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園丁發現昏倒在後花園的柯賢慶,連忙將他攙回房裡。
家庭醫師診斷過後說是積憂成疾,囑咐不能讓他再受到刺激,以免情緒激動之下會更加重他原有的氣喘病。
醫生走後,余麗娜怨恨的看著床上的柯賢慶,積憂成疾?哼!誰叫他念念不忘邵碧蓮那個賤女人!
如果不是她,他們怎麼會做了二十二年有名無實的夫妻!
她真恨當初父親為什麼要撿回那個禍害,疼她、護她最後還讓她佔據賢慶的心一輩子!
柯賢慶嘴裡喃喃念著:「碧蓮、碧蓮……」
余麗娜一聽更是生氣,她咬緊牙關恨恨的說:「你要找邵碧蓮?別想!你這一輩子都是我余麗娜的丈夫,我死都不會放過你的!」
柯賢慶睜開眼睛,一看到余麗娜,不耐的揮手,「你進我房間做什麼?出去。」
「你!」余麗娜忿忿的拂袖,「算你狠!」
二十一年前,柯賢慶答應娶她的時候就說過,結婚可以,但是不准她踏進他房間一步,存心讓她知難而退。
但是余麗娜並不會這麼容易就屈服,她寧可當活寡婦,也絕不讓柯賢慶和邵碧蓮雙宿雙飛。她得不到的東西,任何人也別想得到!
余麗娜關上房門前聽到柯賢慶按下對講機,要邵英暄一個人上來。
他為什麼對邵英暄這麼有興趣,一恢復神志就急著找她?
看見邵英暄上了樓梯,余麗娜趕緊閃入隔壁房間,在她關上門之後躲在門外偷聽。
邵英暄看見虛弱的柯賢慶,非常難過。「對不起,我無意害你生病。」
雖然恨柯賢慶,但是她只想刺激他,讓他們在享有安逸生活時,也能想想蓮姨心裡的苦,沒想到竟然差點害他丟了性命。她從來沒想過踏進柯家是為了復仇。
柯賢慶慈愛的招手,「柯伯伯不怪你,過來柯伯伯這裡。」
邵英暄順從的蹲在床邊,泛紅的眼裡藏不住擔憂。
「我不知道您的身體這麼差,我以為功夫底子不錯的您,身體應該不錯的。」
柯賢慶輕拍她的頭說:「柯伯伯是積憂成疾,不怪你。」邵英暄愕然抬頭。積憂成疾?難道是為了蓮姨?
「孩子,你認識碧蓮,對不對?」
邵英暄坦然點頭,她不願意欺騙跟爾熙一模一樣的清澈眼眸。
看到她大方承認,柯賢慶抓著她的手急切的問:
「請你告訴我,碧蓮在哪裡?她過得好不好?求求你!」
邵英暄慌張的安撫激動的他,「柯伯伯你別急,醫生特別交代你不可以太激動的!」
門外的余麗娜在聽到邵碧蓮名字的同時,立刻闖進來,歇斯底里的大叫——
「原來你跟邵碧蓮那個賤女人是一夥的!」邵碧蓮這個名字像個魔咒,立刻卸除余麗娜平靜的面具。她衝到邵英暄面前,想要掐住她。
任何跟邵碧蓮有關的人,都不准出現在她眼前!
邵英暄一閃而過她突如其來的攻擊,余麗娜一個撲空跌在地上。她狼狽的起身,紅了眼的繼續撲向邵英暄。
柯賢慶急得大喊:「你住手、快給我住手!」余麗娜瘋了!場面一時大亂。
柯爾熙聽到爭執聲跑進來時,只見母親倒在地上,父親幾乎喘不過氣來,他趕緊扶起父親,拍拍他的背,替他順氣。
余麗娜搶先告狀,「爾熙,你看看你交的女朋友!才到家裡的第一天,就鬧得我們家雞飛狗跳!」糟老頭的老毛病她清楚得很,一時半刻還說不出話來。她要趁這機會攆走邵英暄,不讓她有機會興風作浪。
柯爾熙望著邵英暄環胸站在一旁,一臉的怒意,他難得的板起臉,「英暄,這是怎麼回事?」
他的詰問讓邵英暄抿緊唇線,倚在門邊倔強的不發一語,冷眼看他究竟要如何處理。
柯賢慶不願意她被誤會,抖顫的手指著英暄急得替她澄清,一急之下反而喘得更嚴重,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余麗娜趴在床邊大哭叫嚷:
「這是造了什麼孽唷!你誰不去愛,偏偏找了個會頂撞長輩的死丫頭!瞧瞧!把我們兩個老的折騰成什麼樣子了?賢慶哪!你別急,兒子會幫我們討回公道的。」
柯賢慶激動的想甩開趴在床沿的余麗娜,伸出的手卻無力垂下。
這個動作讓柯爾熙誤以為父親是想安慰,第一次哭得這樣傷心的母親。
柯爾熙沉痛的低喊:「媽……」
她的做作讓冷眼旁觀的邵英暄走到她面前,冷冷的說:
「你夠了吧!還要演到什麼時候!」
余麗娜形象盡棄的放聲痛哭。
柯爾熙真的動氣了。他站起身,想要抓住口不擇言的邵英暄。幾個擒拿下來竟然招招落空,他錯愕的望著邵英暄。「
「你懂武術!」而她居然提都沒提過!
狂怒下的邵英暄根本懶得回應,逕自下樓打電話通知救護車來載走陷入昏迷的柯賢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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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賢慶在及時送往醫院急救後已無大礙,醫生注射鎮定劑讓情緒激動的他能夠暫時的休息。
在回家的路上,余麗娜把握機會對始終不發一語的柯爾熙洗腦。
「爾熙,媽媽知道你真的很喜歡那個女孩子,但是,她根本不適合你。」
柯爾熙深深歎了一口氣,說:「讓你跟爸爸受氣我很抱歉,英暄的脾氣確實不太好,但是我相信,她絕對不是有意頂撞你們的。」英暄昨晚的確對母親有些不滿,但是,怎麼會連向來無爭的父親都槓上了?
還有,英暄為什麼要對他隱瞞懂武的事?被欺騙的感覺讓人不悅。他揉揉眉間,這一連串的事讓沉穩的他也不免無名火起,毫無懷疑地直接定下邵英暄的罪。
「你的意思是我和你爸爸應該去適應她的脾氣?」余麗娜略微放軟語氣,讓柯爾熙產生自責。
「我沒有這個意思!媽,請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改變她的。」
余麗娜若有似無的輕哼。
時間?她絕對不會讓邵英暄有機會澄清一切的,在賢慶能夠開口說話之前,邵英暄一定得走!她不會讓他有機會找到邵碧蓮!
余麗娜蠱惑著:「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孩子,要改變一個狂妄不馴的人是不可能的。」言辭懇切的像個慈母。
「如果英暄在乎我,我相信她會願意為我改變的。」
柯爾熙仍然認為,慢慢勸導她,英暄應該會有所改變的。但是,她對長輩沒有一點基本的尊敬,甚至還使得修養一向很好的父親住進醫院……
突然發生太多事,柯爾熙疲憊的不知道還能替她的行為,做些什麼解釋。
「是嗎?」余麗娜加重語氣,「好一個她在乎你。如果她真的在乎你,會蓄意激怒你爸爸、當你的面對我不禮貌嗎?」她在賭,賭柯爾熙慣然的孝順。
對於親眼見到的事實,柯爾熙有些動搖,卻還是替她辯駁:
「英暄不是故意的。回去我就讓她跟你道歉。」
「本來呢,很多事媽媽怕傷害到你,不願意讓你知道。事到如今不說不行了。」余麗娜下猛藥。
他竟然天真的以為只要道歉就沒事了?她要的不是道歉,而是姓邵的女人永遠消失!
余麗娜佯裝心痛的歎氣,「其實邵英暄接近你是別有目的的,她是為了替邵碧蓮報仇,才利用你進到柯家。」她就不相信他知道了真相後,還會留下她。
邵碧蓮?就是蓮姨嗎?柯爾熙屏氣凝神,注意聽著。
「你外公生前創立了祁風武術館,並且領養回來許多孤兒,供他們吃穿,還無條件傳授他們武功,你爸爸跟邵碧蓮那個賤女人都是他當時收留的孤兒。因為我是獨生女,你外公在眾多弟子中擇定了功夫最好的你爸爸當女婿,他希望你爸爸承繼他的心血,將祁風武術館繼續發揚光大。」
余麗娜頓口氣繼續說:「那個不知羞恥的邵碧蓮硬是纏著你爸爸,要你爸爸跟她私奔,你爸爸不肯,她就只好含恨離開了。」
轟然得知的訊息在柯爾熙心裡炸出一團的問號,如果邵碧蓮就是蓮姨,那麼英暄是有計劃的慢慢接近他?所以必須隱瞞會武?然而這一切的最終目的,究竟是為什麼?
所有的紛亂逐漸連結成一張網,牢牢的將他鎖在中間。雖然疑團重重,但柯爾熙卻不知道該怎麼跟向來就不親近的母親問個明白。他抓住腦海裡一閃而過的問題,艱澀的問:
「她……跟爸爸有孩子嗎?」
沒料到他突然問起這個問題,余麗娜有些不知所措。
「應……應該沒有吧!你爸爸又不愛邵碧蓮,怎麼會跟她生孩子呢?」
車內陷入一片沉默。
蓮姨看起來不像母親所形容,會破壞人家家庭的那種人。
她與父親究竟是怎樣的瓜葛?
英暄說蓮姨有個兒子,是父親的骨肉、他同父異母的兄弟嗎?他在哪裡?
而英暄……柯爾熙的心揪著,她明明是知道一切的,為什麼要瞞他?
心底有道聲音依舊提醒著他要相信英暄、相信自己的感覺,卻抑不住逐漸遲疑的思緒。突然間,柯爾熙對於他們之間的情感變得不能確定,所有的堅持都搖搖欲墜。
他必須找英暄問個明白!
「我會找英暄問清楚。」態度已經不再和緩。
余麗娜卻不願意他們有把話說開的機會。
「孩子,世界上有許多事實是很殘酷的,媽媽不願意讓你直接面對這些醜陋的人性。聽媽媽的勸,回去就讓我問出她真正的意圖,而你在外面聽就好了。你不在場,她才不會再耍詭計。」
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讓迷惘的柯爾熙無法反駁。
★ ★ ★
余麗娜先示意爾熙留在門口,她將大門虛掩著,讓他能夠聽到屋內的一切。
守在客廳裡忐忑不安的邵英暄,一見到她回來立刻迫不及待的問:
「柯伯伯還好嗎?爾熙呢?留在醫院照顧他嗎?」
余麗娜斜睨了她一眼,巧妙的移動位置讓邵英暄背對著門。
「你少在那裡貓哭耗子假慈悲了,賢慶會住院還不是拜你之賜。這下子你總算滿意了吧!」
想起和善的柯伯伯發病時的痛苦,邵英暄的氣勢弱了幾分。
她難過的說:「我不是有意的。」雖然為蓮姨不值,但是畢竟蓮姨已經不在了,她從來沒想過要柯賢慶和余麗娜陪葬。
「是邵碧蓮那個賤女人要你來報仇嗎?」
「不許你這麼說蓮姨!」邵英暄不平的抗議。
余麗娜假意拭淚,「當初也許我是強硬了些,但是我愛賢慶啊,自然不願意退讓。都已經過這麼多年了,難道她還不能放過我們?」
「蓮姨在六年前就已經過世了。」只有她們兩個人在場,有什麼好演戲的!邵英暄直接打斷余麗娜毫無意義的惺惺作態。
邵碧蓮死了?
余麗娜沒花太多時間驚訝,話鋒一轉,設下陷阱——
「所以你處心積慮的接近爾熙,目的是為了找我和賢慶報仇?」
「蓮姨承受的苦,不是你們能夠瞭解的。是你!你害得蓮姨必須每天以淚洗面,讓她苦苦念著親生兒子、卻不能相見。你的自私,硬生生拆散原本應該和樂的家庭!我曾經在蓮姨靈前立誓,絕對不會讓她白白帶著這麼大的痛苦獨自離去。」
邵英暄慢慢的逼近,一字一句的控訴著,從她周圍進發的強烈恨意,讓余麗娜連連後退。
等了這麼多年,她終於能替蓮姨雪冤!
「蓮姨就是被你害死的!」
余麗娜驚懼的搖頭吶喊:「不是我的錯,不能怪我……」她彷彿看見含悲而死的邵碧蓮前來質問!
退到無路可退,余麗娜順著牆壁滑坐在地上,捂著眼,避開邵英暄咄咄逼人的怒視。
柯爾熙再也忍耐不住的衝進來。
「夠了!」他一個箭步衝到邵英暄面前,抓住她的肩質問:「你已經逼垮我父親了,難道連我母親都不能放過!?」
真相太過震撼,被背叛的事實更讓他悲憤莫名!心裡的劇痛讓他緊緊的抓住邵英暄,想要從她眼裡找出一些坦誠……一些感情。
忍住來自肩上的痛楚,邵英暄看著認賊作母的柯爾熙,不可書信的指著腳邊的余麗娜說:「你還叫她母親?她根本不配……」
柯爾熙絕望的斥責:「閉嘴!」口氣是少見的嚴厲。她該慶幸他不打女人!
向來極重視形象的母親,如今狼狽坐在地上的模梯讓柯爾熙難過,而英暄剛剛的默認更證實了母親的猜測。
直到此時,他總算徹底相信她不是自己能夠馴服的。如果說,先前仍然有些微的信心,也都在剛剛的話裡化為灰燼。
就算他可以不計較英暄剛烈的性情,卻不能忍受她玩弄他的感情!
蓮姨跟她有母女的情誼,他能夠體諒她矢志報仇的心態。可是為什麼要這樣輕賤他的感情、她的身體?
就連昨夜都在計劃之中?只為了傷害他?
望著眼前這張曾經迷亂他的臉龐,他真的不敢相信也不懂!
帶她回家,原是為了救她脫離一心復仇的職志,不意竟引狼入室!
他一時的動心,換來父親的病發和母親的傷心欲絕。而他甚至不曉得她究竟有沒有愛過他?
她怎麼狠得下心來利用他?怎麼能夠!?
他仰天大笑,聲音裡淨是藏不住的沉痛。
「你走吧!過去的事情就此一筆勾銷。從此,你我恩、斷、義、絕。」
邵英暄腳步顛簸,沒想到報應來得這麼快,居然撐不到明天比賽的時候。幸福,竟會如此短暫!
他決裂的話語彷彿化成一隻隱形的手,穿透她的身子緊緊揪住脆弱的心,無情的揉碎它,邵英暄感到她的心正一塊塊迅速陷落煉獄裡……
巨大的痛苦襲來,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淚珠在眼底打轉,晶亮的眸子裡滿是痛楚地緊盯著柯爾熙,無法置信的低語:
「一筆勾銷?我們的感情在你眼裡,是可以完全抹煞得了的嗎?」她知道為了顧全他,無法說出他真實的身世。但是面對這樣大的誤會,他竟不容她解釋,直接將他們之間的感情摒棄!
灼熱的沮滴落在柯爾熙的手背上,也燙傷了他的心。
柯爾熙迅速放開邵英暄,別開臉,拒絕再一次的迷失。
「走吧,別讓我恨你。」溫和的他說不出重話,然而這已是最後通牒了。
冷意由背脊迅速竄到四肢百骸,邵英暄看著他決絕的態度,挺直腰桿,不讓自己毫無自尊的離開。
事到如今,她不想也不知道該如何為自己辯解。余麗娜陷害是真的,但蓄意接近他也是真的。會賠上一顆心是自找的啊!
看著他小心呵護余麗娜的溫柔模樣,邵英暄嘴邊揚起一抹淒婉的微笑。
「我不怪你愚蠢的看不清事實,因為你是個瞎子!不過,希望你能記住今天說過的話,我會牢牢的把它擱在心底,至死不忘!」他可以誤會她,卻真的不該漠視他們之間的感情。
她的話讓柯爾熙心裡蒙上一層陰影。
至死不忘!多麼強烈的宣言!可錯的明明是她呀!
他背過身,拒絕再被她左右。
邵英暄絕望的看著態度堅決的柯爾熙,淚水迷濛的雙眼裡,他的身影模糊不清,但是她仍然堅持把他今日的絕情,深深鐫刻在心裡。唯有如此,她才能夠斬斷所有不該存有的依戀,瀟灑離開。
看到邵英暄走後柯爾熙痛苦的神情,余麗娜突然不可抑制的狂笑。
不願意細思英暄話裡的含義,柯爾熙看著母親的不尋常,憂心忡忡的。
「媽,你還好嗎?」
余麗娜站起來,整理凌亂的頭髮,迅速恢復她精明的樣貌。
「現在,你應該振作起來。明天就要舉行武術大會了……」她異樣的眼神直鎖著柯爾熙,「媽媽希望你能夠延續外公和爸爸的精神,繼續維持武術世家水遠不敗的紀錄。」
柯爾熙點頭,此刻他的腦子裡一片空白。
「很好,這才是我的乖兒子。」余麗娜輕輕擁著柯爾熙,才一下子就立刻放開,好像再也無法忍受一般。
「我累了,先去休息一下。你專心的練習,等明天比賽完再去醫院。記住—
—你爸爸丟不起拱手讓出冠軍獎盃的臉!」
望著母親的背影,柯爾熙有些迷惘。他是她的兒子,為什麼從她的擁抱裡,卻感受不到一絲絲的溫暖?
記憶中,母親是極少親近他的。她的冷漠塑造出自己淡漠的性格,只有英暄能突破他心防,進入他的內心世界。
英暄……柯爾熙傷痛的閉上眼睛。
到頭來,這個世界果真沒有誠摯的感情。他付出了真心,結果不過是別人眼中的一顆棋子。
昨天晚上的兩情繾綣不過是一種手段,讓他越陷越深的伎倆!
如果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為了替蓮姨復仇,那麼——
他錯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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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麗娜回到房間,找出塵封在抽屜底層的資料袋,抽出柯爾熙的出生證明。
當初剛生產完的邵碧蓮之所以願意,讓出生的孩子登記為余麗娜的親生兄子,是因為余麗娜拿著他們的喜帖給她看,她以為柯賢慶為了貪圖祁風武術館而拋棄了她。為了不讓兒子跟她一樣是個孤兒,於是,邵碧蓮不得不答應她。
余麗娜在拿到偽造的出生證明之後,隨即狠毒的逼迫剛生產完,身體還十分虛弱的邵碧蓮,拿著補償她的支票立刻離開醫院,連她苦苦央求見孩子一面都斷然拒絕。
沒想到她忐忑不安的防範著,邵碧蓮有朝一日會回來說清楚一切,結果她早在六年前就死了。
余麗娜瘋狂的大笑,眼角淌出兩行淚水。該死的邵碧蓮!你倒好,死了一了百了,留下沒有心的柯賢慶糟蹋她的青春!
二十二年了!這二十二年來不管她怎樣曲意承歡,賢慶始終看不見她的付出!
同樣是師兄妹,同樣一起長大,邵碧蓮憑什麼得到賢慶全部的愛,而對她就連微薄的眷顧都吝嗇施捨!?
哼,邵碧蓮,你活著的時候都鬥不過我了,更何況是現在?
余麗娜露出可怕的表情,對著空氣宣誓——
「邵碧蓮,我要你就算是死都不得安穩,我要你眼睜睜的看著你兒子和邵英暄陷入水深火熱的折磨當中!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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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英暄回到蓮居後就把自己鎖在房裡,拒絕董心蓮的關心。
一夜未眠,聰靈的她早已把所有事情的因由都想了透徹。接二連三的誤會,在她和柯爾熙之間纏繞出無法理清的糾葛,使得原本深愛的兩人終於漸行漸遠。
別讓我恨你……
邵英暄苦澀的想起爾熙說過的話,寬慈仁厚的他竟然會說出這麼決絕的話,他們之間無疑徹底決裂,再也沒有任何挽回的空間。
早在固執的堅持下去時,就想到會有這麼一天,他們,注定是無緣的!
邵英暄終於深刻地瞭解到蓮姨所承受那種刺入心髓的痛,這樣的痛楚彷彿已經滲入體內,讓人每每思及便不可抑制的慟哭出聲……她曾經還天真的以為受得住!
真的沒有辦法挽回了嗎?
她一回回的自問,一次次的失望。
他們的感情原本就建立在欺瞞的陰影下,現在就算她坦白說明一切,恐怕爾熙也不會相信了。
喬影一再勸她別玩火自焚,卻不曉得她其實是撲火的飛蛾,明知道終將燒成灰燼,卻無力掙脫心底的想望。如今落得人殘影消,都是自找的啊!
急促的敲門聲打斷邵英暄的思緒。
「暄,開門!」
邵英暄知道薄薄的一扇門擋不住哥哥的關懷,匆忙擦去臉、上的淚痕,強打起精神下床開門。
狄喬影急匆匆的進來,看見她雙眼紅腫的憔悴,吃驚的問:
「暄!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只是太擔心今天的武術大賽,所以就失眠了。」
狄喬影不理會邵英暄避重就輕的說法,抬起她的下顎,不讓她再逃避下去,「說,受了什麼委屈?」
邵英暄不說一句話,只是搖頭。
「是不是柯爾熙欺負你了?」狄喬影氣呼呼的衝到門口,「我要找他問個明白!」
「別!」邵英暄擋在門口,拚命搖頭。「不要!真的沒有任何事情發生。影,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別為了一點小事耽誤了比賽。」
狄喬影心疼的看著妹妹,「參加比賽,只是為了幫你替蓮姨爭回冠軍。對我而言,你永遠是我心裡最重要,最在乎的寶貝。當初如果不是我吵著一定要帶著你出去逛逛,你也就不會被壞人抱走!」
邵英暄緊緊抱住哥哥,不讓他再繼續自責下去。
「千萬別這麼說,我被帶走的時候你才三歲,根本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再說,壞人既然已經籌劃很久了,就算那天你沒叫保姆帶我出去,他也會另外再找機會下手。雖然,我或許沒能過著很好的生活,但是蓮姨給了我全部的愛。我不許你繼續責怪自己!」
「好!你在家等著,我一定會拿回冠軍給你!」這是她最大的心願,他一定會設法贏得勝利!
「不!我要跟你一起去。」邵英暄十分堅持。
既然她最愛的兩個男人因為她的固執,而無法避免這一場爭鬥,那麼她一定要守在現場為他們祈禱,希望比賽能夠在不傷害任何一方的情況下平安結束。
看著她晶亮眸子的堅決,狄喬影終於退讓。
「好吧!你可以去。我也會全力以赴,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不管結果如何,你都要心甘情願的跟我回日本。」
他有預感,如果不能趁早把她帶離,恐怕會永遠失去她的歡顏。
兄妹倆對峙了許久,邵英暄終於歎了口氣。
「我答應你,等比賽結束就跟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