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午餐的時間,高級的法式餐廳裡頭,門庭若市。只是,正聊著嚴肅話題的丁香與季曜然,對於裡頭的高雅氣氛毫無知覺。
季曜然熟練的用刀叉叉起盤中的食物放人口中,卻食不知味。
這幾天下來,他幾乎是天天纏著丁香,天天到花漾報到,要她告訴他開於余姍姍的一切。
這種「不屈不撓」的精神讓一開始態度強硬、怎樣也不肯說出余姍姍行蹤的丁香,不由得軟化了些。
「她到底在哪裡?」季曜然用著非常哀求的口氣問道。
已經四天了,他找不到她,也聯絡不到她。
丁香瞄了季曜然一眼,歎了口氣。
「呃,這個……」老實說,她很為難。
「我有重要的東西要親自交給她,拜託你告訴我。」這已經不知道是他第N次開口要求了。
丁香小臉蹙起,低低的歎了口氣。老實說,這男人真的對姍姍姐很好-,就不知姍姍姐是怎麼回事,說什麼都不肯原諒。這實在是太任性了,也讓她夾在中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她猶豫著。
「拜託你。」唉!她到底在哪兒?
終於,丁香在他不知道是第幾回的開口哀求之後,像下了決心似的拿起自己的皮包,從裡頭掏出一張紙。
「好吧,我告訴你她的地址。」
季曜然望著她的眼中閃過一抹光亮,嘴角終於勾出一抹近來難得一見的微笑。丁香隨意抽了一張餐巾紙,掏出包包裡頭隨身攜帶的原子筆,然後將原來的那個地址抄了一份給季曜然。
「她在德國。」她語出驚人。
季曜然微微凝眉。
德國……真沒想到這女人竟然跑到德國去了。好,這下可有趣了,他們之間的距離可是差了這麼一大段。
丁香將地址交給他,面有肅容。
「你一定要好好待珊珊姐!」
「當然。」這個他知道。上一回,他不斷地責怪自己,但那次是個失誤,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
匆匆地將最後一口主萊送人嘴裡,他起身要走。
「不介意我先走一步吧?」填飽了肚子,現在季曜然是連一刻鐘都不想再多浪費了。
「當然。」丁香微笑。她看得出來他想要做什麼。
「謝謝。」季曜然投以一個放心的笑容,抓著地址,他匆匆的到櫃檯付了帳就大步離去。
丁香一手支著下巴,笑了;忽然,她的笑容僵凝在臉上。
「哎啊,糟糕!」她慘叫一聲。
她忘記轉告季先生,姍姍姐明天就要回國了!他應該不會積極到追去德國找人吧?她不安地思忖著。
她起身,有些不放心的打算要追去,但是才剛站起來,一個不小心就撞到一堵厚實的肉牆。
「啊,對不起,有沒有打翻什麼東西?」她還以為撞到服務生,沒料到甫一抬頭,臉上的表情就瞬間僵住。
眼前,有個好看的男人正火冒三丈地看著她。
嗚嗚嗚,最近走的到底是什麼運?三番兩次老是碰到這男人,偏偏她想躲也躲不掉……丁香內心開始啜泣。
「易、易烯臣……」她顫抖著叫出他的名字。「你這次又要來幹嘛?」她顫聲鼓起勇氣問道。
易烯臣勾起一抹教人捉摸不清的詭譎笑容。
「很好』,你還記得我的名字。」他輕聲說道。
「我當然記、記得,呵呵呵……」丁香發出不安的笑聲。
她左閃,想要閃開這男人的視線。
易烯臣也跟著往左。
她往右。
他又跟著往右。
然後,她的水眸冒出了兩泡淚水,瘦小的身子縮啊縮的,想變得更為渺小、更不引人注意。
「你……你要幹嘛啦?」她受不了的出聲。
「沒什麼。」易烯臣冷冷地說了這麼一句,忽然強硬地拉著她走出法式料理餐廳。
「救、救命。」丁香發出很微弱的求救聲。
那個人已經走了,沒人會來救你了。」易烯臣冷笑著。
哼哼,他要她說清楚,究竟她跟那男人到底是什麼關係?原來她一直對他避而不見,就是因為男朋友的關係?
早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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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德國的第六天,也是要回台灣的倒數第二天。
余姍姍窩在民宿的小套房裡,為自己任性的行為感到有些啼笑皆非。當然,還有些無奈。
她以為跑到德國,看到這些夢寐以求的可愛木造屋,繞了 -一圈童話大道,多喝了幾杯啤酒,情緒就會好些;結果……都、是、騙、人、的!
自作自受,恐怕就像她這樣!
這幾天來了德國,根本什麼玩樂的心情都沒有。從旅遊指南找了家價格合理的民宿就住了進去,整天在小鎮上亂晃,胡亂買些紀念品之外,哪兒也沒去。好好的假期,就這麼被自己浪費掉了。
這幾天,她一直反覆地問著自己,她跟季曜然這樣,算是吵架了嗎?那……分手呢?
她清楚自己並不想這樣分手,她還是愛著他,要不然這幾天睡也睡不好、東西吃不下、工作又不專心,這難道還有別的原因嗎?
她只是一直繞著秦又暄這個心結過意不去,唉……
是自己任性了。
她忽然很後悔。
她好想回台灣,這兒的啤酒香腸再怎麼美味、風景再怎麼漂亮,她還是想念台灣。尤其,想念那個人。
季曜然……
他好不好?過得怎樣?在幹什麼?
想著想著,她的眼眶紅了一圈。
終於,像下定決心似的,余姍姍溜到外頭找了公用電話,插入國際用的電話卡,撥了個熟悉的號碼,幾分鐘之後電話接通了。
「丁香!是我。」她確定接聽的人之後虛弱地道,頓時眼淚婆娑。
(姍姍姐?)感到訖異的丁香抓緊電話。這是余姍姍到德國之後,第二次主動打電話給她。
第一次是在機場!只不過是打個電話跟她報平安。
「嗯,是我。」
(姍姍姐,你在哪裡?還在那個小鎮上嗎?)丁香急急的詢:問。(你好點了沒?德國好不好玩?)
余姍姍低笑了幾聲。「還好,不過我沒去很多地方。」她正猶豫著要怎麼開口問起季曜然的消息。
(季先生最近常常到花漾報到。)丁香竟然主動對余姍姍開口說起季曜然的近況。
「報到?」她愣了下。
(每天。)丁香又補充一句。(他找你找得很急,還說有重要I的東西要給你,不找到你不行。)
「每天?」余姍姍再度震懾。
(嗯。)丁香不斷地點頭。(姍姍姐,你真的不打算主動跟季先生聯絡嗎?我覺得你……)她猶豫著不知道要不要把自己心底真實的話說出口。
想了一下,她一字一句、小心翼翼地說:(我覺得,你好像賭氣賭太久了,這樣對兩個人不是都不好嗎?)
「我知道。」余姍姍輕輕地吐出這幾個字。
她真的明白了,這回,她真的知道自己敵不過嚴重相思的痛楚,還有害怕失去季曜然的不安。
(快點回來,姍姍姐,算我求你。)丁香哀求著。老實說,余姍姍不在的這段時間,她才知道總編的職位有多難當,接下她的大半職務之後,她的惡夢就正式開始了;不但得天天加班,工作又困難得驚人。她以後真的會善盡自己小編的職位,就拜託她快點回來吧,要不然她真的要被害慘了。(你回來,我定會每天都用力的工作,算我求你……)
尤其,最近還有個愛找她麻煩的易烯臣……她到底是走什麼運啊?
嗚嗚嗚……
丁香受不了的發出低微的啜泣聲。
余姍姍聽丁,不禁淺笑一聲。
我……會的。」像下定決心似的,她說出了這句話。
(感激不盡。)丁香開心地笑了。
真好,姍姍姐要回來了,季先生應該會很開心吧?她真想趕快告訴他這個好消息,要不然他找妍姍姐快要找瘋子。
兩人又敘了舊,幾分鐘之後,余姍姍才掛上電話。
她匆匆奔回民宿後,翻著自己的行李,找出裡頭的護照,然後緊緊不放地捏在手心裡。
有了這個,哪時候想要回台灣都不成問題。管他年假還剩下幾天可以放,這時候她不顧一切,就只想快快見到那個男人。
她想念他,好想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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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季曜然一身便裝,一刻都間不得的趕搭著飛機,焦急的情緒則隨著到達的時間益發嚴重。
他即將抵達德國,位於法蘭克福的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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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沒料到她竟然已經到機場去了,這……
難道老天真的有意要捉弄他們?他好不容易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飛到這兒來找她,而她竟然要回台灣了。
他匆匆忙忙地離開民宿,隨手攔了一部計程車。
「到機場。」他用流利的德語說道。
若是她已經回到台灣,這麼一來,兩人相見的時間恐怕又要往後延上好幾個小時丁。丁香說她回來的時間是在幾天之後,難道……她忽然決定要提早回台灣,是臨時起意?還是因著什麼原因呢?會是他嗎?
有可能嗎?
他想著想著,心都揪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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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徘徊在機場,看著人來人往的余姍姍,心裡七上八下著。
好不容易訂到機票,再二個小時之後就可以搭上飛往台灣的班機了。只是,這二個小時要怎麼打發?
她的德語差,老實說,她也不敢到處亂跑。
晃到了免稅商店,她看著聖誕氣氛濃厚的商品,就想起那個比起西方都不太慶祝聖誕節的台灣,竟然會這樣吸引著自己,使她歸心似箭。
最重要的原因,恐怕是……他。
余姍姍拿起架上陳列的一隻手錶,她看著看著,忍不住地眼眶竟然又紅了。
哎啊,她怎能在這種人多的地方想哭呢?她拭去淚水,故作堅強地這樣告訴自己。
忽然,她的背後有個熟悉的聲音,低低地響起。
「怎麼眼睛紅了呢?」
余姍姍以為是錯覺,沒想到竟然有一張面紙遞到她眼前。她詫異地轉頭一看,眼淚立即不受控制地落下。
「一看到我就哭?」季曜然好看的臉上浮現出寵愛的微笑,
他看著她,身體還有些緊繃著。
天知道在這自若的語氣之下,他其實是十分緊張的。若是這時候余姍姍掉頭就走,那他恐怕會徹底死心了。
只是,他不想這樣啊! 「你、你怎麼……」她想問他為什麼會在這裡,不過話說不清楚,就衝動地撲進他懷裡嚎啕大哭。 .
這時候,什麼氣質、什麼無謂的堅持、什麼行人側目的眼光,對她來說全都不重要了。
她只想在他的懷裡。
「好了好了,我在這兒,別哭了,嗯?」季曜然安撫著她,臉上終於露出了放心的笑。他終於知道他們兩人是彼此相屬的,因為,就連思念的心情也都一樣的濃厚。「大老遠跑來找你,總算還來得及。」
「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好不容易啜泣聲變小了,余姍姍仰起臉看著他。
「丁香告訴我的。」季曜然解釋著。「你不在的這幾天,我每天都到花漾的編輯部去『看』她,她受不了只好給了我你的地址,只是,我沒想到你這麼快就打算回台灣了。」
「喔。」余姍姍點點頭,止住淚水;想到自己剛剛的失態,她的臉上驀地染上兩片紅暈。
「請你原諒我。」季曜然深情款款地道,然後突然當眾跪下。「還有,也請你答應我的求婚。」
余姍姍被他的大膽舉動嚇著了,登時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你、你幹嘛?」她拉著他的手想要他起來。
「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他厚著臉皮堅持著。沒辦法,他已經打定主意,無論如何都要讓余姍姍答應,要不然他不死心。
「我……」
唉唉!怎麼這聽到旁邊傳來一陣路人看好戲的口哨聲音?
「你不答應?」他臉色一沉。
「呃……」她急忙否認,搖著頭。「也不是啦。好,我願意,我答應你,你快點起來,求你……我只是……」
「只是什麼?」
他聽了一樂,便站了起來,一把將她擁到懷裡。
啊——
能得到她的承諾的感覺實在太好了。她終於願意嫁給他,這樣他就再也不用擔心會有其他的風浪來阻隔兩人。
「我才要你原諒我呢。你真的……不計較嗎?」余姍姍終於將自己的心結說出口。
「原諒什麼?」
季曜然有些不解。
「我的不告而別。」
還有我的任性、我不聽你解釋的私心……她在心底偷偷地說著。
季曜然終於恍然大悟。
「當然不。」他笑著。
「我也有不對的地方,又暄的事都怪我太遲鈍沒有發現,因為我那段時間忙著完成新工作,就是這個——」說著,他將事先預備好的塑膠長盒掏出。
余姍姍愣了下。
「打開它。」
季曜然小心地將東西穩穩地放到她的手裡。
「這是我幫知名手錶品牌設計的最新商品,聖誕節特款,限量只發行五千隻,現在都還沒有上市呢。」
她打開來,看著裡頭的那只精緻手錶,用力眨了眨眼。
這是夢嗎?
這只聖誕氣氛濃厚的手錶,大方簡潔的風格,純銀打造,市價恐怕要幾千……
喔,不,或許上萬!而之前他忙著工作也都是因為她、因為這個,可她卻還責怪他只知道工作都不開心自己。
這……
「姍,我還沒買戒指。」
因為前陣子忙著找她,所以他無心去買。「不過,你願意先用這個替代嗎?」
願意.余珊珊用力的點頭。"當然願意。」她又肯定地補上一句,登時幸福的感覺盈滿心頭。
忽然,她跎起腳尖、仰起頭,大方地送上自己的唇;而身邊再度有人吹起了尖銳的口哨,不過,她可是一點也不介意——
這就是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