「姊,我們是不是反應過度了,其實小眉是身不由己,才會克制不住的施展她的能力!」陳苡凡踱到苡文的座位前,悵然若失的說道。
苡文見苡凡胳臂往外彎,怒斥道:「我們哪裡不對?是她自己要生成這副怪模樣的,怨不得別人,何況我們也是受害者耶!她在後院裡呼風喚寸的恐怖模樣,難道你沒有被嚇個半死?」
「可是我總覺得小眉很可憐。」苡凡頗為依眉叫屈。「就因為她有特異功能,普通人都對退避三舍;再加上她有個不名譽的職業,和她新近的人寥寥無幾了。小眉現在不曉得人在哪?我想她一定是孤孤單單的,沒有朋友陪伴。」
「苡凡,我拜託你不要濫用同情心行不行?小眉和陳家已無牽連了,她的死活幹我們屁事呀」
「姊!你真無情,好歹小眉曾經和我們相處過啊!你對她沒有絲毫的好感?」
苡文冷哼,「好感?我恨她都來不及!不過現在倒好,她自動自發的退出,俊銘又屬於我一個人的了。」
「你先別得意得太早!」苡凡暗示性地警告苡文。
「上次來我們家的沈鬱菁,記不記得?爸媽說她和哥很相配,而且人家沈小姐還愛慕著哥,在感情面臨空缺下,哥也許會和沈鬱菁兩個人湊合湊合進出愛的火花!」
「才不呢!」苡文自信滿滿的說。「那個叫沈鬱菁比小眉遜多了!她看起來是一副溫婉可人、惹人疼愛的樣子,但其實不然,她的演技我一眼就識破了。小眉離去後,大伙不是靜默良久嗎?唯獨她,竟低頭竅笑,慶幸自己少了一個情敵!而且,我打賭俊銘不會愛上她!」
「為什麼?」苡凡不解的問。
「笨,從俊銘的眼神可看出些端兒。那天後俊銘的眼光在小眉走後也跟著黯淡茫然了,任沈鬱菁在耳邊綿綿情話他都視若無諸。得到俊銘?她想得美唷!」
「姊,你又想出什麼點子要對付沈鬱菁?」苡凡皺著眉頭,好奇的說。
「老方法羅!」苡文邪邪一笑。「我猜她最近一定跑我們家跑得很勤,她拉攏父媽的心。所以,嘿嘿!等著瞧吧!我保證會讓她露出本性,讓父媽對她『刮目相看』!」
天呀!苡凡翻翻眼白、咕噥的喊著。陳家又要不得安寧了,苡凡望著即將大展身手的姊姊苡文,她的心頭浮現淡淡的憂慮。陳家的風風雨雨何時才會停止呢?苡凡思忖半晌,遲遲找不出答案來。
「有個消息,你肯定感興趣。」洪瑞希吊依胃口,故意不先說出內容。
「是嗎?」依眉冷淡地答道。對她而言,即使世界發生大戰,她也會無動於衷。因為早在她說出自己的身份,跨出陳家大門那天,她的靈魂即已出竅,留下軀體苟延殘喘的度日子。
「陳俊銘找贏了昌宇建設的官司。」洪瑞希不慍不火的說。「所有新聞媒體爭相採訪報導這件轟動一時的訴訟案,他現在可是司法界的大紅人了。」
依眉面無表情,望了洪瑞希一眼。「說完了?那我進去休息了。」
洪瑞希以為告訴依眉有關陳俊銘的訊息,好讓依眉尋回她失落的心,可以舒緩經常糾結的眉頭,但他這頓老半天,未見依眉有任何特別的回應。
「依眉!」洪瑞希扣住依眉的手腕,並將她的臉轉而面向他。「你變了,變得連我都不認識了!何必把自己逼入黑暗的角落裡呢?殺手也是人,需要食物、空氣,需要關懷和友誼!」
「我不用。」依眉仍舊淡淡的回答洪瑞希。「我是個殺人機器,是個受人操縱的傀儡,所以我不適合人類那一套感情哲學。」
「你在逃避!你搬出所有的借口,只為了掩飾你受傷的心!依眉,別再沉迷了,你和陳俊銘是兩個不同類型的人,你是惡魔的手下,而他是正義的使者,你們將永遠對立。忘記和他的過去吧!你一定可以重新再站起來的!」
「站起來再讓其他人殘害?瑞希,我並不傻,我寧願現在徹底封閉感情,也不願振作後再被刺傷!」
依眉脫離洪瑞希的掌握,心如止水的掉頭而去。
洪瑞希卻在依眉的身影就快隱入房內時,他大喊一句:
「依眉,你很愛陳俊銘,是不是?」
依眉的身軀為之一震,她呆立在原地不再前進。
洪瑞希見依眉終於有回應了,他非但不欣喜反而憂鬱。他接近依眉,在她的身後說道:「你愛他?」
「不。」依眉雖堅持的否認,洪瑞希卻注意到她的語氣中有著然掩的淒愴。
「或者,陳俊銘愛你?他三番兩次的為你的事奔波,甚至在機場劫人,就足以證明他對你的情感不同於普通朋友。」
依眉緘口不語。洪瑞希也不等依眉回答,逕自說下去:「依眉,你若不愛陳俊銘,領導以他的性命威脅你時,你大可置之不理。你不是極力想掙脫組織,自由的生活嗎?那是你唯一的機會,你卻放棄了。因為陳俊銘,你不忍見他為你犧牲,是不是?」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理當回報。」
「沒這麼單純吧?這次你暴露身份,回到組織後,像重新換了個人,不似從前柔弱。原因在於陳俊銘這次居然眼睜睜讓你走,沒有任何挽留的話語,你為之心碎痛苦,所以才做了改變。我說的對不對?」
依眉又不出聲了,她挪動雙腳,繼續前進。洪瑞希亦步亦趨的跟著依眉,並想盡辦法讓依眉說出她的真心話。
依眉被洪瑞希纏得厭煩,她突然停下腳步,冷冷地瞪他。「夠了!瑞希,你說這些激我的話到底有何目的?我努力在忘懷,在遺忘俊銘為我付出的一切,你卻殘忍扒開我的心,揭我最深痛的瘡疤!!」
洪瑞希定睛望向依眉,他看出她的瞳眸中除了憤怒外,猶有抑制已久的悲傷。
「我想幫助你,依眉。若不針對你的心結去解開,它很可能糾纏你一輩子。」「謝謝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依眉別過頭,口氣較為柔和。「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依眉,我們是好朋友吧?既然是,你何不把你的苦說出來,不要讓自己如此憔悴!大家都希望再看見以前那個你,純真無邪又溫柔的你!」
純真無邪?找從我開始殺人之後就不是了!依眉的悲哀浮上眉梢,她真想再次封鎖記憶,忘卻所有的煩惱、憂慮、甜蜜、快樂……忘記那個救她的俊銘
依眉的淚潸然落下。她淚眼汪汪的凝望著洪端希,硬咽地訴道:
「我愛他,傾出生命的愛他!但,就像你所說,我們是兩個極端,永遠不會結合,所以既然他如何的寵我、愛我,我都不能表達我對他的真情!怪只怪命運捉弄,將我們分了又合,合了卻又分……」
依眉最後哽咽得語不成調。她恣意的讓淚水在頰上奔洩,讓她積壓的情緒在瞬間爆發。
這是愛人的感覺!!洪瑞希不忍的擁著依眉,輕拂她的長髮。看來他是沒有機會了,洪瑞希自歎弗如的想,他永遠比不上陳俊銘的,因為依眉的眼底和心門內,已完全被陳俊銘佔據。
林立雄冷瞥對面的陌生人,劈頭就問:「聽說你是殺人集團的領導?」
領導皮肉不笑的,彬彬有禮的答道:「說是殺人集團就太囂張了。我的組織宗旨乃在服務客戶,除掉他們的眼中釘。」
「還不都一樣?」林立雄不耐煩的揮手,直接切入主題。「你們殺一個人的價碼如何?」
「那得看那個人本身的價值。請問對象是……」
「陳俊銘。那個該死的小律師,居然也跟我唱反調,在法庭上公然向我挑釁!我非得給他點顏色瞧瞧不可。」林立雄一想起自己叱吒風雲的英名毀在陳俊銘手裡,他就咬牙切齒,恨不得把他除掉。
「你不也是黑道的重要角頭嗎?為何還要花大把銀子請我這名不見經傳的小組織?」領導謙虛地說。
「你也未免太假了吧!」林立雄挑眉,嗤之以鼻的道。「你的殺人組織可是跨國企業的,內行人一聽都會聞風喪膽。而且據說你們的底細還沒有被警方查獄,因為你們處理手法,完美得不著良跡,頗令警界頭痛。」
「謝謝你的誇獎,這點我倒可引以自豪。」
「所以啦!」林立雄真想早點達成這筆交易,他實在等不及看到陳俊銘的死狀。「我既能只花錢不用勞師動眾的幹掉陳俊銘,又可脫離復仇的嫌疑,我何樂而不為?」
領導停頓片刻,他又道:「你什麼時候準備好錢?他的價碼可是值五十萬美金。」
「不是等完成之後才付的嗎?」林立雄精明的討價還價。「五十萬美金!!你未免太高估那小子!」
「我想你忘了最重要的一點。」領導反駁道。「他現在可是因你的官司一炮而紅,炙手可熱,知名度節節高昇,想要使他從這個世界消失,不是件簡單的事。」
林立雄見對方吃定他不肯讓步,他豪爽的一口答應。
「就五十萬美金!過幾天我會叫我的手下替你送來。你什麼時候採取行動?」
「一個禮拜後。」領導毫不猶豫的答。
「好,下個禮拜我要親眼見到陳俊銘的屍首!」林立雄吆喝一聲,隨著幾位魁梧的保鑣揚長而去。
陳俊銘……領導交疊雙手,沉吟半晌。他該派誰去執行任務呢?是瑞希,或是其他人,抑或是——依眉!!領導的唇邊抿出意味不明的笑,因為他的心裡已有了答案。
處理完和林立雄的訴訟後,俊銘將自己關在家裡,整天什麼事都不做,就只是沉默的坐在電視機前,腦筋一片空白的發呆。
連續三天,俊銘都沒踏出家門一步。而且依眉走後,他也辭退女傭潔玲,四十坪的房子裡,除了安靜還是安靜。俊銘雖面向電視機,但他卻故意把音量按到無聲,讓電視裡的彩色影像在他茫然的瞳孔裡不停地變幻、跳動。
柳依眉、柳依眉、柳依眉……俊銘的口中囈念著她的名字,腦中亦同時盤旋著,從不歇止。是老天在和他開玩笑嗎?為什麼要將他和柳依眉的心連結在一起,卻給兩人那樣格格不入的身份!
俊銘挺直背脊,憤怒朝天花板高吼一聲。
他把內心五味雜陳的思緒,藉著這聲咆哮,通通拋往天際,還給捉弄他的上天。不管上面是否接收得到,至少俊銘吐出這口怨氣,他覺得壓力到紓解。美中不足的,是仍有個非要依眉心結,還完整的可留在俊銘的心田深處,尚未解決。
她回到了自的圈子沒?是不是又開始受人指使,從事殺人的工作?俊銘一想及依眉清靈的身影,被迫沾滿鮮血,他的心靈就悶悶地絞痛。
她過得還好嗎?俊銘憂心忡忡地想。那天他該出聲挽留她的,可是他沒有。他當時被依眉所說的話震懾住了,腦袋頓時無法思考。從小,俊銘的正義感就很強,他看不慣任何不合理的事情,所以他念法律系,當上律師,義不容辭的替人們爭回喪失的權利。
他光明磊落,最痛恨的莫過於那些目無法紀、藐視人權的惡勢力。所以當依眉說明她的立場時,俊銘霎時矛盾極了。在俊銘未能喚醒自己的理智前,依眉已悄然的、再一次消失在俊銘的眼前。
該死,頭又開始發脹了。俊銘不解,他真的想破頭也找不出理由解釋。他應該要有自己知之明,早在自己釋放感情前,就應允許理智阻擋,如此的話,他也不會弄得猖狂不堪。啊!俊銘又想吼叫了,為什麼愛情問題遠比一件難纏的官司複雜!!
俊銘衝入浴室,當頭澆了一盆冷水。他想借冷水的冰涼沖醒混沌的心神,不過好像不夠勁,於是俊銘又多澆了好幾盆,轉眼間整個身體無一處沒有濕透。
電鈴在此時響了,俊銘猶豫一會,在電鈴聲第二度急促催人時,他才不急不徐的步出浴室,前去開門。
「俊銘!」高仲恩大搖大擺的走入屋內。「咦?你家淹水啦?怎麼你全身濕答答的?」
「不是淹水,是他家漏水了!」丁莎莎跟在高仲恩之後邁入。「可是我看外面天氣頂好的,哪來的雨?」
俊銘替他們關上門,苦笑道:「別糗我了。今天來有何貴事?」
「來恭喜你的。」高仲恩和丁莎莎默契十足、異口同聲的說。
「恭喜?」
「是啊,」高仲恩拉著莎莎大方的就座。「你最近不是戰勝邪惡,成為當代正義的代言人嗎?現在身價不一樣羅!水漲船高,你的律師事務所應該有應接不暇的CASE吧?」
「我不知道。」俊銘為好友倒來杯咖啡。「從法院出來後,我就再也沒回公司。所以公司目前的狀況,我是一無所知,你可以去問孫秘書,她比我清楚。」
丁莎莎小啜一口香醇的咖啡,她問:「你不都以事業為重嗎?是不是這個官司耗費你太多精力,你準備休憩幾天,再全心衝刺?」
「莎莎,你錯了,俊銘可不是個工作機器,他也有自己的感情生活要經營。小眉呢?你上次不是告訴我你找到她了,而且還安排她住進家裡,不在呀?」
高仲恩好奇的房間的方向探探頭。
俊銘亦為自己倒了杯咖啡,他淺嘗幾口。
「她走了。」
「她走了?為什麼?你惹她生氣啦?」
俊銘長歎,他將依眉在陳家的告白,一字不漏的轉述給高仲恩和丁莎莎聽。初次聽聞此一駭人內容的高仲恩和丁莎莎,無不震驚得面面相覷,無法言語。
「然後她就走了,走得乾脆爽快。」俊銘看著手中的咖啡,落寞的說。
「俊銘,她非走不可,以她獨特的身份,留在你家只怕給你的傷害更深。」丁莎莎安慰俊銘道。
「莎莎說的沒錯,俊銘,你是該覺悟了,她並不適合你。」高仲恩亦有同感地說。
「忘掉一段戀情有這麼容易嗎?」俊銘合上眼,眼前又浮現依眉的身影。「這是我第一次動了真情,好深好深,讓我無法自拔。我好後悔,當初為何不留住她?或許她會因我的一句話,選擇待在我身邊。」
「俊銘,你是怎麼了?這不像平常的你耶!你不是視女人為瘟疫嗎?你的銘疫力,你的抗體跑哪兒去了?為了一個不知道愛不愛你的小眉頹廢沮喪,大律師,值得嗎?」
「仲恩!」丁莎莎低喊一聲,阻止仲恩的激將法。
「俊銘,你若放不開這段情感,就勇敢去追吧!別只是窩在家裡思念空想,你就算是念上小眉的名字一千一萬遍,她也不會從天上掉入你懷裡的!」
「莎莎,你明知俊銘和小眉分屬兩個不同環境,你怎麼……」
莎莎不待仲恩說完,就搶了他的話說:「只要俊銘喜歡有何不可?天使與惡魔都可以成雙成對了!重點不在兩人懸殊的身份,而在於兩人是否誠意誠心的相待。」
丁莎莎給俊銘一個鼓舞的微笑。
「謝謝你,莎莎。」俊銘亦精神振奮的揚起笑容。
他伸伸懶腰,把近日來的煩躁、糾結、矛盾、失落全部掏空,他決定以一副嶄新的面貌,迎接他的未來,面對他的小眉。
「對了,你們吃過午餐沒?」俊銘瞄著腕表,已經下午一點了。「為了答謝兩位的金玉良言,中午這頓我請客。」
「好啊!」反正有人出錢,仲恩不介意再吃一次。
他興致勃勃的攬著莎莎的肩,率先拉開大門。
「喂!仲恩,你還告訴俊銘呢!」莎莎用手肘推推仲恩,輕言細語的提醒他。
「噢!我忘了!俊銘,我們有件事要告訴你。」
俊銘見仲恩和莎莎兩人臉色怪異,問道:「什麼事?」
「我們被調到美國總公司,短時間不會再回台灣。」高仲恩正經的說。
「噢!」俊銘不知該為好友的調職高興,還是為即將的分開惆悵,他語氣不輕不重的應了一句,「什麼時候出國?」
高仲恩和丁莎莎交換一個眼神,這次由丁莎莎說話,「明天。今天我和仲恩是來跟你道別的。」
「明天?這麼快?你們的行李準備好了嗎?」
「都運過去了。」高仲恩伸出手臂和俊銘緊緊相擁。「有空記得到紐約來看我們。」
「我會的。」俊銘使出力道,疊上自己的另一隻手。莎莎亦學著仲恩和俊銘,微笑的將自己的雙手,覆蓋在友誼歷久彌堅的兩位多年老友上頭。
沈鬱菁跑陳家的次數愈漸頻繁,她三不五時的帶水果禮物去拜訪,表面上仍裝得聽話、善體人意,偶爾還親膩的陪江玉嫦上菜市場,和逛街購物。
如果遇上陳宗南在家,她便拿出她的看家本領,和陳宗南大談洋酒。所以俊銘的雙親在郁菁的猛烈攻勢下,對郁菁的印象是愈來愈好,甚至將她視為家中的一分子,和苡文、苡凡享有同等的待遇。
哈哈!郁菁見自己闖出這番佳績,開心得不得了。她挺佩服自己的演技可以支撐這麼久都沒露出破綻,唬得陳家二老一愣一愣的,直稱讚她典雅婉約,是個乖女孩。典雅婉約?郁菁受不了的打哆嗦。她見自己被冠上這類形容詞,也頗感噁心。
為了能在陳家人的心目中佔一席之地,沈鬱菁使出渾身解數,大大小小一個不漏。陳家二才老是很好征服,倒是俊銘的姊姊們,郁菁得再花些心思去接近她們。尤其是俊銘的大姊苡文,她是個超級大「茶堡」,郁菁險些栽在她的魔掌中。幸虧郁菁的腦袋靈光,臨機應變為自己解危。
不過郁菁已把陳苡文視為危險分子一號,無時無刻不防範她的突擊。
「郁菁,可不可以麻煩你一件事?」苡文露出笑臉,哀求坐在一旁無所事事的郁菁。
說曹操曹操到,郁菁不滿的在心底喃喃念著。
「當然好。」禮尚往來,郁菁的笑比苡文更爛燦。
苡文二話不說拉著郁菁跑進房間。「我有一顆鈕扣滾到隙裡去了,你的手掌比我細,伸進去幫我拿出來吧?」
不會用掃把呀!白癡,郁菁暗罵苡文。但她仍漾著笑容,勉為其難的點頭。
郁菁卑微和屈膝,跪在地板上將手伸入衣櫃與牆壁的夾縫中。長這麼大,郁菁在自己家裡從未做過這種瑣事,反倒來陳家受人指使,郁菁實在有些氣不過。再加上她摸索半天,手指上沾染了灰塵及污垢,還是碰不到苡文所說的鈕扣,郁菁猜想這是苡文的惡作劇,她的憤怒指數已衝上頂端。
「找到了沒有?」苡文假仁義的詢問。
「還……還沒。」郁菁按捺著脾氣,繼續在往裡面探尋。突然間,她感覺手觸摸到某種冰硬的物體,她立刻轉告苡文。
「好像找到了!」
「真的!!快拿出來!」苡文興奮得如獲至寶似的,催促郁菁快些行動。
郁菁拾起物體,迅速的縮手。就在光線明亮處看清手中所握為何物時,郁菁的臉嚇得慘白,霎時沒了血色。
「蟑——螂!!」郁菁拋下那團令人作嘔的東西,尖叫一聲。
在後院的江玉嫦在另一間房的苡凡都跑往苡文房間,欲探究竟。
「怎麼回事?苡文,你在欺負郁菁,是不是?」江玉嫦義正嚴詞的訓道。
「我沒有。是她自己的錯,我請她找鈕扣,她卻拿出蟑螂的屍體。」苡文將所有過錯推到郁菁身上。
她就不信揪不出郁菁的狐狸尾巴!江玉嫦轉向郁菁,關心地說:「郁菁,你沒事吧?」
郁菁咬緊唇,不由分說的賞了苡文一耳光。在場的人都呆住了,就連始作俑者苡文,也被郁菁突如其來的反應嚇得來不及反應。
「你存心整我,我會不知道嗎?我受夠了你們陳家的待客之道!特別是你,陳苡文,你簡直是心理變態!為了拴住俊銘的心,不擇手段的轟走所有追求者。你以為你很了不起,很高明是嗎?告訴你,是本小姐不屑跟你起衝突,要來真的,本小姐一定不會輸給你!!」
苡文清晰完整的聽完郁菁的話,她不甘示弱的反手還郁菁一巴掌,冷笑道:「憑你?還早呢!你那套拙葬了的演技,早被我這雙銳利的眼睛給看穿了,能夠留你到今天,是看在你爸爸提拔俊銘的面子上,否則誰甩你呀!就連俊銘喜歡的小眉,我照趕不誤!」
世界是怎會有這類女人?郁菁嘖嘖兩聲。「我明白為何你已滿三十還嫁不出去了,沒有人會娶一個神經不正常、佔有慾強、愛急風吃醋的潑辣女子!!」
「彼此彼此!你使起性子的情況也好看不到哪去,像只發瘋的母狗,四處亂咬亂叫!」
「你說我是母狗?」郁菁快氣炸了,她提高音量的反諷道,「你是母豬、母老虎!!」
苡文也豁出去了,她對郁菁叫罵道:「你是母蟑螂、母老鼠、母大象!!」
「你才是!你還母河馬、母猴子!」
「你是母猩猩!」
兩人搬出去物園的動物名稱,火爆的互相辱罵。
罵完了動物,苡文轉批評郁菁的祖宗八代,郁菁亦跟進,兩人又點燃另一處戰火。
「全部給我住剛」江玉嫦叉著腰,發威的怒吼。
郁菁和苡文都驀然收嘴,房內出現難得的安靜。
江玉嫦歇息一會,才道:「你們年紀都不小了,竟然還像小孩子一樣吵架拌嘴!!苡文;你的個性也該收斂收斂,你把所有對俊銘有意望的女孩通通嚇跑,你教你弟弟來日孤單無伴,直到老死?還是你預備嫁給自己的弟弟,才打退所有的情敵?」
苡文瞧了江玉嫦一眼,低頭不說話。
「還有你,郁菁,你令我非常失望。人和人相處注重誠實,你卻連最基本的禮儀都不懂。脾氣不好沒關係,可以慢慢修正,而不是以扮演的方式欺騙大家。你的修養不夠,我和俊銘的爸無法幫你,你自己看著辦吧!」
江玉嫦訓完苡文和郁菁後,轉身回去後院。
苡文等媽走出房門,她才敢平視郁菁和苡凡。苡凡莫可奈何的看著苡文,比出「我無能為力」的手勢。
郁菁經江玉嫦直言指責,她恍恍察覺自己壞了大事,辛辛苦苦建立的形象在頃刻間破滅。她遷怒到苡文身上,頗為光火的說:「都是你!你這個死三八,居然敢跟我作對?我以為我沈鬱菁那麼好欺負呀?你給我等著,我絕對會給你好看!」
郁菁撂下狠話,氣沖沖的拎了皮包走人。苡文被說得忍無可忍,她亦指著郁菁的背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臭八婆!我陳苡文怕你不成?有膽你別走,留下來跟我較量較量!」
「姊,人家走遠了!」苡凡拉住苡文的衣袖,阻止她追上前去的衝動。
「出動就別想再踏進陳家一步!」苡文怒氣高張的吼道。「臭八婆!憑她的姿色也想勾搭上俊銘?早得很呢!」
「姊,好了,小聲點,給媽聽見又要訓你一頓了!」
「苡凡,你也看見她的真成目了哦!這種女人要是不給她點教訓,我們家以後就不得安寧了!」
幸好苡文早揭穿郁菁,否則陳家的雞飛狗跳之日可能不遠了。不過頗令苡文驚訝的是,郁菁比她想像中更要不講理!
郁菁也是,她生平第一次見識到和她的性格旗鼓相當,不相上下的對手苡文、她滿肚子氣的離開陳家,搭上停在暗處的私家轎車。
巴結陳家人這條路是行不通了,郁菁開始想其他法子。她想來想去,還是從俊銘身上下手最妥當。況且只要俊銘愛上了她,陳家人再怎麼反對也於事無補。郁菁打定主意,她命令司機開回家,她要好好的研究作戰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