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毯式地連續搜查到第三天,大塚虹姬沮喪地大歎徒勞無功。
因為沒有確切或基本的可疑目標,他們宛若大海撈針,雙雙動用了大批人力,結果卻沒預期中的順利。
「山口」與「大塚」實力並駕齊其驅,算得上是東京最強大的兩支派系,其餘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光是聞風便幾乎喪膽,但有心挑釁者也大有人在;不過,經過他們鉅細靡遍地搜證後,發現其中大多是愛逞口舌之快者,真正敢付諸行動的卻沒半個。
這倒教大塚虹姬納悶,那個存心與她作對、故佈疑陣的神秘人究竟是誰?
幽幽歎了口氣,想早日為弟復仇的決心,迫於無厭勢必延遲……
無妨。就算得花一輩子,她也一定會揪出兇手,將三弟當時的慘死模樣還諸彼身。
不知不覺,她已站在司徒青魁房門外。
硬是抹去臉上的疲憊與心事重重,她打開鎖旋門而人。
司徒青魁視若無睹她的到來,逕自躺在床上蹺腿看電視。
「真悠哉啊。」大塚虹姬嘲弄地說。
他置之不理,眼珠子轉也沒轉。
「在這度了幾天假,感覺還不錯吧?對我們的招待可滿意?」
她存心激怒他。
但他可不如她的願。
他撇撇嘴回道:
「還好;除了伙食差了些、衣服質料粗了些、床硬了些、電視節目無聊了些,大致上尚可以接受。」
「喂。」大塚虹姬斜了他一眼。這男人可真挑剔,養尊處優慣了 不成?
「不到吃飯時間你來幹嘛?我可沒興趣跟你打架。」沒電視看,他只好拾起床邊一本小說,心不在焉地隨意翻看。
他想開了,把自己當階下囚只會讓情緒更加鬱悶而已,不如當作度假,等時機對了再走;只要他不點頭答應她的要求,她也對他無可奈何,他沒啥損失嘛。
大塚虹姬冷不防地丟給他一串鑰匙。
「這……」不正是他的車鑰匙嗎?
「你的車修好了,你可以走了。」大塚虹姬淺淡地說。
最初想要他,一是為了他的人,二是為了他的公司;但現在她已認清他永遠不可能會接受她的事實。強摘的果實不甜,這道理她懂,她還沒不堪到為了要他便任他踐踏辱罵她的尊嚴;三來,與「山口」的合作,已無須再借助他公司的力量。如今,想必更沒有人敢與他們作對,憑兩方在這片土地上的勢力版圖,已無人可望其項背;至於結束軍火或走私生意,引導手下們轉往正當行業,這事還可以從長計議。言而總之,山口雄司的出現已完全取代了司徒青魁當初被擄的用處;既然如此,再把無用的地關在這裡,只是浪費糧食而已,乾脆放了他吧。
「走?!」司徒青魁驚詫。「我有沒有聽錯?」
大塚虹姬冷哼一聲:
「我沒必要自找麻煩養只米蟲。」
司徒青魁笑容滿面,緊握鑰匙俐落地躍下床,往門口邊走邊問:
「美美在哪間房?」
「她不會跟你走的,」大塚虹姬漠然道。
司徒青魁驀地打住,轉身瞪她。
「我要見美美一面,把事情問個明白、說個清楚。」
「有必要嗎?」想見她?哼,門都沒有。她要他為那天的出言不遜付出代價,讓他永遠見不到安美美或許是最好的懲罰,哈,過癮。
「見不到美美,我不會走的。」司徒青魁蜇回,又往床沿上一坐。
「喲,瞧瞧真正厚顏無恥的人是誰呀?你不自己走,是不是要我叫人攆你出去啊?」大塚虹姬逮著機會,重重奚落了他一番,還以顏色。
「我要見美美。」他加重音量強調決心。
「她就快和豐結婚了,不會願意見你的。」她氣他張口、閉口全是那安美美,她不懂自己哪一點比不上那女人。
「她願不願意見我,我會等站在她面前時自行判斷,你只須告訴我她在哪裡。」司徒青魁按著性子道。
她輕佻地聳肩回答:
「我為什麼要說?」
「你——」這女人存心要氣死他。果真禍害遣千年,他真後悔那日鬼迷心竅救了她,扼腕哪。
「好了,我忙得很,要走就快走,不然等我改變主意,你可別後悔喔。」她十足威脅的口吻。
司徒青魁雙手環胸,不以為意。
「我說了,見不到美美我不會走的。」調整心態後,他已無畏這種禁銦。如果沒向安美美問個明白,他就一天不離開。
真固執。不過沒關係,反正那美美已喪失記憶、想他也變不出什麼花樣來;更何況有豐守著,他絕對帶不走她的。
她冷笑一聲說:
「隨你便,我可忙得很;但天黑之後若讓我發現你還在,我會命人把你丟出去。別忘了,我說到做到。」
語罷,她便瀟灑地拍拍屁股走人。
而這回——她沒鎖門。
司徒青魁不解她何以有如此大的轉變?前幾天還不惜威脅兼利誘,為的就是要他點頭娶她,且將他的刻薄言辭盡數往肚子裡吞;這會兒卻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要放他走?到底是什麼令她改變了心意?
不管她了,現下他得先找到安美美再說。
刻不容緩地,他快步離開這間軟禁他數日的房間,專注地尋找安置安美美的所在……
司徒青魁在屋裡繞了兒圈,這房子有六層樓高,融合了歐風與日風的設計裝潢,典雅卻不顯庸麗,足以媲美五星級飯店;初看時像座迷宮,但若摸清整個建築的基本架構,其實就不易迷失方向了。
司徒青魁發覺到整座樓空蕩蕩的,彷彿一座死城;而大塚虹姬在踏出他房間後,一晃眼也不見人影了。
循著樓梯下了樓,突然,一陣柔美的嗓音傳人耳裡,司徒青魁直覺就知道是美美。
他放輕腳步,緩緩移近聲源,赫然發現傳出聲音的房間就在他被軟禁那間房的正下方。
原來他和安美美數日來僅有一牆之隔,他在三樓,而她在二樓;但也許是隔音設備做得太好了,他竟完全沒發現到。所謂「咫尺天涯」,便是指這種情況吧。明明兩人的距離很近,卻看不著、聽不著,也觸不著,仿若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輕輕旋開門把,那道熟悉的身影立即映入眼簾……司徒青魁僵在立門口,心情有些激昂。
窗戶是打開的,陣陣涼風吹入,拍拂著窗簾,卻無冷意;而美美正望著窗外,懷裡不知抱了什麼東西?很顯然地,他剛才所聽到的聲音就是她在對那東西自言自語。
「美美。」他喚她。
她駭然轉身,懷裡的東西掉了下來。
原來是只小貓。它在落地後前腳一躍,跳上了床、隨即全身的毛皆豎起,貓眼警戒地瞪著陌生人,喵喵地叫。
司徒青魁對它的敵意置之一笑,卻對安美美的反應有些難過,因為她正皺著眉頭,似乎不怎麼樂意見到他。
「你是誰?」她抱起小貓後問。
聽到這三個字,司徒青魁的心頓時沮喪透頂。
苦笑了下,他向前走幾步道:
「我千想萬想,怎麼也沒想到你會用這句開場白來面對我。」
安美美目不轉睛地盯看他,眼半瞇,兩道細眉輕擰了擰,努力在腦中搜尋可能殘存的記憶;一分鐘後,她洩氣地垮下了雙唇。
唉,她的記憶終被那場車禍揮得一點也不剩了。
「他呢?」司徒青魈望了望四周,見只有安美美一個人在。
「誰?噢,你問豐啊?他們這兩天忙著找人,全體出去了。」安美美答。雖不記得他,但總覺他應該是她喪失記憶前就認識的朋友。對於自己這天外飛來的橫禍,她只能自歎倒楣,和對他露出一記歉然的笑。
「美美,你為了要跟他結婚,連我都不屑一『記』了嗎?」他有些氣她的翻臉無情。
「我……」安美美手足無措。「很抱歉,我並非有意;而是前陣子發生一場車禍,傷了腦子而失去記憶,所以我記不得你是誰……」
司徒青魁大震!
喪失記憶!?天哪,怎麼會!?
是他害她的,是他害她變成這樣的。
那麼她與那跟豐的婚約……
可惡!鐵定是他乘人之危,見安美美有幾分姿色便霸王硬上弓。不行,禍是他闖的,他不能任由美美淪陷火海,他得救她離開這裡。
剛剛她說什麼來著?全體出動?這不就代表這房裡此刻正鬧空城記?太好了,真是天賜良機,他必須好好把握才行。
不過,他得用什麼方法讓她願意跟他走呢?
「美美,就算失去記憶,你怎能連我也忘了呢?」司徒青魁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你……」
「是我對不起你,車禍是我造成的,記得嗎?噢,不,你當然記不得了。當時我們剛度完假要回東京,凌晨時分一輛醉漢開的車突然跑進我們車道,後來因為要閃避,不幸卻失控撞車,才演變成今天這樣。」司徒青魁追溯描述;而關於懷疑大塚虹姬的「陰謀論」,他不想多說,以免攪亂她可憐的小腦袋瓜兒。
安美美因他的驚人之語而膛自結舌。
「可是……可是豐說他是我的未婚夫,為什麼我會跟你去度假?」她不會是那種放浪形骸的無恥之女吧?天啊,她簡直不敢想像自己背著未婚夫與別個男人幽會的不堪畫面。
「我才是你的未婚夫。」司徒青魁加強語氣。
「啊!?」上帝這是怎麼回事?她的腦子全化成漿糊了……
「你是我公司的財務經理,幾個月前才從台灣調過來。在台灣你有父母、有六位姐妹,畢業自中山大學;而我則是台灣,『彩門集團』在日本分公司的董事長,借由這次名古屋出差,我們還順道度假、遊山玩水,回程當天在富士山下,我曾向你求婚,而你也答應了,所以你的未婚夫才是我。」安美美不太談自己私事,所以司徒青魁也只能就僅知的來說服她;而從她的表情看來,他相信那個叫豐的一定沒告訴她這些。當然,後面求婚那一段是他自己瞎掰的。若不這麼講,又怕她不願跟他走,而他也絕不能眼睜睜看她被那跟豐拐走。
「可……可是豐說……」安美美喃了喃,驀地抬眼瞪他。「那你為什麼到現在才出現?」
「我也受了傷呀,這些日子我就住在你樓上。」司徒青魁指了指天花板。「現在傷養好了,動得了了,所以才有辦法來接你。」
「接我?」她整個思路都已經錯亂了,分不情孰是、孰非了。
「回家呀。」司徒青魁理所當然地答。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豐為什麼要騙我?」
「很簡單,因為他覬覦你的美色。」
「美色?」她不禁失笑。坦白說,她從不覺得自己有何美色可言;在她喪失記憶的此刻,竟有兩個出色的男人爭著要當她未婚夫,她恐怕不受寵若驚都不行了。
「好了,別再說了,咱們快走吧。」司徒青魁怕再耽擱下去,等大伙回來後。他們就走不成了。
「等等。」她抽回被他拉著的手,「就算要走,我也得向豐道別一聲。」姑且不論豐是否對她撒了謊,但念在他多日來的悉心照顧,她相信他不是壞人,所以她不能不告而別。
「美美——」
「你幹什麼!?」門口忽地一喝。
兩人同時一驚,司徒青魁暗叫糟糕。
「豐……」安美美才吐了個字,便被豐拉了過去。
司徒青魁不甘示弱,也拉起她另一隻手,小貓又掉了下去。
以安美美為中心,兩個人各據一方地展開一場有著濃濃火藥味的拉鋸戰。
忽左忽右、忽右忽左,兩人使得力道相當,安美美卻覺得自己快被撕成兩半了。
「夠了——放手!」怒極,她使盡吃奶之力兩手一甩,甩掉了他們的拉扯。
不分軒輊的兩個男人雙手環胸,大眼瞪小眼,毫無退讓之意。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安美美雙手插腰,怒視著他們。
「她是我的。」豐先一步下戰帖。
司徒青魁冷哼一聲,故意挖苦:
「不好意思,你晚了一步。如果不是你們搞鬼,我們可能已經在準備結婚事宜了。」
「大姐頭仁慈放你走,我勸你還是腳底抹油、快快走人,否則你一定會後悔的。」當他聽到大姐頭說要放了司徒青魁時,他既驚且憂,立刻趕了回來;而也擔心的正是這種情況。
開玩笑,若想帶走他的安美美,先撂倒他再說。
「我從來就不知道『後悔』兩個字怎麼寫。」司徒青魁也不是省油的燈。
安美美見兩個男人針鋒相對,還將她當皮球似的搶來搶去,壓根無視她的尊嚴,使她的血壓不由得直線上升,幾乎要衝破腦了。
「快滾!」豐忍無可忍地推了他一把,眼裡全是仇視。
司徒青魁則不客氣地回他一記右勾拳。
先是一言不和,繼而大打出手,兩個大男人居然像小孩子爭玩具般在安美美眼前幹起架來。
太荒謬了。她翻翻白眼,走到床邊一手各抓起一顆枕頭,精確無誤地朝打得不可開交的兩人身上砸去——
這下子兩人瞬間定格,怔愕住了。
安美美好整以暇地端坐床沿,抱起縮在床角的小貓於懷中拍撫,冷道:
「請兩位適可而止,否則自行到外面再繼續;但我先聲明,不論結果誰贏誰輸,我是我自己的。在我記憶沒恢復前,以前任何的承諾暫時作廢。」
兩個大男人互看一眼,又哼了一聲撇開臉。
「在美美答應跟我回去前,我會天天來這看她有沒有被你欺負。」司徒青魁說。
「你以為這裡是什麼地方?允許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嗎?更何況,只有像你這種人才會害她受傷。」豐立即予以反駁。
「你——」
眼看他們倆又要唇槍舌劍、拳打腳踢,安美美站起來指著門口向他們吼道:
「出去!」
兩人只好摸摸鼻子,識趣地還予她安靜的空間。
鎖上門後,安美美不禁搖頭苦笑。
唉,頭痛。
他們兩個這麼抬舉她,她是該喜或該憂?
* * *
司徒青魁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地泡個澡。
在氤氳的水氣中,他身體得到了全然的放鬆,但精神卻沒有。
把美美一個人留在那裡,不知是否為不智之舉,他很擔心她;不過,倒不是擔心她的安危啦。他百分之百相信那個豐不會讓她少根寒毛或受到任何傷害,他看得出他對她是真心的……對,就是這一點令他憂心仲仲。因為他不確定美美的想法,這種無法掌握的感覺讓人很不安,他不知道她終會選擇誰——在她同時面對兩個自稱是她未婚夫的男人後。
憶及剛才的暴力畫面,他不由得搖頭失笑。
他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因為爭風吃醋而與另外一個男人打架,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到底從什麼時候起他就愛上她了呢?
感情在他的生命中並不是最重要的,但他也不排斥它的發生,只是多了分謹慎;而正因為如此,那塊領域對他而言是有些陌生的,他甚至不大曉得該從何處去著手開發……
或許當她以從容之姿、用她那雙澄澈明亮的翦眸第一次直視他時,他的心便起了化學作用了吧。再加上日後的相處,如今他才發現自己竟無法拱手將她讓給任何人,而希望能真真實實地擁有她。
九兄弟中,就屬他的個性與大哥赤離最為相似。在他的侄兒出世後,可以想見此刻居處台灣的他們必定快樂、幸福。只是,他不禁想問,當命運將大嫂帶至大哥面前時,大哥是怎麼想、又是怎麼做,才能使兩人融洽且甜蜜地廝守在一塊兒呢?
幸福是需要花點心思去努力的,他得好好琢磨,才能擄獲美美芳心。
* * *
盯著豐送來的晚餐,安美美一點胃口也沒有。
剛才她讓豐放下餐盤便趕他出去,見他離開時失意的神情,她委實有些過意不去;但她沒辦法,因為她很傍徨,必須一個人靜一靜、理清一下思緒,暫時她誰都不想見。
聽完那司徒青魁的一席話,害她整個腦子都打結了……她不知道他與豐所說的孰真,孰假?而她又該相信哪一位?
不可否認,兩相比較下,司徒青魁的可信度是高一些;然而,目前的她什麼都不敢確定。
該怎麼辦?難道要來時間來證明一切?
可是,她有多少時間呢?
「咪咪,你來告訴我好了,我該相信誰呢?」安美美舉起懷中的小貓問道。
這隻貓瞇是豐怕她無聊特地買來陪她的,它不僅擁有純正的血統,且可愛得要命;長長的雪白色體毛、嬌小的身軀、渾圓無邪的眼珠、膩人的撒嬌式叫聲,以上皆是讓她首次發現貓原來是這麼可愛的動物。
她喜愛這種感覺。貓咪的出現,不可思議地令她的日子感到充實;每每注意著它的一舉一動,總覺得生活變得有趣極了。
「咪咪,告訴我嘛。」安美美揉揉它的頭。
「喵——」叫了一聲,眼瞇了下,然後掙脫安美美,逕自跑到他的食物前自顧自地吃了起來,對她的問題置之不理。
「哎呀,小饞鬼,就知道吃。」安美美笑罵。瞟了眼她的晚餐,反正也沒胃口,索性就給貓咪加菜吧。
完畢,安美美坐在旁邊,下巴靠在膝蓋上,雙手環抱兩腿,怔怔地看著小貓咪的吃相。
該怎麼做才能恢復記憶?這是她目前最迫切的渴望……
* * *
近來幫中大小事不斷,搞得「大塚」一團糟。
結束今日的調查結果討論,成效不彰,令人喪氣。
散會後,松田浩二捉住豐的肩,遞給他一小疊臨時裝訂成冊的電腦紙。
「這兩天忙壞了,忘記拿給你。」浩二用眼尾瞄了瞄大塚虹姬,神秘兮兮地低聲說:「是安美美的資料。」
豐一聽喜形於色,忙將它珍貴地抱在胸前。
「那女孩的背景不簡單,你自己看著辦。記住,別讓大姐頭發現。」浩二把豐往門外推時叮嚀道。
豐對於他末句的暗示,心照不宣地點點頭。
趕忙回家,豐迫不及待地將之閱讀完畢,他難掩訝異地合上它。
安美美在台灣的背景確實不簡單。父親是個企業龍頭,六個姐妹也都各有所長;尤其是她的二姐夫和五妹夫,都不容小覷。
因為「大塚」的版圖還未發展到海外去,所以他不大明了台灣所謂的幫派性質是否與他們相同;倘若是,那對安美美他就更不能放手了。試想,現下「山口」與「大塚」化敵為友,已是銳不可當;要是他與安美美又能結合,那麼她家族中的那個南台灣兩大主要派系便順理成章地與「大塚」結盟。如此絕妙的一舉數得之計、豈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簡直帥呆!
只是,教他存疑的是,安美美有此引人咋舌的雄厚背景條件,何須再屈就自己到別處公司當個小經理品質人使喚呢?
啊,慘了!他憶及當日曾對她說她只剩一個人,現在又該怎麼 跟她解釋資料上這些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家族成員?
豐搔搔頭,困擾地踱起方步——唉,真傷腦筋。
他決定先去沖個澡。
十分鐘後,他從浴室出來,仍沒想到個好的應對之策但卻從鏡子中發現到自己的左臉頰有塊瘀青,忍不住又讓他想起了那場架——那個司徒青魁的拳頭還真不是普通的硬。
之前見他與浩二交過手,知道地有功夫底子,但卻料不到他傷勢好了後,實力竟比那日更為驚人。幸好自己也不差,算得上是平分秋色啦;只除了臉頰不慎被他偷打了一拳而掛綵外,其餘皆無大礙。
雖然他沒聽到司徒青魁對她說了些什麼,但他依稀可以感覺得出她似乎已受了影響;而他絕不容許她有所改變,否則對於他們之間,他更是一點把握都沒有了。
轉眼間,豐已站在安美美房門外;猶豫了一秒,他抬手敲門。
「豐,有事嗎?」安美美平淡的表情令人猜不透她的思緒。
「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好好談一談。」從她微笑都吝於給他的態度看來,豐幾乎可以確定自己的揣測。
「可是我不覺得。」
「可是我覺得。」豐刻意忽略她的疏離,不請自人,大刺刺地往沙發一坐。
安美美吸口氣、關上門,坐到床沿與他面對面,口吻不怎麼熱絡地問:
「談什麼呢?」
豐審視她片刻,悒悒地道:
「不管司徒青魁對你說了些什麼,很顯然地,你已信了他,而否定了我。」
「我沒有。只不過現在的我能做的,僅是吸收旁人所知道關於我的消息,然後加以斟酌,再將可信度高的存入腦中。」安美美辯解。
「你連自己是誰都想不起來,怎能隨便去相信一個陌生男人所說的話呢?他心懷不軌呀。」豐的情緒有些激昂。
「對我而言,你和司徒的立場是相等的,我需要時間來證明。」
毫無預警地,豐突然將安美美整個壓倒,生氣地說:
「你這話太傷我的心了。」
安美美無一絲畏俱之色,直勾勾地望著在她上方的他。
「豐,請你放開我。」
豐被她冷靜的反應、理性的言語給惹惱,瞳孔閃過一瞬危險的光芒,低頭攫住她的唇強吻了她。
安美美微怔之後才想到要反抗,但豐完全不予理會,反而以舌尖挑逗起她。被壓制在他男性的軀體下她根本無法動彈,可是她知道自己並不喜歡他的吻。
接著,他更得寸進尺地將手探進她胸前。
安美美一驚,恍然大悟他的意圖,於是拚命掙扎著想將他推開,無奈形勢對她實在太不利了……霍地,她眼光發現窗外亮起一團不尋常的火光,心頭一悸,嗚咽出聲,手慌亂地指著那方向。
儘管豐再怎麼渾然忘我,但被安美美這麼一打岔,他也發現了。
衝到窗邊一看,只見花園內隱約閃過一道黑影,繼而一點小火光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滋長為火苗。
「該死!」豐詛咒了一句,飛快狂奔出房大喊:「失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