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園南廳,建構樸實大方,桌椅皆以精細簡單為主。
主樑柱的四角上,雕有梅蘭菊竹,春夏秋冬四季,而整個廳堂,僅僅擺設花瓶和鏡子,以表示主人求有「平(瓶)靜(鏡)」過日的意涵。
潺潺水流聲,依著迴廊四周底下流過,使得整個南廳,提早感受到夏意的到來。
柳垂兒迎風飄逸,沙沙的磨葉聲,聽來舒爽宜人,不過,卻一點也改變不了南廳裡的氣氛,主座上,分別坐著元梅與秋娘,惜竹則啄著一張嘴站在元梅身邊,岳楊獨坐客座,細啜丫環端上的新鮮杭菊。
他仔細地瞧看元梅與惜竹兩姐妹,兩人給人的印象,確實大大不同。
元梅體態優雅,舉止端宜,舉手投足間,皆能看出大家閨秀的貴氣,眼神雖柔,盈盈中卻帶著不容輕佻之神韻,與惜竹那天真無邪,卻帶有小女生頑皮的稚氣,大相逕庭。
「岳爺可是等很久了,一句道歉有這麼難說出口嗎?」元梅放下蓋碗,口氣雖緩,但聽來嚴厲。
「錯並不在我,我為何要道歉,你怎麼不問問他,怎能任由他的手下在街上騎馬橫衝直撞,害得我屁股開花,我才是受害者呢!」嬌嗔的小臉見不到任何讓步,反而還為自己申辯,大喊冤枉。
「岳爺的前導馬替岳爺開路,並非故意橫衝直撞,你和牛眼兒擋在路中央,本來就是你們的不對,再說……你的屁股果真開花了嗎?」元梅內舉不避親,就事論事,一點也不馬虎。
「我……我屁股當然開花了,好痛的啊,看來好一陣子無法騎馬了。」為了爭一口氣,強詞奪理在所不惜。
「你屁股開花?那你讓岳爺的腸胃撐破,這些都不干你的事嘍?」元梅語氣上揚,顯然地,好聲好語對這任性的么妹來講,已全然失效。
「這……」她重重地跺了石板地,整團亂糟糟的氣在胸口亂竄,她好氣,這大姐為何老是胳臂向外人。
姐姐訓人,外人自是不好插嘴,岳楊一句話也沒說,他依舊悠閒地取起茶碗,陶然於茶香之中,這種神情看在惜竹眼中更是火大。
「秋姐,你說說,惜竹的事該怎麼處理?」她叫著秋娘規定的叫法,可是她回過頭,卻發現秋娘一動也不動,一對眼珠子直視著岳楊,她被他個儻俊逸的外貌迷得兩眼發直,嘴開魂呆,元梅在對她說什麼,她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秋姐……秋姐……」元梅連喊兩聲,秋娘這才魂歸來兮。
「干……幹什麼?叫我做什麼?」她有些口吃,差點從椅子上摔落下來。
元梅看她那副無神無魄的模樣,早就料到她心裡頭在想著何事,從前年上元節到京裡看花燈回來後,秋娘就對岳楊留下極深的印象,當初的驚鴻一瞥,讓她始終難以忘懷,無奈郎無意,「姨」有情,加上當時人潮洶湧,僅僅是匆匆一見,也未能說上一句話,自是不會有什麼好結果,況且連岳楊當時是否有看見秋娘,都還是個未知數,又怎能談得上鍾不鍾意呢?
「我……我叫秋娘,小女子今年二十有八,還請岳爺多多指教。」秋娘並沒聽見元梅在問些什麼,隨口再將自己介紹一遍。
「秋姐,你已經自我介紹過了。」秋娘早提醒過元梅,在岳楊面前,千萬別將她真實年紀及身份暴露出來。
「我……我介紹過了嗎?」她理理雲鬢,顯得有些尷尬。
元梅一雙慧眼雖是在秋娘身上打轉,但精明的眼角卻不時瞅看著岳楊的反應,只見他將全副的精神全放在惜竹這丫頭身上,嘴角不時還掛著淺淺的笑,對於秋娘,他似乎還沒將正眼停駐在她身上,更別說專心在聽她談話了。
在她心中,已有了譜,該怎麼做,她的腦中,漸漸浮出輪廓。
顯然地,岳楊根本就不可能看得上秋娘,明眼人一眼就瞧得出來,秋娘是個上了年紀的女人,即使謊報年齡,一樣無法擋住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的痕跡。
「大姐,要是沒我的事,我想先走了。」待著也是找罵挨,惜竹想先溜之大吉。
「你的道歉呢!」元梅不能就這樣不了了之,岳楊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要是沒給個交代,將來怎麼讓岳楊將珍饈苑的祖傳秘方,乖乖地交出來。
「大姐……」她揚高音調,不能諒解大姐為何就是不肯就此放她一馬。
「需要我罰你抄寫庭訓兩百遍嗎?」
這是陸不凡為她們姐妹們訂定的家規,全文十條,共七百多字,惜竹曾被罰抄過一百遍,幸好二姐三姐求情,她才被打了對折,但五十遍對她而言,已是噩夢一場,如今兩百遍下來,加上二姐即將出嫁,三姐釀酒坊又正在忙,沒人說情,她要真寫完兩百遍,全身骨頭不散光了才怪。
「我……好啦好啦,道歉就道歉……」一張嘴翹得像個鴨屁股,她低著頭,鳳眼中迸出叛逆的目光,一點也非出於自願。
當她走到岳楊面前時,一道清風正好從雕花鏤窗中吹進,將惜竹的髮絲整個吹拂開來,那欺霜賽雪的冰肌粉頸,配上一條透明豹黃的琥珀鏈子,讓她的頸子看來更是好看,蜜桃般的臉型,透著早春少女的初紅,彷彿一口咬下,就會流出芬芳的汁液,讓人極欲一親芳澤,即使是小啄一口,也會怦然心動。
這樣嬌小的個子,和人高馬大的北方妞比起來,可說是精緻細膩極了,岳楊越看她,對她的趣意,越是一點一滴加濃了……
「對不起,岳大爺,你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跟我這小小的弱女子一般見識,你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有道是窮不與富鬥,富不與官鬥,即便是我們陸家,也惹不起像你這樣的京畿大官,你就饒了我一馬吧!」瞧這話說得可酸的了,聽得岳楊耳裡都快要出油了。
「我不會生氣的,這事我也有錯,不該讓手下騎那麼快的馬,以至於嚇著了你。」
惜竹一聽,精神全來了,她抓住這點,立即大作文章。
「大姐,你自己也聽見了,他說他也有錯,這事可不能全怪到我頭上。」
元梅眼神一銳,惜竹的抱怨自動堵住,今天她說什麼都是不對,反正岳楊對陸家有的是商機,大姐一切以利益為前提,她就算說破嘴,也替自己扳回不了什麼頹勢。
「不知岳爺現在肚子是不是還不舒服,要不要我讓惜竹替你煎個暖藥,讓你腸胃舒坦些。」至少要讓惜竹做點事,算是薄懲。
岳楊想想,這樣也好,弔詭的精光在眸子裡流轉著。
「好,就有勞竹姑娘了。」
這句話說得令人渾身打顫,背後蘊含的意義不知有多麼邪惡,他會不會是想到用什麼方法來惡整她回去,否則為何說話就說話,還帶著令人不解的奸笑?
「你二姐的房裡,有張黑漆描金的多寶格,上頭有個刻有法螺的櫃子,裡頭有本藥方書,你二姐將各種藥方都寫在裡頭,你翻開治療腸胃的那一頁,然後煎帖藥,拿到岳爺下榻的房裡去。」探蘭設想周到,出嫁前還不忘替家人留本藥方書。
惜竹翻著白眼直愣愣地看著岳楊,岳楊則是帶著輕鬆愜意的笑,與她四目遙望。
「我說的話你聽到了沒?」元梅見她握著拳,瞳孔大得嚇人,不免又場高聲調。
「聽到了啦!」忿忿丟下一語,便見她嘴上喃喃自語,撥開珠簾朝後頭走去。
惜竹一離開,秋娘這下便有了說話的機會,剛才為了惜竹的事,她不好插話,現在總該輪到她上揚了吧!
「岳……岳爺,我想問……」
「秋大姐有事但說無妨。」岳楊第一次將目光停在秋娘身上。
「秋大……姐?嗯……我只比元梅大一點,不用那麼客氣,直接喚我秋娘即可。」秋娘面有赧色,整個自信洩了一半。
元梅輕拍著放在小瓷碟上的桑湛,銜入口中,澄如鏡湖的雙眸,直在兩人身上游移,她不準備插話,只看秋娘自己的造化。
「不知秋娘姐有何事?」岳楊看著秋娘的眼神,始終是帶著敬意,那是一種對長輩的尊重,絲毫不敢有任何綠越的進犯。
怎麼叫他不要加個「姐」字,他還是偏偏改不掉呢?是她的臉看起來就很值得尊敬,還是她的打扮太過老氣,接連著兩次被岳楊叫得都老了,士氣早已洩了一大半,要她再提起勇氣說起當年上元節的事,她不丟臉死才怪。
「沒……沒什麼事了,希望你在蘇州,能一切玩得愉快。」秋娘起身,歎了一口氣,雙眼下垂地看著元梅,便訕訕地走出南廳。
「她……」岳楊看著走出去的秋娘,滿臉疑惑。
「不礙事的,她就是這樣,你不用太掛心,我想,現在四下無人,咱們不妨來談談正事。」她站起身,走到一處梨花櫃前,拉開其中一櫃,拿出一本藍皮冊子。這「是彩饌齋內的所有點心資料,關於皇上前來,要準備哪幾道點心,或要如何改進,岳爺可以拿回去看看,然後再通報一聲,彩饌齋定會傾力配合。」
岳楊接過本子,並未掀開來看,他緩緩說道:「我只是說要來看看比較比較,並沒有說,一定要交由貴府掌理皇上的飲食。」
「可是岳爺信中所言,就是肯定彩饌齋的地位,放眼望去,整個蘇州城,應該還沒有其他的鋪子,能跟彩饌齋相提並論的吧?」元梅極力爭取,皇上若能親自蒞臨,無疑是最鮮明的活招牌,豈可放棄。
「我瞭解,放眼整個江南,沒有任何一家點心樓,能跟彩饌齋相提並論。」這點,他並不否認。
「那麼岳爺還有什麼好遲疑的呢?」元梅鍥而不捨,非問出個水落石出不可。
「遲疑的是,彩饌齊的主事者不好配合。」
「你是指……惜竹?」
岳楊開始嚴肅起來,凜冽的眸子,就連向來鎮靜自若的元梅,也感受到颼颼寒意。
「我不想在一個氣氛凝重的環境下,為皇上打點料理,這樣做出來的點心,會影響到我原有的水準。」
「那麼岳爺你的意思是……」元梅靜靜聆聽,此時此刻,她最好少說違逆他的話。
「從今天起,彩饌齋由我統籌大權,直到皇上結束江南行為止。」
真是欺人太甚了!
仗著可以給大姐一筆賺錢的商機,就敢這樣大肆地欲取欲求,不但讓她在大姐和秋娘面前丟臉,現在還要她來替他煎藥,將她當成丫環一般使喚,這口氣,叫她怎麼吞忍得下去。
讓她更為光火的還不只一件,為了就近照顧他那被撐壞的肚子,大姐竟然請他暫時住進余園,還把最好的煙波樓留給他住,這不要臉的北方佬,想也不想就一口答應下來,害不害臊啊!連大姐的客套話也聽不出來,這個人臉皮怎會厚成這樣?
她一手支在下巴,心不在焉地翻著二姐留下來的藥方書,上頭寫著密密麻麻的藥方子,有婦女疾病、筋骨酸痛、頭痛失眠、跌打損傷,還有……
咦?這是什麼藥方啊?
她翻到相當奇怪的一頁。
陽萎遺精?
上頭竟然還繪製著男性那寶貝的草描圖,活靈活現的細描輪廓,乍看之下並看不出什麼大概,但認真地看,還是會引人遐思,真佩服二姐怎麼有辦法應付前來治療此等頑疾的病人,前來求診時,是不是要在二姐面前脫得一絲不掛,才能得以查出病因?如此一來,那二姐……
她「啪」的一聲闔上書本,大大喘了兩口氣,走到窗邊,吸吸新鮮空氣,看著窗外紅花綠葉,暫時將那不堪的畫面拋開,真是要命,她的臉怎麼燙成那樣,眼珠子大得厲害,連掌心都冒出汗來。
等到稍稍回神後,她轉頭一看,那本書正好被風給吹了開來,不多不少,恰巧停在那令人臉紅心跳那頁上頭,她心頭又是一慌,調勻呼吸,才又移著小碎步,將書本重新拾起。
為了怕被有心人看見,她連忙將書隨手翻動幾頁,等翻了幾十頁後,她突然想到,那自恃甚狂的北方佬,何必一定要給他對症下藥,大姐要她找腸胃藥給她,她幹麼那麼乖乖聽話,反正草藥看起來大同小異,就算是抓錯了藥,就說自己看錯藥方,也罪不至死嘛!
好,就這麼決定,讓他試試這帖藥方,幫他提升男子氣概,到時,真幫他找回男性往日雄風,他還會磕頭感謝她呢!
一想到自個兒變得這樣冰雪聰明,手腳頓時利落起來,她咻咻地寫下上頭的藥方,然後往袖口裡一塞,隨即便跑向同德堂,她自個跑上藥櫃子,就按著上頭所寫的藥名,自行抓起藥來。
等到全抓好了之後,她交給煎藥的小廝,說道:「快,快替我將這帖藥給煎好,吃過晚飯,我馬上來拿。」
煎藥小廝雖然沒真正學過醫學藥理!可他打開小棉袋一看,上頭儘是些桂枝、茱萸、澤瀉、牡丹皮,這些全都是幫助男性性功能障礙者,他不懂,這竹姑娘要這些藥方做什麼?
「竹姑娘,這些藥……」
「你別問那麼多,照著我說的做就是,還有……耳朵借我一下。」她怕這藥性不夠,附耳在小廝耳邊嘀咕了幾句,小廝聽完,連聲搖頭,眼神中還流露出驚慌神態。
「竹姑娘,這……這蘭姑娘有交代,要用這東西,得先問過梅姑娘。」
「你皮在癢嗎?難道我要一點點也得經過我大姐同意?」
「可是這……」
「你想被丟進太湖游泳,是不是?」
小廝受暴力脅迫,不得不妥協,只好勉為其難答應。
「竹姑娘,你可要替小的保守秘密,千萬別說是我拿給你的。」
「放心啦,你真 嗦,快進去拿!」
小廝苦著一張臉,走進藥庫裡,沒多久,便拿著一隻小玻璃瓶出來。
他將瓶口往外倒,一隻類似小果蠅的昆蟲,四腳朝天地躺在小廝的手心。
「就這個東西?」天啊,看起來就很嘿心。
小廝狐疑地看了下四周,然後點頭,「竹姑娘,別看這小小的一隻,功能可大的了,要是再配上這帖藥,就算是八十歲的老頭子,也會瞬間一柱擎天,一發不可收拾,記住,這帖藥一下肚兩個時辰內,一定要立刻找個抒通管道,否則的話,食用者體內會像是烈火俱焚,難受得像萬蟻鑽心,痛苦不堪。」
「太好了,你就放在這帖藥裡一起煎,記住,我兩個時辰後來拿,聽清楚了嗎?」
「要是梅姑娘知道了……」
「放心啦,我挺著你,你怕什麼?膽小鬼。」惜竹交代完後,便開心地快步離去,現在她只要等藥煎好,今晚,就等著好戲上場了。
煙波樓外,惜竹正端著煎好的藥碗,小心翼翼地朝岳揚下榻的住所而來。
樓外是一處九曲道迴廊,廊下淙淙流水經過,水面上種植著一朵朵含苞待放的睡蓮,欲語還休模樣,似在等待夏季的陽光到來。
剛用過晚膳,左將右相依著晚風,在廊下乘涼,見惜竹遠遠走過來,立即將視線朝前頭方向看了過去。
惜竹潑辣冥頑的野性,兩人可是領教過了,因此見了她,不敢再像以往那樣,說什麼也要笑臉迎人,不敢再與她橫生枝節。
「喂,你們家岳爺在不在裡頭?」惜竹望著兩棵大樹問道。
「竹姑娘,你這是……」右相見她端著藥碗,並嗅了會,立刻猜中惜竹前來的用意。「呵呵,我知道了,竹姑娘一定是主動前來示出善意,這碗藥一定是你替岳爺親自熬煮的吧?」
「竹姑娘果然是出生於江南第一世家,能屈能伸,在下也佩服不已。」左將微微頷首,既然對方都率先示好,身為男人,就不該太小家子氣。
「我問你們,岳爺是不是在房裡頭,快告訴我,我的手快酸死了。」廢話一大堆,她對他們倆的話,一點也不感興趣。
兩人這才恍然大悟,忙笑笑說道:「請,岳爺正在房裡看書呢!」
她迅速閃過兩人身邊,往後頭而去,她敲了敲門,很快地,裡頭就有了回應。
「請進。」
在余園裡頭,很少聽到這樣低沉醇厚的嗓音,那聲音聽來相當具有權威性,也怪不得大姐跟他說話,也得要戰戰兢兢,絲毫馬虎不得。
她一手端著藥碗,一手慢慢將門推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具相當專注且認真的男子側影,如斧鑿的深邃五官,在燭火的輝映下,可比白天時看得更加搶眼。
「藥煎好了,請趁熱喝吧!」
岳楊沒有抬頭,他手裡頭握著狼毫筆,兩眉聚攏,另外桌上則是擺著松煙墨,澄心紙,龍尾硯,好像在寫著什麼重要議案,不容許旁人來打擾分心。
「擱著吧,我待會忙完就喝。」
待會?待會要是他忙過頭,結果忘了喝,豈不白白糟蹋了她的苦心,不成不成,在沒看到這碗藥湯全部灌進他喉嚨裡之前,她死都不能離開。
「我二姐的藥書上說,這帖藥千萬不能擱涼了再喝,否則就會失去藥性,到時岳爺你要是喝了沒效,我可要挨大姐的罵了。」
她一副改過自新,楚楚可憐模樣,淚珠兒噙在眶邊,讓人看了也不禁掬起一把同情淚。
這麼眼一泛紅,鼻兒一酸,倒讓岳楊的心如春雪般溶了開來,看她抖著唇瓣兒,鼻頭一抽一抽的,明顯地看出有悔過之意,可是他現在正在就彩饌齋的點心,試圖去變化出屬於皇上喜愛的口味,讓皇上既能吃到地道的江南美食,又能不失自己慣有的風味,這對他而言,可比喝碗藥還來得重要。
「好,最後一道寫完,我馬上就喝。」
「不行!」惜竹扯噪一吼,發現岳楊發出疑竇目光,這才緩下聲調。「你就先喝了,我也好早早跟大姐覆命,這樣我也不必要一直站在你旁邊,打擾你想事情啊!」
「你真的這麼通情達理?」以他對她的粗淺瞭解,她可沒那麼善良乖巧,會替別人著想。
「這……這是當然的,是你還沒深入地瞭解我,千萬別太早對人下定論。」
她言之鑿鑿,說得也不無道理。
「好吧,我喝就是了!」岳楊不再婆婆媽媽,拿起菜碗,咕嚕咕嚕兩口,便全然下肚。
惜竹在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一下子喝那麼快,藥效會不會也發揮得快,聽煎藥的小廝說,這帖藥就連水牛喝了也會發情,況且是人。
「我想,這樣你應該可以回去交差了。」藥碗輕輕擱下,他看了惜竹一眼,發現她呆若木雞,又再叫了她一聲,「如果你還想留下來做其他的服務,我不會介意。」
「你……你在胡說些什麼?誰要幫你做其他服務,你……你慢慢忙吧,我不吵你了。」她才不敢多做逗留,萬一他獸性大發,就算她長了八隻腳,也不可能跑得了。
嘿嘿,今晚他可死定了,敢惹她,就別想要有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