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媛一路飛快地往經濟艙走了過去,只是還沒看到有哪張笑容可掬的臉時,便聽見「啪」一記巴掌聲,所有的客人全都將目光集中在蘇媛臉上,發現她正怒氣衝天瞪著在她屁股旁邊的一位日本客人。
「你這老色鬼,下流的日本鬼子!」
「是你自己的屁股來碰我的手的,少在那邊胡說八道。」日本客仗著一旁還有兩名友人,對著自己的輕薄行為根本就不在意。
「低級鬼,骯髒鬼,難怪你們日本人的水準一直提升不上來。」蘇媛被這樣一騷擾,什麼興致全都煙消雲散。
「你講話客氣點,要不然……嘿嘿嘿……」
此時這位日本客的其他兩位友人也全站了起來,每個塊頭和長相看起來就像是日本山口組的,其中一位臉上還劃有刀疤,另一位手臂上似乎還有槍傷遺留下的痕跡。
「蘇媛,到底發生什麼事?」紫虹聽到後頭吵鬧聲,不得不前來一探。
「這個死日本鬼子偷……偷襲我!」蘇媛氣呼呼地指著那位採花賊的鼻頭。
「你這女人不要太囂張喔,你自己走那麼快,把自己的屁股貼到我手上來,老子我才不希罕摸你的屁股呢!」日本客態度越來越傲慢,最後索性將所有的過錯全推到蘇媛自個兒身上。
「我……我走太快?」蘇媛這下什麼好脾氣都沒了,兩眼如火球般忽明忽暗,熊熊燒著。
「是啊,你別自己喜歡我老大就說他吃你豆腐,喂!小妞,你不要給臉不要臉喔!」另一位刀疤男叼著牙籤,目露凶光地瞪著蘇媛和紫虹。
紫虹被那道銳如菜刀的眼神一瞪,嚇得連忙挨近蘇媛身邊道:「算了啦,也許真的是你會錯意,搞不好你自己碰到椅子上的扶手,就以為是人摸你的小屁屁……」
「紫虹!」蘇媛兩眼睜大,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你……你也認為是我誤會他們,我請問你,有哪家航空公司的座椅扶手會順著你的腰滑到你的大腿,而且還會清脆的發出「啪」一聲,你說啊……」
「這……」如果蘇媛所言屬實,那……可真的麻煩了。紫虹在心裡不停思量,眼前這三位凶神惡煞,連空姐空少都嚇得不敢上前排解,要是真和他們槓上,只怕被砍死都不曉得屍體會不會有緣拼湊在一起……
「你在想什麼?」蘇媛拍拍呆愣住的紫虹。
「我……我是想說……這世界本是同一家,我們不是要有和平的地球村觀念,所以嘛……這要真被摸屁股就算是一種另類的打招呼方式,就像那……對啦對啦,阿拉伯人不也是用貼臉頰來表示友善嗎?你就當做是對方在跟你打招呼就行了。」紫虹一副姑息養奸的臉,讓蘇媛越聽是越火惱。
「紫虹你……」
「好女不吃眼前虧,要是他們下了飛機跟蹤我們,把我們迷姦後再將我們的屍塊丟到印度洋,到時你我就要變成魚飼料了。」紫虹對蘇媛咬著耳朵,要她忍一忍以求自保。
相較於紫虹的息事寧人,蘇媛並不願就這樣善罷甘休,就是每個人都抱著跟紫虹一樣的心態,才會讓這些日本人越來越囂張,將吃女人豆腐視為理所當然的陋習。
「我不管,我就是要為自己的權利爭回公道。」她不再與紫虹妥協,馬上將臉轉到三人面前。「我要你們三個日本鬼子道歉。」
三人先是愣了會,最後才忍不住笑了出來。「道歉?哈哈哈,小妞,你就是越辣我們越喜歡……」
知道對方好欺負,身邊又沒別的男性夥伴相助,這三個日本人更加肆無忌憚,大膽地挑逗起蘇媛來。
「不錯嘛,長得還挺漂亮的,我告訴你們,我們在普吉島可是有私人的渡假別墅,陪我們三個老帥哥去玩玩,包準你們……」一對鹼豬手正要朝蘇媛臉上揩油,沒想到在半空中卻被另一隻有力的手掌給鉗制住。
「你們非得要跟我老婆和小姨子糾纏這麼久嗎?」聶翔一隻手緊緊扣在對方手腕,另一手則握著餐叉,抵住刀疤男的頸部。
老婆和小姨子?
蘇媛和紫虹對這稱謂感到莫名其妙,再看看聶翔那張鎮靜表情,並不像是腦筋打錯結的模樣。
「是……是你老婆和……小姨子啊?」日本客笑得牽強,面對高大威挺的聶翔,氣勢上就矮了一截。
「懷疑嗎?」聶翔見站在日本客後方的槍疤男蠢蠢欲動,便把叉子往他同伴頸部一刺,嚇得他不敢再輕舉妄動。
這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氣勢讓蘇媛與紫虹全看傻了眼,她們並不是不相信聶翔的本事,而是……難道他不怕這三個日本客會私下尋仇,將他捆成跟木乃伊一樣,然後丟進大海裡嗎?
「這位先生……我……我哪有懷疑,既然是嫂夫人,那……我就不打擾,那能不能請你的手……」日本客的臉早已扭曲變形,可見聶翔的手勁已大到可掐死一隻拳師狗。
「老婆,要怎麼處置,你給點意見吧?」聶翔順水推舟,親匿地喊了聲老婆。
還沒出嫁就被個陌生男子喊老婆,蘇媛聽得全身雞母皮掉滿地,如果現在不回應他,豈不馬上給彼此找難堪;不過要是回應他……那不就承認自己是他老婆,那不是有點吃虧了!
「喂,你還在發什麼呆,人家在給你解圍,你至少出個聲音啊?」紫虹靠靠她的大腿外側,不停對她使眼色。
「出……出什麼聲音?」
「回叫他老公啊!」紫虹說得一臉天經地義。
「老公?」
「如果你不想要人命從兩條變到三條,你就別再裝白癡了!」
蘇媛聽了紫虹的建議,又抬眼看了聶翔一眼,發現對方額際已慢慢冒出汗珠,顯然這種英雄救美的義舉快要皮破餡露,撐不了多久了。
「老婆,你快點說啊……要怎麼處置他們?」聶翔的臉幾乎是呈現直橫兩種僵化線條,一點曲線也沒。
蘇媛遲遲沒有回應聶翔的話,使得三個日本客漸漸起了疑心,彼此還不停交換眼神,認為這恐怕是一場騙局,純粹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戲碼而已。
「哼,你們真的是夫妻?」始終未出聲的槍疤男,正伺機準備採取行動。
「我們本來就是夫妻,你懷疑什麼?」聶翔處變不驚,冷靜地回他一記。
「那既然你們是夫妻,你就親她的嘴一下,來證明給我們看看。」槍疤男的一隻手藏在懷中,彷彿正準備從西裝的暗袋內掏出傢伙。
「什麼?要親嘴?」蘇媛反射性的尖叫起來,呼吸由緩轉促。
「親就親嘛,夫妻親嘴本來就是稀鬆平常的事,姊,你平常和姊夫沒事就喜歡在陽台上打啵燕好,街坊鄰居哪一個不曉得你們是整條巷子最恩愛的一對夫妻,既然觀眾要求,你們就加演一場,這……這可以享譽海內外嘛……」紫虹擠著生硬的笑,眼神充滿著求救的哀號。
「我這……」在眾目睽睽之下,她實在很難把自己催眠成是一個有夫之婦。
「姊,就別害臊了,讓人家知道你和姊夫有多恩愛又不是件丟臉的事。」紫虹乘機當起月下老人,把聶翔的手給牽了過來,與蘇媛的手緊緊結合。「就此化干戈為玉帛,你也別對人家那麼凶了。」
刀疤男在聶翔將叉子拿開後,本來要伺機偷襲,可是卻被日本客以眼神示意,要他稍安勿躁,靜觀其變再說。
「快呀,要她真是你老婆,事情還很好講,如果不是的話……臭小子,我不會放過你的。」
對方語帶恐嚇,看來並不像是開玩笑,在這危險的緊要關頭,聶翔心裡不停嘀咕,他都願意將命一搏出來挺她,而她……在顧忌什麼?早知道她會這麼不幹不脆,他就不要那麼強出頭了。
「我看我……」聶翔一開口,便被紫虹給堵住。
「都老夫老妻了還在害羞什麼,姊夫,你就主動點吧!」紫虹硬是將聶翔給推到蘇媛面前,好死不死,兩人就這麼胸貼胸,嘴……對嘴了……
這種比中第一特獎還小的機率,竟被兩人碰上了,紫虹張著大嘴,不敢相信她這一推,竟把兩人的嘴黏得密不可分!
蘇媛看著自己的兩片唇就這樣貼在聶翔的薄唇上,一時片刻還會意不過來,不過她敢肯定的是……這男人鐵定是不抽煙的,要不然她那敏感的鼻子一定會噴嚏連連,而且反感地將他給用力推開。
為了怕引起那三個日本人的疑心,聶翔只好將計就計,繼續演出他下半場的戲碼。
只見他捧起蘇媛的雙頰,索性來個深情擁吻。他不停汲取她口中的蜜津,柔情地在她唇齒間打轉,靈動的舌尖滑過寸寸腔壁,並與她的巧舌來場美妙的輕柔華爾滋。
「太好了太好了,你們真是一對令人稱羨的夫妻,算我有眼不識泰山,如果你老婆現在還是單身,我一定拚了老命去追她。」日本客見兩人親密的程度,羨慕地不停自動鼓掌。
「你……你知道就好,算你識相。」紫虹舒了一口氣,挺起胸,叉起腰來一展雌威。
「那我們就先不吵你們了,走,咱們到後頭去坐,這裡留給這對恩愛的小夫妻去。」日本客願意暫時離開這裡,把空間留給他們。
紫虹見三人慢慢走到後頭,這才真正鬆了一口氣。「果不其然,確實是有當老大的架式,這些走江湖的人還挺講道義的……」
邊說邊將頭給轉了過來,紫虹本來帶著笑意的臉龐,在看到蘇媛兩人時,又嚇得瞠目結舌,不敢看眼前這一景象……
「你們!」
被她這一喝,蘇媛才從遙遠的天際飛回魂魄。
她一睜開眼,發現聶翔還把嘴停留在她小嘴上,所有的乘客有些竊笑,還有些低低私語,並對他們投以欣羨的目光。
「你夠了沒,沒看到這裡這麼多人嗎?」蘇媛一羞,將聶翔硬是推開,拔腿就往商務艙跑去。
聶翔一看,也馬上追了上去。
他看見蘇媛坐在座位上,六神無主地不知在想些什麼,難道她長這麼大還沒被男人親過,還是他這個吻帶有什麼世紀末毒菌,把她嚇得這樣魂不守舍。
「你……沒事吧?」聶翔輕悄悄地走到她座位旁。
「你……你演戲就演戲,誰叫你那麼認真啊!」蘇媛手足無措地不知如何是好,被陌生人奪走初吻,難道還要鞠躬道謝嗎?
「我這是為了救你啊!你忘了剛才那三個日本鬼子是如何準備看我們出糗的嗎?如果我只是在你嘴巴上蜻蜓點水沾一下,你以為他們會相信我們嗎?再說……那種情況都這麼危急了,我能不這麼做嗎?」說完,還把眼光看向紫虹。
紫虹看著聶翔一張無辜可憐的含冤臉,當然知道自己理虧,她忍不住要向蘇媛抱怨道:「人家救你一命,你怎麼還用這種口氣對人家,要是沒有他,我看你現在恐怕早就準備跳機去自殺了。」
在一切歸於平靜後,蘇媛才漸漸降溫下來,她仔細想想,實在是自己太衝動,不過……她從小到大也沒被男人吻得這麼親熱過,若說會讓她驚嚇成這樣,也只能說聶翔的嘴上功夫太了得,還有觀眾也未免太多了吧!
「我警告你,你吻我這件事你可別當成什麼好炫耀的事說出去,要是壞了我將來的名聲,我要怎麼交男朋友?」蘇媛對他三令五申,女孩子的名節可不是拿來給他們臭男生當戰利品的。
「什麼?你還沒交過男朋友?」這種有志氣又熱心的美女沒男朋友?這對聶翔來說,可是好消息一樁。
蘇媛左顧右盼。「需要吼這麼大聲嗎?又不是多光榮的事。」
「不好意思,我只是訝異像你這樣樂善好施,心地又善良的女生,說你沒男朋友那我還真是不信。」
「少在那邊灌迷湯,你要不信也就算了,但你可別預設立場,我說這個話沒別的用意,也不是鼓勵你來追我,你明白嗎?」她才不想落人口舌,說是藉機專釣凱子。
「蘇媛,你瘋了,這看起來就是多金……」
「別忘了,有錢男人不等於好男人!」蘇媛壓低聲音再三告誡。
聶翔哪會因為她這一兩句話就打退堂鼓,雖說上回的傷疤還沒癒合,但他不會因噎廢食,被蛇咬一口,終身怕草繩。
「你好,我叫聶翔,不知小姐你的芳名?」聶翔伸出友誼之手,覺得這女孩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對象。
「你好,我叫潘紫虹,她叫蘇媛,是個古道熱腸,又善於助人的好女孩,尤其她還是那種會為愛走天涯,為求真愛而放棄一切的堅貞女性……」
「你說夠了沒,潘大嘴?」人家也沒表示什麼,她真不懂這三八婆在替她推銷什麼。
「是你自己要上飛機的時候說,在物質上輸給別人,但在感情上,一定要轟轟烈烈、認認真真談場戀愛,眼前這個對象明明就不錯……」
「我有眼睛,我有耳朵,我有手有腳會自己去分辨,不用你來雞婆,OK?」她給她一個假笑,希望她別再替她打廣告宣傳了。
當她把臉再轉過去時,只見聶翔認真地看著她的臉。
「你在看什麼?」
「想著你的臉若是在「笑容可掬」的時候會是怎樣的一個樣子?」他細細盯著蘇媛的臉瞧。
「你用不著想了,我現在沒心情,也笑不出來。」想著剛剛在經濟艙被日本客騷擾那一幕,她的笑意早就遠離。
「你說過你要教我笑的,所以我要看你笑。」他黏著不肯離開。
「我這叫苦瓜臉,沒什麼好看的,不然你去看空姐的臉也可以,她們笑得還馬馬虎虎啦!」興致一過,要她再笑實在很難。
「不行,你說過的話你要兌現,不能欺騙我。」他的眼神直鑽進她的眼窩,片刻不離。
「就跟你說笑不出來嘛!」
聶翔猶不死心,說:「那我笑給你看,若是笑對了,你要回敬我一個微笑!」
面對他的死纏爛打,蘇媛只好順了他。「好吧!」
只見聶翔認真地將蘇媛教他,要他揚起的四十五度角揚了起來,並且將眼光放瞇,慢慢透露出些許柔光,雙手還在空中揮舞,彷彿空中降下許多花朵,在春天的徐風中慢慢飄揚。
「是不是這樣?」聶翔頗有自信。
只見蘇媛忍不住笑了起來,兩人那種微妙的感覺,竟在無形中慢慢滋生……
「天啊,你怎麼忘了跟他要連絡方式,你真是豬喔!」
在機場和聶翔道別後,意外地,紫虹這才發現蘇媛竟然沒跟對方要連絡方式。
「我是女生耶,主動跟個男生要連絡方式不是很丟臉嗎?」這可不是她蘇大姑娘會做的事。
「是你自己說自己的幸福要自己掌握,怎麼話還言猶在耳,你就自己打起自己的耳光來。」
蘇媛被她念煩了,瞪大眼說道:「有時候還得靠靠緣份,萬一對方對我一點意思都沒有,純粹只是一種友誼性的邂逅,讓彼此間留下美好的印象,那不也是挺好的嗎?」
「那照你這麼說,他對你半點表示也沒有嘍?」不會吧!
「有……有啦,他好像有留一張名片給我。」蘇媛說得有些心虛。
紫虹一聽,兩眼乍亮。「那不錯啊,這就是緣份在為你們搭起友誼的橋樑啊!」
「但是……」她揚聲提胸,卻又瞬間弓背彎腰。「我把這條橋給拆掉了。」
「什麼意思啊?」
「我……我把名片給弄丟了啦!一直急著要下飛機,所以把他給我的名片隨手放在座椅前的小袋子內,等到出了海關,我才想起來……」蘇媛的尾音越拉越小聲,可見得她有多麼地懊悔。
紫虹聽她一解釋,才全然明白她剛剛說那番話替自己脫罪的用意。
「原來剪斷月下老人紅線的人就是你自己啊,我的媽呀,這下真的要靠緣份了,要是你們八字真的沒那麼重,我看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天作孽,猶可活,可蘇媛這孽是自己造,怨不得別人。
「要不然呢?租輛小巴士,上頭綁個擴音器,沿著普吉島繞一圈尋人嗎?這種事可遇不可求,強摘的瓜不會甜。」她倒會替自己安慰自己,或許跟他就是沒緣,這也是莫可奈何的事。
兩人好不容易來到飯店,看著這間富麗堂皇的飯店,心情總算是舒坦多了。
「累死了,總算到了飯店。」紫虹在與蘇媛搭了接機巴士後,直接來到海邊飯店,在歷經三個多小時的車程後,總算抵達目的地。
面對這晴朗的天氣和舒爽的海風,紫虹這才把剛剛的些許遺憾拋到腦後。她坐在接客大廳,卻見蘇媛跟她一樣愣坐在一旁,心裡不知在想些什麼事。
「喂,蘇小姐,Checkin了!」她拍著發呆的蘇媛。
「喔……對了,我還以為有導遊在替我們辦!」蘇媛恍神恍神的,紫虹看在眼裡,猜想八成一定跟聶翔那男人脫離不了干係。
在辦完登記手續後,兩人慢慢朝十四樓的房間而去,紫虹見蘇媛一路上都不說話,忍不住問她一句。「喂,你該不會是在想那男的吧?」
蘇媛被問得有些不自在,隨口回道:「哪個男的?」
「就飛機上那個啊,聶──翔!」
「什麼聶翔啊,我還費翔吶,說過不提的你還提。」
電梯門開了,蘇媛大步朝前跨去,她不想再和紫虹持續這樣的話題。
這女人也真是莫名其妙,不過是隨便問一下,反應何必那麼大,紫虹暗自發著毒誓,要是她再提起聶翔,就詛咒她這趟旅行沒有艷遇。
這是一間視野十分遼闊的房間,放眼望去,整個普吉島的山光水色盡入眼簾,微薰的海風吹拂進房間,揉合著熱帶南洋的慵懶芬多精,讓人不禁心曠神怡,慢慢陶醉在渡假的悠揚之中……
「啊……」
一記像是見到蟑螂的尖叫聲打碎蘇媛編織的美夢,她回頭看著紫虹,有些微慍說道:「小姐,不要把渡假氣氛搞得跟「厄夜叢林」一樣可不可以?」
「你……你的皮箱……」紫虹發抖的手指不停指著蘇媛的皮箱,眼中的神色是充滿恐懼與驚慌。
「我的皮箱?我的皮箱怎麼了?」蘇媛不覺得自己的皮箱裡有什麼恐怖的東西。
「你的皮箱有……」
「有什麼?」
紫虹用手將雙眼一遮。「有男人的內褲啦!」
「男人的……什麼?男人的內褲,這怎麼可能?」蘇媛一個僕身奔到自己的皮箱前,發現裡頭不僅有男人的內褲,還有男人的內衣、刮鬍刀、領帶、襯衫……幾乎全都是男人的用品!
「蘇媛啊,你……你有變裝癖啊,我怎麼以前都不知道你有這個嗜好?」紫虹帶著狐疑的眼神看著她,還慢慢將身子挪到角落邊。
「你才有變裝癖呢!」她將皮箱蓋起來看個仔細。「沒錯啊,這是我的皮箱啊!」
「既然是你的皮箱,為什麼裡頭全都是男人的……貼身用品。」紫虹還是半信半疑,對蘇媛的人格性向產生莫大懷疑。
「我……我確定皮箱是我的,但……這裡頭的東西……我一點都不知情啊!」蘇媛不停解釋著,她自己也搞糊塗了。
為了取信於紫虹,蘇媛只好再翻翻皮箱內是否有其他可證明的文件。
就在她拉開夾層的拉煉後,才看到有一份印著彩色照片的精美名片。
「哈哈,名片終於又找到了!」蘇媛忍不住在這張失而復得的名片上親了一下。
「什麼?是聶翔,原來這月下老人的紅線還沒被你剪斷啊?」紫虹爬了過來,一把從蘇媛手中將名片給搶了過來。「天啊,翔宇企業財團的總經理?那可是全亞洲數一數二的大公司啊!」
「到底該怎麼辦,那我的衣服現在該不會在他那邊吧?」
「這個集團的年營業額高達兩億美金,目前還在大陸十二個城市設場,財力可說是無比雄厚……」
「完了,那我的保養品和化妝品要是都拿不回來,我該怎麼卸妝和防曬呢?」
「聽說這個聶翔目前還是個單身漢,如果可以……」
「糟了,隱形眼鏡藥水也在裡面,還有我的趴趴熊眼罩……」
「蘇媛,我講的話你有沒有在聽啊?」紫虹忍不住打斷蘇媛的話,兩人可說是雞同鴨講了整整三分鐘。
蘇媛苦著一張臉。「你……你在講什麼?」
「我是說這聶翔的家世背景,他可是含金湯匙出生,如果你可以……」
「你的老毛病又來了,我現在沒那心情想那些,我要趕緊找到他,把我的皮箱給拿回來。」蘇媛連忙起身,就在她要踏出房門時,房間內的電話突然響起。
紫虹接過電話一聽,原來是大廳的服務人員。
「喔,好好好,我們馬上下去……什麼,他要上來是不是,那……那也可以,那你就請他上來好了。」紫虹神情是愉悅的,蘇媛聽其話中含意,多少也猜出七八分。
「是不是那小子拿皮箱來換了?」
「你真是冰雪聰明,記住,等會你可要好好把握良機,再失去一次你可會萬劫不復。」紫虹提醒她,這全世界最有價值的單身漢若是蘇媛不要,她可不想錯過。
「我再重申一次,有錢男人並不代表是好男人。」
幾分鐘後,電鈴聲總算響起。
紫虹將門一打開,只見聶翔高大威武的身影出現在眼前,手上提的正是和房間內一模一樣的皮箱。
「聶……聶總經……不不,聶先生,請進。」紫虹臉上掛滿笑意,恭迎這位黃金單身漢。
聶翔看來是拚了老命趕來的,從他臉上暈紅的色澤看來,顯然是用跑百米速度衝過來的。
他一走進房間,便見自己的皮箱被打開,幾件他穿的貼身衣褲零零散散被丟在床上。
「你……你知道你……拿錯皮箱了嗎?」蘇媛先打開話匣子,不過對於她將對方的衣褲散落一地感到有些內疚。
「我還很開心我拿錯皮箱,我一直以為你會打電話給我,可我等了很久,還是決定跑這趟路來。」聶翔是從皮箱裡頭,才找到蘇媛落腳的地方。「你還有我的名片吧?」
「有……有,我才正要打電話給你呢,誰知道你就趕來了。」蘇媛越說心越不安。
「那我們還算是有默契的了,你看,連我們的皮箱款式都是一模一樣,這可證明我們的確在某方面,有那麼點心靈相契。」幸好有這借口,否則他不曉得蘇媛何年何月才會撥電話給他。
「你說得太玄了,這皮箱相像是常有的事,你硬是把它說成是跟心靈有關,未免太牽強。」用這樣的理由來套關係,蘇媛直覺上就是老套。
「哪會牽強,如果你們沒把皮箱拿錯,你哪來的機會再碰到人家,別忘了你的名片已經……」
紫虹正要說,嘴巴馬上被蘇媛給堵上。「既然你親自把皮箱拿來,那我就謝謝你嘍,那能不能……」
「有事但說無妨。」看她表情,似有難言之隱。
「我是說能不能再給我一張名片,我有一個習慣,一張是放在小皮包裡,另一張呢……會放在名片夾裡,這樣的話,一張若是不小心丟掉……我是說如果啦,那另一張候補的就可以派上用場,就像你也會準備一份備用鑰匙一樣,你說對不對呀?」為了再跟聶翔要一張名片,蘇媛只好編了個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
一旁的紫虹看了,暗暗嗤笑在心底,這女人根本是悶騷,擺在桌上的不方便吃,專門躲在桌底下偷吃。
「你真是考慮周到,那好吧,我就再給你一張。」聶翔接過皮箱,從裡頭再拿出一張給蘇媛,而他也反問道:「那我該要怎樣跟你連絡呢?」
「你……你就知道飯店了,要連絡不是已經很方便了嗎?」蘇媛才不要跟個女色狼一樣,將手機和電郵全寫給他。
「不方便給我你的手機嗎?」聶翔倒是大方地問起。
「我們才剛認識,對你的品德和人格又還瞭解不清,你也曉得的,我們女孩子出門在外,總是比較沒有安全感,要是就這樣隨隨便便跟男人勾搭,傳出去也是不太好的。」蘇媛心中雖然如森林大火燒著,但臉上還是表現出一副小家碧玉,挺有教養的小女人。
「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勉強了。」從聶翔臉上看來,是有淡淡失望。
就在他要離去時,蘇媛突然跑上前來。「不然我給你她的手機號碼好了,如果你要找我,撥她的手機就能找得到我。」
紫虹一聽,臉部馬上起了極大變化。「為……為什麼要我,你……」
「照你這麼說,你還是願意跟我做朋友嘍?」聶翔的臉重新恢復燦爛。
「看你那麼有誠意把皮箱送來,拒絕你也是不好意思,那我就把她的手機號碼寫給你,有空的話別忘了撥給我。」刷刷幾筆,紫虹就這樣被蘇媛給出賣。
「那我什麼時間打比較方便呢?」
「你想打就打,反正她這手機也是整天開著,老實告訴你,她剛從美國回來,所以比較開放,不像我比較保守,很多事還是有自己的原則。」蘇媛含蓄地笑著,看在紫虹眼裡,大歎世風日下。
「女孩子還是有原則點比較好,我比較喜歡傳統一點的東方女子。」這話略帶淺淺傾慕之意,蘇媛哪會聽不出來。
「那……我就等你電話嘍!」
聶翔開心地點了點頭,不過卻突然間想到什麼似的又回過頭來。
「還有什麼事嗎?」蘇媛甜美地朝他一笑。
聶翔走到窗戶邊,指著右前方的一處海灣別墅道:「我就住那邊,裡頭很多俱樂部都是可以供抽到獎的幸運得主去享用的,包括SPA水療、芳香療法、騎馬、高空彈跳,還有香精美容沐浴以及夜晚的拉丁音樂廣場,要是你喜歡,我可以帶你去看看。」
「那太好了,我們今晚就去。」紫虹迫不及待要追隨聶翔的腳步而去。
蘇媛拉著她的手,要她別一副太過花癡的模樣。
「看情況吧,也許心情好的時候就會去。」
「如果你真的想去,能不能請你穿那件亮銀色的細肩小背心去,我認為那件很配你的身材。」
蘇媛心底一驚。「你……你怎麼知道我有細肩小背心?」
「如果我不知道的話,也不可能跑來這跟你交換回行李。」聶翔對她綻放友善的笑臉,一想到她穿起那件性感的小背心,更是產生無限綺思。
「我會考慮看看,不過我可沒答應你我一定會穿喔!」
「好吧,我只不過是給你點意見罷了。」聶翔有十足把握,她一定會穿的。
「不過你可別穿那件駱駝色的休閒褲,不配你的膚色。」
聶翔一愣,這才會心一笑。「我一回去就把它拿去扔掉。」
當聶翔拎著皮箱離開後,紫虹這才撞撞蘇媛的手臂,對她投以欣羨的目光,看來,這趟出國,可說是一路長紅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