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姍姍一路跌跌撞撞,揮手招了部計程車,她來到丁香的小公寓。
「姍姍姐?」丁香聽見門鈐聲,咚咚咚地跑了出來,開了門卻發現一臉慘白的余姍姍虛弱地靠在家門口,臉頰上淚痕斑斑。
丁香很焦急地拉了余姍姍進門坐下。
「要不要喝點花茶?會有安神的效果。」看到她這個模樣,定是又跟季大哥有關了。丁香煩惱地皺起眉。
該怎麼辦才好呢?唉,不管這麼多了,先把姍姍姐照顧好再說。
丁香很快地翻出自己私藏的花茶,抓了一大把就用熱水沖開。
忙了一陣,丁香捧著茶壺,拿了兩個精巧的瓷杯往客廳走去。
「姍姍姐,我花茶泡好——」咦?忽然,丁香整個小臉的表情都僵住了。
余姍姍倒在沙發上,雙眼緊緊的閉著,身體一動也不動的蜷縮成蝦米狀,雙頰泛紅。
她飛快地放下茶壺衝上前,小掌先放在自己額頭上,然後又放到余姍姍的額上。一比較之下,她忍不住驚呼出聲。
「天啊!姍姍姐,你、你感冒發燒了!我、我的媽啊,該怎麼辦?」她的小腦袋拚命地轉啊轉的。「姍姍姐,你還能夠自己起來走嗎?」她想要帶余姍姍去看醫生,只是,這恐怕有困難;而且,這還是五樓高的小公寓,連電梯都沒有,她又不可能背人。
余姍姍虛軟地吐出一個聽不清楚的字,然後又陷人半昏迷狀態。
看這個情況,她一個人肯定是不行的!
「啊,對了!」丁香急中生智,腦袋靈光一閃。「就……就他吧!電話才剛給我的!我記得電話號碼被我放在這裡。
丁香手忙腳亂地找出自己白天上班的外套,翻了翻口袋,果然順利找到一張小紙條,紙條上面寫了個號碼。
她找出手機,按了號碼。
「喂?易烯臣,是我,丁香,可以請你現在到我住的公寓這裡來嗎?這個……有個忙要拜託——」
就在丁香掛上電話十分鐘之後,一個霸氣十足的男人出現在丁香過於狹小的公寓裡頭。
二十分鐘之後,余姍姍順利的被送到醫院的急診室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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姍姍,會跑到哪兒去了呢?季曜然在外頭開車繞了半天,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的找人,但就是找不到余姍姍。
他一顆心懸在胸口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
電話撥了也沒人接,他不死心地打到公司去,可大家早就下班,值班小姐說不知道她會去哪裡。
現在,到底該怎麼辦? 、
找了半天,季曜然很挫敗地又回到住屋。
秦又暄匆忙地跑過去。「怎樣,有找到姍姍姐嗎?」
他搖搖頭,歎口氣。
或許很快就會有消息了,或許……
他不斷地安慰著自己。
但是,直到隔天清晨,他在慌亂中清醒,錯愕地發現早晨沒有姍姍的呼喚聲,自己就糊里糊塗地睡到十點多。這一切,全部亂了秩序。
姍姍,來遲了……
不,應該說,她不會來了。
他的心情惡劣到了極點,他強迫自己工作,卻無法好好構思商晶內容,設計圖畫了N張,就是畫不出滿意的;上回買來的聖誕樹丟得床上到處都是,亂七八糟,不堪人目
看到聖誕樹,他就想到她……
陽台上擺著的聖誕紅開得很紅艷,但是他想到買它的主人不見了,就又一陣不知所措。
「季大哥,你……真的沒事吧?」秦又暄上來看他,對於房間裡頭的髒亂有些吃驚。「姍姍姐呢?找到了沒?」
季曜然揮揮手,拜託她不要來吵他。
下午,他送秦又暄離開之後,整個人就癱在沙發上,找不到姍姍他無心工作,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一向是個很理智的人,每當碰到問題總能挑出要害,然後迎刃而解。但是這回……感情的事,他再也無法冷靜下來『
「姍姍、姍姍……」他喊著她的名,每喊一次,心就糾結一下。
不管了,先到她辦公的大樓去看看吧,像她這麼敬業的人,該會乖乖準時去上班吧。季曜然不安地揣測著。
於是,他開著車一路狂飆,而一路上他不斷安撫著自己不安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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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曜然沒想到竟然在進門的時候就被攔了下來。
「總編啊?總編今天沒來上班。」接待小姐說道。
季曜然內心喊了一聲,慘!自己的運氣怎麼這麼背呢;
「那你知道她為什麼請假嗎?」他穩住情緒,耐心詢問著。
「不知道,請問你哪裡找?」接待小姐很制式的回答。看來他 辛辛苦苦跑到這兒找人,是要無望了。
「我是、我是她的朋友。」季曜然想一想,又立刻補上一句:「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接待小姐皺了皺眉。「可是總編今天沒來上班,我實在也沒辦法幫你。」她看了看季曜然帥氣的臉龐。老天,這男人長得還真不是普通的帥,活像時裝雜誌上走秀的男模,只可惜一時之間實在想不出有什麼辦法可以幫他,要不然她肯定是義不容辭。「不然你留個電話姓名怎樣?等總編來上班了我再告訴她。」
季曜然鎖起眉,沒有答應。
留電話號碼跟姓名,這……跟沒有留一樣。余姍姍要是願意找他的話,她早就自己打電話過來了。
偏偏,兩人現在有了爭執。
就在尋思之際——
「咦?」有個親切柔軟的聲音在季曜然身後響起。「你是、你是……季先生嗎?」這個聲音,他有點印象。
季曜然轉身,不出所料,映人他眼簾的是丁香可愛的小臉。這時的他宛如落海者抓到了一塊浮木,無論如何他也要跟她說點話。
這個小編跟余姍姍的感情非比尋常,昨天他也想過要找她,只是他既沒電話,也不知道她住在哪裡,所以……
「嗨,丁小姐。」他好不容易扯出一個笑——一個憂心的笑。
「我叫丁香。」她報上姓名。
「呃……丁香,你知道你們總編跑到哪裡去了嗎?我正在找她,有急事。」季曜然說著,故意加重「急事」二字。
丁香看了他一眼,發現這男人臉上焦急的神色再明顯不過了。「你要找姍姍姐啊?」可是,無論如何,害姍姍姐傷心成這樣,也不能太輕易就幫他,一定要給他一點苦頭嘗嘗。「可是,姍姍姐今天很忙的……」
「很忙?」季曜然眉頭一擰。他不懂,姍姍會在忙什麼?
「你想要找她?」丁香故意裝作無知的模樣。
季曜然用力點頭。
「為什麼?」她明知故問。
他抓了抓有些散亂的頭髮,不知該怎麼回答這個有點難解釋的問題。「我跟她,呃……你知道我們在一起,但是,昨天出了點小誤會,可是我來不及解釋誤會,她就不見了,所以……」
「喔!」丁香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所以說你們是吵架羅? 喔!原來就是你啊,我猜得果然沒錯!」然後,她丟給他一個非常厭惡的表情。
「就是你啦,害姍姍姐傷心到一直哭一直哭,停都停不下來。」
季曜然一聽,心都揪痛了。「她哭了?你怎麼知道?」老天,他現在好想見她,就算花再大的代價也無所謂。
「她昨天搭了計程車到我住的公寓,然後就莫名其妙的哭了起來,害我嚇了一大跳,就是因為你啊!你怎麼可以這樣?」她擺明了就是質問的口氣。
「我……那個……我說不清楚,反正都是我的錯,我一開始沒有注意到才讓她吃了一些苦。」他歎了口氣,然後苦苦央求丁香:「拜託你快告訴我她在哪裡,我會好好跟她說清楚,那些都是誤會,真的。」
丁香眉一挑。「可惜喔——」她故意拉長了音。「雖然都是誤會,可惜姍姍姐現在恐怕沒辦法聽你說太多話!」
他一驚,趕緊迫問:「為什麼?」她緊拉著丁香的衣袖央求她給答案。
「她生病了,人在醫院裡。」丁香看看季曜然不安的神色全數湧上他那張過分好看的臉,她終於決定適可而止,不再玩弄他。捉弄人實在太有趣了,她抿著嘴偷偷地微笑。
在醫院?怎麼會忽然在醫院了他都不知道?季曜然的心又是一緊。 ,.
「她感冒發高燒,昨天晚上送急診室,現在還在休息。」說完,丁香又補上一句:「她頭昏到站不起來,還是我請我朋友送去的。」
「送急診室?告訴我,她在哪家醫院?」現在他先把誤會擱一邊去,最重要的是她的病情。她到底好點了沒,情況怎樣了?
丁香看了看他,做了個決定。看在季曜然常常送東西到編輯部給工作同仁分享的份上,她決定要效一個人情來回報他,他應該會感激得痛哭流涕吧!
「好吧好吧……」丁香歎了口氣。「我現在剛好要拿燉好的補品到醫院給她吃,你要不要一塊兒來?」
「要。」季曜然忙不迭地接口。「哪家醫院,我開車載你去!」他一把拿過她手中的東西,一隻手掏出車鑰匙,動作很迅速。
姍姍……
他心中默念著她的名。
希望她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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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裡映入眼簾的全是一成不變的白色,彷彿是無止境的等待一般,這一切,教他不住的發慌。
季曜然已經等了將近二十分鐘。
丁香進去病房已經有好一段時間,他不敢貿然進去,只好在外頭等著,拜託丁香先代為轉告。只是沒想到,等待的過程會是這樣的漫長。
唉!
這女人不知道有沒有怎樣,怎麼不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他想著想著,心都沉重了,眉也不知不覺地緊鎮起來。
待會兒一定要好好唸唸她……他想著。可是,丁香呢?這小編怎麼還不出來,這麼久了,真是的! .
天啊,他的心亂極了。
過了半晌,正在煩躁之際,見丁香推門出來了,季曜然旋即站起身,盯著那張小臉,急切地詢問:
「她好點了沒?現在怎樣了?」
丁香看著他微笑。「好很多了,只是感冒而已,不用太擔心,很快就可以出院了。」她笑著覷著這男人的臉,發現他是真的很關心姍姍姐。
希望兩人的誤會能夠冰釋,姍姍姐有這麼一個在意她的人,一定會幸福的。只是很可惜,現在兩人竟然鬧成這樣,真有一發不可收拾的可能性,太糟糕了!
「她有說什麼嗎?」季曜然繼續追問。「我想進去見她。」
她看了看他,很抱歉地發佈壞消息:「我告訴她你想見她,但是她的心情很糟,好像不太想見你的樣子。我在裡面勸了半天,她就是不聽,一直搖頭、搖頭。」還有,一直哭、一直哭……不
季曜然英俊的臉上立即添上幾抹黯然的神色。姍姍始終都不肯釋懷,他該拿她怎麼辦才好。人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了,她卻不肯見他,這……
他頓時又陷入愁雲慘霧之中。
「不行,我一定要見到她,要不然這件事情只會越鬧越嚴重。」他握緊拳,語氣異常的堅定。
「你——」丁香看著他堅持的神色,有些遲疑。事實上,她也認為這件事要是兩人不攤開來講明白的話,誤會終究會橫梗在那裡,永遠無法消弭。只是,這件事並不是她能做主的。
而且,剛剛姍姍姐講話的口氣也是任性得可以,沒想到平時很開明的她在感情上就是這麼莫名其妙地執著。
感情的事情,難說啊!
忽然,季曜然頎長的身子俐落地越過丁香,直直往病房走去。
他決定不要當被動的一方,既然她不想見他,那他就直接找她談。
「季先生!」丁香衝向前想要阻止,但是,來不及了,季曜然已經快速的打開病房大門。
「姍姍——」
裡頭的陳設簡單,是間雅致的病房,白色的牆、白色的天花板,幾張給探病的人休息的椅子,還有張小茶几,茶几上有花瓶,瓶中插了數朵百合……還有病床,床上的枕頭安安穩穩地擺著,燙得槳白但有些凌亂的床單……
喔!不,等等——
病房裡空無一人?
季曜然的眉頓時擰住了,眼眸中閃過幾抹幽黯,接著,他飛快地衝向床邊,手摸了摸被褥。
還有些殘存的餘溫,但稍嫌冰冷了。看來,她離去有段時間,就在他跟丁香對話的那段時間。
這裡是一樓,病房的大片窗戶正對外開著……
丁香似乎也瞭解到整個逃跑的過程,她衝向窗前張望,挫敗的神情很快地浮現在臉上。
「慘了,姍姍姐一定是從這邊溜走的,你看,這邊的灰塵還留下她的指紋。」丁香指了指窗台逃跑的痕跡,失望地跌坐椅子上。
季曜然蹙起了眉。
「真糟糕,這下可就真的不知道姍姍姐會跑到哪裡去了,怎麼辦?唉……」丁香的小臉皺成一團。她真的無計可施了,沒想。到姍姍姐竟然「出賣」她,自己偷偷跑掉。只是該如何是好?
這時,季曜然的手機竟然無巧不巧地響了起來。他慌亂地掏出手機.,一看來電是她,立即就接了。
(我在醫院外頭。)余姍姍的聲音竟然格外冷靜。
「我知道。」季曜然苦笑了一下,然後低聲下氣地說:「姍姍,我想見你,拜託。」
(我想要一個人清靜清靜。)余姍姍只是冷冷的說了這麼一句。
「好吧。」他一咬牙,決定就算見不到她也要把話給說清楚。「我只是想告訴你,你誤會我和又暄了。那時只是又暄一時弄不清楚狀況。」
(然後?)
「她只是崇拜我,你瞭解嗎?」他再度苦笑,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讓余姍姍的口氣稍微和善一點。「我小時候對她很好,她會錯了意,現在我們兩個都已經說清楚,她也已經安安心心的到美國去了。」
(但是你知道你對我的傷害多大嗎?)余姍姍忽然低低地吼出這麼一聲,話裡有著哭音。(我一直信任著你,也相信你會知道我受了委屈,但是,你卻在這段時間任憑又暄予取予求,我不斷地忍氣吞聲,你卻什麼都不知道!你……)她的話哽咽住。(你真是眼睛瞎了你!)她狠狠地罵道。
季曜然怔愣,卻不打算回嘴。
這陣子他忙於工作,卻忽略了這個。
「那……好吧……」他終於投降放棄,不打算再多說什麼讓余姍姍回到他身邊。「那,你身體好點了沒?」他只想確定這個,只要他得到他要的答案,他就會選擇暫時離開她的生活圈。如果,這樣對她比較好的話,那他,真的無所謂……
(好!廢話,當然好,我現在再好不過了!)她對著話筒咆哮,說著說著又哭了出來。
「你好就好。」他歎了口氣。
啜泣了幾秒鐘,余姍姍忽然又開口:(我想要跟丁香說話,她應該在你身邊,對吧。)她知道,這時候這小編一定跟這男人一樣焦急,有些話她要交代給她知道,要不然她不會放心。
季曜然將電話交到丁香的手裡。
(丁香,不用擔心我。)余姍姍在話筒另一端笑了笑,只是那笑聲聽在耳裡,竟然感覺特別淒涼。
「姍姍姐,你到底跑到哪裡去了?」丁香握緊電話,話中有微微的顫音。
(別擔心,我年假還沒請完呢。)余姍姍很輕鬆地說著。(我想要放假,日子忙久了也要休息,要不然會老得特別快。)說完,她還自若地笑了出聲。
「你竟然挑這時候要放年假?」丁香一聽,小臉馬上爬滿緊張的神情,差點沒驚聲尖叫出。
老天,現在是什麼時候?底下的編輯採訪、寫稿、校稿……忙都要忙翻了,結果,這個堂堂總編竟然丟著繁重的工作不管,不知道要跑去哪裡,只說是要休息休息,要給自己放個幾天的年假?
這樣推算下來,下期的雜誌不開天窗才怪呢!
姍姍總編,你頂著這個頭銜,拜託不要在這時候隨便在工作上鬧情緒啊!丁香內心哭喊著,不斷地祈禱姍姍姐回心轉意。
(放心。)余姍姍一句話又丟了過來。
她難道還不夠盡責嗎?她知道該怎麼做,一切只要聽她的指點,絕對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你把工作全部存成電子檔寄到我的信箱,我會把我接下來這幾天出國的行程都告訴你,沒什麼的好擔心,一個禮拜而』已。)
丁香一聽,差點沒翻白眼。
老天……出國……
「出國?會不會太誇張了?」她嘴角不斷抽筋。
她還以為親愛的總編只想在台灣島任何一座高山上找個清幽敞亮、蟲鳴鳥叫,出門看得見高山綠水的好地方,好好的靜養而已;結果,她竟然說要跑到外國去。
My Cod
(總而言之,你要負責電子檔這回事,我審核過後全部會回傳給你,每天都要收信,不准出什麼意外,聽到了沒?)
「是是是……」丁香立即答覆,頭還不斷點著。
「嗯,那太好了。」余姍姍這時才真正開心地笑了。「我要去德國度假了,我可愛的新天鵝堡、蓊鬱的黑森林、浪漫的海德堡巧克力。」說著說著,她還自我陶醉了起來。
丁香聽了,卻是心驚膽跳的。
現在可是有重責大任降臨到她身上,一切都不能馬虎。姍姍姐出國,編輯部要真正進人備戰狀態了。
丁香拍拍自己的腦袋,深深地吸了口氣。
希望自己老是出錯的腦袋,這回可要真正開竅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