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的外型很好,很適合上鏡。」一個男人的聲音在風慕思的耳邊響起,讓她的手臂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他靠得太近了,而且他身上的香水味道太濃……這是慕思的第一個感覺。她快速的退開一步,抬起頭來。
一個西裝筆挺、頭發油光發亮、年紀在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正色迷迷的站在她身邊,上下打量著她,眼中毫不掩飾對她的非分之想。
惡心!慕思厭惡的再向後退一步。
「請問小姐芳名?我姓陳,是『彩虹廣告』的總經理。」他得意的掏出一張名片要
遞給她。
他注意她好久了,真是個美人兒!
依他在上流社會打滾多年的經驗,她並不是名門望族的小姐。這樣就好辦了,他的經驗告訴他,現在的女孩子都喜歡上電視出名,只要她上鉤,他就可以利用工作之便接近她,將她弄到手!
慕思猶豫著要怎樣不露聲色的打發掉對方,出於禮貌,她下意識的伸出一只手,接過他的名片。
誰知他居然誤會了她的意思,得寸進尺的抓住她的手。他的手濕熱黏膩,還輕輕的捏著……怒意使她的臉上浮上紅暈。
今天真是見鬼了,剛才碰見一個俊美到無以復加的小色狼;沒想到一轉身又遇到一個色迷迷的老色鬼,怎麼辦?
她想掙脫,可他反而愈捏愈緊,慕思正要開口斥責,突然一只大手用力的摟住她的纖腰,使她不由自主的退後一步,撞入另一個剛強的臂彎中。
她吃驚的抬頭,卻望見一臉冰冷的冷天-,一顆心頓時放了下來。
四周原本熱鬧喧嘩的場面在一瞬間安靜了,所有人都停了下來,望向他們。
那位陳總經理似乎被冷天-陰沉邪惡的氣質驚呆了,竟仍緊握著慕思的右手,忘了放開。
「放手。」很簡單的兩個字,卻被冰雪般的語氣裹住,從冷天-口中進出。
陳總經理用眼角的余光掃視了一下四周,發現所有的賓客都屏住呼吸關注著他。好歹自個兒也是位堂堂總經理,哪能乖乖的任人擺布?
叫他放他就放?這小子算老幾?不就是長得俊一點、酷一點嗎?不知從哪兒來的勇氣,他硬著頭皮反問:「你是這位小姐的什麼人?」
還未等冷天-動怒,杜斂辰已走到兩人中間,一手抱胸、一手支著下巴,嘖嘖搖頭提醒道:「老兄,我勸你乖乖聽話,你絕對惹不起他的。」
那位陳總經理顯然對自己的對手一無所知,他瞟了杜斂辰一眼,仍不知死活的問道:「他是誰?」
「唉!」杜斂辰歎口氣,這個老色狼未免太遲鈍了些,怕是老命難保。誰不好惹,偏偏惹到冷老大頭上?「冷天。」他好心地從嘴裡吐出三個字。
伴著驚呼、尖叫、歎息,大廳裡的氣氛立刻像開了鍋似的,原本不識冷天-廬山真面目的人蜂擁而至,爭著目睹這位名聲顯赫的大人物的風采,生怕錯失良機。
那位總經理飛快的放開慕思的手,然後眼一閉、腳一軟,昏倒在地。
「冷少爺,他有眼不識泰山,請你高抬貴手,饒了他這次吧!」酒會的主人擦著額上的汗珠,在一旁苦苦求情。
「放心,這種老色狼雷盟沒有興趣。」杜斂辰說著。
冷天-則不發一言的拉著慕思就走。
「等等我。」杜斂辰連忙跟在後面,邊走邊歪著頭打量慕思,還偷偷的伸出一只手,向她搖了搖。
風慕思顯然也認出了他,看來他是冷天-的朋友,敢跟他這麼說話的人自然不是小角色。想到剛才把他當成色狼了,她有些歉意的對他笑笑。
「你跟來做什麼?」冷天-一眼發現了他的小動作,剛才在偏廳好像聽他說慕思是他的意中人什麼的,這筆帳以後再跟他算!
「沒什麼,送送你們嘛!」見他一副急需找人發洩的狠樣,杜斂辰識趣的退後一步。
冷老大他可惹不起,剛才在大廳他本想來個「英雄救美」:誰知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乖乖!給那位美人兒撐腰的人可真不少。
既然有冷老大出面,他也就不便出這個風頭了,只在一邊煽個風、點個火,最後還要潑個水,收拾殘局。唉!這種吃虧不討好的事怎麼每次都輪到他?杜斂辰覺得自己好委屈的。
冷天-冷哼了聲,待司機將黑色的房車闊過來後,他打開車門讓慕思上車,然後白己也坐進去,看也不看好友一眼,便命令司機開車,一陣風似的揚長而去。
被留下來的杜斂辰若有所思的摸著下巴,看著房車遠去。原來這位小姐是冷老大的女人,不錯,相當不錯!
他早該想到她配戴的是冷家的傳家寶;沒想到冷老大的眼光跟自己一樣優秀,只縣他的臭脾氣這位小姐能容忍嗎?
他不禁搖搖頭,冷天-的個性太冷、太無情,完全是因為他父親的緣故。想想有哪位父親會將剛滿十三歲的兒子送到犯罪猖狂、暴力事件如同家常便飯的洛杉磯,十多年的磨練只為了能將兒子培養成出色的接班人?
偏偏冷老頭子就這麼做了,而且做得非常漂亮!瞧瞧,成果擺在那裡嘛!
深呼吸一下清新的空氣,轉身向大廳走去。准備觀看剛才那場戲的結局,他極有興趣欣賞老色狼醒後的表情,必定是精采萬分!
風慕思靠在門坎邊偷偷打量冷天-,他的臉色真嚇人。剛才在車裡一言不發,她不敢說話;現在回到臥室了,他依舊臉色陰沉的不知在想什麼。
看著他拉下領帶,脫掉西裝,邊解襯衫扣子邊走進浴室;她輕咬著下唇,垂下眼瞼心中忐忑不安。
他一定在生氣,可是她也不是故意要到處亂跑的,都怪那個長得比女人還好看的伙,害她碰到老色狼。
風慕思正暗自思量,一抬眼卻見他出了浴室向自己走來,手一伸便攬住她的腰,由分說的將她抱起來,向浴室走去。
她順從的靠在他懷中,任由他將自己放在按摩浴缸旁潔白的瓷磚上。
仍然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拉下她背部的禮服拉煉。在浴室溫暖的燈光下,雪白美的胴體一寸一寸暴露在他的眼中。隨著衣衫的褪去,兩人來到寬大豪華的浴缸中,水暖暖的包住他們。
冷天-將她緊緊摟在胸前,摟得好緊。
「怎麼了?」她伏在他赤裸健壯的胸前,輕聲問。
「我很後悔帶你去那裡,你也不喜歡是不是?」他緩緩的吐了口氣,舒服的躺在浴缸中,手指纏上她黑亮如雲的秀發,在她耳邊低語。
「嗯。」她老實的承認。
「為什麼?」他嗅著她發間的清香,雙手在她光潔的背部滑動。
「如果眼睛可以殺死人,我都已經死過好多次了。」慕思回想著那些夾槍帶棒的目光,抿抿唇角。
感到他的胸膛輕微的震動,慕思抬起小臉,驚訝的發現他在笑!
老天!她目不轉睛的望著他俊逸的臉龐,因為悶笑還有些漲紅。第一次,她看到他不帶一絲冷酷的笑容。原來他笑起來這麼好看,慕思簡直有些傻眼了。
他俯首吻住她因為驚訝而略微張開的小嘴,雙手也急切的揉撫她柔嫩的肌膚。
慕思閉上眼睛,腦海裡一片空茫,身體也順應著女性本能而行動,她的手徘徊在他的胸膛。
她的動作無疑是個有效的挑逗!冷天-尖銳地倒抽一口氣,這麼多天來,這是她第一次主動配合。
細碎的熱吻與輕咬落在他的唇上,帶給他的沖擊是難以形容的狂喜,他的反應是立即而直接的投入。
軟玉溫香的柔嫩嬌軀閃耀著光澤,雪白的酥胸上因情欲亢奮而泛起潮紅,星眸微閉的慕思跨坐在他的大腿上,展現了從未顯露過的艷麗風情。
「慕思……看著我!」縱身於欲望狂潮的他嘶啞的命令。
他渴望她美麗的黑眸望著他,牢記他是征服她的主人。
她睜大一雙迷蒙的美目,愣愣地望著他。她是那麼令他心動,冷天-的小腹驀地脹疼。
「叫我……慕思……叫我的名字。」冷天-低低地笑著。他用盡全力制止自己蠢蠢欲動的身軀,柔聲引誘。
慕思偎在他肩上,輕叫出聲:「天……天-……」
聽到自己的名字由她唇瓣逸出,冷天-狂喜地、貪婪地吮吻她,低吼一聲,完全進入她體內。
霎時,激情像暴風雨一樣的帶領他們達到巔峰,緊密的結合,使他們毫無保留的互相給予,互相擁有……
望著慕思疲倦的睡顏,冷天-的心中充滿了滿足與喜悅。
他把她累壞了!而她今晚的表現令他又驚又喜,慕思對他有了感情,否則她絕不合有這麼熱情的反應。
他了解她從來不會輕易的迎合他,每次他想要她,都需要花上好長時間,利用技巧、語言挑逗她身體的本能,而顯然她絕對不是心甘情願的!
可是今晚,她很合作,這是一個信號嗎?
冷天-嘴邊露出笑容,撥開慕思額上凌亂略濕的發絲,溫柔地印下一吻。
一大早,風慕思就在庭院裡看花王培育花草。
這個庭院裡種植了很多名貴的花木,現在正開得燦爛,引得蜂蝶爭相前來采蜜。
她穿著粉藍色的棉質襯衫,藍底小白雛菊長裙,長長的秀發被發夾束在腦後,整個人看起來清純亮麗,使得花王等幾個僕人不時微笑側目。
在下人眼中,慕思是個溫柔可親的人,從來不對下人發脾氣。因此雖然她身分特殊,但沒有一個人講她的是非,即使在背後也很少有人議論她。在冷家,似乎人人都管得住自己的舌頭。
二樓陽台上,冷天-注視著庭園中的慕思,一股前所未有的滿足和幸福湧上心頭。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他似乎都快遺忘了。
自從母親過世,父親將他和年幼的妹妹一個送往洛杉磯、一個送往英國,他就再沿有體會到家的溫暖了。在寬敞的房子裡,陪伴自己的全是冷冰冰的家具、電器,靜得赭像一個大冰窖。
自從慕思來了以後,這裡才有了一點家的氛圍。她將這裡打理得舒適溫暖,使他一有空就想回到這裡陪伴她,覺得好愜意。
這時,一輛紅色的BMW停在花園洋房外。一身米白色休閒服的俊美男子從車上跳下來,一見到慕思立刻摘下太陽眼鏡,露出一張顛倒眾生的迷人笑臉。
「早安,美麗的小姐!」是那個比女人還漂亮的「小色狼」,因為只有他才會這膳稱呼她。
「早。」慕思禮貌地對他笑笑,他從頭至腳將她打量一番,弄得她渾身不自在。
「來,認識一下,我是杜斂辰,你一定是慕思。」接下來的動作更令慕思吃驚,他忽然執起她的手,輕輕印下一吻,抬頭露出燦爛的笑容。
「你好,上次真對不起。」原來如此,他是在向她自我介紹。慕思緊張的心平靜下來,抿嘴一笑。
「對喔,你太對不起我了,害我擔心了好幾天,以為自己再也沒有吸引力了呢!」杜斂辰放闊她的手,露出哀怨的目光。
慕思睜大眼睛,他竟然在向她撒嬌?直至看到他頑皮的眼睛閃動著惡作劇的光芒,才釋然一笑,他真像個活力四射的大男生!
正當杜斂辰想再進一步同慕思說話時,眼角無意中瞟到二樓露天陽台,乖乖!這回慘了,冷老大站在上面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那目光足以將他碎屍萬段!
他不會以為自己在調戲慕思吧?不好,還是溜之大吉,趕緊撤!
正要告辭,還未等他轉身,管家已從屋裡向他跑來,邊跑邊喊:「杜先生,我家小爺請你去一下,他在書房等你。」
完蛋了!杜斂辰暗自呻吟,但臉上始終保持著輕松迷人的笑容。
「一會兒見。」他對慕思揚揚手,同時在心裡加上一句:如果還能活著出來的話。隨後跟著管家向洋房走去,臉上明朗的笑容瞬間換成一種苦笑,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這句話真是警世恆言。
書房內,冷天-坐在寬大的書桌後,邊翻著手中的信件,邊等候杜斂辰。
「叩叩!」敲門聲響起。
「進來。」他抬起頭,看到杜斂辰笑容滿面的走進來。
「天-,早!」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嘛!冷老大再怎麼發飆,自己只要保持笑容,他也拿自己沒轍。杜斂辰打定主意,臉上始終掛著百分百的甜蜜笑容。
「行了,少來這一套!臉都笑僵了,坐下吧!」冷天-冷冷地瞟了他一眼。
唉,人難做!做人難!難做人啊!杜斂辰收起笑臉,看看桌上幾封信函,下意識感覺將有什麼事發生,「出了什麼事?」
冷天-將其中一封推到他面前。「前田給我的信。」
杜斂辰飛快地瀏覽一遍,「呵,提親?你打算怎麼辦?」果然不出他意料,前田老頭子真的開口了,這老頭還真土得掉渣。
「什麼怎麼辦?」
「他想你去日本,你去不去?」滿心以為他不會氖興趣去;誰知冷天-竟然……
「當然去,但目前不是時候。這封你一定猜不到是誰給我的。」他又將另一封信推過來。
「雷尚非?!」杜斂辰拿起一瞅,的確吃驚不小。
紫幫的幫主雷尚非會從台灣寫信過來,一定有什麼大事。他將信仔細閱覽一遍。
「前田組怎麼會和神龍幫扯上關系?什麼時候勾搭上的?」
「說來話長。不過,雷尚非的好妹妹雷應雪和神龍幫翻了臉,所以讓我提防兩幫,怕它們會聯合起來對付雷盟。」冷天-從鑲著寶石的煙匣裡抽出一支雪茄。
「所以,為了避免雷盟吃緊,你不想現在就和前田老頭翻臉?」杜斂辰恍然大悟。
冷天-點點頭,「一個前田組我不放在眼裡,還有神龍幫遠在越南,我也不在乎。目前擔心的是台灣的邪神和桑弄凡那小子,現在他們跟雷盟是敵是友還很難說。萬一他們乘機坐收漁翁之利,那我們就太吃虧了,你知道,我從不做虧本的買賣。」
「不錯,現在桑弄凡那小子在美國有些青黃不接,應該不會輕易出動;最難摸清的就是邪神,猜不透到底是敵是友,況且他勢力不小,怕就怕他們也想分一鍋粥。」杜斂辰接下去講。
「你真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冷天-笑著看了他一眼。
「那當然,咱們可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杜斂辰得意的說。
「那麼……」冷天-倏地收起笑意,「是兄弟就離慕思遠一點。」
「那當然、那當然。」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杜斂辰暗自嘀咕一聲,臉上卻陪笑道。
「你去忙吧,我有事不送了。」冷天-從桌後站起來向門外走去。
「那好,替我向慕思說聲再見。」
叫得那麼親熱!冷天-皺皺眉頭,停住腳步,不悅地瞪著他。這個家伙,永遠是這樣,如果哪天碰上命中注定的女人,不知會怎麼樣?相信必定是出精-的好戲。
柔柔的晚風親吻著風慕思黑亮如絲的秀發,她現在正與冷天-坐在威尼斯俱樂部的餐廳裡。
威尼斯俱樂部是名流紳士所中意的高級娛樂場所,除非持有會員證,否則就算是家財萬貫的闊少、千金也無法入內。
冷天-似乎是這間餐廳的常客。
剛進大廳時,身穿燕尾服、器宇軒昂的侍者手執兩本皮面燙金的菜單,愉快地朝他們一鞠躬,「冷先生,請!」
他們進入鋪滿玫瑰紅地毯的餐廳。馬上,餐廳的主管親自過來招呼他們,待食物上桌後,又禮貌的請他們慢用,這才走開。
不過冷天-似乎不太給人家面子,事實上風慕思也從未看到他給過誰好臉色,除了她和那個杜斂辰,他對任何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這樣看來,他對自己也算是另眼相看了,因為杜斂辰是他的好兄弟,而她只是他花錢買的女人。
從人們口中,慕思知道了他是雷盟的盟主,但依她對社會上任何事物都漠不關心的態度,根本就不曉得雷盟是做什麼的。
大概不是什麼好地方,酒會上那位色迷迷的總經理一聽到冷天-的大名,竟然昏倒在地,震撼力可真夠大的。
慕思將垂在胸側的幾縷發絲攏到耳後,望向餐廳外。
他們被安排在靠窗邊的雙人桌位,在漆黑的夜空下,燈火通明的高爾夫球場是一片維護良好的青蔥,低垂的明月下是一望無際的灌木之海。
桌面是雪白的亞麻布,細長的白蠟燭插在銀制燭台裡;水晶花瓶裡插著一枝嬌艷欲滴的黃玫瑰。象牙白的英格蘭瓷器鑲著粉、綠、金黃三道細邊,厚重的餐巾折迭成琴狀,安置在餐盤裡。
美極了!慕思靜靜的凝視這一切,不願破壞眼前美好的一幕。
「怎麼了?」冷天-透過搖曳的燭光看著她。
原來一位侍者推著餐車站在自己身邊良久,她連忙拿起餐盤裡的餐巾,鋪在自己的膝上。
待侍者將香氣撲鼻、烤得色香味俱全的主菜牛小排夾到她盤中時,慕思不由得輕皺起眉頭,久久不動手。
「為什麼不吃?不喜歡嗎?」冷天-熟練地切著盤中的肉塊,察覺到她的遲疑後,停下動作。
「我不會吃西餐。」她望著面前的餐具,老實地回答。
從小到大,她都是用筷子吃飯的,根本不曾用一把刀、一把叉的將食物切來吃,而在冷家這些天,他們也一直吃的是中餐啊!
「沒關系,常來就會了。」冷天-伸手握住她的手,靜靜凝視她。
是嗎?慕思縮回自己的手,也許以後她永遠都不會有機會進這種本不該她進來的地方。
「來,這盤你吃,你那盤給我。」他將自己那份切好後與她交換。
風慕思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不知所措,他則低下頭繼續用餐,好像這一切很平常。
剛剛吃了幾口,慕思漫不經心地向餐廳門口望去。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躍入她的視線中。
沈醫生?她的腦中「轟」地一響,血液全部逆流至大腦,臉上卻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他怎麼會到這裡?而且正向這邊走來。
她暗暗呻吟一聲,放下手中的銀質刀叉,她絕對不能讓他看到現在的自己。於是她悄然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間。」
「不舒服?要不要緊?」她驚慌失措的表情令冷天-有些擔心。
「沒事,我馬上就回來。」說完,她匆匆朝洗手間方向走去,心中祈禱著千萬別讓沈醫生看見自己。
冷天-狐疑地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模樣,正迷惑不解時,從座位旁走過的兩位男士中的一位驀然停住腳步。
「慕思?!」沈志遠難以置信地低呼。
冷天-飛快地抬頭注視離他不到一米的男子,如鷹的眼眸一下子黯淡下來。是他?照片上的那個男人。慕思是因為看見他才離開的?
神情愈來愈冷峻,猶如一層寒冰罩在臉上。
沈志遠愣愣地站在原地,剛才他以為自己眼花了。他竟看到慕思了,怎麼可能呢?雪兒不是說她回鄉下親戚家去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況且這裡並不是人人都可以進入的場所,她的衣著打扮也相當高雅入時,難道那個不是慕思?他只是太想念她,才會認錯?
可是慕思的倩影進駐在他腦海已經兩年了,她的一舉一動他都非常熟悉,又怎會將別的女人看成是慕思呢?
他正想著,突然看到餐廳的側門人影一閃,有個女人從那裡出去了!他不假思索地決步跟過去。
而餐桌旁的冷天-也早已不見人影。
在俱樂部外的紅磚道上,風慕思停住了腳步。
應該不會追來吧?她覺得到了安全地帶,於是漫無目的地閒逛著。突然,一只手從後面拉住她的胳膊,慕思一驚,飛快地回頭,天哪!沈醫生?!
「慕思!真的是你?」他驚訝至極。
他沒有看錯,真的是她。如果不是和在威尼斯任職的老同學一起吃飯,也就撞不到她了,他搞不懂的是她為什麼會在這裡?
她緊張地看著他因激動而微紅的臉,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你怎麼會在這兒?雪兒不是說你回鄉了?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為什麼沒到醫院看小凱?」
連珠炮似的提問沒有一個是她能夠回答的,她可以找借口欺騙他,但她不願意那樣做。
「回答我,慕思!」沈志遠焦急地抓緊她的胳膊搖晃,她真要把他急死了!
汩汩的淚水從風慕思眼中淌下來,任憑他怎樣詢問,她就是不開口。
這時,一輛豪華的銀灰色保時捷在他們身後停下,強烈如白晝的車燈照射在兩人身上。
沈志遠一愣,下意識地松開抓住慕思胳膊的一只手,擋住那道刺眼的光芒。
「對不起。」慕思低聲說完,乘機掙脫他的另一只手,轉身向車子跑去,毫不猶豫地鑽進早巳打開的車門,車子迅速絕塵而去。
「慕思,別走!」眼睜睜地目睹慕思從自己身邊消失,沈志遠不禁大叫起來。
他擔心極了,慕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看樣子她與車內的男人很熟悉,那麼車內到底是什麼人?慕思為什麼會跟他在一起?
不行!他一定要搞清楚。雪兒?對,雪兒一定知道,如果他不問清楚,他一刻都不能心安。
車內,慕思蜷縮著身子靠坐在座椅上,緊閉著雙眼,淚水不斷地湧出來,她伸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哭出聲音。
一旁的冷天-冷眼看她傷心的模樣,雙手使勁握著方向盤,幾天的好心情一掃而光。
每當她看見那個男人後,他們之間的關系就會回到起點,猶如一堵無形的厚牆,將他們倆隔離,使他們無法溝通。
他曾答應過慕思,不過問有關她的一切,事實上,他做不到!在征信社拍回照片時,他早巳違背了自己的諾言。
憑他的本事,不可能查不出這個男人的所有數據,問題是……弄清之後呢?他不敢問她、不敢查她,生怕把那層厚牆打破後,只會讓自己更加手足無措。這種心情是前所未有的。
那個男人,真的對她那麼重要嗎?
如果是真的,她又怎會背棄他,為了錢與他在一起?還有那些熱情如火的纏綿,也是她故意裝出來的嗎?他該拿她怎麼辦?
他猛踩油門,車子像子彈般沖入車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