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雅,是我,盼盼。」她能自私的以另一個身份生活,卻不能將屬於「賀盼盼」的責任留給大姐。於是,她聯絡方儀雅,將該交的稿子做個了結。
「盼盼!?」透過電話線,方儀雅的驚訝清晰地傳來,「好久不見,你沒事吧?」
「我沒事。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沒事就好。對了,你到哪裡去了?連你大姐都沒有你的下落。」
「我已經跟她聯絡過了。」賀盼盼避重就輕地說。「對了,儀雅,我的稿子恐怕有問題,不能如期交出。」
「完全沒有進展嗎?」公事重要,方儀雅暫時停止追問。
「也不是完全沒有進展,只是已經重寫了好多次,還是寫不出我想要的。」她採訪過許多人,其中不乏政經聞人,獨獨就是寫不好這篇訪問稿。
一開始訪問他時,是訊息太少無從寫起,而現在……她形容不出他的溫柔、他的擁抱是如何的讓人安心,下筆時,她甚至不想寫出對他的感覺!
「你有寬頻嗎?別掛斷電話,把你寫的傳給我,立刻。我看看再說。」
賀盼盼將計算機裡的檔案傳送到方儀雅的電子信箱裡,「我傳過去了。」
方儀雅打開信箱,「收到了!我先看看……」
章晏霪,華語演藝圈的天王巨星,一個神秘的男人。
採訪他,是件艱巨的任務,問音樂創作,他說想表達的都在詞曲裡,要你自己聆聽感受;問到私生活,他會用那雙懾人的眼眸盯著你,讓人不敢也不能繼續追蹤下去。
即使大眾好奇,但私生活一直是他維護得滴水不漏的私領域,不容探問。
很難從他眼中看出他的情緒,因為你會跌入他深邃的眼眸中,不可自拔。而且,他那雙幽深的眼觀察力敏銳,視線交會中,他就能看出你不願釋出的脆弱。
章晏霪,一個善於保護自己,卻又令人無法遁藏的男人。
看完後,方儀雅的手指在桌上輕敲,歎氣,而賀盼盼也惴惴等在電話那頭。
「唉!」方儀雅終於開口:「看得出來你努力過了,但是,不夠客觀。盼盼,你該知道採訪者如果無法做到客觀,就做不到平衡報導。我必須說,你的觀點不夠持平。」
「……」賀盼盼無法否認。在鍵入文字時,眼前滿滿的都是他,她確實沒做到客觀。
「盼盼。」方儀雅輕輕丟出炸彈,「你愛上章晏霆了。」
愛!?
「不!我只是抓不到切入點……」不知如何寫出他的好,又矛盾得不想讓大家都知道他的好……這是愛?
她忘了不久之前,甚至認為他只有缺點能寫。
「別否認。」方儀雅輕輕打斷她的話,「看看你寫的,你陷進去了。盼盼,希望他值得你愛。」
賀盼盼仍然被方儀雅點出的事實震得思緒大亂,幾乎聽不進她在說什麼。
方儀雅也能理解,「盼盼,分析一下自己的心。至於那訂的合約,沒關係,可以無限期的延後,直到你寫出來為止,那麼就再見羅!」
直到電話嘟嘟作響,賀盼盼才愣愣地掛上。瞪著計算機屏幕上自己寫的那篇訪問稿,一字字、一句句來回地看。
她、愛、上、他、了。
於是,她自私地想保留對他的感覺。
可是,他對她呢?一樣有特別的感覺嗎?
那又如何?只要曾經擁有,何必天長地久,至少,在此時,她是他的妻子。
賀盼盼經過警衛室,老管理員喊住她,拿起一個箱子。
「曾野小姐,有你的包裹。」
賀盼盼瞄了一眼,住址跟收信人還是一樣用計算機打字的。這個人是豬腦還是怎的?難道不知道要寄恐嚇信,好歹也要換一下字體或箱子,真以為一式一樣的包裝,她會每次都上當?
「伯伯,還是一樣,直接丟掉就好了。」
「丟掉啊?萬一裡頭真的有重要的東西怎麼辦?」雖然他已經丟過狗屎、假得逼真的斷手,以及措辭嚴厲的恐嚇信,但嚴謹盡責的老管理員還是有些不放心。「還是我打開看看,如果是重要的東西再拿給你?」
賀盼盼擺擺手,往裡走,「隨便,你高興就好。」
老管理員低頭打開──
「缺德喔!裡頭是被刀割得亂七八糟的假頭,還用鮮紅的顏料畫出刀痕,好噁心哪!」他追過來,「曾野小姐,我還是覺得要報警啦!」
「不必了,她搞不出什麼花樣的。」
「你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是誰寄的?」
「大概知道。」畢竟知道她住這裡,而且還會恐嚇她跟章晏霆分手的人不多,他們的婚禮並沒有公開,一般Fans不會神通廣大到這種程度的,雪莉太自作聰明了。
老管理員憂心仲仲地說:「那也要跟章先生說呀!萬一哪天那個人瘋了,真上門找你麻煩可怎麼得了?還有,我也得跟晚班警衛說,要他特別注意,別隨便放入訪客。」
「伯伯,放心啦!諒她也搞不出什麼花樣,充其量就是寄寄恐嚇信。」
賀盼盼沒把雪莉的挑-放在心上,「好了,我要進去羅,伯伯再見。」
「再見。」老管理員還是不放心,決定碰到章晏霆還是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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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霆!」
喝了酒的雪莉紅著雙頰,高興的端了一杯酒來,「敬我們!剛剛我已經跟日本最大的幾問百貨公司談好了,下一季起,幾乎每一家百貨公司都會同步展售我們的服裝。晏霆,我們成功打入日本,市場了!」
「恭喜你。」章晏霆喝下不知是第幾杯的酒。
「雪莉姐,你說錯了!」小陳聽到她的話,插進來說:「今天這個慶功宴是慶祝章哥上海演唱會的票全部賣出的啦!」除了雪莉姐硬跟著來之外,其它人都是音樂製作中心的人,看也知道慶功宴的重點不是服裝公司。
雪莉睨他一眼,壯著酒膽勾住章晏霆的手,「晏霆你說,是服裝品牌成功打入日本市場比較值得慶祝,還是演唱會售票成績好才慶祝的?」
章晏霆輕輕退開,拉大兩人的距離,微微蹙眉,「雪莉,你喝多了。」
雪莉沒注意到他皺眉,掩嘴,輕打了聲酒嗝。
「呃。晏霆,我見過曾野小姐了。她什麼時候回去?一直待在台灣會引起狗仔隊的注意吧!」
他知道她所謂的曾野小姐,就是賀盼盼。
「我的妻子當然要跟我住在一起。」當妻子這兩個字滑過舌尖時,竟莫名帶來一種甜蜜的感覺。
他們真的已經結婚了!?雪莉瞪大眼,「可是,我以為你不會結婚的!」
他是訂婚多年了沒錯,但這麼多年來,曾野綾子只來過台灣一兩次,而且,每回都來去匆匆,她以為他們之間比普通朋友還淡的。
章晏霆皺眉,對她的質問口氣感到不悅。
雪莉胡亂找理由解釋:「歌迷們一定不能接受的!」
章晏霆又飲盡一杯酒,「這是我的私事,與其它人無關。」
雪莉垂著頭,劉海蓋住了她眼底的不平與憤恨……
不!她絕不放棄!該退出的是曾野綾子!
章晏霆沒注意到她的表情。
小陳這才想起,「啊!章哥,我忘記打電話跟嫂子說會晚點回去耶。我這就打電話。」他喝多了,笨拙地翻著口袋,「咦?我的手機咧?」
「沒關係,我自己打電話回家。」章晏霆起身,走到走廊外撥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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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演唱會的票已經賣空,我們在開慶功宴,會晚一點回塚。」章晏霆說著。
「好,你忙沒關係。」不是小陳通知,而是他親自告訴她的。就像丈夫跟妻子交代行蹤一樣。令賀盼盼心裡暖暖的。
掛上電話後,她頓時有了酒興。
她好像有一陣子沒喝酒了。因為除了休憩,她不會在其它地方喝酒。不過,倒是常常見到章晏霆喝酒。
他飲酒很悠閒,慢慢的品嚐,不像她賭強飲盡,圖的是宣洩情緒,他也不像她父親會喝得爛醉,糟蹋了那些好酒!
今夜,就學他慢慢品酒吧!賀盼盼走到酒櫃前,裡頭有各種烈酒,要喝什麼呢?她的指頭點呀點的,唔……纖秀的指尖停在雪樹伏特加上,就喝它!
賀盼盼從冰箱裡取出冰得涼透的啤酒,嘴角露出淘氣的微笑。天熱時,他睡前總要喝瓶冰啤酒才進房睡,她不愛喝啤酒,倒是可以借來用用。
將啤酒倒人水晶壺,打開雪樹伏特加,斟進他常用的那只杯裡,將杯子放在水晶壺中,讓啤酒的冰度隔著他的杯,沁入她的酒中。
他的啤酒、他的杯,這──也算某程度的相濡以沫吧!
空氣在水晶壺外凍出細碎水滴,她的酒也沁涼了,賀盼盼拿出杯子,輕啜一口他的唇曾觸過的杯緣,微微仰頭,帶著細緻香草味道的酒液滑人喉中。
酒液滿足挑剔的舌尖。果然,酒要細品才嘗得出它的甘醇。
她搖頭,笑自己過去狂飲,也糟蹋了不少好酒。
細細飲盡之後,賀盼盼高舉起杯,殘餘的幾滴酒在杯底搖晃,透過燈光,彷彿看見他修長的手指握著這只杯,姿勢優雅。他,完全顛覆了她認為男人喝酒會醜態畢露的認定。
又斟上一杯,酒的美好滋味讓人滿足。
儀雅說,她愛上他了……是愛嗎?愛上他初識時的狂,還是車禍後的溫柔?
還是愛上他默默對她好,從不會掛在嘴邊,不像父親總說她是他最疼愛的女兒,卻不曾讓她感受到父愛。
對他的感覺,是收容的恩情,還是悄悄累積的情愛?
她厘不清,感情……怎麼能說得清楚呢?因此,在儀雅發現前,她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心意。
現在發現也不晚吧?也許他還不愛她,但,她會讓他愛上她的。
賀盼盼啜飲著,不在乎酒的濃度足以讓她微醺。一杯杯慢慢沁涼,一杯杯緩緩飲落,直到水晶壺裡的啤酒不再冰涼,她也喝了大半的雪樹。
思路變慢,眼前的景像有些模糊,賀盼盼踩著微醺的腳步上樓,樓梯有些晃,她笑著征服它。
她沒醉,瞧,她還能自己放水洗澡呢!
賀盼盼泡在浴缸裡,按摩水流衝出一室氤氳,也加速催化她體內的酒精,唔……頭真的有些暈了,她不得不承認。
但她沒醉,看!她還能念出架子上那些瓶瓶罐罐的字呢!
「玫瑰精油……有調情效果,能讓你更充滿吸引力……」呵呵,玫瑰,有甜甜的香味,加一些吧!
賀盼盼伸手拿了精油,滴幾滴在浴缸裡,水香香的,聞了聞自己的手……也香香的。
不知泡了多久,都快睡著時,突然聽見浴室外有吵雜的聲音,賀盼盼撐起泡得虛軟的身子,套上浴袍出去。
賀盼盼眨眨眼,看見章晏霆躺在她的床上,而床邊站著一個陌生男人。
「你是?」
這就是小陳口中的「嫂子」吧?好美!
「大嫂你好!我是李承易,章哥公司裡的企劃總監。是這樣的,今晚有慶功宴,章哥喝多了,而小陳幫章哥擋了不少酒,也掛了,所以由我送章哥回家。」那名陌生男人恭敬地說。
「這樣啊?」賀盼盼搖搖仍然有些暈眩的頭,「謝謝你。」
「那章哥就麻煩你了,我先走羅!」
「謝謝你,真是太麻煩你了!」
「哪裡,這是應該的,你別客氣。」李承易往樓下走,「我離開時會把門鎖好的,大嫂再見。」
沒注意到那個男人是什麼時候走的,賀盼盼只覺頭暈想睡,床卻被章晏霆佔據大半,她戳戳他,「喂!睡過去一點!」
章晏霆的頭很重,眼皮更重。他只想好好睡上一覺,只要稍睡片刻,他的酒就會醒了。
「喂!」賀盼盼沒啥耐心地繼續戳,「睡過去一點啦!」
耳朵旁有個聲音嗡嗡叫,不肯讓他好睡,章晏霆翻過身子,不想理會。
嗯!這樣就可以了。賀盼盼滿足地躺在另一邊的床上。
咦?枕頭不見了?她的頭鑽呀鑽地,找到一個溫暖的地方窩著,終於能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