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近郊的斐洛勒城堡,乃是恩斯特先祖留下的基業。
佔地六千多坪的豪華地宅,獨樹一幟的標竿,象徵著湯姆遜家族的無上尊望,不過很少人知道,這裡頭住的,就是以財經博士揚名在外的恩斯特伯爵。
經過女僕替她將身子仔細擦洗過後,臨臨此刻正舒適地睡在雁毛絨床上,她做夢也想不到,她不小心失去了一頭笨驢,這會竟換得一頭良駒,更可謂塞翁失驢,失得正好。
「記住,等會她一醒來,你就先去招呼她,要她別害怕,安心在此住下來。」透過監視器,他發現這位堅強的小女人就快要醒過來了。
「爵爺,不是我愛多嘴,我只是不懂,為什麼要我先出面呢?」萊司汀發覺這無非是多此一舉,毫無意義可言。
「要是她一張開眼就看到我,豈不是自掌耳光,不打自招嗎?」對方一定會聯想到,他整晚都在跟蹤她。
「那……她也曉得我是誰啊!」曾在肯辛頓宮前,他載過她,憑他這顆好認的蒜頭鼻,她鐵定會認出他的。
「我沒有要你偽裝,你大可大方承認,不過你必須說,你是下了班剛好經過那裡,看到她被一群小混混欺負,才報警解她一圍,最後因為你家裡有老婆不方便,才把她帶到我這來休息的。」他編了個讓雙方都認為合情合理的理由。
「爵爺,我看你沒去當編劇真是埋沒你的才華。」萊司汀不得不佩服,這好看的男人也有個好腦袋。
「萊司汀,你已經學會冒犯你的主子嘍!」他覷笑著,但這句博君一笑,卻讓萊司汀信以為更,忙低頭賠禮。
看著屏幕中的臨臨漸漸甦醒,恩斯特不再與萊司汀閒磕牙,他最後再耳提面命一次,才讓萊司汀前去招呼。
唉,這爵爺天生就是疼惜女人,縱使一段不甚如意的婚姻才剛要結束,他還是秉持著好女人佔大多數的心態,去善待每個與他有緣的佳人,萊司汀心裡有種感觸,這種好男人算是奇貨可居。
見鬼了!
一張床離門口將近有三十步的距離,窗簾大到可以當帆船布,四周的壁飾華麗得讓她眼花繚亂,還有身上這件蟬翼薄絲睡紗,在在都可以讓她確定一件事。
那就是……她可能在拍戲片場,而且是驚悚的古堡恐片。
她得快點離開,有這種古堡的人不是吸血鬼公爵,就是狼人堡主,電影的教育意義就在這一時刻,讓她有了正確的常識判斷。
就在她要下床之際,萊司汀正好開門而入,臨臨撥撥撩散的發,低頭悶聲道:「不好意思,我大概是迷路了,你不用送我,我出門後會隨手把門關上。」
「汪小姐,你不用緊張,安心地在這休息吧!」萊司汀拉拉頸上領結,突出航空公司的招牌笑容。以客為尊。
「你是……啊,蒜頭鼻先生。」她當然認得出他,那麼明顯的一個標誌。
萊司汀笑得有些牽強,這樣的封號他似乎不怎麼中意。
「我叫萊司汀,以後叫我名字會讓我比較順耳一點。」他走到她身邊,並且推來一組餐車。「早餐想用中式還是西式的?」
當萊司汀將銀蓋掀開,映入眼簾的全是冒著白煙的美味料理。
煮得滾爛的鯛魚鹹粥,炸得香酥的豆皮雞卷,還有切好的紅燒糟肉,至於西式的則有總匯沙朗牛肉三明治,主廚百匯沙拉,還有濃得發出奶香的玉米濃湯,烤好的大蒜麵包和奶酥牛角放在竹編的小籃裡,全部都是熱騰騰地等她送進嘴裡。
「全……全都留下來,如果你們這裡有飯團和燒餅油條,那就更完美了。」從下飛機到現在都沒吃東西,加上昨晚又空腹喝酒,這胃早就鬧空城了。
「這……這些還不夠?」他指著滿滿的一餐車。
「餓上你一天,看這些還夠不夠?」淪落異鄉當異客,但她可不想客死他鄉。
萊司汀不敢多言,忙再張羅飯團與燒餅油條。
這兩樣恐怕要去唐人街挖挖看才找得著。
他將事情吩咐之後,又回到臨臨身邊,看她吃得津津有味,忍不住問了聲,「你……好像都不問你怎麼會在這裡的?」
這點有出於爵爺的意料之外。
「這……大概是你……下了班,然……然後經過路口看到我,好心把我送到你主人這邊來吧!」她想也不想,還能分心喝著牛奶。
這小妮子還真是天賦異秉,隨便一猜就猜出答案,這樣也好,省得他說得結巴,反而破洞百出。「不……不錯嘛,你還猜得出是我主人。」他搔搔頭,這丫頭精得嚇人。
「我還在懷疑,會不會是你們整晚跟蹤我……」
砰地一聲,萊司汀突然腳心一滑,整個人朝後摔了過去,屁股重重地朝大理石板一蹬,裂痛之感真竄腦門。
「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地板有點滑。」緊咬著牙,還得笑出一口燦爛的春光,忠僕難為啊!
在喝完最後一口濃湯,臨臨拍拍有些鼓漲的小腹說道:「吃飽的感覺真好,真謝謝你家主人的招待,你替我向他說聲謝謝,我要先走了。」
「喂……你……你這樣就要走,至少……要當面跟我主人說一聲啊!」萊司汀叫住她,這讓她溜走還得了,脖子上的東西恐怕會吊在城牆上。
「我一整晚沒回去,我未婚夫一定急死了,再說……」她鬼鬼祟祟地湊在他耳畔說道:「那恩斯特是個有婦之夫,要是讓他老婆知道,我是要被冠上第三者的罪名,你也曉得當狐狸精是件很不光彩的事,要換成你,你走不走?」
萊司汀理所當然地點頭。「當然走了!」
「那就對了,替我把那包包拿過來。」她指著那只可愛的小肩包。
萊司汀一點也不多想,便乖乖地替她拿起肩包,還幫她把衣服的後拉鏈拉起。「那你一路小心了!」
為怕引起恩斯特的注意,萊司汀還陪她躡手躡腳走去開門,只是門一打開,一道順長風雅的身影擋在門外,當場讓兩人瞠目結舌,還相識地擠眉一笑。
「嘿……我們真是好有緣喔!」臨臨伸出五根手指晃啊晃,尷尬的神情直刻劃在臉上,猶記昨夜還信誓旦旦說她老公要來載她,如今反倒是被載到這裡。
人生真是峰迴路轉,曲折離奇啊!
「早餐吃得還滿意嗎?」恩斯特仍是保有一貫的溫文儒雅,那張永遠揚著陽光笑容的臉上,讓臨臨懷疑他是不是身上少了會發火的細胞因子。
「很……很滿意,對了,你的家好漂亮,在英國當個博士能賺這麼多錢嗎?」她不禁懷疑起他的真實身份。
「這些都是祖產,我不過是繼承而已。」這小妮子越來越精明,他得沉穩以對,見招拆招了。
「對了,我不能抒你多聊了,我要再不回去,我未婚夫一定會急著去報警,恕我不能再留下來陪你了。」一個轉身,臨臨又想金蟬脫殼,腳底抹油去也。
「要是你未婚夫那麼在乎你,昨晚為何讓你一人逛到險惡的風化區,到今天還不見他打聽你的行蹤?」在臨臨離門口只差最後一步時,恩斯特忍不住問了一句。
她的謊言如同撈金魚的紙勺,眼看就要破得徹底,但她實在不願在他面前表現得楚楚可憐,要哭她也只能關在房間裡一個人哭,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看出她那顆脆弱的心。
「那是因為……」她開懷大笑地轉過身。「昨晚我打電話回去,結果是我未來的婆婆接的,她告訴我說,我未婚夫突然接到一通緊急電話,所以就趕到巴黎去了,聽說是好幾百萬美金的生意,這當妻子的人當然要替丈夫設想,我能體諒他以事業為重的那顆心。」
硬擠瞎擠也要擠出一套說詞,不過看在恩斯特眼中,更加堅定那份非她不可的心。
這小可憐,明明就被人當垃圾拋棄了,還一直維護那個沒人性的負心漢,要是讓他知道是誰,他不會讓他有好日子過的。
「既然這樣,你更沒必要趕回去了,反正你未婚夫又不會那麼早回來,對了,我直接或間接地救了你兩回,於情於理上,你是不是該回報我,好好地答謝我一番呢?」他想了個讓她有「臉」留下來的理由。
「可是……」她看了看這環境。「你看我這樣,像是有錢人的樣子嗎?我先說好,我不是那種打腫臉充胖子的人,你要我請你吃山珍海味,對不起,我無能為力。」
「那你能做到的範圍呢?」只要她能做得到,他客隨主便。
「看場電影,頂多吃份麥當勞全餐。」這已是底限了。
「沒問題,悉聽尊便。」能把她留在身邊,就算坐在海邊看夕陽,他也甘之如飴。
「爵……喔,不,湯姆遜先生,這……這不太好吧!」堂堂一位伯爵,跟個平民小女子去逛街吃麥當勞,實在有違貴族風範。
「替我準備一件POLO衫和牛仔褲,對了……再來一雙耐吉的球鞋。」他得要打扮得平民化一點,好拉近與臨臨的距離。
「這……」
「毋需多言,照我吩咐去做就是。」
今天的倫敦電影街上,正好是「哈利波特」的首映會。
星光熠熠的首映典禮上,不外乎是眾多影歌星前來共襄盛舉,連「哈利波特」的作者羅琳女士也將偕同出版商連袂參與,一時整個街道人潮簇擁,熱鬧程度不輸花車遊行。
「哇,今天真是幸運,碰到哈利波特的首映會。」手拿電光掃帚棒,頭上戴著哈利波特周邊商品的女巫帽,擠在一群吱吱喳喳的小鬼頭中間,時光彷彿又回到她小女生的童年時光。
呵呵,可以裝幼齒的感覺真不錯,可以吃著小魔女泡泡糖,又能大搖大擺拿著哈利波特的書等簽名,這要是在台灣,她哪敢這麼明目張膽。
「看你這麼開心,在台灣從來沒這麼盡興過嗎?」身旁護花使者也手執魔法棒,跟著臨臨隨侍在側。
「台灣人很ㄍ抹宓模認為和小孩子擠在一塊排隊等簽名是件很丟臉的事,除非是小孩的爸爸媽媽。」台灣人是出了名的好奇寶寶,只要有人行為和大多數的人不盡相同,就會被視為異類。
「臨臨,你難倒我了,什麼叫……叫ㄍ抹迦稅。俊倍魎固賾叛諾牧成嫌兇乓苫蛐摹
「你……你叫我什麼?」怪不得一股冷風從胸口竄進。
「如果你不想我這麼叫你,那改叫芭比娃娃好了。」她尖尖的小下巴將女人精緻的一面表露無遺,想不與她處得熱絡點都不行。
「臨臨……嗯,你高興就好!」總比叫那什麼塑膠玩具的名字好多了。
「你還沒告訴我……」
「ㄍ抹迨前桑讓我想想……對了,就像是你看到你喜歡的偶像,無法從內心吶喊出你的熱情,只能夾在人群中壓抑自己,那就叫做ㄍ抹!」說完,臨臨還為自己適當的說文解字感到自傲。
「這樣做不是很辛苦嗎?」不能妤發情感,悶久了人不生病都難。
「當然辛苦,你沒看過一些政商名流嗎?想哭不敢哭,想笑又不敢笑,哪像我們平凡小老百姓,愛怎麼哭怎麼笑都沒人會管你。」活在鎂光燈下,她寧可選擇在菜市場賣菜。
這話怎麼聽起來像在說他,怪不得耳朵癢得出奇。
只是這話說得一點也沒錯,身為一位皇爵名土,一舉一動都在媒體的監督下,半點差池都不准有。
記得有回有位公爵夫人只因在一場國家音樂會上,下擺的裙子太長,以至於被自己的腳絆了一跤,結果整個人像跳水般朝前撲在紅地毯上,鼻頭被磨到出血,那時在一旁的他看她雖痛得想放聲大叫,但礙於她是貴族名媛,還得牽強地擺出美美的笑臉,直到被送到救護車上。
真是可悲啊!這大概就是臨臨所說的ㄍ抹灝桑
「那……等會我要是見到我心目中的偶像,我可不可以大叫?」他也想試試,這種感覺他活了快三十個年頭都還沒嘗試過。
「你真是有慧根,一點你就通,為避免身上累積太多情緒上的毒素,能叫多大聲就叫多大聲。」她像是卡內基訓練,鼓舞著世人走向樂觀。
「想怎麼叫就怎麼叫嗎?」他得問個清楚,馬虎不得。
「不要叫得像看到鬼就行了!」叫還是有所區分的。
這時,在首映會的會場外,一輛勞斯萊斯的禮賓車從街尾慢慢駛進,一位相當知名的英國女歌星喬娜就坐在車裡頭,不停微笑並朝著車外揮手,使得整個會場陷入第一次高潮。
「準備,我喊一、二、三就往前衝。」
為了搶得不錯的看台位置,臨臨一手拉起恩斯特的手,彷彿百貨公司週年慶的跳樓大拍賣,非得跟一些鴨霸婆和剽悍妞爭出個你死我活不可。
在她一聲令下,恩斯特被拉進這場混戰中,他的臉一下子被個小胖妞的蹄膀給擠凹進去,一下子被個雀斑姑娘背的背包將整個臉蓋住,兩只可憐的腳背在眾家球鞋的大駕光臨後,更是傷重幾近半殘。
「來來來,這裡有好位置。」會場前頭排有原著販售,臨臨剛好搶得立體海報的看板前頭。
剛經歷過一場浩劫的恩斯特,實在無法想像他怎會跟個精力旺盛的電池娃娃衝鋒陷陣,好好一件POLO衫被擠得差點在領口裂個縫,腳下的白球鞋上頭印滿各式各樣的鞋痕,狼狽的模樣自是不輸給阿富汗難民。
如此的代價換來與偶像的貼近,難怪許多青少年會趨之若騖,只為一睹明星光采。
「喬娜小姐,看這邊,你的每張CD我都有買……」隔著一道鐵欄杆,臨臨不停朝著這位偉大的歌星揮手。「快呀,快點散發你的熱情啊!」
「怎……怎麼喊?」要他做出這種有違紳士的舉動,舉步維艱。
「就用你的丹田大聲喊,先把氣聚在橫隔膜,然後深吸一口氣,像這樣……」臨臨把肚子鼓得奇漲無比,接著身子隨著頸部朝前一傾。「喬娜,我太崇拜你了,你是我的偶像,我愛死你的,我願為你瘋狂……」
果不其然,這樣如鯨魚求偶般的聲波,的確傳進喬娜的耳裡。
她的注意力馬上被這熱情歡呼給吸引住,此時臨臨趕忙以肘撞撞恩斯特。「換你了,快呀!」得抓住這千載難逢的好時機。
恩斯特立刻如法炮製。「喬……喬娜,你好棒,你真的棒得呱呱叫,棒得不得了。」
這種叫法好像在看西班牙鬥牛,沒必要那麼激動吧!
「你不是在競技場,不用講得咬牙切齒。」每個表情都像在演舞台劇,看吧,這種異於常人的舉動果真把喬娜給吸引過來。「天啊,她走過來了!」
喬娜並非被恩斯特的叫聲給吸引過來,而是她有眼識得泰山,當然認得這位最具價值的單身伯爵。
「喬娜小姐,您好!」臨臨顫巍巍伸出手,老天啊,誰有相機快替她留下這刻珍貴畫面。
「你好。」她的眼神在臨臨身上停留不到五秒,立即投射在她身後那具高大挺拔的身軀。「好久不見,湯姆遜伯爵……」
「噓……」恩斯特小小地噓了聲,不停眨眼示意她切勿將西洋鏡拆穿。
「她認識你?,」她第一個念頭便是閃過……有姦情!
「是……是啊,以前在幾次公開的宴會中見過面。」早知道該跟喬娜套好招,省得現在臨時當起編劇。
「沒……沒錯,在倫敦,常常有數不清的宴會,像湯姆遜先生這樣健談幽默,又熱心公益的人,想忘記他也難。」喬娜很機靈地用四兩撥千斤方式,將疑點消弭於無形。
兩顆圓滾滾的大珠子像貓頭鷹時鐘左右滾動,怎麼看都覺得這兩人有一腿,不過話說回來,就算有幾十腿也是人家的家務事,她管個什麼勁。
不,就算說不上任何理由,她還是要管。
「喬娜小姐,等會是不是有你的簽名會,對了,等會戲開始時,能夠請你替我買份爆米花和大杯雪碧嗎?」臨臨將頭往兩人中間一擠。好了,名歌星,你聊得夠久了。
「這……我會吩咐別人去做的。」堂堂大明星,何時成了跑堂店小二。
「喬娜小姐,她開玩笑的,您別介意。」上流人還是有上流人的風度,恩斯特將臨臨的腰一摟,接著便旋至自己身後。「您忙吧,我不打擾你了。」
「謝謝你親臨指教,有你的加入確實讓今天更加蓬辜生輝。」
「你言重了,希望我剛剛的表現沒嚇著你才好。」
「快別這麼說,你能蒞臨就是我最大的光榮。」
「那也是你才華出眾,能有今天全是你努力獲得的……」
「你的妝好像有點糊掉了,在簽名會還沒開始之前,你最好再上次洗手間。」臨臨笑笑地介入兩人談話,這十八相送再不結束,天都黑了。
「臨臨,你失態了。」對方是個知名的女歌手。
「我是在提醒她,這裡不是帝國大廈頂樓,跟你說話用不著那麼羅曼蒂克。」女人的眼神她觀察得最敏銳,別忘了她是在哪上班。
以前在百貨公司上班,一整天下來,少說也看過百來個女人的嘴臉,眉尾挑幾下,眼珠子轉幾圈,嘴唇咬幾寸,這些小動作都可以決定身旁的男人該不該死,像喬娜這樣略帶曖昧的言詞,哪能逃得過她的法眼。
「臨臨,喬娜她已經有男朋友了!」他愛看她吃醋,噘著小嘴挑衛生眼的樣子煞是可愛。
「是喔,看起來……不像……」這下吃醋倒吃成醬油了。
接著恩斯特又與不遠處的金髮男子打招呼,對方也很親切地揮手致意,細問之下,那是人家的貼心男友,他們彼此熟到不能再熱,喬娜之所以與恩斯特保持一定的客氣與距離,還不是顧慮到她的感受。
只因……不想讓她誤解。
只是再怎麼保持距離,她那靈犬萊西的鼻子還是靈得很,光用鼻子就嗅出兩人有姦情,只不過照剛才情況研判,今天這只靈犬可能鼻塞,嗅覺出了點問題。
在群眾簇擁下,喬娜隨著兩人一同進了戲院,這回她還特地將他們安排與他們同坐在相鄰兩側,卡在恩斯特與喬娜中間的臨臨,這下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這部電影真是好看,要是世界上真有魔法的話,我一定要把石克勤那王八蛋給變到馬桶裡。」出了戲院,高漲的情緒讓臨臨一時來不及踩煞車,糊里糊塗就招了口供。
「石克勤?是你的朋友嗎?」將小佳人的手挽在臂肘,儼然已成熱戀中的兩小無猜。
五根手指直接貼滿半張臉,臨臨兩眼睜得比乳牛還大。「石克勤?誰呀?」
站在戲院外的中庭,恩斯特發現她的迷糊臉裝得還真漫畫。「你剛說的啊,還想把他變到馬桶裡。」
「我懷疑你最近有吃禁藥,聽說上流社會和影劇圈的人都愛嗑藥,我會原諒你剛才的無心之過。」她死都不能承認。
「你明明就……」
「對了,你還要帶我去哪玩,去游泰晤士河吧,上有塔橋可以觀賞,沿著河岸下去還能到達格林威治,回程我們可以搭火車,不錯吧!」她的倫敦半日遊行程豐富吧!
「如果你還有體力的話,不如再加個文學之旅,帶你去大文豪狄更斯的故居,不過現下最重要的,先要補充你的能源。」恩斯特見她興致勃勃,也不好打碎她的美夢。
沒想到,她竟然忘了她還有未婚夫一事。
換句話說,她根本就已經沒有未婚夫這件事了!
一個人只要處在歡樂愉悅的氣氛,編織的謊言很快就會煙消雲散,假使內心仍深深惦記著一個男人,絕不會像她現在這樣蹦蹦跳跳,還吵著要無限期的逛下去。
可憐的小臨臨!
「英國菜又冷又酸,想必你一定很少吃過中國食物,我答應過要請你看電影外加一餐飯,如今兌現一樣,再來完成第二樣吧!」偷偷摸了摸口袋,在機場換的錢還有四五十英鎊,吃上一頓好的應該不成問題。
「不是說只請麥當勞嗎?」他不捨她一直花錢。
「垃圾食物會增加你的膽固醇,我不想你年紀輕輕就半邊不能動。」專有名詞是中風!
「你關心我?」再多說點,他聽得窩心。
「這是全世界營養師都會說的話吧,聯想力太豐富容易患躁鬱症。」她發現他的眼神閃著北極星,好亮好明。
「營養師說話不帶感情。」而且要收費。
他的雙眼停留在她臉上夠久了,幾十萬伏特的電流源源放送,快把她每根神經都電焦了。
別勾引我,別用深邃的藍珠子看著我,恩斯特,你夠了你,別擊潰我的心牆,求求你……不行了,我真的要投降了,我融了……真的融了……
當她整個身子就要融入他懷中的熔爐時,一道譏誚的嘲諷聲像只蝙蝠振翅飛過,把臨臨的魂魄從銀河系整個拉了回來。
「我媽說得果然沒錯,什麼樣的女人生出什麼樣的女兒,你這枝小紅杏也忍不住要出牆了?」石克勤手牽著一位金髮尤物,歪著嘴覷看臨臨。
「石……石克勤?」她含糊地念著這殺千刀的名字。
「石克勤?」恩斯特默念三遍,再看他一副拙樣,不禁暗笑在心底。
這下他贏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