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週遭人民群眾的聯合抵制下,莎莎同學被提早掃地出門,而過不多久,新的學期也就開始了。
622寢室全體同仁順利升入大四,開始了最後一個學期的理論課學習,而尚冉則在忙碌地出國事宜的同時,戀愛賺錢兩不誤,爭取為自己的美麗戀情添上兩三年內的最後一塊本土磚,加上最後一塊中國磚。
剛開學的時候,大家的學習態度總是比較積極的,溫湄也基本尚能保持三分之二左右的到課率,並且每次出現在課堂的時候都會裝模作樣地抱著一本考研詞彙,頗令繫上同學刮目相看。
那一天下課出來,手機上顯示一個陌生的短號。溫湄想也不想地接起——包月之後的網內通話是免費的,不接白不接。
「他拒絕了。」只聽對方如是說。
溫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能用一個「啊」來應對。
「他說短期之內都不想考慮這些事情,叫我不要再去煩他。」
打錯的嗎?在人家講這麼傷心的事情時直接說你打錯了會不會很失禮?不過這個聲音有點熟——
「你說讓我直接跟他講,我到昨天才終於鼓起勇氣去了,誰知道還是這個樣子。」那邊的女生苦笑。
原來是秦曉暢啊。溫湄冷汗涔涔而下,好在沒有問出你是誰這種蠢話,否則她肯定會被K死。
進入狀況之後,愧疚感也就隨之而來,「對不起,我不應該讓你去找他的。」真的害人家受了二度傷害,沒想到她男朋友竟然心腸這麼硬。
「沒關係啊,我知道你是好意。」那邊傳來的聲音頗為神清氣爽。
溫湄聽了更是不安:「你不用反過來安慰我的,我知道你很傷心……」
「傷心?」秦曉暢呵呵地笑,「你以為我故意裝出很開朗的樣子嗎?我不是這種人哦。」
溫湄又一次陷入茫然。她聽起來,真的是不太傷心。
「溫湄?溫湄你在聽嗎?」
「呃,」她嚥了口口水,「你確定你已經沒問題了?」
「沒問題沒問題,就算有也不嚴重,你不用小心翼翼地跟我說話啦。」秦曉暢說話仍然豪爽。
溫湄有點放心了:「那麼努力地想要挽回,又是這麼久的感情,你不會覺得可惜嗎?」現在是探討時間,絕對沒有誤導對方的意思喲。
「可惜?何止可惜,我簡直是心碎欲絕呢。」
「……啊?」她不行了,聽得好混亂,她們明明是同一屆的人,為什麼現在看來很有代溝的樣子。
並不知道那頭的溫湄行將抓狂,秦曉暢繼續歡快地說:「但是昨天晚上想了一夜,終於想通了!既然我可以為他改變,我就也可以為自己改變!」
「為自己?」溫湄訥訥地問,努力跟上她的思路。
「我總是太習慣於依賴別人,在家裡的時候是爸爸媽媽,後來則是他。我根本沒有辦法過一個人的日子。但是不可能永遠都有人讓我依賴的。他說得對,自己的路,要自己走!所以我決定拋棄過去向前看,好好為自己將來努力!」
「說得好!」很有勇氣的女孩子。
如果自己也對未來這麼有信心,那就好了。
「但是,我還是沒有完全走出失戀的陰影啊!」聲音忽然又變得憂鬱。
「呃?」是嗎?溫湄聽得暈頭轉向。
「所以,」她又恢復爽朗的語氣,極具誘惑性地道,「我們今晚去狂歡吧!我請客,還你上次的人情!」接下來就報出了「接頭」的時間地點。
溫湄只覺得自己完全處於被動挨打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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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的時候已經接近門禁時間,尚冉站在宿舍樓下。
「你跑去哪裡了?」他大步走到她身邊。
溫湄有點迷茫地看著他,然後咧嘴一笑,「我跟曉暢,就是考研班的那個同桌,一起出去玩。」
尚冉聞到她身上散發的淡淡酒味,不禁皺起了眉,「為什麼不說一聲?我手機都打爆了你知不知道?」
頭有點昏,溫湄前傾,把腦袋頂在了他胸前。「手機關掉了。」因為曉暢說要專心致志地玩,結果就是一個爛醉如泥一個眼昏視茫,她還是很神勇地把曉暢送回親戚家才回來的,「我有跟小蘅說啊,她沒轉告你嗎?」
「轉告」兩個字讓尚冉的臉色更形難看。「我沒碰到她。後來打電話到你寢室才知道的。」
溫湄瞭解地點點頭:「那就對了嘛,你看我有交待行蹤的。」說完她輕輕推開尚冉,跌跌撞撞要進大門。
尚冉一把將她拉回來,冷聲說:「我以為,我應該比她們更清楚你的行蹤。」
溫湄歪著頭像要辨認些什麼,然後恍然大悟地格格笑開,「尚冉,我發現你說話越來越像那些男主角了!」
尚冉扶她倚在牆邊,轉進旁邊的小賣部要了瓶冰飲料。「喝下去。」
「哦。」大約正好有點口渴,溫湄接過去「咕嘟咕嘟」喝了個乾淨。
「清醒點沒有?」尚冉抱胸而立,嚴肅得像個教官。
「我一直都很清醒啊。」只不過平衡感有一點點問題而已。
「那就不要開玩笑,正經一點回答我。」
「回答什麼?」他剛才有問問題嗎?
耐性,要有耐性,尚冉自我暗示三分鐘才說得出話:「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為什麼要讓別人轉告?」難道對她來說自己還比不上室友親近嗎?
為什麼嗎?只是覺得失戀者和准失戀者狂歡的時候,很不想面對他,面對那個未知的將來罷了。但是這種心態,他是不必知道的。
「不要計較那麼多啦,你知道不就好了嗎?乖乖的,回去睡覺吧!」溫湄想拍拍他臉以示安慰,手卻被半途截住。
「你最近很不安,為什麼?」纏著要他接送,有時候冷淡有時候又會有很親熱的舉動,並不是說他不喜歡她那些可愛的樣子,而是他所知道的溫湄,不像做這些事情的人。
「沒有啊,你幹什麼老想這麼多?會變老的哦。」
「是我想太多還是你想太多?你裝得很快活,裝做無所謂,但是你總是發呆,今天還跑去和人喝酒,你不開心,我不是笨蛋我看得出來,我完全不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情不能跟我商量?就算我幫不上忙,你說出來總會舒服一點,為什麼像個悶葫蘆似的什麼都不說?」
他已經注意很久了,開始時只是覺得女孩子一時情緒低落很正常,但是她最近的表現越來越奇怪,終於還是忍不住出口相詢。
「被你看出來了嗎?」溫湄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實只是很無聊的事情。我有點害怕考研會失敗,然後忍不住自己嚇自己,就這樣。」
「是嗎?」尚冉挑眉。
「是啦是啦,否則還有什麼事?我馬上就會好的,你不用擔心,快點回去睡覺,明天你媽不是要帶你去買東西?」拜託快走吧,強裝若無其事的樣子很難受的。
「溫湄,」尚冉笑得很危險,「以後就算要說謊麻煩也想個好點的理由,以為這樣就能矇混過關嗎?」如果她這樣的懶鬼也會擔心考試的事情,那麼K大的學風肯定堪稱世界一流,喬伯伯早就該繞著新校區裸奔十圈慶祝了。
又是一句很像男主角說的話。不過溫湄已經沒有心情再去關注這種事。
「真的沒什麼,你先走好不好?我很困要回去睡覺了。」手口並用,推著他走。
「還是在擔心我要出國的事情?」
一句話讓溫湄的一切動作宣告停止,手僵在半空中,直到看到他臉色陰鬱地轉身相對,才訕訕放下。
「果然是這個!」尚冉雖然早有準備,但是看她默認還是感到挫敗,「我們不是說得好好的?離開只是暫時的,過不多久就會回來了,我絕對不會賴在那裡不走,而且也有很多互相聯繫的方法,就算我在那邊沒空回來,你也可以和我父母一起過去——我們連要一輩子在一起都說過了,還有什麼好不放心,你到底在擔心什麼?」
溫湄望著他一臉的憤憤不平,心思不屬,「我也不知道我在擔心什麼。」
尚冉正待再言,卻被她一個手勢阻止:「今天曉暢說,她真的很羨慕我,能夠有這麼一個男朋友,明明都快出國了還能守著諾言,換成別人這個時候差不多都分手了。我雖然沒反駁,當時卻想,沒錯,我們說了很多,保證了很多,我也知道我們都是用最大的真心在說那些話,但是感情的事情是經不起時間距離的折磨的。什麼海誓山盟花前月下,等到事過境遷,都只是一紙空文而已。」
尚冉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直勾勾盯著溫湄,直到她窘迫地低下了頭。
「一直以來,你都是這麼想的嗎?」
溫湄緊咬著嘴唇,硬生生從齒縫裡擠出一句「是的」。既然已經沒有辦法隱藏,那麼就讓借酒壯膽,讓她承認自己的不安吧。這樣的話,就不用日日夜夜猜測分手的話哪天會從太平洋那邊傳來,不用擔心他面對兩段感情難以抉擇時會受良心譴責,不用把自己辛苦裝扮成很崇高的犧牲者笑著送他離去。
也好,也好的。
「你一直在騙我!」尚冉大吼,「還說沒有把我當小孩子看?你就是覺得我很幼稚,許下的承諾都不算數,所以根本就沒打算相信我的話,對不對?不管我說什麼幸福說多少次一定回來,你從來都沒往心裡去對不對?從頭到腳你都是在敷衍我,只要我一走你就當做自己被拋棄了對不對?所以你不願去見我的父母因為你覺得沒有必要,所以你從來不說回來之後我們要幹什麼。其實說到底都只有我一個人一廂情願地在想什麼以後想什麼家庭想什麼一輩子,對不對?」
「對的,你說的都對。我從來都不覺得你回來還會和我在一起,你走了之後我立馬就找新的男朋友,」心裡面很酸很重,但是沒有要哭的意思——不夠難受嗎?還是想得太過清楚?「我才不管你在那邊怎麼樣,反正不管以後你功成名就還是潦倒落魄,我跟你的關係,就到你——」
下一刻,她的絕決話語被狠狠封住。不同於之前公車上的淺嘗輒止,尚冉的唇齒挾帶全然怒氣肆虐著她的豐潤的唇瓣,給兩人同時帶來一陣陣的陌生感受,接下來舌尖自然而然地入侵與糾纏,使得溫湄本來就被酒精佔據的腦袋此時更加混沌,沒多久就放棄掙扎,被動地承受著他之前的狂暴,以及慢慢變質的溫柔與纏綿。
糾纏的身影分終於開後,兩人的思緒都沒有辦法立刻回到現實世界。
「我根本感覺不到你有迫不及待想放手的意思。」尚冉這樣說著,腦子裡卻不受控制地想著另一層意思,忍不住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溫湄的狀況顯然也沒好到哪裡去,無神的眼眸好一會兒才找到焦距,然後又叫哀愁染上顏色,「不是我想放手,而是與其到最後無力地面對這種結果,還不如現在就先把話說清楚。」
尚冉忍不住又一次用力握住她的肩膀,大聲發問:「難道在你看來,我就是一個這麼沒有安全感的人嗎?」
「不是你有沒有安全感。曉暢的男朋友說得很對,我們都還太年輕,沒有足夠的能力和決心去背負起兩個人的未來。早早決定自己的人生並不是明智的做法,而且類似的事情太多,我沒有辦法不去想——」
「求求你,」尚冉將頭顱緊緊枕著她的肩膀,語音低沉微顫,「你說,只要你一句話,你說你不是騙我你不是不想未來,你說啊,快點告訴我!」
「我……」她無言以對。(謝謝支持*鳳*鳴*軒*)
「我有這個信心,為什麼你就沒有這個信心?」尚冉抬起頭來,紅紅的眼眶裡有著傷心和絕望。
溫湄不忍再看,背過身去,輕輕地說:「因為,你不是那個被留下的人吧。」
身後,一片寂靜,就當溫湄甚至以為他已經離開的時候,尚冉冷靜的聲音清清楚楚傳來——
「既然如此,我不出國了。」
溫湄大驚轉身。
尚冉的臉上平靜無波:「我就在這裡看著你守著你,讓你知道,所謂的我們還年輕,我們沒有辦法負起責任沒有辦法承諾將來——是多麼片面多麼荒謬的想法!」
「別開玩笑,再過十天你就要出發了!」溫湄聽見自己在尖叫。
「我不開玩笑!一直在開我玩笑的人是你!我不管什麼前途什麼機會,我就是要留下來,要你知道我可以做到什麼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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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伊蘅倏地從洗手間衝出來,帶著一臉泡沫,「他不走了?什麼意思?」
溫湄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頭痛欲裂,「因為我說要分手,所以他不走了——差不多就是這樣。」
孔禾吹了聲口哨:「嘩!看不出姓尚的小子還是個多情種,他的做法簡直就是不愛江山愛美人嘛。」
「阿禾,」廖潔責怪地白她一眼,「都鬧成這樣了你還說風涼話。」
「什麼風涼話?我可是很認真的!」孔禾瞪大眼睛走到溫湄身邊,「你有沒有刀啊劍什麼的?我去他身上戳幾個窟窿,順便再來幾拳把他打醒。」
這下溫湄也開始抱怨:「我都覺得夠對不起他了,你還淨添亂。」
「我哪添亂了?」孔禾覺得委屈,「你想啊,他現在頭腦發熱地決定為了跟你在一起不出國,要是哪天後悔又沒機會出去了,肯定把責任全賴在你頭上,到時候你們哪有好日子過?讓我說啊,他現在決定留下,打的就是以後虐待你欺負你的主意!」其心可誅!
廖潔一皺眉,正想要分辯什麼,卻被滿臉泡泡的蘇伊蘅擺手悄悄阻止。
溫湄大惑:「按照你這麼說,整件事都是尚冉不好,我一點錯都沒有咯?」這這這……好奇怪的論斷。
「當然。」孔禾咬了一大口蘋果,說話聲音含含糊糊,「當初是他主動追你的,又是他自己忽然說要出國的,出國就出國,還非得讓你相信他不會甩了你。阿湄你很虧你知不知道?被他耍了一圈,到後來還是只有一個人。」
溫湄張嘴欲言,孔禾卻已經扔掉蘋果核繼續開講:「不過最虧的就是他,出國出不成,絕對會被同學老師父母校長笑死罵死,尤其是難得談場戀愛自信心又被打擊得七零八落傷心死,以後肯定沒有辦法再相信女人,繞了一大圈,什麼都沒有了,你說他是不是倒霉到家?」
孔禾說完,大喝了一口水,背上包出門,臨了又對著沉思中的溫湄拋下一句:「你那點自卑,真該改一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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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冉在公佈決定後的第一時間被「請」到校長室。
「你應該知道,就算你能夠自己申請出去,也很難進同樣檔次的學校,少有的好機會,你就這樣放棄?」
「嗯。」尚冉低頭漫應。
「你知不知道就算你不去也已經沒有時間頂替上其他人了?」手續已經辦好,學籍資料什麼的都轉過去了,真是難搞。
「對不起,給大家添麻煩了。」尚冉的頭低得更低,「不過說起來,這種事情應該還不用勞動您來過問吧。」
「我這是怕你爸媽擔心!」這個孩子小時候多乖啊,一臉祖國的花朵相,現在怎麼變得那麼難搞?
「這倒不會。我媽肯定比我還高興。」開學之後母親一天能打給他三個電話問寒問暖,說到他快出國的事情就哭,他都不知道母親原來是這麼多愁善感的人。
「是不是遇上什麼不順心的事情了?」看他一直低頭,不會是剛哭過吧?
「是有點麻煩。」
校長血液中的八卦因子又開始到處流竄。「女朋友的事?」
「……」
「不要這麼小氣嘛,說出來喬伯伯可能可以幫你參詳一下。」
「謝謝您,不用了,我想我可以自己解決。倒是喬伯母最近常常跟母親說您難得在家裡連待三個月,擔心您可能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沒有辦法再出科研成果。」
「你別聽她胡說!」嘿,臭小子還有心情管閒事?校長心中大奇,問道:「那件事,你已經決定了嗎?要不要再多點時間考慮下?」
還以為他會酷酷地說「不要」,誰知道——
「好啊,那真是麻煩您了。」尚冉感受到手機的震動,取出來看了一眼,很有禮地鞠了個躬,「我現在就去解決麻煩事情,先走一步了。」
看著他寫著「今天是個好日子」的愉悅臉龐,校長如墜入雲霧裡,四顧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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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也是像尚冉這樣優秀這樣踏實認真的人,就不會這麼膽怯這麼害怕他一去不回了吧。相信尚冉真心喜歡她不難,認定尚冉在這個世界上只會對她動心,卻是一件高難度的事情。茫茫人海芸芸眾生,難道還找不到一個更加適合他的女子嗎?
她不自卑於自己的容貌和性格,卻在面對尚冉這樣容貌不見得出眾、但卻各方面都很優秀的男孩子時不自覺膽怯了,似乎在下意識裡覺得,他其實更好。所以一直很怕成為他前進的絆腳石,想在被厭棄之前先說出分別的話來保持自己的尊嚴。
這樣向他自我剖析的時候,他似乎有些意外,「我沒有你想得那麼深,也不覺得你和我之間有什麼差距,我說過多少次你比我聰明,都沒聽進去的嗎?」
她一直以為他是開玩笑的。於是他就開始一件件羅列實事論據,就驚覺活了這麼多年,現在才發現自己在很多人眼中一直是天才般的人物。
然後明白了,別人的評價和自我的價值判斷,有時候完全是不同的。雖然被一群人崇拜得要死,他卻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有多厲害;雖然被不少同學羨慕得要死,自己也沒有身為一個「天才」的覺悟。在感情世界裡,只要在乎之人眼裡的自己是優秀的,那麼連自我評價都不必看重。他只要心裡有她一天,這樣的自己就永遠不會被別人比下去。
「所以你只要相信,我是喜歡你的,就夠了。這樣吧,我們各退一步,我不再用一定回來之類的話增加你的壓力,你也不能三天兩頭練習分手時的應對戰術,Ok?」不容她拒絕,他完全主導地下了這個結論,然後拉著她跑去教務處作最後出國前的確認。
「你從來都沒放棄國出過的打算?」當時,她問得有點氣悶。
「對。」他卻露出得逞的笑容,「既然告白時我出過醜,你跑遍寢室和辦公室瘋狂找人,應該也不算是很吃虧的事情吧?」
他現在手臂上的大塊淤青,就是說完話之後被教訓的產物。
「你一定要一直發呆嗎?」尚冉今天很難得地穿上了西裝,看上去也人模狗樣——咳,是儀表堂堂。
溫湄從回憶中清醒,發現自己成為在場所有人的焦點,忍不住紅了臉。
今天就是他出國的日子,家人朋友都來送行。
「我真的要走了,有沒有什麼話要說?」他還是那樣,很-的樣子。
「……再見。」昨天足足說了五個鐘頭,夠了。
「真沒情趣。」他不滿地咕噥,冷不防在她唇邊偷得一吻,然後孩子氣地跑開。
討厭!紅著臉垂下頭,避開周圍人饒有興趣的視線。
「尚冉。」一直沒說話的父親開口,「如果待不慣,只管回來。」
這,已經是一個嚴厲父親對兒子最極限的寵溺。
「嗯。」尚冉收起笑容鄭重點頭,給了老邁父親一個深深的擁抱,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向登機門。
直到看著那架飛機起飛,溫湄的眼角才掛下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