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君,你在幹嘛?笑得這樣奸詐。」秦依人偏頭打量她。
「我發現好玩又刺激的事了。」陳盈君伸出拳頭。
「盈君,你的好玩刺激怎麼都維持不了三分鐘呢?前一刻才說這裡好玩,三分鐘不到又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這會兒又是什麼?」
「瞧見台上那個貝斯手沒?」陳盈君努了努嘴。
「瞧見啦!怎樣?」
「沒事,只不過跟他結了點小梁子。」陳盈君語帶保留。但秦依人跟她可不是三二天的朋友,她這表情一出,秦依人已大略猜出她想做什麼了。
「你別胡鬧?!這裡人這麼多。」秦依人拉住她低聲勸道。
「我哪有要胡鬧」「陳盈君敷衍著。
「我太瞭解你了,你皺個眉頭我就知道你在想什麼。」
這丫頭總作些驚人之舉,太危險了!
「哇!你什麼時候成了我肚裡的蛔蟲?」陳盈君誇張地說。
「盈君!」秦依人又好氣又好笑。「總之你別胡來就是了。」
陳盈君但笑不語。
「咱們還是回家好了。」秦依人愈想愈不安。
「才不!正好玩呢,回什麼家?」陳盈君一口拒絕。「要不要去跳舞?」
「不——」秦依人都還沒來得及拒絕,便給陳盈君拉進舞池裡。
一進舞池,陳盈君便肆無忌憚擺動她完美的曲線,狂野地舞著。配合台上重金屬搖滾樂,霎時她像團發光發熱的火焰,映照在每個人臉上,將所有人的心神不由自主地給迷惑……
反之,秦依人一襲淡粉色洋裝、靦腆的笑容、含蓄的舞姿,將她襯托得仿如一朵淡雅迷人的粉紅色蓮花。
強烈的對比,讓所有人歎為觀止。沒多久,她們倆身邊便圍了一群密密麻麻的蒼蠅、蜜蜂。
陳盈君邊舞著,邊偷偷注視著台上貝斯手的一舉一動。她非常明白自己的魅力,一旦她走進人群裡,百分之百會成為眾人目光的焦點。
再美的女人,如果一徑將自己藏著,永遠沒人會發現她的美——那叫浪費!
而她陳盈君是絕對不會暴殄天物,將父母賜予她的好樣貌、好身材給打包放在家裡發霉。
然而,她都進舞池好一會了?那個笨蛋卻像眼睛糊了爛泥巴,完全沒注意到她。旁邊那麼多蒼蠅蜜蜂是作啥來著?一定是他們把她給擋住了,否則他怎麼可能會看不見?
她一定要讓他知道她有多美,她要讓他後悔他對她的輕蔑!
台上的四人完全融入了音樂,但,不久他們也隱約發現了台下有些異常的氣氛。
雖說這類場所,男男女女招蜂引蝶、男歡女愛是司空見慣的事;不過坦白說,他們還真的從未見過像台下那美得如此絕對的女孩。
由於余淳建是主唱,站在最前端,看得尤其一清二楚;連他這個跟在司徒白魏身邊已見過無數美女的人,但目光一瞥見那團火也一樣再難移開……
終於到了壓軸時刻,boss的曲子要出場了!而由於新曲尚未填好歌詞,所以主唱在這時終於可以趁機喘口氣。
朝夥伴們使了個「交給你們了」的眼色,余淳建一躍下台,立刻引發一群女生尖叫,爭先恐後要去摸他,但他卻筆直地朝陳盈君走去——
陳盈君壓根兒沒注意過余淳建的存在;直到他出聲,她猛地被嚇了一跳。
「可以請你跳支舞嗎?」余淳建做出邀請的手勢。
「請什麼請?這裡不都各跳各的?」陳盈君直接地說。
有那麼一瞬,余淳建伸出的手尷尬不已地停在半空中,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一旁傳出小女生們的抽氣聲,一眨眼,陳盈君已接收到許多女孩足以殺死人的目光,裡頭的含意滿是氣憤、嫉妒……
「盈君!」秦依人暗扯她的手,耳語道:「你可以說得委婉些呀!」
「我有說錯嗎?」陳盈君眨眨無辜的眼。
「你……」秦依人簡直不知該拿她那直來直往的個性如何是好。
「如果真要舞伴,那麼我也要找……」陳盈君欲言又止。
「找誰?」
陳盈君眼珠子骨碌一轉,朝台上瞟了一眼。
在秦依人阻止之前她奔上舞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攬住司徒白魏的脖子,火辣辣在他唇上印上一吻——
所有人——包括司徒白魏本身,全一時反應不過,整間PUB登時陷入一片死寂。
台下的秦依人和余淳建也同樣呆若木雞。
秦依人心想:陳盈君還是做了——那個讓她認為好玩又刺激的舉動。
余淳建則是沮喪地暗暗歎氣。
每一次——他相中的女孩,注意力都是放在白魏身上,總得領悟到白魏那根本不可能、完全沒希望,才會退而求其次地找上他們幾位好兄弟……也無妨啦!因為白魏吸引來的女孩,絕大部分條件都很好,例如現在台上那位……
那樣火辣辣的舉動,由如此美麗的性感尤物做來,只會羨煞所有男性同胞。
足足一分鐘,司徒白魏才從錯愕中恢復;急忙推開不知打哪來的豪放女,拉足了安全距離。定睛一瞧,他又陷入另一個驚疑中。
她她她——有點面熟喔,是哪冒出來的?
「你……」
似乎……,他忘了與她有過一面之緣——惡緣。
陳盈君沒等他開口,柔媚地朝他眨了眨眼,旋即一溜煙不見蹤影。
接著,台下又是一片喧嘩。有幾個女孩甚至不甘示弱地也想衝上台去,場面一度混亂到了極點;而肇事者竟就這麼平空消失。
迫不得已,演唱只好宣告暫停,他們一行四人忙不迭地暫時迴避。
「呵呵呵……」
銀鈴般的笑聲迴盪在車內,悅耳得仿如偷入凡塵嬉戲的仙子。
「盈君,不是我愛嘮叨,我怕遲早有一天你會玩火自焚!」秦依人糊里糊塗又被拉著走,氣喘吁吁之際仍不住嘀咕埋怨。
「會嗎?」陳盈君虛應一句,仍是笑得開懷。
「瞧你剛剛的舉動,就這麼眾目睽睽下吻了人家,大家會怎麼想?形象受損吃虧的可是你耶!」
「哎喲!我說依人。你的觀念別那麼古板行不行?都什麼時代了!只要我喜歡沒什麼不可以,管他阿貓阿狗怎麼想!不是我老子就行。」陳盈君擺擺手,滿不在乎地反駁。
「只要我喜歡沒什麼不可以是最自私的想法!人並非獨自存活在這世上。有很多事,我們都應該設身處地為別人想想。」
陳盈君撇撇嘴。
「我可不行!我沒你那麼善良。」
「盈君——」
「哎,好了嘛!依人。你是我老媽派來的間諜啊!累不累?既然親都親了,你就不要再在這事上頭打轉了嘛!我耳朵快長繭了。」陳盈君告饒。
秦依人歎了口氣。
「好吧!不講了。」
「我送你回家。」
「嗯。」
在一處紅燈停下,左線道一輛火紅晶亮得教人咋舌的跑車忽然搖下車窗,探出那顆滿頭油亮的頭顱,對著陳盈君齜牙咧嘴地笑。
「小君!」
陳盈君愣了一秒,隨即翻翻白眼。
不會吧!她今天的運氣未免太……好了點吧!
這個陰魂不散的傢伙!他就不能識相點嗎?
「小君,路邊停一下,我有話跟你說。」安逸用命令的口吻喊。
陳盈君原本懶得理他,但一聽到他的話就升起一把無名火,按下車窗劈頭便罵:「你是不是跟蹤我?!小心我告你妨礙人身自由!」
「是巧合!你明白這代表什麼嗎?」
「不明白,更不想明白!離我遠一點!痞子。」最後一句陳盈君是減著音量說的。
綠燈一亮,陳盈君想都不想,油門使勁一踩,車子便像火箭般噴了出去。
但安逸的百萬名車可不是貴假的!
比馬力,陳盈君那小角色當然比不過它;所以跑不了幾條街,陳盈君便被安逸那輛火紅跑車給橫向攔截。
陳盈君為之氣結,甩了車門,氣呼呼地上前捶打安逸的車窗。
「姓安的!你到底想怎樣?!」
安逸逮著好機會,忙不迭下車陪笑臉,好說歹說想將陳盈君給拐上車。
但陳盈君打死不從,眉頭糾得死緊,直截了當地批評道:
「你身上的香水味臭死人了!」
「是嗎?」安逸聳一邊肩嗅了嗅。「我覺得不錯呀!但既然你不喜歡,我回家就把那瓶給丟了。」
「丟不丟是你家的事!警告你,如果你再纏著我,我就對你不客氣!」陳盈君耐心警告。
「知道嗎?我就迷上你那火辣辣的個性。」
被罵反倒一臉陶醉的神情,大概也只有安逸這種臉皮厚的人才做得出來。
「神經病!」
陳盈君忍無可忍地尖叫一聲,跑回車上,油門一踩便又呼嘯而去。
這回她故意挑了個車多的路線。因為她知道安逸那種車,一旦進入車陣裡便毫無用武之地了。
將秦依人平安送抵家門,陳盈君搖下車窗帥氣地揮手道別。
「祝好夢!明天見。」
「盈君,你不會有事吧?」秦依人擔心地問。
「會有什麼事?等有天見不到人再操心吧!」陳盈君開了自己一個玩笑。
「哎,你別烏鴉嘴!」秦依人白她一眼。
「好啦好啦!你快進去。」陳盈君催她。
「你呢?你可別又亂跑,早點回去休息。」秦依人又叮嚀。
「知道啦!你真的快比我老媽還嘮叨了。」陳盈君嘀咕。
幸好她老爹老媽都在南部鄉下,當初執意要考北部的學校,離鄉背井過獨立的求學生活,果真是明智的抉擇。呵呵……否則老媽那把機關鎗,遲早害她的耳朵提早退休。
真不知那個與她朝夕相對的老爹怎受得了,而且還數十年如一日咧。佩服!
「開車小心。」
陳盈君擺擺手,油門又用力一踩。
車速快慢與否,並不一定與安不安全劃上等號。她的開車技術好到令她覺得,如果有一天去參加賽車,冠軍必然非她莫屬。
往她的小套房馳去,一路上,陳盈君享受著那種速度的快感……
啊,在深夜裡開快車真是人生一大樂事!
但她的快樂並沒維持多久,因為中途她又被那輛火紅跑車給盯上。
「shit」陳盈君咬牙低咒,不知往哪繞好。
因為高速,不一會,她整個方向感全亂了,不幸就在下一秒發生……
她闖了個黃燈,而天殺的!一輛白色的三菱跑車竟由右方衝出,眼看著就要將她攔腰撞上——
「哇嗚——」陳盈君尖叫著,每條神經都因驚駭過度而宣告罷工,而且還放棄求生本能地自動閉上眼睛。
她就要死了!死在那個姓安的爛傢伙莫名其妙的追逐中……
接著,一陣緊急煞車刺耳傳來……陳盈君感到車子大大晃動了會,之後回歸平靜。
悄悄地睜開一隻眼,四周景象仍然沒變……呵呵,好加在。她沒因此香消玉殞,果真老天有眼!可是——
噢!她的車……
逃過一劫的陳盈君非但沒有心存感激,她大小姐還火冒三丈地想找那個沒長眼的人理論。
膽敢把她的愛車撞成這樣!非要他吐錢出來給她修車不可。
不過,她前腳還沒踏出車外,對方倒先跑了過來——
「小姐,你沒事吧?」對方敲敲玻璃憂心忡忡詢問。
咦?是他!又是他!
他們不只是冤家路窄,看樣子,他們前輩子大概是那種「要不你死就是我亡」的死敵!
這下子,陳盈君氣焰更盛,霍地站到他面前劈頭便嚷:
「你是怎麼開車的你?!沒長眼啊!」
「又是你!」
天啊!他在走什麼霉運?司徒白魏翻翻白眼。
「把我的車撞成這樣?你打算賠多少?!」陳盈君雙手叉腰,一副剽悍樣,要錢更是理直氣壯。
「賠?小姐,你有沒有搞錯!是你闖紅燈耶!」
司徒白魏也沒啥好性子。剛才這女人莫名其妙吻了他,害整個演唱被迫中斷;他還沒找她理論,這會兒她還敢在那惡人先告狀!
「我過來的時候還是黃燈,所以闖紅燈的人是你才對!」陳盈君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沒見過這麼不可理喻的女人!懶得與她一般見識。
司徒白魏暗忖,聳聳肩道:「那就讓警察來處理好了。」
看看周邊大受影響的交通,司徒白魏也無可奈何。原本他是打算速戰速決的,但眼前這女人顯然準備耗下去,那也無妨。就跟她耗,看誰佔上風!
「什麼?!這點小事也找警察?哼!就是有你這種人浪費我們的人力資源!」陳盈君皺眉道。
「是你想把事情鬧大的,我奉陪呀!」司徒白魏撇著嘴。
「我哪有?!明明是你撞我!要你賠償有什麼不對?」
「但我不承認錯的是我呀!我是綠燈才走的。所以嘍,既然我們兩個都堅持己見,那就讓第三者來評評理吧!」他慢條斯理地說。
存心氣死她!可惡!再待下去,難保那爛人不會又追來。
算了!反正同校的,待她把車送修之後,再拿收據跟他算帳!現在走為上計。
基本上,車子嚴重損傷在前右車門,被撞凹了一塊。幸好他閃得快,但顯然閃得不夠好,不過引擎還能動就是了。
陳盈君瞪了他一眼,回駕駛座去。
「咦?要走啦!不等警察來了?」司徒白魏的語氣裡帶了點挑釁。
她抿抿嘴,懶得與他逞口舌之快。
「等等!」見她真要走,他反而有絲不安。
怎麼?她真不與他辯了?她不像這種人呀!前一分鐘的盛氣凌人呢?
「有何貴幹?我很忙!」陳盈君只是挑挑眉。
「你——」
沒等他說完,陳盈君便瞥見後方那輛亮得刺目的紅跑車,心一急,忙加速逃逸。
「喂!」
愣在原處的司徒白魏,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但佔著馬路夠久了,於是他趕緊回去,但心裡的疑問仍是無解。
她為什麼吻他?
她在逃什麼?
一輛眩目的火紅跑車從他眼前呼嘯而過,緊緊尾隨在她車後;他心下立即猜著幾分——原來她在躲男人!
呵,這倒有趣!
目前為止,他跟她見過兩次面,兩人甚至談不上認識,但她給人的印象著實太深刻、太強烈了!
她想吊他嗎?方式倒挺別出心裁,他姑且就靜觀其變嘍!
回到座車,車內的余淳建、文軒和阿Ken三顆頭顱即刻湊上前,緊張地問:
「怎樣?對方沒事吧?」
「有事的話她還下得了車嗎?」
「她的車壞了,可是她就那樣走啦?」余淳建一臉焦急。
事實上,車是司徒白魏的,但開車的人是他;撞到了人,他的一顆心差點就要迸出來。
坦白說,剛剛錯的確在他,因為他衝出去時,燈號還差個兩秒才轉為綠燈,所以……
「現在這麼有風度的人可真是少之又少。」文軒接腔。
「通常都會趁機大撈一筆才是。」阿Ken附和。
司徒白魏撇撇嘴角。
既然他們都沒看清楚對方,那他還是別告訴他們了。
「這可說不定!」
「啊!什麼意思?」余淳建又緊張起來。
「看來,她應該是沒時間撈,不是不想撈。」司徒白魏的口氣淡淡的。
「那——那我該怎麼辦?」
「先開車再說啦!」司徒白魏拍拍方向盤。
「可是我沒力了啦!」余淳建苦著臉。
「沒用的傢伙!這樣就嚇得你屁滾尿流,技術不好就別跟人家搶駕駛座嘛!」司徒白魏輕啐道。
「安啦!是對方自個兒跑掉的;就算事後她想再來敲詐,也沒證據呀!」阿Ken安撫。
「呵呵,沒錯!」司徒白魏一副置身事外地頷首微笑。
「是醬子嗎?」余淳建仍不安地挑挑眉。
「喂!數到三,再不開的話把你丟下車去!」司徒白魏不耐地出言恐嚇。
「白魏……沒良心的傢伙!」余淳建瞪他一眼,踩動油門。
「喲!一個個將你們包送到家還說我沒良心,Ken、軒,你們倆可得評評理!」
「魏,他正心虛,你就別鬧他了吧!」文軒淺笑著勸阻。
「恐怕兩隻腳還在底下發抖哩!」阿Ken也加入明援暗損的行列。
「夠了吧你們!」蹩腳到極點的余淳建悶著聲說。
「好吧!不說了。你專心點開,別又撞人啦!今兒個修車這筆錢就不找你算了。」
司徒白魏寬宏大量地說,但唇角一絲笑意洩露了他的心思——他還逗不過癮哩!
理虧的余淳建就只能不發一語地充當司機。
哼!原本還想有車開挺拉風的!不料……真是氣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