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也瘋狂 第九章
    東方的天空方露白,天色還有些灰濛濛的。熬了一夜,總算查到阿狗的老家在何方。兄弟們整裝出發,準備全力營救常麗圓。

    清晨時分,五輛轎車飛馳在公路上,原本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他們只用半小時就到達。

    大伙來到阿狗老家的所在地。

    「派兩個兄弟到阿狗老家看看。」

    半個小時後,兄弟回報他老家沒有阿狗的影子。

    「那一定是躲在山上,」趙豐邦望向身後不知名的小山。

    「大家分頭徒步上山,仔細搜查,不要漏了任何地方。有任何發現以手機聯絡,千萬小心,別打草驚蛇教他們跑了。」林育民對兄弟們詳細交代後,才叫他們上山搜查。

    趙豐邦也領了五名兄弟一起上山。

    不放過任何的蛛絲馬跡,仔細地搜尋了約一個小時後,在一片果樹俊看見一間工寮,門前狹小的空地上停放著一輛車。

    「是阿狗的車。」有兄弟認出車子,車主就是阿狗。

    隱身果樹林中,細細觀查四周。屋外沒有人,那麼人都在屋內嘍。仔細聽了會兒,屋內沒有半點聲響,會是離開了嗎?

    看看天色,此刻天已大亮,太陽也露出臉來,打散山腰間的薄霧,手錶指針在六點三十分上。時間還早,也許他們並未離開,只是尚未清醒。

    趙豐邦正欲趨前一采究竟,身旁兄弟怕他一人行動有危險,勸道:「幫主還是等育民哥來,商議後再行動。」

    既知常麗圓有可能在此屋內,他哪能再多片刻,舉手制止兄弟再勸說。

    「你們只要幫我斷後即可。」

    他怕對方還有人馬會上山,到時腹背受敵。如果只有他一人倒輕鬆,現在又要顧全常麗圓就有些困難,他得未雨綢繆,好無後顧之憂。

    俏悄地繞屋子一周,確定這屋子只有一個出口。他來到屋子的右側,靠在屋子外牆再次聆聽,屋內依然靜悄悄,難道屋內沒人,已然離去?趙豐邦心中暗暗喊糟,要是人走了,再要查尋他們的下落得費一番工夫,那時救出人的機會又會少了許多。

    方才注意到工寮的左邊有一扇小窗,先從窗子窺視,若是屋內真的沒人,就得速召回兄弟們再追查。他繞過門前,來到左邊的窗戶下,緩慢抬頭瞧向屋內。

    因為只有一扇小窗,屋內光線稍嫌昏暗,不過還是可以看到屋內有人。趙豐邦吁了口氣,還好人沒離開。

    他瞇起眼看仔細。有兩個男的趴在桌上,似乎是睡著了,有一個女的在屋子的一角打瞌睡。

    他再瞇細眼仔細瞧,是常麗圓沒錯,可這一看令他火冒三丈,他們竟然捆綁了她的手腳,竟如此虐待她。

    心中雖怒氣沸騰,卻也不敢貿然行事,他來到門前,輕輕地將門推開一條細縫,頓了下,見沒有任何動靜,才再次推門,直至能容一人穿過才停手,輕巧閃身進人,快速走至常麗圓身邊蹲下,怕她出聲驚醒兩人,一手摀住她的口,一手按住她的肩,在耳邊輕聲低語:「別叫,是我。」

    那個叫阿益的男人真能熬,一整夜不睡覺,害她苦等不到機會再打電話給趙豐邦,就這樣跟著耗了一夜,直到天微亮他才睡著,她也體力不支地放棄與睡魔對抗,打起盹來。

    就在她昏昏沉沉,欲睡著之際,一隻手摀住她的嘴,她驚醒過來本能的要尖叫,熟悉的嗓音已傳人她耳裡。

    是趙豐邦!抬起驚喜的眼眸望向他,喜極而泣,眼眶盈滿淚光。

    「別怕!我來救你了。」心疼又愛憐地在她額上印下柔情的吻,掏出隨身攜帶的瑞士刀,替她割開繩索。

    站穩身子一抬眸,正好看見阿狗不知何時已來到趙豐邦身後,舉起手中閃閃發亮的匕首,欲從背後刺向他。

    來不及出聲警告了!她舉起手擋下那一刀,立即在她手臂上留下一個長口子,鮮血汩汩從傷口流出,漸漸傳來的刺痛感令她眉頭深鎖,皺緊一張粉臉。

    瞥見身俊人影,趙豐邦瞬間回身擋在常麗圓身前,但仍慢了一步,刀已劃傷了她,這一刀比劃在他身上還教他疼痛十倍,震怒地將手中的瑞士刀往前一送,正好插進阿狗的肚子,再用力把他踹飛出去,阿狗癱軟在地上,再也無力起身。

    正轉身查看常麗圓傷勢之際,只覺左腰有物體一頂,阿益手中的匕首刺進他的腰側,他使出全力擊昏阿益,自己也全身乏力地跌坐地上喘息不已。

    就在刀子插進他左腰時,常麗圓的驚叫聲同時響起。

    一聲尖叫劃破山間安靜的空氣,守在外面的兄弟,在接收到尖叫的同時已衝向工寮。

    林育民趕到時,常麗圓正淚流滿面跪坐在趙豐邦身前,手臂上綁著一條染血的手帕。

    「別哭,我沒事。」趙豐邦仍在安慰常麗圓。

    快速移至他身旁。「你還挺得住吧?」林育民憂心地問。

    「沒問題。」他虛弱地微笑。「育民,把小龍幫的資料全交給警方,幫警方抄了他們。」交代完即暈過去。

    「豐邦!」常麗圓心神俱裂地呼喚,

    「車子來了沒?」頭也不回的吼道。和小王兩人抬起趙豐邦急速往屋外移動。

    屋外有兄弟喊道:「車來了!」

    在臨上車時,林育民回頭交代:「綁好那兩人,通知警方。」

    「是!」

    車子在山中的產業道路飛馳,車窗外翠綠的景色吸引不了車內的人,車內一片靜謐,每個人心頭彷彿壓著一塊大石,沉甸甸的。

    常麗圓淚眼朦朧的看著她懷中的趙豐邦。那一刀讓他流失了不少血,臉上血色盡失,像張白紙。她心疼地輕撫他的臉,喃喃自語:

    「豐邦,你要撐住,馬上到醫院了,你可千萬要撐住。」止不住的淚水成串滑落,滴在趙豐邦臉上。

    下雨了嗎?怎麼有水滴在臉上?趙豐邦勉強撐開眼皮,進人眼瞳的是一張梨花帶淚的臉蛋。「別哭,我沒事。」輕咳一聲才問道:「你的傷還好吧?」想抬手替她拭淚,奈何卻使不上力。

    經他提醒,才感覺到手臂上傳來的痛楚。疼痛令她皺起柳眉,但仍安慰他道:「血已止住,沒事了。」

    「那就好。」說罷,他又疲憊地閉上眼。

    畢建國出了山區,車子以時速上百公里的速度奔馳在公路上,半個小時後已到達畢建國的醫院。

    早已接獲通知完成各項準備,一下車,趙豐邦立即被推進手術室。常麗圓也被帶進外科診療室包紮縫合傷口。

    經過一番折騰,常麗圓才得以坐在手術室外等候趙豐邦完成手術。

    辦妥一切事宜,林育民來到她身邊,輕聲提醒她道:「麗圓,你一夜未歸,先打電話回家報平安吧。」將手機放至她手中。

    她茫然地撥著電話,直到接通了才回過神來。

    「喂。」是常母的聲音。

    「媽,我是麗圓。」

    「麗圓!你在哪裡?怎麼一夜沒回家?我和你爸擔心死了,我們正想報警呢。」不但女兒失去音訊,連趙豐邦也不見人影,到處找不到人,害他們擔心了一整夜。

    「我沒事,有……事的……是豐邦,他……受傷……正……正在接……受手術。」哽咽的聲音斷斷續續地述說。

    「在哪家醫院?我們馬上過去,」常母急切地問。

    「揚明綜合醫院。」

    「我們馬上過去,等我們。」

    常麗圓關了手機,抬眸看著『手術中』的燈還亮著,表示手術還在進行中。他傷的很嚴重嗎?會不會危及生命?都進去一個小時了怎麼還不出來?心中忐忑不安,等待的時刻變得特別緩慢而難捱。

              

    常家兩老匆匆趕到醫院。

    見到身上沽著血跡的常麗圓,常父臉色凝重,常母則嚇得臉色發白,聲音顫抖地問:

    「你……受傷了?傷到哪兒了?」

    「媽,我沒事。」

    常母往下搜尋,見到常麗圓下臂的白色紗布,惶恐地問:「怎麼會受傷呢?發生什麼事了?」

    常麗圓不知該如何回答,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被綁架的原因,望向林育民向他求援。

    常父表情沉重,轉向林育民尋求答案。「怎麼回事?」

    人已安全救出,不需要詳述過程,因此他只簡略地陳述一遍。

    常父表情更加深沉,心中忿怒不已。趙豐邦竟然欺瞞他!隱瞞他是黑道的身份背景。

    他一直以為他是一個正當的生意人,有為的青年才俊,值得將女兒托付給他。結果——他是黑道大哥,黑幫幫主!

    俊逸不凡的外表,令人感覺不到一絲黑道的邪惡氣息,難怪他會被他的外在所蒙蔽。都怪他老眼昏花,識人不清,差點斷送女兒的一生。

    天下父母心,為人父母者都希望兒女過著平安、幸福、快樂的日子。他只是一個平凡的父親,雖不奢望女兒過著富豪奢華的生活,但至少也要是平穩安定的日子,有愛她的丈夫、可愛的兒女,安穩地過一生,這才是女人幸福的歸宿。

    像這種生命隨時受到威脅,整日驚惶難安,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不是他們平常人家所能承受的,他怎能把他的寶貝女兒交給這樣的人?他不要女兒過這種日子,她應該過的是無憂無慮,平凡安定的生活。

    是趙豐邦先隱瞞真相,所以就不能怪他食言,為了女兒的幸福,他願做一個自私的父親;為了女兒,他只有扮演霸道不講理的父親。他決定分開他們!他不願女兒與黑道恩怨有所牽扯,他不想再承擔女兒受傷害的痛苦,有一次經歷已經夠他受了,他無力再承受另一次。

    看著憔悴的女兒,常父開口道:「麗圓,你也累了,先回家休息吧。」

    「不!我要等豐邦手術完,我要看到他平安才放心。」她執意不肯離開。

    林育民也開口勸道:「我們會照顧他的,你累了一天一夜,又渾身是血,髒兮兮的,先回家梳洗休息,我想他希望看到的是神清氣爽的你。」

    「好吧,他從手術室出來,你得通知我。」

    「一定。」林育民保證道。

    「我叫小江送你們回去。」

    「謝謝。」

    常麗圓心不甘,情不願,依依不捨地隨著父母離開醫院。

              

    洗了一個舒服的澡,常麗圓本想馬上回醫院,奈何被母親押上床,不准她出門。

    「先睡一覺再去吧。」母親擔憂的眼神,令她不忍拂逆,只好乖乖上床。

    這一覺睡了整個下午,再次睜開眼時,已是夕陽西斜的傍晚時分。她匆匆下樓,準備前往醫院照顧趙豐邦。

    「你要去哪裡?」坐在客廳沙發上的常父問道。

    「爸,我到醫院照顧豐邦。」

    「不准去!」常父沉著聲音下達命令。

    她一怔。「為什麼?」父親的表情為何那樣凝重?

    「不准你再跟他見面,我要你跟他一刀兩斷。」沒有任何的餘地,常父強硬地說道。

    常麗圓膛大眼無法置信。

    「為什麼?您不是答應我們了嗎?為何出爾反爾?為什麼反對我們在一起?」她激動地問道,她不相信父親會說話不算話。

    「因為他是黑道的身份背景,不是我們平常人家高攀得上的。你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根本無法適應彼此,長痛不如短痛,與其將來後悔,不如趁早分開。再說是他欺瞞在先,不是我出爾反爾。這樣的人,我怎麼放心把女兒交給他?」常父鏗鏘有力地道出他反對的理由。

    常麗圓替趙豐邦辯駁道:「他不是故意隱瞞您的,他已極力擺脫黑道,才會創立天星集團,他一直朝做一個正當的生意人而努力,相信不久他就會和黑道毫無瓜葛,完全脫離。爸,請您相信他!」她急出眼淚。

    「你太純真了,不知道黑道陰暗殘酷的一面。你以為脫離黑道就像公司辭職那般簡單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黑道是一條不歸路,一旦走人,就永遠身陷其中,無法回頭的。」他嚴厲地說道,希望能勸醒女兒。

    「我相信他,他會說到做到的。爸,請你櫃信他。」常麗圓淚流滿面的哀求父親認同。

    「我說過了,我反對到底,以後不准再見他的面。」沒有置喙的餘地,常父起身回房。

    「媽!」常麗圓撲進母親懷裡痛哭失聲。

    常母眼中含淚勸道:「乖!別哭,你爸他也是為你好,趙豐邦那樣的身份背景不適合你,還是早斷早了,免得將來傷害更大。」

    「不!我不會離開他的,我愛他!」她堅決道。

    第一次見到乖巧聽話的女兒有此堅決的表情,常母驚訝不已。他們的感情已如此深厚了嗎?如果是,那要拆散他們實在有些殘忍。

    但,現在若不分開他們,將來要是受到更大的傷害,後悔就來不及了。兩害擇其輕,她也只有把心一橫了,

    「麗圓,聽你爸爸的話離開他,你不希望父母為你操心是不是?昨夜你徹夜未歸,你爸爸他擔心的整夜沒睡,坐立難安,你忍心再讓他為你操心嗎?我一直沒告訴你,你爸爸近來身體不太好,高血壓,心臟也出了問題。醫生說受不得刺激,要是發病會很危險的,甚至會危及到生命,你不想你爸爸一病不起吧?」

    對不起啊!老公,咒你生病是不得已。

    為了你好,女兒,原諒老媽騙了你。常母在心中自付道。

    「可是……可是……」常麗圓話語梗在喉間,淚珠成串落下,泣不成聲。

    父母的反對令她傷心,要她離開趙豐邦更令她肝腸寸斷。父母的愛,趙豐邦的愛,都是她殷切想擁有的。親情、愛情要她擇一,實在是強人所難。到底她該當個勇於追求愛情的不孝女?還是捨棄愛情,當個孝順的女兒?她不想選擇,也無法抉擇。天啊!她該怎麼辦?似乎只有哭泣才能宣洩心中的淒苦。

              

    再見到趙豐邦,已是第二天的下午。

    輕聲推門而人,見到的是沉睡中的他。她揪心細看著他失去血色、蒼白如紙的俊容,希望能將他深深印入腦海中永不磨滅,留在心中永遠長存。

    經過一夜漫長的思考,她痛下決心,做個捨棄愛情的乖女兒。然,這個決定令她痛徹心扉,卻也只能咬牙承受。

    輕撫著趙豐邦的臉頰,眼眶含淚。一想到要離開他,她的每一根神經都在抽痛。

    原諒我當個愛情逃兵,原諒我啊!她在心中無聲的吶喊。

    是她的苦苦哀求,加上母親的求情,父親才心不甘、情不願的答應讓她到醫院照顧趙豐邦,直到出院為止。一離開醫院,她就得遵守約定,不再見他的面。

    她要把握最後相處的日子,無怨無悔全然奉獻她的情、她的愛,然後將心封存,永遠不再開啟。

    是誰說的:只在乎曾經擁有,不在乎天長地久。多美的謊言啊!自我安慰的美麗謊言。

    不知不覺,常麗圓的淚已成行滑落臉頰,滴落趙豐邦臉上。

    怎麼又下雨了?趙豐邦張開雙眼,進入眼中的是梨花帶淚的嬌顏,他微笑地安撫她。

    「別哭,我已經沒事了,」不捨地抬手替她拭淚。

    聽見他柔聲安慰著自己,又想到自己將捨他而去,常麗圓更控制不住開閘的淚水,愈掉愈凶,終至泣不成聲。

    不知情的趙豐邦以為她在擔心自己,心疼地將她拉至懷中安撫。

    「別哭,我真的沒事,一點小傷,過幾天就好了,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了。」

    常麗圓勉強自己收住淚水。她要他記住她的笑容,快樂的度過最後共同擁有的時光,她要留給他美好的回憶。

    愁苦藏心底,抬頭給他一個燦爛的笑容。「我愛你。」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在趙豐邦心中掀起一股震撼,撼動著他的心。他激動得難以自己—「麗圓,我的愛。」

    壓下她的頭,覆上自己的雙唇,以深吻傳達他深切的情意。她的甜美教他欲罷不能,直到兩人喘不過氣來,方才甘心罷休。

    趴在他溫暖的胸膛上,沉穩規律的心跳聲像催眠曲,將她一夜未眠的疲累挑起,她打個呵欠,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他心中的情濤尚未平息,然,撩撥他情潮的俏佳人竟睡著了,著實令他好氣又好笑。無奈地輕歎口氣,他也跟著沉睡去,

    出院的日子終於來臨了,兩人分離的日子也到了。

    常麗圓踏著沉重的步伐走進醫院。在病房前收起愁容,展開笑顏,才開門面對趙豐邦。

    上前給他一吻,「恭喜!你可以出院了。」

    趙豐邦坐在病床上,雙手環住她的纖腰。「人家說,愛情是療傷的特效藥,一點兒也沒錯,有你在我身邊,我的傷好的特別快。」趁機偷個吻。

    趙豐邦嬌嗔道:「胡扯!要是讓畢醫生聽到,他一定會抗議的。」

    他啐道:「那小子老以為自己的醫術有多高明,其實也不過爾爾。」

    「誰說我的醫術不高明?過河拆橋,忘恩負義的傢伙,早知這樣,我就該把你的傷口縫得像狗啃的一樣,這才符合你的評價。」畢建國一進門就連珠炮地抗議。

    常麗圓給了趙豐邦一個「你看吧!」的眼神。

    趙豐邦不為所動,嘲諷道:「恕在下失言,你是仁心神術,猶如華佗再世,可以了吧!」

    畢建國大言不漸。「這還差不多。」

    趙豐邦忍不住翻個大白眼,這人臉皮真厚。「拜託!我的傷還沒完全復原,請別讓我傷勢加重。」

    「是嗎?傷還沒完全好?那就再多住幾天,我也捨不得你這麼早出院。」一副依依不捨的樣子。

    「說什麼鬼話,我在這裡住了兩個星期,我都快發霉了還住!」趙豐邦一副欲逃離而後快的表情。

    「這人好無情,傷好了就拍拍屁股走人,一點也不留戀。」伸手摟住常麗圓的肩,向她控訴趙豐邦的無情。

    趙豐邦拍掉那只色手,佔有味十足的將常麗圓攬在自己懷裡,不讓他越雷池一步。

    噙著笑,常麗圓看著他們兩人你一句、我一句,你來我往地抬槓,可以窺見其實他們兩人深厚的情誼。

    願在她離去後,友情能撫慰他的心,減輕他的傷痛,替她陪伴他身邊,鼓勵他、支持他。想到日後兩人不能相見,她的心就抽痛不已。

    「好吧,既然你這麼無情,我也不留你了,做完最後檢查,你就可以滾了。」

    趙豐邦又翻了個白眼。這是一個醫生該說的話嗎?真該吊銷他的醫師執照。

    檢查過後—

    「沒問題了,禍害遺千年,你壯得可以活千年。」

    又是什麼鬼話?把他比成禍害,還是可以活千年的老妖怪?趙豐邦哼道:「狗嘴吐不出象牙。」

    看來她再不出聲,這兩個人似乎會鬥個沒完沒了,於是她插嘴道:「林大哥何時來接你?」

    「應該快到了。」

    說人人到,推門而入的正是林育民。

    「可以走了嗎?」

    「可以走了。」現在不走更待何時,趙豐邦迫不及待的站起身,率先走了出去,離開這個差點令他發霉的病房。

    身後傳來畢建國的調侃聲:「幹嘛走那麼急,又沒人留你。」

    唉!這兩人不是八字犯沖,就是上輩子結的怨太深了。常麗圓在心中下了結語。

              

    回到家中,迎接他們的是幫裡兄弟。

    「少爺,還好你沒事了,要不然我怎麼跟老爺、夫人交代?」提起他的傷,王媽的眼眶就泛紅。

    「王媽別擔心,我福大命也大,死不了的,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呸!呸!呸!少爺說話別那麼毫無禁忌。」王媽連忙糾正他的『童言無忌』。

    趙豐邦笑著樓著王媽的肩膀,安慰她道:「以後不會有事了,」

    轉頭望向兄弟們。「這是怎麼回事?」

    林育民代表發言:「今天兄弟集合慶祝你出院,也為常小姐壓驚。雖然時間有點晚,卻是大家的一片誠意。」

    「是你搞的鬼?」眼瞳看著所有兄弟,而問話是針對林育民。

    「是大家的心意。」林育民撇清。

    此時常麗圓突然開口道:「對不起!因為我的一時大意,害大家擔心,辛苦了一天一夜,真抱歉。也謝謝大家救了我。」想起被綁的情形,她仍是心有餘悸。

    趙豐邦心疼地摟緊她給予安慰,不希望這次的事件在她心中留下陰影。

    「咳!」輕咳一聲,林育民宣佈道:「現在開始表演餘興節目。」

    大伙七手八腳地把沙發往兩旁挪,空出中間當表演場地。王媽、趙豐邦、常麗圓、林育民等人坐在沙發上,其它人或坐或立於一旁。

    每個人都卯足全力演出,有說學逗唱的脫口秀,有載歌載舞的歌舞秀,更有三名兄弟表演反串秀,他們把女人的行為舉止學得唯妙唯肖,拋媚眼的功力更是堪稱一絕,表演內容滑稽逗趣,笑聲充滿整個客廳。

    節目表演完後,趙豐邦起身對大家說道:

    「謝謝各位兄弟的心意與演出,趁今天大家齊聚一堂,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宣佈。」

    利眼掃過眾人,才道:「從今天起解散天星幫。」這是他住院期間下的決定。

    話一出,眾兄弟一陣嘩然。

    近兩年來天星幫一直在改革,朝正當生意邁進,大家雖心裡有數天星幫遲早是要解散的,但沒想到會這麼快,大家非常訝異。

    等大家安靜下來,趙豐邦才又道:「近兩年天星幫的改革十分成功,是大家共同努力的成果,正當的生意也能創造優厚的利潤,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現在正是全面改組的適當時機,天星幫雖然解散,大家仍是天星集團的股東兼員工,期望大家和我同心一起努力,開創集團更美好的前景。」

    他的話引起熱烈的回應,大家一致鼓掌表示贊同。

    今後不必時時警覺防備,惶惶度日,大家可以過平凡悠閒的安定生活了。其實誰不想過安穩的日子,會走上黑道,都有許多不為外人道的因素,多少人想離開而不能如願,現今好不容易有機會怎會拒絕?

    常麗圓很感動趙豐邦脫離黑道的決心。然,父親的話言猶在耳,黑道真的是一條不歸路嗎?她為自己無法助他一臂之力感到歉疚與無奈,不能陪伴在他身邊,只能在心中寄予最深的祝福。

    待兄弟們都離去後,林育民才慎重其事對趙豐邦道:「今天我也是特地來辭行的。」

    「辭行?」常麗圓和趙豐邦兩人吃驚的同聲問道。

    「嗯。我想到日本定居。」

    趙豐邦頓悟道:「因為她?」

    「嗯。我想離開台灣會比較好。」她犯下這麼大的錯,差點傷害到常麗圓,他不敢求他們原諒,只求時間能淡化一切。

    「也好。」趙豐邦不願再見美玉的面,免得又想起常麗圓所受的苦難,那可是他心中永遠的痛。「祝一路順風,保重了。」知道挽留不住他,只有衷心祝福他。

    「謝謝!」

    他們是患難與共的好兄弟,共同為天星幫打天下,感情與親兄弟無異,此番分別,將有一段時日不能相見,兩人不捨地握緊對方的手互道珍重。

    寧靜的客廳裡,只剩下甜蜜依偎的情侶。

    常麗圓問出心中的疑問:「林大哥為何突然想移居日本,發生什麼事?」

    「他是為了美玉。」想不到他對美玉如此深情。

    趙豐邦將美玉對他由愛生恨,甚至勾結劉天龍,設計綁架她的經過簡述一遍。

    聽完他的敘述,常麗圓心中不勝欷吁。愛可以成就一個人,愛也可以毀滅一個人,愛的力量實不容小覷。在愛情的天地裡,愛人或被愛都不及相愛美好,可是相愛的兩人卻要分開,這又該如何計較呢?她在心中苦澀地歎無奈。

    「我沒有受到傷害,你就原諒她吧。」她可以體會美玉心中的苦。

    「沒受到傷害?你手臂上的疤痕是哪來的?」想起她無瑕的手臂從此留下一道傷疤,他就有殺人的衝動。「再說,要不是我早一步把你救出,你已經被他們偷渡出去放逐大陸,讓你自生自滅了。」想到劉天龍的歹毒計劃,他仍不由自主地打個冷顫。

    「可是她情有可原啊!」常麗圓還想替美玉說情。

    他不悅道:「別說了,我絕不會原諒她的。」他拒絕再談這件惱人的事。

    他正在氣頭上,看來是不可能馬上原諒她,也許時間可以緩和一切,氣消之後自然就會原諒她了。

    「好吧,這事暫時放下。」

    見他露出疲倦臉色,常麗圓體貼地說:「你剛出院,早點休息。」

    「我先送你回去。」

    「不,我先陪你上樓休息,小江會送我回去。」

    「我不放心他。」出過一次錯,他無法再信任他。

    她嬌嗔道:「你就依我一次嘛。再說,這次不是他的錯,是我警覺性不夠才會上當,所以不能怪他,你可別責罰他哦。」

    「你呀,怎麼把錯都往自己身上攬?」寵溺地輕捏她的俏鼻。

    常麗圓拉他起身。「走吧,我陪你上樓。」

    踏進房間,她道:「這是我第二次進你的『閨房』。」

    他暖味地眨眼。「不久就是『我們』的房間。」故意強調『我們』二字。

    她笑在臉上,苦在心裡。這裡永遠也不會是『我們』的房間,她淒涼地想。

    推他進浴室沐浴更衣,常麗圓來到落地窗前,凝望今晚的夜色,滿天星斗的夜空,星光閃爍晶亮,與她此刻的心情成強烈的對比。她多希望他倆的未來也能像星光般明亮,然,天不從人願,事與願違。

    今夜是最後一夜,過了今夜,他們兩人將是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再也不會有交集,只能在回憶中搜尋他的影像。晦暗的心情令她愁苦滿胸,重重地歎了口氣,歎造化弄人,怨不得誰。

    「怎麼了?唉聲歎氣的。」

    不知何時,趙豐邦已來到身後,雙手由後環住她的纖腰,下巴放在她的肩上。

    拉回思緒回道:「我覺得人的力量很渺小,世事難料,有許多事不是我們能掌握操控的。」就像他倆,相愛卻不能相守,徒歎無奈。

    「我很抱歉,讓你經歷這樣的劫難。」他很心疼她不曾抱怨過,默默獨自承受。

    常麗圓搖搖頭,想搖掉腦中煩雜的思緒,轉身與他相對。

    「我一時有感而發,沒事的。」收拾起紛亂的心情,展露笑顏以對,不讓他看穿自己真正的心思。

    趙豐邦很感動她的溫柔體貼。

    「我保證,除非我死,否則你將不會再受到任何的傷害,我將以我的性命守護你一生。」

    常麗圓自動獻上自己的唇。夠了,有他這句話就夠了。擁有他的愛她已心滿意足,縱然要她抱著回憶孤獨終老一生,她也無憾了。

    送他上床,替他蓋好被子,眷戀地看著他的睡容,輕撫他的臉龐,輕聲呢喃:「原諒我的自私,別了!我的愛。」強忍著蓄滿眼眶的淚水,她開門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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