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七點半,常麗圓準時出門,走到巷口,看到趙豐邦倚在車旁抽煙。
他這麼早在這裡做什麼?正想佯裝沒看見他悄悄地溜走,可惜事與願違,他已看見她,朝她踱過來。
「我送你上學。」今早他自己開車,
「我坐公車很方便,不用麻煩。」經過昨天的接觸,她有點害怕和他相處。
「不會麻煩。」不容她拒絕,接過她手中的書,拉她至車門邊打開車門,「上車。」
這人怎麼老是強迫她做不願意的事?常麗圓想轉身走人,可是書在他手上,逼不得已,只有乖乖上車。
「你幾點下課?」趙豐邦問下車的常麗圓。
「桂香會送我回家,不勞您駕。」常麗圓不肯告訴他下課時間。
鉗制她的手不讓她離開,趙豐邦再問了一次。「你幾點下課?」
「四點五十。」
常麗圓不甘願地回答了之後,轉身走入學校,氣得連再見都不肯跟他說。
趙豐邦笑著搖頭,坐上駕駛座,趨車離開。
鍾桂香遠遠的就看見停在校門口的大轎車,那個趙豐邦在車旁打開車門,下車的是常麗圓。
昨天她有家教課,一下車就趕著去上課,不知常麗圓是怎麼回家的?肯定是那個趙豐邦送她回家的吧。
氣喘吁吁的趕上常麗圓。「麗圓啊,你升級了。」
「升什麼級?」她不明白地問。
「以前自己騎機車,現在有轎車接送,不是升級是什麼?」鍾桂香揶掄她道。
「你少損我了,這種級還是讓你升。」常麗圓瞪她一眼。
「敬謝不敏。」鍾桂香裝出一副怕怕的樣子。
常麗圓被她逗笑,連同剛才的氣也消了。
「常麗圓!」
遠遠的,就聽見陳弘毅在背後叫她。
陳弘毅,常麗圓的追求者之一,自從在『慈幼社』見到她後,馬上展開追求。只可惜她始終與他保持朋友的距離,任他怎麼努力,就是跨不過兩人之間的鴻溝。
好在追她的人雖多,但她都一視同仁,沒有對誰比較特別。只要她的感情沒有定下來,那麼他就有希望。可是現在他不這麼想了。
昨天下課時在校門口,他看見一個西裝筆挺,氣宇非凡的男人,開一輛大轎車接她回家,方才又送她來上學。這是以前從沒有過的現象。
那男人是誰?他與常麗圓是什麼關係?該不會是情敵出現了吧?一個強勁的情敵!
「麗圓,兒童節要到孤兒院陪小朋友們慶祝,你會去吧?」陳弘毅期盼地問。
「會,我喜歡跟小朋友們一起玩,跟他們在一起唱歌,跳舞、玩遊戲很快樂。」
每年的兒童節,『慈幼社』的同學都會到孤兒院陪小朋友一起慶祝。常麗圓心疼他們沒有親人的照顧,所以都會參加從不缺席。
「麗圓最受小朋友歡迎,當然得去。」鍾桂香插嘴道。
「是啊,麗圓人氣最旺了,每次都有一堆小朋友圍著她,常姊姊長、常姊姊短的。」陳弘毅奉承道。
「你少拍馬屁了!」鍾桂香故意糗他。
「哪有,我說的是事實。」陳弘毅急著辯白。
常麗圓拉拉鍾桂香的手,要她適可而止,別教人下不了台。
「麗圓,你的機車壞了嗎?我看見有人開車送你來學校,那人是誰?以前好像沒見過。」除弘毅終於問出心中的疑問。
鍾桂香心想,哈!這才是他真正想問的吧!
「那人是鄰居,我只是搭他便車而已。」常麗圓敷衍道。「我教室到了,再見。」不給他再發問的機會,逕自走進教室。
鍾桂香有些同情地看他一眼,隨後踏進教室。
陳弘毅知道她沒有說實話,因為他清楚她住哪裡,有什麼樣的鄰居。
那人絕不是鄰居,為何她不肯明白告知?事有蹊蹺,他得查一查。
「怎麼這麼慢?肚子好餓。」鍾桂香不耐地翻著報紙,等著她點的牛肉麵。
忽然,一張熟悉的照片吸引住她的目光。啊!是他,那個叫趙豐邦的人。再看向標題——建築界的後起之秀,天星集團總裁趙豐邦。
「麗圓!麗圓!」鍾桂香頭也不抬的猛拍常麗圓。
「幹嘛啦?」一口飯來不及送進口就被拍得散落桌面。
「你看!那個趙豐邦上報了耶。」鍾桂香像發現新大陸般興奮。
「嗯?真的嗎?」是車禍的事嗎?可是當時沒有其它人在場呀!
接過報紙一看,還好不是車禍的事。報上寫著——
天星集團總裁趙車邦,三十歲的黃金單身貴族。踏入建築界三年,是建築界的後起之秀,天星集圈在他的帶領下屢創佳績。在經濟不景氣時刻,他們推出的每個案子,售屋率都有百分之七十以上,是業界奇葩……
「麗圓,你撞到一個大財主,當時沒有敲他一筆,真是可惜,」鍾桂香惋惜道。
「你想錢想瘋啦?」常麗圓白她一眼。這個桂香老是口沒遮攬地胡說八道!
牛肉麵此刻正好送上來。
「快吃麵,少說話。」常麗圓要她閉嘴吃麵。
小江在校門口等了一個鐘頭仍不見常麗圓出來,不耐煩地嘀咕著:「難道她不用吃中飯嗎?怎麼還不出來?」
他不知道常麗圓今天第四堂沒課,早已出校門吃午餐去了。
「江先生。」常麗圓在小江背後叫道。
「常小姐,你嚇了我一跳。」小江拍著胸口。
「你真膽小,」鍾桂香笑他。
「突然有人在背後出聲叫你,當然會嚇一跳。」小江反駁道。
「有事嗎?」她如果不出聲,恐怕鍾桂香會一直和小江抬槓下去。
「機車修好了,我送過來給你。」不再搭理鍾桂香,拿出車鑰匙遞給常麗圓。
常麗圓接過車鑰匙。「謝謝。」
「江先生,那個趙豐邦是你什麼人?」鍾桂香本著包打聽的精神,非問清楚不可。
「他是我們幫主。」小江很自然的回道。
「什麼幫主?」幫主?聽起來像黑道組織。
「天星幫幫主。」糟糕!被這女人套話了。幫主再三交代,不能再以幫主相稱。急急改正道:「我的意思是,他是我們的總裁。」
嗯!果然沒猜錯,是黑道組織,幫主就是大哥,雖然小江改口了,可鍾桂香才不相信呢。
不過,這黑道大哥不都應該長得橫眉豎眼,怎麼這個趙豐邦長得俊逸挺拔、氣度不凡,真是人不可貌相。這是鍾桂香得到的結論。
「那他……」鍾桂香想繼續打探下去。
「叭——叭——」喇叭聲打斷她的問話。
小江看了對面的灰色轎車一眼,車裡的人朝他揮了揮手。
「我得走了,小王在催了,再見。」還是腳底抹油快溜,以免洩漏的更多。
「再見,謝謝你。」常麗圓有禮的道謝。
待小江走至對街,鍾桂香才問:「你聽到了嗎?」手又拍打著常麗圓。
「聽到什麼?」打得真痛!她退開一步以免被打成內傷。
「小江剛才說的呀,你都沒在聽?」鍾桂香困惑地問。
「有啊,聽得很清楚,怎麼了?」她不懂鍾桂香為何大驚小怪的。
「那個趙豐邦是黑道大哥耶。」鍾桂香像發佈重大消息似的。
「咦!你怎麼知道?」常麗圓訝異的問。
鍾桂香翻著白眼。「哦!拜託!你有知識沒常識,那些叫什麼幫的都是黑道組織,幫主就是大哥,懂了嗎?」
「那又怎樣?」常麗圓不以為意。
「怎樣?你真遲鈍。現在黑槍氾濫,黑道大哥都擁槍自重,一不高興就送人子彈。你要小心應對才好,最好離他遠一點。」
說到這裡,鍾桂香才想起她曾指著他的鼻子開罵。
「啊!我死了!我完蛋了!」鍾桂香想到性命將不保,哀號不已。
「又怎麼了?」常麗圓快受不了她的大呼小叫。
「昨天我對他又吼又罵的,他一定很生氣。他會找我報復的,我得去報警,尋求警方的保護。」鍾桂香不安地說。可憐啊!她命在旦夕了。
「你反應過度了,他不會找你報復的,別那麼誇張。」雖只認識他一天,但直覺告訴她,他不是一個殘暴的人。
「你怎麼知道?事不關己,你當然可以說得輕鬆。」真沒同情心!鍾桂香埋怨道。
「如果他真想對付你,當時他就動手了,哪容得你對他又吼又罵的?」看來桂香是急昏頭了,再說她也不是自私的人,她們兩人還是死黨呢。
「說的也是。黑道大哥哪容得下別人在他面前撒野,不過還是小心為上策。」鍾桂香仍是不放心。
「噹!噹!」上課鐘聲響起。
「快走,上課了。」常麗圓拉著鍾桂香,兩人一起奔向教室。
趙豐邦對堆在桌上的文件視若無睹,手撫著下巴沉思著。
畢建國敲了兩次門都沒有得到回應,逕自推門而入。
不可思議呀!這個工作狂竟然浪費時間在發呆上。
「喂!阿邦,回魂了。」畢建國的手在他眼前晃動。
「小畢,是你啊。」趙豐邦回過神。「怎麼有空過來?」
「想問你昨天那位小姐怎樣了?」
「沒事,今早我還送她去上課,一切正常。」
「那就好,」畢建國仍不放鬆的盯著他直瞧。
「我臉上有什麼奇怪的嗎?」畢建國看他的樣子好奇怪,像看到怪物。
畢建國好奇地問:「是很奇怪,你這個工作狂竟然也會有發呆的時候。」
趙豐邦掩飾道:「總有一些需要思考的事嘛。」
「你那樣子哪像在思考,根本是被人勾走了魂魄。」騙誰呀!他才不相信。
「哪有那麼誇張。」趙豐邦忙否認。
他轉開話題,道:「你跑出來,病人誰看?」
「我去參加醫學會議,所以請我老爸出來坐鎮。」
「好久沒去看乾爹了,該找個時間去探望他老人家。」
畢理仁所開設的揚明醫院,簡直是天星幫的特約醫院,凡是幫內兄弟,不論大病小病,一律送到這裡。趙、畢兩家因而建立起深厚友誼,進而成為至交。畢理仁非常疼愛趙豐邦,將他收為乾兒子,這點教畢建國非常不平衡。
今年畢理仁退休,醫院交到畢建國手中,由他掌理一切院務。
「你比我還孝順嘛。」畢建國揶掄他。
「那是當然,你怎麼能跟我比?」說的理所當然,好像他才是畢理仁的親兒子。
畢建國猛翻自眼。「我很納悶,有我這麼一個優秀的兒子還不滿足,我爸偏偏還要收你當乾兒子來分享我的父愛。」老爸對趙豐邦的疼愛,有時會讓他以為趙豐邦才是他的親生兒子。
「你吃醋啦?」趙豐邦取笑他。
「哪那麼多醋好吃,只是不平衡罷了。」他才不會吃醋,吃醋是女人的專利。
此時一陣敲門聲打斷兩人的話。進來的是小江。
「報告幫主……」
趙豐邦蹙眉打斷他。「叫你別叫幫主了,怎麼改不過來?」
「是!報告總裁,常小姐的機車已經修好,送去給她了。」
「誰叫你擅作主張把車子送去給她了,她腳受傷怎能騎車?」趙豐邦不悅地質問。
「我……我……」小江吶吶的不敢反駁。
「算了,你下去吧。」煩躁的揮揮手,要小江下去。
「她的腳只是擦傷,騎車不妨礙的。」畢建國認為他太過緊張。
「小心點總是好的,等一下我得去接她下課。」他不想錯失和她見面的機會。
看來這小子好像陷下去了,他會有一個什麼樣的愛情路程?畢建國期待著。
那個『錢嫂』鍾掛香去打工了,常麗圓獨自騎著機車。在校門口,又見到那輛刺眼的大轎車,想視而不見已是不可能了,因為路被他堵住,只得踩下煞車。
「請問您有何貴事?」常麗圓故意禮貌地問。
「你的記性真不好哦,早上的事現在就忘了。」趙豐邦對於她的態度只覺得有趣,不以為忤。 …
「我車修好了,可以自己回家。」她不要與他再有瓜葛。
「記起來啦!那好,把車寄放學校,我送你回家。」扶著她的車把手,以防她溜走。
「不要!」又要強迫她了!她執拗的拒絕。
「是要自己下車?還是要我抱你下來?」他威脅道。
她咬牙切齒地說:「我自己下車。」
放好機車,他牽著她的手走向停在門口的車。
常麗圓想掙脫,他卻握得更緊。這個無賴真難纏,氣死她了!
待他們上車坐定,趙豐邦的手機正好響起,他說了幾句,即關機。
「很抱歉,公司裡有事得處理。能先陪我到公司,再送你回家?」
「我能說不嗎?」人已上車,只有任他擺佈。
「是不行。」趙豐邦得逞的笑著。
常麗圓嘟著嘴不再搭理。
趙豐邦笑她的孩子氣,搖搖頭,趨車前進。
天星集團總部是一棟十五層大樓,位於市中心的黃金地段,此處的地價高得叫人咋舌,大樓門面氣派非凡,與它的高地價相互輝映,彰顯出它的貴氣。
趙豐邦將車停在大樓前,牽著常麗圓的手走進一樓大廳。
駐守警衛一見趙豐邦即敬禮打招呼,趙豐邦點頭回應,牽著常麗圓走向電梯。
當常麗圓走過警衛身邊時,感覺到他們因震驚而瞠大眼睛,直盯著她瞧。
進入位於十五樓的辦公室,員工們見到她的表情與守衛如出一轍,活像她是怪物一般,令她手足無措。
「你喝咖啡?」趙豐邦問,示意常麗圓坐到沙發上。
「不喝。」她不喜歡有咖啡因的東西。
趙豐邦按下對講機。「陳秘書,請你泡一杯咖啡、一杯紅茶進來。」
秘書陳曉芸正拿出眼鏡布擦拭她的眼鏡。是她眼花嗎?總裁竟帶一個女人進辦公室!她知道總裁有不少紅粉知己。但都只聞其聲不曾見其人,因為趙豐邦只准她們以電話聯絡,從不帶她們到公司或回家。今天她要擦破眼鏡了。
她端著咖啡、紅茶進入辦公室。不過從她進來直到出去,眼睛不曾須臾離開過常麗圓。
常麗圓被看得莫名其妙,再也忍不住問道:「為什麼你公司員工看我像見到怪物一樣,我長得很奇怪嗎?」
趙豐邦微笑著,他當然知道為什麼,但他不想告訴她。
「因為你長得很美。」
「很美……」見鬼,她才不相信,她們看她的樣子就像見到外星人。既然他不肯說,她也懶得再追究,反正以後也不會再來了。
常麗圓是第一次進入所謂總裁辦公室。除辦公桌椅,書櫃,和一套大沙發椅,耽沒有其它,簡潔明瞭,不加贅飾,由辦公室的擺設顯示趙豐邦是一個乾脆俐落的人。
今天天星幫的兩處賭場均有人前去鬧事,一查之下是小龍幫找人故意挑釁。因為前幾天的談判趙豐邦缺席,引起小龍幫幫主劉天龍的不滿,認為天星幫藐視他,才會放他鴿子。面子掛不住,便故意找天星幫的碴,還放話要討回這個面子,
方才趙豐邦接到報告電話,因此先趕回公司瞭解情況。他的得力大將,也是他的好兄弟林育民已前去處理,他正等他的回報。
沒有敲門聲,門突然被打開,進來一個身材壯碩,五官端正的男人。
「林先生,進門前請先敲門。」趙豐邦無奈道。
「我沒這個習慣。」不管到哪裡,他是從不敲門的。
「習慣是從平日養成的。」這人怎麼講不通?
「我不想養成,」他皮皮地回道。
抬完槓轉頭,才發現常麗圓的存在。林育民瞪大眼,張口結舌的看著她。
天下紅雨,還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不然怎會有女人出現在趙豐邦的辦公室。兄弟們都清楚他的規矩,因此只有少數貼身兄弟有幸見到他的紅粉知己。
常麗圓翻著白眼。又有一個把她當怪物看,真受不了這人。
「她……她是誰?」過於震驚,林育民竟口吃起來。
「先說賭……」趙豐邦及時改口:「工地的事處理的怎麼樣?」
兩人默契十足,林育民會意配合道:「小事一樁,已擺平。」
「不會再發生相同的事吧?」趙豐邦再次確認。
「只要再和劉老闆談一談即可。」林育民語帶玄機。「現在可以告訴我,這位美麗的俏佳人是誰了嗎?」說完就一屁股坐在常麗圓身邊,很感興趣地睨著她。
趙豐邦不是滋味的向前,猛力拉起常麗圓。
「走,我送你回家,」
常麗圓措手不及,跌進趙豐邦懷裡,鼻子撞上他堅硬的胸膛。
「哎喲!好痛!」
「對不起,撞到哪兒,我看看。」趙豐邦心疼的道歉。
「沒事,沒事。」
常麗圓不領情地揉揉鼻子,率先走出辦公室,趙豐邦無奈的尾隨在後。
林育民望著兩人一前一後的離開。
有趣,真有趣!想不到這俏佳人竟有此功力,能使不動如山的趙豐邦慌了手腳,看來天星幫在不久之後也許會有喜訊傳出。不過這俏佳人是何方神聖,怎麼從沒見過?嗯,得向小江打聽打聽。
為避免後患無窮,趙豐邦再次約小龍幫到酒店談判。
「趙大哥。」美玉嬌聲地喚道。
「你怎麼在這裡?」趙豐邦皺眉。
「我很擔、心,所以……」
「談判的事,你插不上手,回去吧。」趙豐邦不領情的回綃。一「我不會插手,我只想陪著你,不要趕我走。」美玉撒嬌道。
「美玉……」趙豐邦無奈喚道。
「拜託!」美玉哀求著。
「到辦公室等著吧,」趙豐邦妥協。
「遵命!」美玉開心的朝辦公室邁去。
在酒店的貴賓室裡,雙方人馬均到齊坐定。
趙豐邦冷凝的掃視眾人。
「劉幫主,這事要如何解決?」
劉天龍口叼著煙,挑眉高傲地說:「很簡單,只要賭債一筆勾銷,醫藥費負責到底,再為上次放我鴿子的事辦一桌酒席道歉即可。」
趙豐邦嗤之以鼻。「還真簡單!」
「兩次鬧賭場的事你們也該做個交代,」林育民冷聲道。
「那不是我幫裡兄弟干的,與我們無關,」劉天龍撇清。其實那是他用錢買通外面小混混干的,他是死都不認帳的。
「很好!」趙豐邦冷哼一聲。點頭示意一位兄弟把錄音機和一個信封放在劉天龍面前,「我想劉幫主或許對這個比較有興趣。」
那位兄弟按下開關播放錄音帶的內容。劉天龍一聽,臉色鐵青,再看信封裡的東西,瞬間臉色死白。
錄音帶內是他與毒販交易時的對話,信封裡則是交易時的照片。所有把柄都在趙豐邦手上,難怪他會面如槁灰。
「我想警方一定對這些非常感興趣。」林育民落井下石地下猛藥。
「算你們狠,走!」
面子掃地,劉天龍領著一干兄弟扭頭就走,憤然離去。
「不知死活的小子。」林育民不屑道。
美玉一見小龍幫的人全走了,立刻走進貴賓室。
「趙大哥,你沒事吧?」美玉擔心地問。
「沒事了,我回公司,讓育民送你回吳姊那。」趙豐邦起身絕然離去。
「趙大哥……」美玉哽咽地在後喊道。為何他不懂她的心,總是拒她於千里之外?
趙豐邦豈是無所覺,只是他無意於她,不願讓她心存希冀,以免愈陷愈深,造成日後無法彌補的傷害。所以他殘酷的斬斷情絲,盼她能死心,把心放在真正愛她的人身上,那會是她最好的歸宿。
看著美玉傷心的神情,林育民心疼的默默守於一旁,懊惱自己的無能為力。
一個寒流來臨的夜晚,美玉從工廠加完班回家,一進家門,看見家中多了三個陌生男人。一個坐在客廳籐椅上,另兩人站立一旁,而父親則縮在牆邊。
她知道那三人是來討債的。父親嗜賭,欠了一屁股債,常有債主登門討債。
因而她放棄高中學業到工廠上班賺錢養家,希望唯一的弟弟能繼續升學。但她所賺的錢常被父親拿去當賭本,她雖拚命加班,仍無法滿足父親的需素無度。
「阿標,這是你女兒?」坐著的那人開口問。
阿標遲疑了一會兒才點頭。
站著的一人色迷迷的靠近,上下打量她。
「不賴,挺標緻的,好貨色。」
美玉腦際像遭電擊般閃過一個念頭——父親把她賣了!她一直害怕的事終於發生了。
她毫無預警地一把推開身邊那人,轉身狂奔出家門。
「快追,捉住她!」坐著的那人大喊,另兩人隨後便拔腳狂追。
美玉沒命地往前奔跑,衝出巷子來到大街上。街上商店都已打烊,可憐她求救無門。,忽然,她看見不遠處有人從店裡出來,像見到救星般急忙向前求救。
「先生,求你救我,有壞人要捉我!」
趙豐邦一行人才踏出酒店門口,就被人攔路求救。
趙豐邦反應極快,拉著美玉旋身再度踏入酒店,朝隱敝在後面的辦公室走去,其它人也跟著進門。
那三人追出巷口,朝大沖望去,已不見美玉蹤跡。
「干!這個死丫頭,跑得還真快。」
「人不見了,怎麼辦?」
「回去找阿標算帳。」
三人回頭往美玉家去。
「謝……」美玉喘得說不出話。
「別急,休息一下再說。」林育民安撫她。
「謝謝……你們救了我。」好不容易順了氣說完,美玉即掩面而泣。
「為什麼有人要捉你?」趙豐邦冷靜嚴肅地問,
「別哭,把事情說出來,我們也許可以幫你。」林育民安慰道。
美玉搖頭,抬起滿是淚痕,楚楚可憐的臉,哀淒道:「謝謝你們,我的事你們無法解決的。」那些人似乎很兇惡,招惹不得。
看見她哀傷的嬌顏,林育民的心抽痛了下,輕聲哄道:「沒關係,說出來,我們再作決定。」
「說吧。」趙豐邦不容拒絕地命令著。
美玉畏懼他冷凝的面孔,囁嚅道出:「我爸爸欠人賭債,把我給賣了。」一直以為那是小說情節,不可能發生,誰知真讓她遇上了。
林育民氣憤地道:「怎麼有這種父親。真是沒人性!」
趙豐邦疑惑地望了林育民一眼,他為何那麼憤慨?在道上多年,這種事時有所聞,應該已麻木才對。
「欠人家多少錢?會把你賣了。」趙豐邦問。
美玉搖頭道:「我不知道,剛才下班回家,有人到家裡討債,我一聽他們對話及表情覺得不對勁,馬上就跑出來。」
「還好你機警,不然就糟了。」林育民慶幸道。「既然讓我們碰上了,我們會幫你的,」林育民接著承諾。
「不行,不行!謝謝你們的好意,我自己會想辦法解決的,我該走了,再次感謝你們。」美玉轉身準備離開。
「你想現在離開?不怕他們還在外面找你?」林育民阻止道。
一經提醒,美玉猶豫了,「這……」
「再說你如果有辦法解決,就不用逃了是不是?」林育民直言道出事實。
「我……」美玉被堵的無言以對。
「小江,你先到外面看看那些人走了沒,再把車開到門口來。」趙豐邦沉著聲吩咐道。
「是。」小江轉身步出辦公室。
「你有什麼打算?」趙豐邦問。
「我不知道。」美玉茫然。有家回不得,也無法去工廠上班,她該如何是好呢?
「今晚先送你到親友家。」趙豐邦替她決定。
「我沒有什麼親友家可去。」所有親友都避他們如蛇蠍,
「先送她到吳家好了。」林育民提議。
聯美大舞廳是天星幫經營的事業之一,吳姊就是吳淑珍,是聯美大舞廳的紅牌大班,已離婚,目前獨居。
「嗯,你暫時住吳姊家,等事情查清楚,再看該如何幫你。」趙豐邦下了結論。
第二天,林育民就把事情始末查清楚了。美玉父親欠賭場三百萬元,賭場的人想押美玉給一個叫阿彩開的應召站接客,替父親還賭債,還好美玉逃出來,要不然這一生就此毀了。
趙豐邦替她還了賭債。而吳淑珍弧家寡人沒有家累,很樂意收留她與她同住。
美玉為了能早日還清那三百萬及弟弟上大學的學費,自願到舞廳上班。雖說伴舞不是什麼高尚職業,還被戲謔為「貨腰」,但它讓美玉保住清白。且在沒有學歷、沒有一技之長的情況下,這似乎是唯一賺錢最多的捷徑。
在吳大班的調教下,美玉很快的成為紅牌的舞小姐。有許多所渭的『火山孝子』想包養她,她全都婉拒,只因她的一顆心全繫在一個人身上,她要為他守身如玉,盼有朝一日他能懂她的心。
慈幼社裡,同學們正在開會,討論兒童節到育幼院陪小朋友過節的一些事宜,他們決定到欣欣育幼院。
欣欣育幼院最近經費短缺、營運困難,有人提議幫忙募款,以度過難關,同學們一致通過。
今天開會鍾桂香缺席,只有常麗圓一人,所以一開完會,陳弘毅見機不可失,緊隨身側,陪她走在校園中。
「麗圓,今天鐘桂香怎麼沒來開會?」陳弘毅找話題當開場白。
「她幫人代班,所以沒來開會。」常麗圓心不在焉地答。
「你現在要回家嗎?」他又問。
「嗯。」她得自己騎車回家。早上趙豐邦送她上學時告訴她,他今天有重要會議,請她自己騎車回家。不知為何,她頓覺若有所失。
「我送你回去。」今早看見那人又送常麗圓來學校,想必她沒騎車,他得把握機會。
「謝謝,但不用了,我自己騎車。」她婉拒。
陳弘毅不解問:「我看見早上那人送你上學,你哪有騎車?」
「我車寄放學校,沒騎回去。」
「那個送你上學的人真是你鄰居?」他試探地問。
「呃……是呀。」常麗圓漫應道。
陳弘毅又問:「你知道那人上了報紙嗎?」
根本不用去查,報紙就將他要的訊息告訴他,還有照片為證。想不到那人大有來頭,他得多加把勁,否則恐遭三振出局,
「是嗎?沒看到。」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打馬虎眼。
就這樣,陳弘毅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他們已來到停車處,
兩人騎車來到校門口。
常麗圓沒見到那輛熟悉的大轎車深感失望,陳弘毅則高興它沒有出現。
談判提早結束,趙豐邦趨車來到學校不遠處的十字路口,正停車等待紅燈。他看見對面反方向車道上,常麗圓和一位男同學也在等紅燈,那男的不知說些什麼,讓常麗圓微笑以對,狀以親暱,看得趙豐邦心情跌落谷底。
那男同學應該是她男友吧,兩人真是登對。
看來也與她之間的交流該劃下休止符了。畢竟兩人是不同世界的人,她是清純的學生,而他是道上大哥,他不該擾亂她單純平靜的生活。不過心中雖有此認知,卻是萬分不命,或許——或許等他將所有的事業都導入正途,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她。只是,他不知道上天是否會給他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