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福樓裡裡外外,所有的工作人員全都嚴陣以待,這杜、陸兩府的龍鳳大婚,即將在今晚舉行。
兩人的生辰八字,早在天作堂的曹仙姑仔細緣配下,選定今晚為吉時良辰,成為情訂一生的最佳時機,萬一錯過今晚,可就得再等上三年,已浪費三年的杜乘風哪有耐性再等下去,因此,今夜無論如何,都得將元梅給娶回去不可。
大紅燈籠在酒樓正門塵口同一。同掛起,象徵喜氣的喜幛紅燭,更是富麗堂皇地佈置在百福樓的迎宴廳,迎娶的吹鼓手們,早就羅列在酒樓正門兩側,只要等到花轎一到,就開始吹奏喜樂,展開隆重的迎娶儀式。
「來了來了,花轎來了……」負責傳令的小廝,從幾公尺外,氣喘如牛地跑來,這時大伙全部繃緊神經,不敢有絲毫濫竽充數的心態,否則,被心細眼尖的元梅發現,那可就功虧一簣了。
「快,快把杜家祖宗牌位前的香燭點上。」負責整個會場佈置與監督的杜烈火,命令馬行兄弟做最後的確認。
眾家弟兄們不敢怠慢,這可是杜、陸兩家,最盛大也是最後的一件喜事,誰要敢在這節骨眼上搞砸,誰就是這兩家的千古罪人。
就在一切準備就緒的同時,不遠處已來一串長長的隊伍。
三位假扮英商女兒的陸家姑娘,興高采烈地騎著馬當前導,跟在身後的,則是穿著紅袍馬褂,胸前別了一顆綵球的社乘風。
他一邊騎著馬,一邊不忘瞧瞧後頭那位坐在花轎裡,還不清楚外頭狀況的新嫁娘,他臉上不時流露出當新郎倌的喜悅之色,這走遍千山萬水使盡千方百計,終於在皇天不負苦心人情況下,將這期待已久的美嬌娘,給正式娶了進門。
「喂,還沒有到啊?我快要睡著了!」亟。二邊紅簾,元梅偷偷地對著外頭跟隊的小丫頭詢問。
「就快到了,杜夫……喔,不,梅姑娘,再等一會就行了。」這位小丫頭差點就穿幫洩底,她忙收了口,不敢再多言。
蓋著紅頭巾,坐在轎內的元梅,一邊打著盹,一邊想著,這三位洋小姐,什麼時候不好看人家結婚,非得要在這亮不亮、暗不暗的傍晚時分來欣賞,不過為了那五百萬兩的生意,她還是得演像一些,務必讓她們滿意不可。
只感覺到整座花轎被輕輕擱下,掀轎的媒婆將紅簾打開,對著裡頭的元梅說道:「梅姑娘,該下轎了,錯過好時辰可就不好了。」
元梅恍恍惚惚,也沒聽清楚媒婆在說些什麼,她只順著攙扶她的那隻手,慢慢地步下花轎,並且慢條斯理、搖搖晃晃地朝著百福樓而去。
接著,媒婆將元梅的手交給杜乘風,兩人交換個眼色後,再由杜乘風將她帶向迎宴廳,廳前龍鳳大燭紅紅地燒著,上頭杜、陸兩家聯姻的大紅喜字,寫得更是龍飛鳳舞,吉祥極了。
「乘風,你覺得我演得如何,那三位洋小姐看得還滿意嗎?」她挨近他身邊,-那牡靨著他的肩頭問道。
「梅兒,你配合得其是好極了,只要等到整個拜堂儀式結束,我就可以鬆口氣了。」
「你……你松什麼口氣啊?」
杜乘風忙改了口,「不是,我是說,你就可以鬆口氣了,大伙也都鬆了口氣。」
元梅聽了也頗有同感,是呀,這筆生意要是談妥,大家是都可以鬆口氣了,她可得要再撐著些,別被睡魔給誤了好事。
「一拜天地。」
杜家負責擔任司儀的龐總管,高聲喊道。
兩人朝著外頭,很恭敬地拜了拜。
「二拜高堂。」
由於兩位口同堂至今未歸,所以便朝著杜家祖宗牌位,也恭敬地拜了拜。
「夫妻交拜。」
杜乘風與陸元梅,面對面地互拜對方,不知情的元梅,在毫無警覺心的情況下,一點都不知道,從此刻開始,她就是杜家的長媳、杜乘風的妻子,更是杜烈火與杜靜海的大嫂了。
「送入洞房!」
當龐總管的聲音嘹亮地響起後,元梅想著到此應該告一個段落,開心地掀開紅蓋巾,打算要請那三位洋小姐,早點將契約給簽妄時,誰曉得,這頭巾一掀開來,正好一陣風吹了過來,將迎菊與惜竹頭上的假髮,給吹落在地,她瞠大眼,所有的睡意全都被打散到九霄雲外,接踵而來的不安、懷疑、震驚與冷靜,全都令她一目瞭然,是的,她是真的一目瞭然了……
「你……你們……聯合起來騙我?」
「這不是騙你,這是在大伙順理成章、順應天意的情形下,正大光明娶你。」杜乘風並沒心虛的感覺,還義正辭嚴,說得鏗鏘有聲。
「你……你這完全是在搶婚!」元梅指控,哪肯這麼容易就範。她想掉頭就走,怎知她的力氣沒對方來得大,不是說走就能瀟灑離去。
「沒錯,我就是搶婚,沒有一個人認為我這麼做,有什麼不對之處。」他瞇起-隉,聲音洪亮卻溫柔,他一手挽著元梅,一邊還接受著眾人的祝福。
在場道賀的客人誰不知道杜乘風的厲害,這兩個人,再不趕緊成親拜堂,年年上演同樣的戲碼,看都看膩了,快快有個結果,大家將來在茶餘飯後,也好聊些別的話題。
一時之間,掌聲如雷般響起,可見得沒有一個人站在元梅那一方,就連陸家二一姊妹,也是胳臂向外彎,這大姊能嫁出去,她們也好能鬆口氣啊!
「杜、乘、風,姓杜的,你這樣會害我被寧波陳家看笑話的……」她氣得想握拳捶他。
這不過是芝麻綠豆般的小事,杜乘風哪有可能讓她因這個理由,而將婚事一再拖延,再讓她這樣無法無天下去,真讓她變老處女再進杜家,那他想抱胖娃兒的希望,不就越來越渺茫了。
「龐總管,剛剛那最後一句,能不能麻煩你再念一遍。」
龐總管笑笑地點了點頭,又再拉拔了嗓音,「送入洞房!」
「我不要,杜乘風,你不能用這種卑鄙的手段娶我,你要正大光明,不能做這種無恥小人……喂,你們三個眼睛全瞎了,還不快過來幫幫大姊……」元梅突然被杜乘風一肩扛起,雙手雙腳在空中胡亂飛舞,喋喋不休的小嘴一直沒有停過,然而三位妹妹置若罔聞,還用雙手將耳朵給捂起來,眼睛也遮起來,故意來個視而不見。
杜乘風當著眾人面前,將元梅扛上百福樓樓上,上頭有一間為他們準備好的新婚洞房。
他實在受不了她那張又叫又嚷的嘴,索性將她手中的紅絲絹搶了過來,往她櫻桃小嘴一塞,讓噪音不再干擾到他今晚的美好。
等到杜乘風走上二樓,他還不忘對著下頭的眾多賓客,行個注目禮表示感激。
「多謝各位今日的蒞臨,明日在寒舍準備了些簡單的飯菜,還不忘請各位前來捧場,今晚辛苦各位了,擇日杜某定當好好答謝一番。」
就這樣,在各方人士及雙方家人的見證下,她成了杜乘風的妻子。
「嗚嗚嗚……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要我怎麼去面對寧波陳家的那五個女人……」洞房花燭夜,元梅穿著新嫁衣,坐在床沿,哭得是肝腸寸斷,一想到再過幾天,那五個存心來看笑話的女人,她就全亂了章法,腦袋瓜全是一片空白。
「那五個女人的態度,對你來說,真是那麼重要嗎?」同樣坐在床沿,杜乘風替她取下沉重的鳳冠,拿著絲絹,為她輕輕拭淚。「大好日子的,你這樣哭,把漂亮的眼睛哭腫了,我看了可是會心疼的喔!」
「本來就夠丑了,還在乎它腫不腫……」妝要一卸,兩顆黑泡泡的眼睛全無所遁形,元梅根本就不在乎外在的美醜,她在乎的,是內心的那份尊嚴啊!
「你明明知道,我要是沒做出一番成績出來,那五個女人會怎樣的笑話我,這件事要再經她們宣揚出去,我……我陸元梅還要做人嗎?你全然不顧我的感受,只想著自己,你……你不覺得你太過份了嗎?」小鼻子哭得紅通通,所有的委屈如江水一般,滔滔不絕地湧了出來。
「是啊是啊,這點我倒是疏忽了,那現在……該怎麼辦呢?嫁給我這件事,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完成的,既然木已成舟,你就得用平常心看待,不如……今晚先好好實行當丈夫與妻子的義務,其它的事,就以後再說吧!」杜乘風把元梅最在意的事,四兩撥千金地將它丟在一邊,現在他滿腦子想的,可不是那麼一回事。
元梅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麼自私自利的話。他將她扔上紅紗喜床,深邃幽暗的黑眸,正透露著某種奇妙訊息,她心驚,困難地蠕動身子,將自已縮到喜床的一隅,背貼著牆壁,心中不停吶喊,現在她這副模樣,還有此刻的心情,他怎麼還有那個興致,找她辦那件事呢?
「過來,今晚讓我抱抱你,明天一早,我會想辦法將你所擔心的事情給全部處理好。」杜乘風沒有使用蠻力,以她所瞭解的他,也不是這樣的人。
可是,她還是有點不相信,在這樣花好月圓的夜晚,他會讓春宵白白流逝,而什麼事也不做嗎?
她真的不敢相信。「要抱我可以,你得先告訴我,明天一早,你要怎麼幫我解決寧波陳家的那件事,此事非同小可,我不相信你可以說到就辦到。」她得學聰明,和乘風交易再也不能輕鬆大意。
「你該相信我的能力,我說得到就做得到。」他抿著笑,彷彿這件事對他而言,就像是吃白菜蘿蔔一樣簡單。
這話她聽多了,到時等到天一亮,他再來個死不認帳,最後她還不是得一個人孤軍奮戰,平白讓他騙了今天晚上。
「我想算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來處理,求人不如求己,今晚你就找別的房間睡一下,我得要靜下來好好想點事情。」
「精神都差成這樣,還要熬夜想什麼事情,你不怕你的身體越來越差,還有,今晚我們已經成了親,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又怎麼會不幫你呢?」他握著她玲瓏柔滑的小手,細細地說道理給她聽。
「你也知道我精神不濟,你今晚還……」
「所以我說只抱抱你就好,梅兒,你還不放心把自己交給我嗎?」他將她的身子擁進懷中,並且讓她的頭,舒舒服服地靠枕在他的胸膛。
「那你能不能先告訴我,讓我能有個心理準備。」她開始玩著他的手,意識逐漸模糊了起來。
「不行,稍稍跟你提個頭,你就會窮追猛問,這幾年的相處下來,我還會不瞭解你的個性嗎?」他可不想破壞這樣美好又幸福的夜晚。
「你就不能多少透露一點嗎?」她還是不放棄,堅決非知道不可。
「梅兒,你就不能放輕鬆一點嗎?這麼多年下來,你幾乎天天都處於緊繃的狀態,我不想看你這麼辛苦,從今爾後,進、余兩園的帳,就交由龐總管與啞叔來負責,園子裡的大小事,不許你再插手。」他輕吻著她的眉心,發現她的雙眼蒙-,小腦袋瓜歪在一旁,只差沒整個埋進他懷裡,呼呼大睡起來。
「那……那我要做什麼啊?」她已經閉上了雙眼,嘴裡還是不停咕咕濃濃的說著。
「還記得你曾說過,想到你每個妹妹現在住的地方去看看,還想去瞧瞧絲絲與索瑪達娃住的邊界仙境,到底是個怎樣的地方?」他輕輕用手當梳子,穿過她的烏黑髮絲。
「絲絲……索瑪達娃……」一個住在種有哈密瓜的新疆,一個則住在神秘的西藏,都是她急欲想去的地方。
「是呀,今後在商場上,你我就不需要再去爭出個輸贏,梅兒,你想要說誰贏就讓誰贏,我不會再跟你爭了。」
他將臉頰貼在她的額上,看著她熟睡的小臉,突然間,他發現到,這天地之間,有什麼能夠比靜靜地擁她入懷,看她安靜地躺在他身旁,還讓他開心的呢?
她扭了一下身子,兩手緊緊環著他的腰,安心地在他懷中酣睡,他知道,他已經贏得她的心、她的人。
人生到此境地,他又夫復何求呢?
第二天一大早,一輛馬車已經停在百福樓前頭。
拉車的馬伕阿富見到這對新人走出來,立刻客氣地迎上前去。
「杜少爺,杜少奶奶,馬車已經準備好了,請上車吧!」
「都已經到外頭了,你還是不說你要帶我去哪裡嗎?」從昨晚問到清晨,她還是問不出個所以然,她搞不懂,他這個關子,究竟要賣到什麼時候?
「先上車吧,咱們先回杭州祭祖,之後……」
「就到寧波去,對不對呀,杜少爺?」多嘴的車伕,無意間洩漏出秘密來。
「阿富,誰要你多嘴的!」
阿富被這麼一罵,連忙將頭一低,訕訕地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元悔一聽到寧波,全身就開始不對勁了。
「現在那五個女人正等著看我的笑話,你還要帶我到寧波去,不是要我去自取其辱嗎?」元梅轉了身,打死都不肯跟他一起去。
杜乘風一把拉住她,笑笑的說道:「還沒到那兒,你怎麼就斷定人家一定會笑話你,你先別預設立場,就算是到那的天童寺走走看看,或者去嘗嘗那兒的芋方頭或千層餅都可以,誰說一定要跟陳家的那五個女人碰面。」
「你確定不是為了那五個女人去的?」她半信半疑,眨著疑惑的雙眼看著。
杜乘風緊握著元梅的手,接著便在她的手背上,輕輕地吻了一下。「你都已經是我的妻子了,還在擔心我會做出什麼讓你難堪的事嗎?」
「哪裡曉得,以前在一起的時候,你也是會不經意地讓我在大家的面前丟臉,-庵志驗,我可不是沒有過。」
「就是因為這樣,才讓我知道失去你的痛苦,現在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將我最寶貴的東西給賭上,現在的我,寶貝都來不及了,怎麼還敢隨便亂開玩笑呢?」能得到元梅,所花費的精神與時間,都是最初的好幾百倍,這樣得來不易的一份感情,他是絕對不會再讓他輕易溜走。
「什麼是你最寶貴的東西啊?」
「就是你啊!」
元梅心裡頭明明知道,卻還是希望能從他嘴裡聽到,只見她粉臉一羞、抿嘴一笑,心滿意足地說道:「那就好,你心裡會這麼想,我就相信你真會做到。」
「我就說,我娶了一個明理有智能的妻子,果真沒錯。」
他扶她上了馬車,一路上山光水色、景色宜人,他們先回到杭州祭完祖後,隔天一早,再從杭州風塵僕僕地,轉往寧波而去。
一來到寧波的大街上,她發現今天整條衝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的相當熱鬧,她想了想,今兒個既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節日,更不是在慶祝什麼地方慶典,只見遠處有家鋪子,不僅賣米、賣酒、賣小吃,還賣布、賣字畫通通都有,幾個在店門口招呼客人的女子,忙得不可開交,光是招呼生意,就讓她們無暇分顧其它。
待馬車一靠近,她發現在這鋪於上頭,都掛著一塊寫著「陳」字的布幡,這點讓她忍不住心中好奇,一個快步跳下馬車,衝到人群之中,準備要一探究竟……
誰知才一衝到店舖曰取?!頭,那位正用新米做著香噴噴千層餅,並且對著來往客人不斷推薦的女子,便是三個月前,那位跟她打賭,想證實她有沒有做生意能力的蠍娘子。
如今的她,臉上絲毫看不到任何暴戾之氣,還變得和藹可親,就像是在某個街坊角落,一位賣著小吃的樸實少婦一樣,跟她以往的形象,簡直是判若兩人。
「你不是……」蠍娘子放下手邊生意,欣喜若狂地來到元悔面前。
「你怎麼……」她才該大驚小怪呢,這女人變得太多,變得令她覺得有些像在作夢。
蠍娘子將手放在圍裙裡擦了擦,親切地握起她的手道:「你會做生意的本事,我已經深深領教到了,當杜公子告訴我,說你要替我在老家的街上設幾個點,讓我-鍬袈粢恍┬捎崩昂徒園所進的貨料,當時我還不敢相信,沒想到,話才說完,第二天你就派了好幾百人為我張羅這一切,短短十幾天,就把店舖搞得有聲又色,還請人教我們做這寧波小吃,你來試試,這芋芳頭和千層餅,滋味是不是和道地的一樣好。」
元梅腦袋瓜子一下還轉不過來,當她逐漸想通,朝向杜乘風看去時,發現他也只是對她笑一笑,然後點點頭,要她嘗嘗這今人唇齒留香的地方小吃。
她咬上一口,果真是香味撲鼻,再看看蠍娘子與她的姊妹們,因重新在自個兒的老家站起來,而表現出的那種自信與和諧,這會兒她終於明白,什麼是真正做生意的本事。
能讓彼此和睦相處,共榮共存,這才是達到雙贏的生財之道。
「做生意我永遠都贏不了你,我再怎麼精打細算,還是比不上你的精明能幹。」元梅對著杜乘風心悅臣服一笑,她不得不服輸,這一生,她是該心服口服,當她杜乘風的妻子了。
這一切,看來又是杜乘風在後頭默默為她打理,她笑了笑,不得不甘拜下風。
「你只需當我的妻子,其它的,就放心地交給我吧!」
她執起他的手,一同加入這熱鬧滾滾的行列當中。
整條寧波街上,處處都充斥著陸家與杜家的商貨,而在全中國各地,這兩家的商業活動,更是頻繁熱絡,杜、陸兩家的結合,更讓整個中國的商業活動,推到歷史性的新高峰。
身為蘇州首富的陸家,與身為杭州首富的社家,今後定是龍鳳呈祥,富貴安康,正可謂:蘇杭一家親,他們的故事,儼然在江南百姓口中,成為綿延不絕,代代相傳的佳話美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