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當石景走進錄音室的時候,深吸一口氣在心裡對自己說:石景彰吾,在這裡你是一名聲優,你對黑川智沒有任何非分之想,千萬不要忘記!低頭遲疑一下,推開門,再度抬起的臉孔盈滿燦爛可人的笑容。笑容這東西最適合隱藏心情,有時候也可以成為致命的武器,特別是充滿特殊魅力的石景彰吾式的笑容。
已經在錄音室外間等待的黑川看見進門的石景時,臉上的表情瞬間不自然了。探詢的目光緊緊地跟隨著那閃閃發光的人影,卻找尋不到任何答案。用笑容偽裝自己,這就是漸漸成長起來的石景彰吾嗎?真是光彩照人呢……
“永遠”系列第三部《永遠的束縛》中展現了攻方的矛盾猶豫,當彼此無法心靈相通兩人被變態的記者盯上,寫出大規模的批評報導時,攻方毫不猶豫地為保護受方而差點捨命。經歷殘酷的等待,全劇的最後,當受方終於等到死裡逃生的人轉醒時,輕柔地對他說“雖然你一直不肯承認,但是我知道,你是愛我的。”按照劇本上寫的,剛剛自死亡陰影中望見陽光的攻方沉默著,只答了一聲不置可否的低沉歎息。
這兩個角色,有愛卻不坦白,反反復復的糾纏,在第三部故事的最後只剩下難解的束縛。“永遠”系列沒有就此完結,如果按照原著小說的數量來制作CD,還可以再出品十多部,很像是名副其實的“永遠”系列。
黑川智和石景彰吾的聲音非常適合“永遠”系列中的這兩個角色,所以只要用他們平常的聲音把台詞帶感情地念出來就可以完成錄音。對此,石景感到有些慶幸。在走進錄音間的時候,耳邊傳來黑川一句幾不可聞的“加油”。
停頓一下,石景抬頭,投給對方一個可愛到無辜的笑容,散發出來的動人光彩讓旁邊一同演出配角的寶井四郎嗤之以鼻。下一秒,黑川也笑了,低下頭,有些自嘲地笑了。
“你真狡猾,每次都只要我說愛你,卻說你不愛我……就算如此,我還是愛你!”
——石景彰吾
“那就快點張開你的雙腿,好好表現出你的誠意,讓我為你著迷,讓我知道你有多愛我……”
——黑川智
然後是濃重的接吻聲
——這是《永遠的束縛》的錄音現場,床戲第一場。
錄音間內,為了隔絕不必要的打擾和噪音,在黑川的堅持下各個窗戶都掛了黑色的簾子,燈光也只是手邊僅夠照亮劇本的亮度,攻受雙方共享一只話筒,且為提高效率把所有的床戲集中在一起錄完。所以現在,這裡是完全屬於石景彰吾和黑川智的私密空間,沒有外界的打擾,沒有雪亮燈光照亮彼此心中的狼狽,虛偽的平衡,不安的氣流蠢蠢欲動。
石景知道自己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可明知是愚蠢,他還是忍不住做了。用聲音勾引黑川,想知道黑川對自己是否還有感覺。可是他錯了,一聽到黑川既溫柔又殘忍的聲音,理智就立刻淪陷了。盯著黑川的臉,對方似乎很興奮,喘息聲比平時大很多。當黑川抬眼與石景哀怨含情的目光相接時,沉睡已久的默契被喚醒了,聲音上本能的反應比輔助的手勢還直接。
憑著印象,在還來不及看劇本的時候,根據現場需要竄改了一些台詞。如果說劇本中床戲部分的細節相當程度上需要靠聲優們的臨場發揮的話,那麼黑川與石景今天的表現真的是發揮了超人的水准,甚至超過了預計的錄音時間,給後期剪接制作造成了一定的難度。
當全部激情戲錄音完畢的時候,石景必須緊緊捂住自己的嘴才能阻止喘息聲不再傳入話筒。他的另一只手在黑川的手中,不知從何時起,黑川握住他的手,緊緊的,無論如何都不肯放開。
在石景的腦海中,此刻已經在想象中與黑川共赴雲雨了好幾回。而黑川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他望著石景的眼神失去了平日的冷靜與自如,狂亂的情潮劇烈地翻湧著。直到外面傳來催促聲,石景才用力甩開黑川的手,深呼吸著率先轉身朝門口走去。
外面的寶井四郎一看見黑川與石景之間暗藏的尷尬氣氛,立刻變了臉色,貼到黑川身邊抱怨道:“黑川哥,怎麼搞的?都超時了耶!”
黑川沉下臉色沒理他,石景一言不發地走到窗口邊,望著窗外的景色,落葉成為他沉默身影的背景。
現場的尷尬氣氛直到杉澤龍田來探班才轉緩。石景對杉澤笑臉相迎,黑川臉上的表情僵硬著,杉澤笑說他是怎麼還是萬年不變的撲克臉呢。
錄音繼續進行著,當錄到黑川被記者襲擊重傷倒地的時候,石景突來的尖叫聲嚇到了在場的黑川,過於入戲的悲傷匯聚成石景眼眶裡的濕潤,黑川趁旁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塞給石景一條手帕。
回到錄音室外間,杉澤微笑著安撫入戲太深顯得有些失落的石景,黑川盯著杉澤撫摸石景肩膀的手,神情復雜。
錄音終於到了劇本的最後一幕,同樣是只有石景與黑川在錄音間,也同樣為了制造氣氛拉了簾子開了燈。最後,石景深情地說了那句“雖然你一直不肯承認,但是,我知道,你是愛我的。”此刻的石景已經分不清眼前哪些是作品,哪些又是現實。對黑川的感情,是真的;對黑川的愛,是無法自欺欺人的現實。盡管黑川曾經那樣殘忍的傷害他,盡管如此,他仍然深愛著黑川,這個事實是任何人也無法改變的。只是這份不被世俗所允許的禁忌之愛,他不會再輕易說出口了,除了在錄制作品的時候。
按照劇本,黑川頓了一下,答了一句幾不可聞的歎息聲。然後他丟下劇本,一把拉過石景的下頜,無聲地吻上他顫抖的唇。錄音還沒有正式結束,石景不便出聲也不便掙扎,雖然感情上他一點兒也不想反抗,可理智上他真想狠狠地給對方一巴掌。許久之後,當他們走出錄音室的時候,石景臉上還帶著來不及收起的憤怒與紅暈。直到與杉澤若有所思的目光相交,石景才發覺自己的失態,轉頭看向黑川,卻只看到對方高大的沉默背影。
最後是Freetalk的錄制,作為主持人的寶井多次挑釁般地把難堪話題丟給石景,都被黑川主動擋在前面駁回了。在黑川嚴肅的臉色面前,眾人也沒再說什麼出格的話題。
相較於之前超水准完成的正篇,最後的這一段真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Freetalk。然後,就在眾人放松的歡呼聲中,石景拖著沉重的疲憊感離開了錄音室,隨後,始終不苟言笑的黑川也跟著離開。
當石景經過自己與黑川初次見面的洗手間時,看到門口“修理中停止使用”的牌子反掛著,初吻的記憶與剛剛被強吻的興奮感重迭,伸手摸摸自己的唇,被上面不正常的熱度嚇了一跳。鬼迷心竅般,看看周圍,確定沒人注意,伸手把牌子翻過來掛好,悄悄地走了進去。
確認洗手間裡面也沒有別人之後,石景才長歎了一口氣,隨即好笑的想到:自己這是在干什麼啊?想在這種地方發洩邪欲嗎?難道自己今天干的蠢事還不夠多嗎?用冷水洗洗臉吧,或許體內那團蠢動的火會稍微退去一些。
這裡布置和一年前的時候相比似乎一點兒也沒變,變的只是人,只是人的心情。盡管當年的情景還歷歷在目,可畢竟今時不同往日,現在的他們,甚至連朋友都說不上。
可是他們對彼此都有欲念,這點石景可以肯定。就算是從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也沒見黑川像今天錄音時那麼激動過。自己也是,明明以為自己可以做到對工作之外的事情麻木不仁,可今天差點天雷勾動地火的情景卻騙不了自己,也騙不了精明的黑川。一想到,剛剛在錄音室裡黑川那明顯沖動的聲音,石景就忍不住想呻吟,匯聚已久的欲念更加蠢動了。
黑川一直在石景身後尾隨著他,所以他看到石景進了那個洗手間,也能想象石景在裡面干什麼。雖然他的想法很下流,但石景靠在狹窄的洗手間小隔間裡自慰的影像就是無法阻擋地充斥在他的腦海中,白皙的肌膚變得潮紅一片,紅潤的唇間溢出香艷的呻吟,如今越來越有魅力的石景彰吾……真是齷齪啊……站在洗手間門口遲疑著,想象著,直到耳邊聽到遠處傳來寶井尋找他的聲音,不加思索地以最快的速度閃入其中了。
最裡面的小隔間裡,石景沉浸在對黑川的變態幻想中,做著連自己都無法相信的下流之事。可越是明白此刻危險,脫離理智掌控的身體就越是興奮,直到小隔間的門被打開,一年前發生在這裡的情景,突然重現了。
同樣的地點,同樣的人,同樣的尷尬與狼狽。還來不及看清黑川臉上的表情,石景就被對方突然沖過來的懷抱所包圍。曾經熟悉的味道,曾經熟悉的溫度,令他感到心疼與無助。
這種情況下,該解釋什麼好呢?既然不知道要說什麼好,那就什麼也別說了吧!
通常在這種情況下,被動的一方該做的事情是掙扎吧?於是石景開始掙扎,黑川不為所動,伸手去摸對方興奮中的下體,舔吻貼上他的頸項。
“不要!你放開我!”
石景奮力地掙扎反抗。現在的他不再是不懂得保護自己的羔羊了,如果他大聲喊來旁人,完全有理由說黑川是變態突然在這裡非禮他,憑自己現在在LEAFER的位置,絕對會博得同情,同時元老級人物的杉澤龍田也會站在他這邊;再加上黑川一向被風流緋聞所包圍,而自己的形象比黑川干淨良好很多,所以,到時千夫所指的對象將是黑川,而不是自己。可石景沒有喊得太大聲,不是做不到而是不想,畢竟黑川是自己所深愛的人啊……
突然,門口傳來寶井的聲音:“黑川哥,你在嗎?奇怪,剛剛明明在附近看到人的……”
寶井的腳步聲漸漸逼近了,他的鞋子向來很誇張,所以聲音很特殊也很響。黑川從背後抱緊石景的腰,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不讓他出聲,石景停止了掙扎。
“寶井君,我們去別處再找找吧,他不太可能在裡面。”門口又傳來杉澤龍田的聲音,救星般的出現。
“可是我明明看到他進來了……奇怪……”寶井似乎還沒死心。
“走吧!”
杉澤的聲音沉穩有力,不是命令的語氣,卻讓人無法抗拒。
直到周圍再度恢復安靜,黑川才緩緩地放開石景,說:“你走吧,去找杉澤。”
石景轉身,終於看清黑川臉上的表情。那是再怎麼掩飾也無法不留痕跡的嫉妒,還有哀傷,都藏在漸漸退去激烈的平淡眼眸裡。本能地伸出手,抱住思念的人,唇送了上去。當黑川意識到石景主動吻了自己的時候,理智徹底崩潰了。
愛情是什麼?思念是什麼?那些如歲月般深深刻入靈魂的痕跡又是什麼?此刻無語勝萬語,天雷勾動地火,燎原成災。黑川仿佛死裡逃生一般瘋狂地吻著石景的唇,石景也不甘示弱地回應,心裡壓抑多時的苦澀全部湧了起來。激情,一發不可收拾了。
如果我死了,你會為我流淚嗎?
如果不愛我,又何以如此熱情?
石景像著了魔一樣異常主動,唇與黑川糾纏的時候,主動伸手去解黑川的皮帶。黑川專注於傾心的吻,仿佛傾注了一輩子的熱情,任憑石景朝自己的下面攻了過來。壓抑的喘息聲充斥著狹窄的小隔間,濃郁的情色氣氛高漲。
“如果我死了,你會哭嗎?”
黑川靠在牆壁上,石景靠在他的懷裡,彼此的欲望在對方手中高熱,混亂的喘息,遙遠的思念喃喃自語般沉吟。
石景沒有回答,染滿情欲的眼眸匯聚起朦朧的水霧,斷斷續續的呻吟沒有停止過。
黑川閉上眼睛,妄圖隱藏自己的情緒。這種時候,不需要聲音,愛的動作,愛的喘息,愛的語言,足以代替一切。
他們像兩只瘋狂糾纏的野獸,渾然忘我地在彼此身上搜刮熱情,渴求愛撫,心靈的空虛仿佛被重新填實了一些。但是,似乎還不夠。特別是高潮過後的空白,明明前一刻還熱火朝天,激情噴灑過後,冷卻的理智卻令人自覺陷入自我厭惡之中。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靠在黑川的懷裡平復激烈的心跳,理智漸漸回籠,石景無語自問,在心中咒罵自己意志太薄弱,可不該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既然是不該發生,那麼可以當作什麼也沒發生過嗎?
沉默了許久之後,恢復體力的石景離開黑川的氣息,低著頭,安靜地整理自己身上凌亂的衣服。黑川沒強迫他做到最後,只是在彼此的手中發洩了一次,對此,與其說慶幸,不如說有些失望。可明知是錯誤就不能再繼續錯下去了,到此為止對他們來說才是最好的結局吧?
黑川看著石景低垂的睫毛,目光深邃,緊緊地盯著,若有所思。整理好一切,石景轉身背對黑川,平淡地說:“我要走了。”
黑川從背後抱住欲離開的石景,唇貼在他的耳垂上,繼而在他耳後的肌膚上輕吻,仿佛萬般不捨。
“忘記吧,就當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石景努力保持冷淡的聲音,感受到背後的人僵硬了動作,隨即順勢逃離了那個人的溫度,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呆滯幾分鍾後,黑川一拳砸上小隔間的門,憤怒地低咒聲回蕩在激情散盡的冰冷空氣裡。
石景仿佛被惡鬼追逐迅速逃離黑川所在的空間,來到地下停車場,靠在角落的牆壁上喘息不止。
“彰吾君……”直到耳邊傳入杉澤沉穩的男聲,石景才轉頭看見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身邊的杉澤龍田。也或許杉澤從一開始就在這裡等他了吧?石景慌忙收拾起混亂的情緒,心虛地低了頭,應了聲:“杉澤前輩……”
杉澤歎了口氣,手搭上石景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有些不該發生的事……就當它沒發生過吧!”
“前輩……”石景抬眼,看見杉澤眼裡的慈愛目光,強裝冷硬的心一下子軟了。
“現在是你人生和事業發展中最重要的時候,該放手的東西,就放手吧。”杉澤萬般不忍地將面露恐懼的石景抱進懷裡,輕柔地安撫他的不安與顫抖。
想哭的沖動排山倒海而來,石景開始抽泣,第一次如此放松的任憑黑川之外的男人擁抱。杉澤是他的救星,這項事實勿庸置疑。
“事實真像,往往不能只看到表面,時候到了,一切自然就會明了,彰吾,你明白嗎?”
石景無法回答,光是忍住淚水就已經用盡了他所剩的全部力氣。當然他更不會知道,在他之後出現在這裡的黑川正好看見自己順從地依偎在杉澤懷裡的情景。
杉澤望著黑川臉上的震驚與掙扎,深深地望著他,用眼神警告他不要輕舉妄動。黑川眼裡的沖動怒色漸漸平緩,抿緊了唇,毅然決然地轉身離開。自始至終,石景都沉浸在自我厭惡與自我反省的悲傷情緒中,沒發現兩個同樣對他有著深刻感情的男人剛剛已經用眼神交換了契約與界限。
隨後,杉澤送石景回家,黑川在他們的車子離開之後才開車離開。手機突然響了,看到是寶井的號碼,沒接通就直接掛斷了。關機前,如每天晚上必備的夜宵一般,准時收到一條來自五木正信的短訊:“親愛的,你今天錄音的時候有沒有想著我啊?石景君還好嗎?你沒有背著我偷腥吧?”自嘲並無奈的笑了,黑川關了手機丟到一邊,全速行駛的車子消失在淒迷的夜色中……
我想對你說,讓我們從頭開始,從心開始,重新、真正的、認識彼此,看到希望,看到未來……所以,請相信我……
秋末的時候,石景收到一分特殊的生日禮物,一只大大的毛絨玩具熊,渾身上下都是淺米色,脖子上系著深棕色的蝴蝶結,背上背著一個淺棕色的小背包。禮物是由快遞公司送來的,沒有賀卡沒有署名,只有一張憨笑著的熊臉,在他生日這天突然闖入了視線之中。
Fans常常會寄禮物給石景,但大都是寄到LEAFER由事務所轉交,像這樣直接寄到家裡來還是第一次,何況還是他與黑川分手之後才搬的新家。會是黑川送的禮物嗎?說什麼傻話呢?黑川怎麼可能突然送禮物給他呢?如果是細心的杉澤,還比較有可能一些……
會是黑川嗎?不會嗎?會嗎?不會嗎?會嗎?不會麼……真的不會嗎?隨後,杉澤帶著香檳出現在石景的家門口,手裡拿著禮物盒,顯然那只熊寶寶不是杉澤送的。
“彰吾君,你在想什麼?”看見石景對著玩具熊發呆,杉澤耐心地問,“這熊有什麼不對嗎?好像第一次看見呢,自己買的?還是誰送的?”
“這個……”石景語塞,抿了抿唇,覺得自己沒有對杉澤隱瞞的必要,“這東西,我也不知道是誰送的。”
“哦?”杉澤笑了,一邊開著香檳一邊湊近去看,結果酒瓶蓋突然彈開,香甜的酒噴濺出來。
“糟糕!”石景急忙把熊寶寶抱開,可惜還是晚了一步,酒液噴濺到熊寶寶的背包上,歎氣道:“還好只是背包,我拿去洗洗吧!”
將熊寶寶身上的背包摘下來拿到浴室丟進水盆利,石景才發現背包裡有一張字條。
被水浸透的便條紙上,有兩行快要模糊掉的字:“喜歡看你笑——你的忠實支持者。”
文字的線條顯得很僵硬,好像是故意要隱藏筆者原本的字體一般。
石景不認識這怪異的字體,卻覺得這張天藍色的便條紙很眼熟,可一時間也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裡見過。一樣的便條紙哪裡都有人在用,或許只是某個神通廣大的Fans送來的匿名禮物吧?
其實那只熊寶寶挺可愛的,憨憨的笑臉讓人看了就覺得安詳與平靜,所以石景決定接受並喜歡這份不知來自何方的禮物。
“彰吾君過了今天就二十三歲了,完全是個大人了呢!”杉澤對石景的關懷無微不至,令石景感動之余也覺得有一些愧疚。
高中時曾經因母親的病情和自己心理上的問題休學兩年,所以石景高中畢業時是二十歲,一年後離開大學跟LEAFER簽約,認識黑川的時候,也只有二十一歲。不知不覺間,歲月流逝,帶走了一些,也帶來了一些。
隔著燭光,杉澤望著石景的眼神充滿溫暖的愛意,石景低著頭也能感覺到對方那股充滿溫情的視線。杉澤喜歡自己,並且表現得如此明顯,就算石景再遲鈍也不能繼續裝傻下去。
以前與黑川在一起時最大的感受就是不安,可杉澤不同,只是守在界限之外默默地望著自己,讓人有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優越感,覺得自己是被欣賞、被重視的,而沒有那種被玩弄和被利用的成分。換言之,他們的立場是對等的,沒有誰高誰低,也沒有誰尊誰卑。這種讓心理和感情都能達到某種平衡的優越感,正是黑川所不能給他的,所以石景才覺得杉澤對自己來說是十分特別的人。可他喜歡杉澤嗎?他能愛上杉澤回應對方的愛嗎?他可以愛上除了黑川之外的人嗎?答案似乎顯而易見。
“杉澤前輩……”石景抬頭,坦然的目光不再逃避,“我……”話沒出口就被對方搶了過去。
“想跟我說對不起嗎?”杉澤臉上的笑容依舊溫柔平靜,隨即歎息道:“傻瓜,你不用對我感到愧疚,我是個有家庭的人呀……”
“前輩……”石景想哭,在杉澤面前,他的情緒全都無法掩飾,也特別容易產生想哭的沖動。
杉澤伸手摸摸石景的頭,微笑著說:“別為難自己,不然某人可是會很難過的哦!”
“某人?”石景驚異,心中同時浮現“黑川智”三個字。
“有時候,事實真的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杉澤說得很小聲,可石景清楚地聽到了。這是暗示嗎?暗示什麼?此刻他不願深思,害怕深思之後的結果只是令自己無端地癡心妄想。許久之後,認真的說了一聲:“杉澤前輩,我真心感謝您,謝謝!”
杉澤望著他,深深的望著他,並由衷地笑了:“快點成長吧,我等看你爬上頂點的那一刻。”
“好,我會努力加油的,請前輩放心!”石景也笑了,不帶任何雜質的純真笑臉,仿佛魅惑眾人生般——喜歡看你笑——這句話說得真是一點兒也不浮誇。
人世間有許多種愛,狹隘的愛可以讓人生不如死,同時,寬廣的愛也可以讓人重獲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