薦福寺中香火鼎盛,前來參拜的男女信徒絡繹不絕。
一片蒼松翠竹間,隱約可見殿堂樓閣的影子。
柳染衣帶著環兒在此散步,早些天前她已買通了一群乞丐,給了他們一筆錢置裝打扮,讓他們扮成強盜模樣來此「強搶民女」。
這就是她的逃婚計劃。依她的計劃是:她在此被強盜擄去,隔天滿身血污狼狽地逃回來,由於名節受損便尋死覓活,但必定會被忠心的媳婢女所救,之後她就可以要求柳夫人取消婚約,讓她在家長年吃齋念佛,這樣,她就用不著嫁進左家了。
對於這個計劃,柳染衣自信滿滿,她相信一定會成功的,而環兒還在一旁不死心地勸諫。
「小姐,你打消這個念頭吧!我們做女人的怎麼能拿自己的開玩笑呢?好小姐,算我求你!」
「不!」柳染衣斬釘截鐵地拒絕,「就算要當籠中鳥,我也寧可在自己熟悉的籠子裡當。」
柳染衣不再斡臉皺得像包子的環兒,伸長了脖子向小徑的兩頭張望,暗自咬牙擔心著那群乞丐會不會拿了錢就跑。
這時,三個人影畏畏縮縮地在小徑一端出現,還相互你推我擠的要讓旁人做先鋒衝出去。這一幕看得柳染衣是柳眉倒豎、杏眼賀瞪,氣得她一手插腰,一手作勢在自己脖子上劃一劃,這個威脅的架勢傳進那三個乞丐的眼中,才讓他們慢吞吞地自樹林後走出來。
「殺……殺啊……」其中一個有氣沒力、輕聲細語地喊道。
這會兒柳染衣只能暗翻白眼。喊什麼「殺啊?」又不是上戰場打仗,這幾個乞丐假扮強盜的功夫差勁至極,早知道她就不該跟環兒妥協,找人假扮強盜,她應該找貨真價實、劃一不二的正版的強盜才對。
不過,她除了認了還能怎樣呢?
柳染衣拉了拉環兒的衣袖,警告地說:
「你作戲可要作得像點兒,如果連你也跟他們一樣差勁的話,我肯定會氣得吐血!」
接著,柳染衣在自己臉上妝點出驚惶的神色,拉大了嗓門喊著:
「救命啊!」
她操心聲直上雲霄,將棲息在林木上的鳥兒嚇飛了不少。
就當那三具乞丐拉住柳染衣的衣袖,而她在假意抗拒間推著那三個乞丐架著她往樹林茂密處走去時,幾條人影突然闖入,原本怔在一旁發呆的環兒一時嚇得慌了手腳,足不點地地飛奔而逃。
而柳染衣在還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時,就發現那三個乞丐全都躺在地上了。
敢情是有人不識相地救了她?當柳染衣意會到這一點時,她只覺得自己已經是怒火燒盡九重天了!是哪個不要命的?竟然敢破壞她的大計?
憤怒的柳染衣揚起手掌,俐落地轉身朝站在他背後的人揮下,「啪!」地一聲,對方臉上已經熱辣辣的一掌。
左宇唐捂著被摑一掌而熱辣發燙的臉頰,對眼前莫名其妙的變故完全無法反應。
他為什麼挨打?這種時候他應該會扶起一個哀哀哭泣的嬌弱女子,然後他將溫言安慰,並且得到感激涕零的凝望才對呀!這個瘋婆子是吃錯什麼藥?他救了她耶!雖然這幾個強盜弱得不像話,但他畢竟出了力啊!
「姑娘,你雖害怕,我們是來救你的。」魏虹宇心想這女子必定是恐慌過度以致神智不清,因此柔聲解釋著。
「是啊!」李衡及駱雲也幫著腔。
「要你們多管什麼閒事?」
「你有沒有搞錯?我們救了你耶!」左宇唐氣得大吼,難不成女子恨不得被強盜擄劫?天底下哪有這種怪事?
柳染衣抬眼怒目瞪視著左宇唐,這才看清他的長相,略微細長的雙眼轉盼有情、挺直纖巧的鼻樑加重了身上的書卷氣,只是冠玉般的臉上有個鮮紅的五指印,雖在盛怒之中卻仍掩不去那身優雅高貴的氣質……慢著,她在想什麼?眼前的男子可是破壞了她的「逃婚大計」的人吶!
才這麼一想,她原來怔住的雙眼立刻回復凌利,放由鼻孔出氣,冷哼了一聲,其實他也沒那麼好看,會讓她覺得他優雅斯文全是因為他那梳得整整齊齊的髮髻,還有那裡著他高挑身裁的乾淨白色綢袍,他只不過是個穿著上等的猴子罷了。
在柳染衣打量著左宇唐時,左宇唐也看清了這個甩他一巴掌的瘋婆子的長相,一對大大的可眼因怒氣而睜得更大,使得那張原就小巧的臉廓看來更小了,氣噘著的紅唇猶似淘澄勻淨的胭脂……雖非國色天香,卻另有一股動人氣韻,彷彿押;舞於春風的粉色桃杏,纖纖嬌柔引人攀折之念。
若不是擁有一顆壞掉的腦袋,想必也能躋身駱雲的「女子九品中正」的上品,左宇唐不由得力歎可惜。
「姑娘……」魏虹宇看他們兩人像斗發了性的牛似地互瞪,不由得又出聲說話,想化解兩人怒火。
「多管閒事!我有求你們救我嗎?本姑娘才不希罕你們來救呢!少在那裡說得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叫我看得噁心。」
「是你自己先喊救命。」左宇唐忍不住頂了回去,深覺這女人不可理喻得異常。
「本姑娘高興喊救命,不可以嗎?我愛在這裡吊嗓子礙著你嗎?」柳染衣說著對左宇唐扮了個鬼臉。
「你……不可理喻!」左宇唐怒氣沖沖地甩了下袖子,直覺得自己在乍見她嬌美容貌時的驚動真是可恥,他居然對一個瘋婆子有興趣,太丟人了。他怒氣騰騰地瞪了柳染衣一眼,然後便轉身離去,李衡等三人立刻趕上。
待左宇唐一行人離去後,柳染衣蹲下身子試了試三名乞丐的鼻息,確定他們沒死後才鬆了口氣。
這下可好,她又得另想逃婚計謀了。
「唉!」柳染衣無奈地歎了口氣。
左宇唐氣呼呼地快步走著,背後魏虹宇、李衡、駱雲三人溫言勸解。
「別氣!鐵口仙,你就當被瘋狗咬了一口嘛!」
「看在人家是美女的份上,你就算了吧!更何況被美女打一巴掌,其間的風浪情韻可是妙不可言啊!」
「宇唐,你幹嘛這麼生氣?這可不像你。」
聽到魏虹宇這句話,左宇唐才稍稍恢復了寧定。是啊!他為什麼會這麼生氣呢?以他自小的修養而言,遇上比這更難以忍受的事都還未曾讓他發過火,可今天怎麼……唉!也許他和這女子前世相剋吧!
左宇唐深吸了口氣,鎮定了自己的情緒後才回過身去面對好友。再回頭時,呈現在李衡等人眼前的已是他們常見的左宇唐——週身斯文氣息迸射、笑容溫文儒雅、臉色白淨清朗……只是那個紅紅的五指印尚有作跡。不過倒真是回復到以前那個愛戴面具過活的左宇唐了。
「我覺得還是發火的鐵口仙比較有人味。」李衡搖頭咂嘴地叨念著,卻得到左宇唐的怒目而視,他只好乖乖地閉上嘴巴。
「你們拉我到薦福寺做什麼?到底是什麼好消息?」
「駱雲探到個消息,說中書侍郎柳頤生的女兒今天要來參拜,我們特地帶你來看看你未過門的妻子,可能的話,你們還可以先培養感情。」魏虹宇笑嘻嘻地說道。
左宇唐對魏虹宇投以感激的笑容,他知道魏虹宇是一心為他著想,但感情是靠培養的嗎?而這種經過刻意培養而產生的感情又真是純粹嗎?他不知道,但卻隱約覺得所謂的愛情並不是這麼一回事。
所謂的愛,應該要有心動的過程吧!至少……至少該有他剛才一見到那潑辣女子初刻的衝擊,那清麗的容貌一時間竟震得他無法呼吸,而那活潑靈動的怒容更是讓他的心一時緊揪……慢著!他在想什麼?那是個腦袋不正常的粗魯女子呀!他才對自己說過,對那種女人心動是可恥的行為的。
「就算你看不上她也無所謂,正巧今天光祿寺卿杜泉柘的女兒杜邊雲也來了,她的容貌艷麗、體態風流,聲如黃鶯百囀、形似楊妃再世,更可貴的是嬌俏多……。」駱雲如數家珍地道出杜連雲的種種好處,但在左宇唐緊鎖的眉頭中漸漸地掩去聲息。
杜連雲?駱雲是想幫他還是想害他?左宇唐瞪了駱雲一眼,全長安誰不知道杜連雲的艷名?其放浪形骸的行逕早已名滿長安,難不成是駱雲嫌她杜連雲的戰績還不夠輝煌,所以叫他也去當她的入幕之賓不成?
「鐵口仙,別這樣嘛!我還沒看你笑過呢!自從你知道自己要成親以後,我還沒看你笑過呢!既然這麼不願意,幹嘛勉強自己啊?」
左宇唐感到不去地看著好友,對於他們的好意深覺感動,可是很無奈的,他總是容易顧慮過多,而這種習性表現在他面前自身之事時,就成了一種可悲的優柔寡斷。
「算了,就看看那個柳染衣長什麼樣吧!也許見了她之後我會喜歡她也說不定。」這句話不僅是在安慰好友,同時也是在安慰他自己。
他的心情李衡等三人豈會不知?魏虹宇深覺無奈、駱雲只覺得左宇唐在自虐、而李衡……還在打著慫恿左宇唐逃婚的主意。
另一方面,柳染衣打發了三個乞丐走後,便轉向寺廟正殿而去,同時遊目四顧,尋找著環兒的蹤影。
該死的環兒!居然扔下她獨個兒逃跑。柳染衣咬牙切齒地在心中暗罵。
走不多遠,便見環兒可憐兮兮地在一株老松之後探出頭來,一見柳染衣走近更飛奔到柳染衣面前,二話不地在她面前重重跪下。
「環兒該死!請小姐責罰。」
這會兒倒是柳染衣心有不忍了。她雖然自小錦衣玉食,但卻未養成驕縱的性格,對身邊的僕役一向是恩多於威。廝若今天環兒打算得過且過,也許她還會真的生氣,但環兒率直地認錯,反而叫她過意不去,替環兒設想起來。
剛才那純粹是飛來橫禍,以環兒這種自小生長在深宅大院的女孩,大遇到這種事時當然會驚慌失措,人遇險而逃本是天經地義,這樣的環兒何罪之有呢?
在心中為環兒找到脫罪理由後,柳染衣伸手將環兒扶了起來。
「不怪你,這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出這種餿主意的話,你就不會被嚇成這樣了。你沒事吧?」這會兒,她不僅原諒了環兒,反而覺得害環兒遭受驚嚇是自己的過錯。
「環兒沒事。」
「那我們走吧!」
環兒挽著柳染衣朝著寺門走去。半途,有人伸手拍了下柳染衣的肩有,柳染衣回頭一看,只見眼前站著一位端鼻櫻唇、眉目之間頗帶英氣的女子,她看了半響,這才認出來人的身份——摩揚將軍魏虹宇之妹——魏依雲。
「魏姑娘。」柳染衣端莊地和她行見禮。
魏依雲乾笑幾聲,她一向像個男孩子般不拘小節,這種良家婦女的禮節她是生疏得很,因此一時之間竟然手足無措。這次她奉魏虹宇之命到薦福寺來找柳染衣,她義不容辭地答應了,僅憑著去年曲江宴上不太真切的記憶而仍能找到柳染衣,真讓她忍不住要為自己喝采。
「別客氣,叫我依雲吧!」魏依雲陪笑著說道,暗暗絞著腦汁想找出些話來跟柳染衣攀談,好留她到左宇唐他們一行人找到她們為止。
「這太無禮了。」柳染衣一本正經地搖頭答道。魏依雲赫然發現柳染衣搖頭時,頭上的翠翹居然不會因碰撞而發出聲響……原來世人真有人能練到這樣高明的閨秀儀態,她還以為書上寫的那些話全是騙人的呢!可是……哪有人搖頭時頭上插的首飾不會撞得亂響呢?難不成眼前這柳染衣的頭分成兩截,所以可以下半截搖而上半截完全不動?
就在魏依雲咋舌不已的當口,魏虹宇等一行人也找到了她們,但他們必須裝成一副巧遇的模樣才行,因此魏虹宇假意說道:
「咦?依雲?你也在這兒?」
「哥,」魏依雲走向魏虹宇,「我剛巧在這兒碰上柳染衣,染衣,這位是我哥。」她在刺刺地直呼柳染衣的名字,卻見柳染衣背轉過身子,並不過來和他們打照面。
當魏虹宇一行人身她們走來時,柳染衣已眼尖地看到左宇良的身影,一下子嚇得她冷汗真冒,她不會這麼倒霉吧?那不就是剛才被她甩了一巴掌的人嗎?
於是她飛快地背轉過身去,還技巧地躲在環兒身側,以羞澀來偽裝的逃避。天哪!上天等她何其殘酷,沒想到魏虹宇居然是剛才破壞她的「逃婚大計」中的一人,萬一自己被認了出來,那十多年來偽裝的乖巧不就全毀了嗎?這會兒,她只求自己不要被認出來。
直心腸地魏依雲以為柳染衣是因為突然見到陌生男子而羞澀地躲藏,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必須讓左宇唐看到他未來妻子的模樣才行,所以便走到柳染衣身邊說:
「喂!你不想看看左宇唐長什麼樣子嗎?轉過頭來看一下嘛!那個穿白衣的就是左宇唐,你未來的夫婿。」
柳染衣只覺得自己全身彷彿墜入冰室之中,腦子全凍成冰塊了。
不會吧!她……她剛才所打的人居然就是她的未婚夫婿——左宇唐?天呀!她完了!萬一她遭到休妻的命運可就只有上吊一條路可走了。
她微微抬眼看著身邊的環兒,只見環兒也是一臉驚慌。
這會兒她該怎麼辦呢?無論如何,先想辦法躲過這次,以後的就再另想辦法吧!於是她低聲對魏依雲說道:
「魏姑娘,這……我和他尚未完婚,此時見面乃於禮不合,請恕染衣倉促辭別。」
語畢,她就扶著環兒的手快步離開。
「喂!染衣!」魏依雲大聲叫著,但又不好上前去硬拉住她,只好眼望魏虹宇,請求指示。
這時其他人都直盯著柳染衣的背影瞧,只覺得這背影是那麼地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左宇唐更是目不轉睛地看著。
怎麼……這柳染衣的背影怎麼會像極了剛才那個潑婦?適才匆匆一瞥,雖然未見真確,卻發現她像極了剛才那個跟他怒目對瞪的女孩。可是,可能嗎?眼前的柳染衣雖然快步走著,但裙裾的擺動幅度卻是柔美至極,這般端莊的行止說什麼都讓人難以相信柳染衣和剛才打他的人會是同一個。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左宇唐納悶著。
「真可惜,沒看清楚那個柳染衣長什麼模樣。」李衡有點喪氣地說道。基本上他對柳染衣這人並沒太大的興趣,但天生旺盛得異於常人的好奇心讓他不由得對柳染衣的長相感到好奇,尤其當他發現柳染衣和剛才的瘋婆子有那麼一點點相似的時候。
「我決定了,我要娶她。」左宇唐突然冒出這句話來。
此話一出,驚得他身旁的四人全瞪大了眼睛看首他。他們知道依左宇唐的個性而言,絕不會因為看柳染衣的美貌便做此決定,那麼……何以左宇唐竟會下此決定呢?
左宇唐不理會身旁眾人寫滿了問號的表情,只是怔怔地看著柳染衣離去的方向。
「這其中一定有玄機。」他想。這兩個女子的身影實在是像極了,而且衣裳裝扮也都相同……他一定要弄清事實真相,弄清她們兩人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若是的話,為什麼又會如此?
夕陽西墜,一群雁影自瑰麗的雲彩間劃過。柳染衣匆匆忙忙地躲回她的繡閣,在一口氣灌下了整杯共桫之後,她急遽的心跳仍是難以平息。
「小姐,這會兒可怎麼辦才是」環兒憂心地問道。
「唉!」柳染衣雙手支頤,「我也不知道,現在只能求菩薩保佑,希望他沒認出我來……」
其實柳染衣自己也知道,這樣的想法根本無濟於事,充其量只能自我安慰一番而已。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是,而且就算左宇唐剛才真沒認出她來,可到了新婚夜,兩人面面相覷的機會是多不勝數,到那時,她還是逃脫不了穿梆的命運。
「小姐,」門上的湘妃竹簾掀起,佩兒手捧著衣包緩步進房。
「啊!佩兒,全都弄好了嗎?」環兒接過佩兒手上捧著的衣包,將它在桌上打開。「你動作真快,三兩下功夫便把小姐出閣的衣衫給做好了。」
倆兒天生得一雙巧手,針線功夫無人能及,柳染衣之所以能被外傳為婦紅針線樣樣精通,全都多虧了佩兒當槍手。因此平時服侍柳衣的工作由環兒擔當,一應閨閣女紅就由佩兒負責了。
佩兒得意洋洋地雙手插腰,滿意地看著環兒對那堆衣服嘖嘖稱讚,又是贊花樣秀麗大方、又是說針腳細緻的……只美中不足的:何以做主子的柳染衣卻對她的精心傑作無動於衷,只是猛盯著她們姊妹倆看。
「小……小姐」佩兒怯怯地叫喚著。
只見得笑容在柳染衣花瓣般柔嫩的臉上漾了開來,佩兒跟環兒兩人心底暗暗戒備,不知這位精靈古怪的小姐又有什麼出人意表的主意了。
「真是個好辦法,我以前怎麼沒想到呢?」柳染衣喜孜孜地站起身來,繞著環兒佩兒打了幾轉,「雙生子……沒錯!就是這個主意。」
柳染衣奔到窗邊朝外拜了幾拜,臉上笑容益顯誇張。
「小姐?」
「從今天起,你們不僅是柳染衣的貼身婢女,同時也是柳沾衣的貼身婢女,知道嗎?」
「柳沾衣……那是誰呀?」環兒佩兒面面相覷,弄不清楚柳染衣在說些什麼。
柳染衣莫測高深地對她們倆笑笑,說:
「你們不懂嗎?柳染衣是大家閨秀,而她的雙胞胎妹妹——柳沾衣則是生了病的——柳家見不得光的女兒。」
這時柳染衣只想感謝上蒼賜給她環兒佩兒這對乖巧的婢女,更讓她靈機一動地杜撰出柳沾衣出來,到時若是左宇唐見穎,她大可將這事推得一乾二淨,而她若做了了任何不合於閨秀風範的事情來時,跟她柳染衣完全無關,作惡的全是柳沾衣。
而過了左宇唐那關之後,她就要想辦法讓左宇唐討厭她,最好他能離她遠遠的,那樣她就可以享有更多的自由,至於傳宗接代的事情嘛……她會當個賢良的妻子,嫁過去的第二天便替她物色小妾,讓小妾去替她完成這項艱巨的任務。
嘿嘿……這會兒她的日子可以過得更逍遙了!
當然,有了柳沾衣這個擋箭牌,在夫家她可以玩得更愉快,因此她也用不著逃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