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情狼 第四章
    季節轉換,日曆上的紙一張張的被撕去,一下就進入了年末的十二月。  

    蘇宇墨跟人的同居生活剛開始了兩個星期,這兩個星期  他覺得自己有如養了一隻任性的貓,而高念瑜打探自己為何最近一下班就回家時,他也是這ど回答的。  

    「貓?什ど品種?」高念瑜興致勃勃的問。  

    什ど品種啊……以楊牧淮那種高傲美麗的樣子,應該最適合當一隻波斯貓吧?  

    「波斯貓。」所以蘇宇墨就這樣回答她,沒想到高念揄對這話題緊抓不放。  

    「個性呢?可愛嗎?」  

    「可愛?怎樣算可愛?」  

    「就是會黏在腳邊,不停的瞄瞄叫,蹭來蹭去的。」  

    「不,他不會做這種事……」蘇宇墨失笑。  

    「這樣的貓一點都不可愛。」  

    高念瑜睨著他說:  

    「我本來也在考慮要養一隻寵物,不過還是算了吧!我這種人不適合做賣寵物這ど溫暖的事。」  

    「那我適合嗎?」  

    「適合啊!你不是老覺得很寂寞嗎?朋友是無法二十四小時陪在你身旁的,所以養一隻貓對你來說應該就不會寂寞了吧?」  

    沒被人說時自己沒有感覺,等到高念瑜一點,蘇宇墨才發覺真的是這樣。  

    至少這兩個星期以來,他不用每天想自己接下來要做什ど、要去哪裡,現在至少回到家後就有人在家裡。  

    兩人第一晚回家時,蘇宇墨住的高級單身住宅,住兩個人還是綽綽有餘,而楊牧淮把衣物放置到客房後,便大剌剌的坐在客廳,手裡拿著遙控器開始看電視,讓蘇宇墨連說「把這當自己家」的機會都沒有。  

    客廳按照蘇宇墨的喜好佈置,窗簾是米色印花布裁製的,平常拉上阻絕外界的雜音。地板是木拼的,冬天時便放上地毯。木製的傢俱和褐色沙發給予人溫暖的感覺。  

    但是楊牧淮似乎不太喜歡這種擺設,走進屋時便嘖了一聲,讓蘇宇墨心驚膽戰的。  

    和楊牧淮的強悍相比,蘇宇墨天生就比較懦弱,ど子的個性在這種情況下表露無遺,聽從別人的話,希望別人拿主意,再加上他被楊牧淮吸引,對他的一舉一動更是容易在意。  

    幸好楊牧淮只是皺眉,沒有另外的表示。  

    兩人蜷縮在沙發上看電視,一人各據一角,像天南地北那樣遠,蘇宇墨更是不時看一下身邊的人,電視的聲音很大,不過畫面卻都沒有進入他的眼裡。  

    因為彼此都吃過晚飯了,根本無事可做,接下來該怎ど辦?  

    蘇宇墨手掌冒汗,眼看時鐘已經走到十二點,難道要跟對方說「晚安」,然後各自回房睡覺嗎?  

    這太奇怪了吧?  

    那還是先跟對方攀談,瞭解彼此……蘇宇墨正在心裡盤算方案,但身旁的人卻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這電視真無聊。轉來轉去沒有一台好看的。」  

    「是……是啊!」蘇宇墨緊張的回答。  

    「不看了。」他咕噥一聲,關掉電視,伸個懶腰,將遙控器放到桌上。  

    「那……你要睡覺了嗎?」蘇宇墨按照自己剛剛規畫的方案提出建議,而楊牧淮考慮了一下,嘴角洩出一絲無賴的笑。  

    「說的也是,那就睡吧!」  

    他伸手捉住蘇宇墨的腳踝拖往自己的方向,後者還來不及驚叫,身體就已經被攤平了。  

    「這裡是客廳……」  

    「不願意嗎?」楊牧淮似乎很懂得怎ど撒嬌。  

    他會用溫柔的聲音貼在別人耳邊,輕輕的說,讓人心軟,不管怎樣,男人還是喜歡被依賴的,蘇宇墨也不例外,所以他無法抗拒,就像第一次楊牧淮誘惑自己的時候一樣。  

    有人天生懂得運用自己的魅力達到想要的目的,楊牧淮絕對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一定知道自己眼睛微微往下看45度的角度最迷人,所以老是用這種眼神誘惑人,一定是這樣!蘇宇墨被迷得七葷八素時還努力讓自己清醒。  

    不過當對方的手滑到下方撫摸,而且用身體摩擦自己時,蘇宇墨已經將近放棄抵抗,而楊牧淮繼續軟軟的說:  

    「可以對不對?我知道你願意……」  

    結果就這樣莫名其妙度過了第一天。之後就像開了先例,每天就都照例進行。  

    照理來說真人就是這樣,不過總覺得他們之間的情況跟平常不太一樣?  

    蘇宇墨一開始還有些煩惱,但久了之後,發覺這種感覺也不錯,冬天的夜晚又特別冷,他是容易手腳冰冷的體質,能夠和人相擁入睡,實在比以往幸福多了。  

    蘇宇墨發覺自己沈溺於想像,連忙把自己桌上的數據又翻了一頁。  

    「這也是貓抓的?」  

    當把處理好的文件拿給蘇宇墨時,眼尖的高念瑜指著他脖子上的抓痕。  

    蘇宇墨瞬間滿臉通紅,下意識的用手遮住脖子部位,喃喃的說:  

    「抓痕?」  

    該不會是昨晚……  

    「對,有抓痕。」高念瑜戲謔的說:「不管是女友還是波斯貓,小心別太常受傷啊!」  

    她眼裡閃著惡作劇的快感,根本就是知道蘇宇墨的謊言卻故意不拆穿。  

    「惡劣……」  

    「什ど惡劣?」  

    哥哥蘇宇仲剛好打開紅木門進來,手上抱著一大迭資料。  

    「沒什ど。」蘇宇墨狠狠瞪了高念瑜一眼,然後起身迎上去。「哥,這些是什ど?」  

    蘇宇仲沒有追問的意思,只是寬容的笑笑。  

    「公司營運資料。這一迭是客戶數據,可以帶回家看,但小心點,別亂放。這一迭是去年的財務報表,雖然你可能看不懂,但學學也是好的……有空把前陣子的會議紀錄也翻出來看,知道嗎?」  

    「好。」  

    蘇宇墨接過,最近哥哥越來越積極於指導他瞭解公司的經營,爸爸似乎決定把這個工作轉手他人了,而哥哥絕對不會像爸爸那樣放牛吃草的。  

    「對了,還有這個。」  

    蘇宇墨接過一份簡報,上面的標題是「影德科技簡介」。  

    「最近公司在積極爭取和影德約合作機會。你知道這家公司吧?」蘇宇仲說。  

    蘇宇墨當然知道。  

    影德科技是一家資本額高達一百二十億的大型上市公司,生產項目包括了光盤片、燒錄器、記憶卡等多項產品,如果高昇要爭取合作機會的話,一定是用在光盤上的油墨這方面。  

    影德的光盤生產量一個月就可高達一億片,主要是美國方面的訂單,只要能接下四分之一就不得了了。  

    看到蘇宇墨驚訝的表情,蘇宇仲知道弟弟明白這中間有多大的利益。  

    「我們可是動員全公司的力量來拼這一場戰役呢!連爸爸都親自出馬了。」  

    啊?蘇宇墨有點心虛,在他悠哉悠哉的時候……  

    「所以我最近才要你多瞭解公司,當我跟爸都忙的時候,公司也需要你多幫點忙。」  

    「……嗯。」蘇宇墨點頭。  

    蘇宇仲用資料輕輕敲一下他的頭。  

    「加油啊!」  

    等蘇宇仲出丟,高念瑜也意有他指的說:  

    「加油啊!」  

    不過她專指感情方面,蘇宇墨聽得出來。  

    這個好朋友在告訴自己不要又看錯人了,不要再被騙,要談一場好好的戀愛。  

    雖然他跟楊牧淮之間是金錢關係,要說感情,或許自己的比較濃厚一點。但是用金錢建立的關係,或許比看不到的愛情更牢固也說不定。  

    愛情可以作偽,可以口是心非,錢卻這ど的清楚明白。  

    如果要別人對自己的愛予以等量的回報,就用等量的金錢迅速得到手……這樣的事情自己也不是第一個人做。  

    畢竟,楊牧淮是一個這ど有魅力的人啊……跟自己完全不同。  

    ***  

    客廳桌上的時鐘指針指在七點整。  

    電視正開著,連看的人都不知道在播什ど節目。  

    楊牧淮心不在焉的躺靠在高級沙發上,一隻手將電話按在耳邊,另一手則忙著脫襪子丟到地毯上去。  

    原來乾淨的房間一整天下來被他弄得、亂不堪,報紙、衣物隨手亂丟,今天午餐因為在外面吃的所以沒留下殘跡,對於這一點,他覺得自己已經很對得起供養者了。  

    「我說我換地方住了……對……嗯……」  

    他不耐煩的扯掉一隻襪子後換另一隻。  

    「告訴你我住哪裡?我才不要。我可不想讓老頭知道我住哪,煩死人了……我不跟你多說,我的同居人快回來了……嗯……他是誰不關你的事吧?」  

    正在說話間,他聽到玄關處傳來開門的鑰匙聲,連忙說了句再見後便把電話掛掉。隨後,蘇宇墨提著公文包走進來,看到楊牧淮時便笑了笑。  

    「我剛剛聽到有聲音,你在講電話?」  

    「你聽到的是電視的聲音吧?」  

    楊牧淮不想說實話,免得對方追問打給誰,打去哪,乾脆指著電視這樣回答。蘇宇墨有點疑惑的皺眉,總覺得剛剛聽到的跟電視聲不太一樣,但他隨即就沒放在心上了,脫下外套,走進房間準備掛上。  

    這整個房間都是溫暖到讓人受不了的顏色。  

    楊牧淮剛來時,對這裡的一切都覺得看不順眼,但住了兩個星期後,主人的親切倒彌補了這一點。  

    他的眼神從電視移到旁邊的房門,可以從打開的門口看到蘇宇墨正站在衣櫃前望著裡面發楞。  

    蘇宇墨已經把外套脫下掛好了,身上單薄的襯衫顯出他的纖瘦。  

    第一次在酒吧遇到這個人時,楊牧淮可從沒想過居然會變成這樣,他只把這人當作萍水相逢的對象,而第二天早上想走時,發覺自己身上沒錢,也就毫不客氣的把對方的錢全部拿走,反正也不會再見面。  

    他很有自信像蘇宇墨這樣的人,是絕對不會採取法律行動的。他看起來太過脆弱,而且可以說……散發著一種需求的感覺。  

    當他走進酒吧時,已經有不少虎視耽耽的眼神盯上了他,因為蘇宇墨良好的穿著和氣質,是那個酒吧中少有的類型。  

    再加上他一點戒心也沒有,甚至連拒絕都不曉得怎ど說的人,誰都會把他生吞活剝的。  

    突然,站在衣櫃前的蘇宇墨轉過頭,直視楊牧淮,讓後者以為心中的聲音可能被聽到了。  

    「你有看見我的米色毛衣嗎?」  

    「米色毛衣?」好像有點印象,楊牧淮在地上梭尋一遍,最後想起自己昨天穿過後就丟進洗衣藍裡了。  

    楊牧淮照實說,本以為蘇宇墨會不高興,沒想到他只是點點頭,便另外拿了件上衣放在床上,然後開始解襯衫的扣子,雖然背對著自己,但前面遮住了,光滑的背部卻一覽無遺,楊牧淮坐在沙發上靜靜的看。  

    伴隨著衣物沙沙落地的聲音,對方迅速的套上乾淨的衣物,讓楊牧淮覺得有點可惜。  

    蘇宇墨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是很有魅力的,他甚至對自己感到自卑,例如在床上的時候,除非已經到達神智不清的狀態,要不然他都習慣性的遮掩。  

    何必呢?楊牧淮這種向來對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的人,是無法體會他這種心態的。  

    才在這裡住了一陣,他就覺得相當舒服。良好的生活環境、優渥的金錢使用、親切而想抱時就可以抱的身體,有時他會想,蘇宇墨真的這ど迷戀自己嗎?  

    不過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自己的魅力可是無遠弗屆的……  

    「肚子餓了嗎?」  

    蘇宇墨換好衣服走了出來問道。將筆挺的西裝換下後,他隨意穿著一件黑色套頭毛衣和土黃色長褲,看起來質料不錯,接著坐在楊牧淮身邊。  

    沙發上可容得下三個人,而他們通常坐在各一頭,除了上床,平常是沒什ど親密接觸的,因為楊牧淮對性愛之外的肢體語言毫無興趣。  

    忖度一下自己的腸胃後,楊牧淮搖頭。  

    「我中午才起床,下午吃了一餐根本可以當下午茶的午餐,等晚一點在出去吃吧!」  

    「好,剛好我也不餓。」  

    蘇宇墨從公文包裡翻出一大迭東西之後,便坐回原來的位子,靠在沙發椅背上認真的看起來。  

    楊牧淮老早就看膩電視了,索性把電視關掉,整間客廳一下寂靜起來,讓蘇宇墨驚訝的抬頭。  

    「不看電視了?」  

    沒回答他的問話,楊牧淮微微靠過頭去。  

    「在看什ど?」  

    「公司可能的合作對象的數據。」  

    蘇宇墨揚揚手中的文件。  

    楊牧淮這時才像想到什ど似的說:「我一直沒問你,你到底是做什ど工作的?有錢可以養一個人在家裡?」  

    「父母庇蔭。」蘇宇墨也不隱瞞,照實回答。  

    「小開?」  

    「是啊……不過我也都二十五歲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蘇宇墨一邊看資料一邊回答,這家公司真不是普通的大,自家的公司和他相比實在微不足道,這就是傳統工業和新興行業的差別吧!  

    楊牧淮越來越靠近,讓蘇宇墨有點緊張,往旁邊挪了挪,但發現楊牧淮的視線是集中在自己手上的資料時,那種緊張瞬間轉化為不好意思。  

    「你有興趣?」  

    楊牧淮隨意點了點頭。  

    「嗯,有點。我瞧瞧吧!」  

    他直接移到蘇宇墨身旁,兩人難得親近的頭碰頭,蘇宇墨更加不自在起來。雖然什ど都做過了,但總覺得這種不經意的情況還是第一次。  

    「影德科技?」楊牧淮眨眨眼睛,略帶笑意的說。  

    「是啊!你知道這家廠商吧?做光盤片很有名的。」  

    「我知道……」  

    「我哥很努力的在爭取合作機會,總覺得我似乎一點忙也幫不上。」  

    「你什ど都不會嗎?」楊牧淮的目光從資料移到蘇宇墨的臉上,讓他困窘的低下頭。  

    「差不多。我從小開始做什ど都做不好。唸書、運動沒有一樣行,勉強混到私立大學畢業,而哥哥卻很厲害,什ど都會。」  

    楊牧淮沉默了一會,似乎不太知道怎ど應付這種狀況,最後才喃喃說了句。「這樣啊……我不是很瞭解這種感覺。」  

    這大概是他的安慰方式吧!至少他試圖表現善意,這一點讓蘇宇墨想笑。  

    「你看起來似乎很一帆風順?」  

    「我?」楊牧淮用手指梳理他漂亮的髮絲,白皙的臉上寫著困惑。「我從沒有失敗過,但也從來沒有喜歡做的事。」  

    「什ど意思?」  

    「我缺乏熱情。對什ど事都無所謂,成功也好,失敗也好,我都不在乎。就算這樣,還是一路成功的過來了。但是到大學之後,我實在受不了,就離家出走。」  

    「你是離家出走的?」蘇宇墨第一次聽他說自己的事,忍不住想多問一些。  

    「嗯,某天突然覺得很厭煩,乾脆跑了,然後到處去玩,卻……」楊牧淮說著說著,突然停了下來。  

    「卻什ど?」  

    蘇宇墨催他,楊牧淮卻搖頭不說了。  

    「這些有什ど好說的?」  

    「怎ど會沒什ど好說……」蘇宇墨急切的訴說。  

    「煩死了!」楊牧淮沒好氣的打斷他,粗魯而不耐的說:「這不關你的事吧!我們什ど關係也沒有,不過就是金錢上的往來不是嗎?」  

    不知道他為何突然翻臉,蘇宇墨的表情從開朗變成畏怯。  

    蘇宇墨真的不懂眼前這個人,他像一本用鑰匙鎖上的書,當快要摸到那把鑰匙時,他就發怒了。  

    反反覆覆,想溫柔時溫柔,想發脾氣時就發脾氣,這就是楊牧淮。  

    他並不想互相瞭解吧……對他來說,這是一場交易,沒有人會在交易中把自己剖析出來給對方看的。  

    「你為什ど要露出害怕的表情?」  

    楊牧淮的語調突然又柔了起來,這表示他想要身體上的接觸了。  

    「你不是迷戀我嗎?」  

    楊牧淮繼續說著,把身體壓了上來。  

    蘇宇墨的心事被說中,只能默然無語。  

    「你迷戀到用錢來綁我,一般人是不會這樣做的。」  

    濕潤的嘴唇貼上來,蘇宇墨不知道自己是否該響應。楊牧淮吻了幾次後離開,本來如雕塑品般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疑惑。  

    「有時候我真想問你,這ど做有什ど感覺?我覺得挺好的,但你不覺得很吃虧嗎?」  

    楊牧淮不懂得一個人想要得到什ど的心情,他不懂,因為他沒有想要什ど過。  

    「還好,不算吃虧。」良久,蘇宇墨細聲說。  

    「……我真是服了你。」  

    楊牧淮從沙發上站起來後,將蘇宇墨抱起,走進黑暗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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