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魅焱冷寒著一張臉走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眼生的男子。
他臉上的紅斑和鬍子都已拿下,還他本來面目;單魑曦在看到他的剎那,驚訝到忘了疼痛,取而代之的,是發自內心深處的恐懼。
「你……你……大哥……」
他……他……原來他真的沒死,這下慘了,他沒死,就換自己糟糕了。
不,等一下,他先別自亂陣腳,大哥搞不好還不知道他和黑峰三煞有關聯,別急,先穩下來……該死的,都叫自己穩下來了,腳還抖什麼抖!
「還知道叫我大哥,哼,我還以為,你根本不把我當親兄弟看呢!」單魅焱冷冷一諷,目光在看到秦小石紅腫的臉時,變得更莫測難解了。
「我、我怎麼會不把你當大哥呢。」他不安地笑了兩聲,「大哥,這兒不好說話,我們還是到外頭去……」
「也好,蘇大人帶來的官兵正在外頭候著呢!」
「蘇大人帶來的……官兵?!」單魑曦冷汗直流,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蘇辟嵐站了出來,笑盈盈地道:「是啊,有人不顧手足之情,想對我同門師兄下毒手謀取家產,我這新上任的欽差大人怎能坐視不管?」
十八年前兩名年方十歲的孩童,同一天上山拜師學藝,幾載相處下來,兩人感情可謂勝過親生兄弟。
有沒有血緣不是問題,肯為對方付出,才是讓人兩肋插刀的原動力。
「唉、欽差大人?」單魑曦簡直成了學人話的鸚鵡,只能呆呆地重複對方的話語。
單魅焱走到秦小石身邊蹲了下來,擔憂地攬她入懷,想看看她臉上的傷勢如何,卻在她因他手指輕輕碰觸而瑟縮一下時連忙收回,心裡像有刀在割、火在燙,刺痛得緊。
「疼嗎?」他聲音裡有濃濃的愧疚,該死的,他要是早一步來就好,或許就能阻止這個禽獸對她的傷害。
她點點頭,又搖搖頭。臉很疼,可被他這樣攬著、問著,被保護的感覺蓋過了痛楚,也不再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有多難受了。
劉氏和陳新及一干下人全湧到這小小的柴房來。太陽已落下山,夜幕掩來,眾人提著的燈籠在寒風中搖晃著,沒人清楚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曦兒啊,府裡怎麼會突然來了這麼多官兵,是要來抓那個賤婢的嗎?娘的琛玉鐲子找回來了沒有?」
都什麼時候了,她還在管她那不值錢的鐲子!
「鐲子不是小石頭偷的。」
單魅焱的聲音不帶熱度,一出聲即嚇了劉氏好大一跳。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曦兒不是說你死了嗎?」
「哼!」他冷笑了聲,沒有回應她的話語,逕自從懷裡掏出一個玉鐲子和幾本賬冊交給蘇辟嵐,「這是我在他的寵婢婉兒房裡找到的。」
「婉兒?!」劉氏驚訝地轉頭看著她,婉兒心虛的低垂下頭,不敢應聲。
「呃,你說從婉兒房裡找到就算數呀,誰知道是不是你栽贓到我家婉兒頭上的。」歸嬤嬤有眼不識泰山,還敢大放厥辭地為女兒維護著。
單魑曦看到那幾本賬冊,臉色倏地刷白。他不知所措地看向陳新,後者乍聞此事,饒是再怎麼老謀深算,也萬萬想不到會有如此變局,一時之間也慌了手腳,不知該如何應變。
「胡鬧!我堂堂羈日山莊莊主,豈會做這種栽贓誣陷的下流事!」他沉喝一聲,嚇得歸嬤嬤立即噤聲不語。
羈日山莊莊主,那不是大少爺了嗎?哎唷,瞧他摟著那賤婢的模樣,他們一定是一夥的,連這個什麼欽差大人都是他帶來的人,慘了,這下她們真可是害人不成反害己了。
「曦弟,」單魅焱沉重地看著他,「這些賬冊裡清楚地記載著你買通黑峰三煞要暗殺我之事,你有何話說?」
單魑曦聞言咚地一聲跪下,哭喪著嗓音求饒著,「大哥,這全不關我的事啊……這實在是……實在是……」推吧,推得一乾二淨,找別人來當替死鬼。「陳新那老狐狸自作主張,我根本不知道有這樣的事啊!」
剛剛劉氏才說兒子告訴她他死了呢,他會不知道這件事?
「少爺,你……」陳新瞠目結舌地看著主子,少爺怎麼把事情推到他頭上來?這件事他了不起算是個出主意的推手,真正的主謀可是他單魑曦呀!「大人,冤枉啊,小的和大少爺無冤無仇,幹啥要設計害大少爺,這一切都是二少爺的心意,小的只是領命辦事的下人。」
冷笑了聲,單魅焱望向蘇辟嵐,「師弟,你說呢?」
這幾天,單魑曦和陳新房裡以及賬房他都仔細理過了,不過就是沒找到他要找的東西,他想了想,單魑曦似乎很信任婉兒,於是昨兒個夜裡到她房裡試試,果然還真讓他蒙對了,還意外地聽到這對母女想陷害秦小石的詭計。
他按捺下來不聲張,出府去訪蘇辟嵐這個新科狀元來為他主持正義,小心駛得萬年船,他不想打草驚蛇,讓曦弟他們有時間準備應變。
只是累了小石頭受這場驚嚇,這筆賬,他要單魑曦加倍還來。
低頭又瞧見她臉上的傷,他越想越氣,一把火控制不住地,猛然衝上前手臂一揮就給單魑曦兩拳,這是幫小石頭臉上那一巴掌討的!
單魑曦沒學過武,即使單魅焱只出了三分力,還是讓他痛到哇哇慘叫。
蘇辟嵐聳聳肩,「既然這樣,兩人都帶走吧!我府衙裡刑具多得很,不怕他們不說實話;還有,這個叫歸嬤嬤的和她女兒也一併帶走,誣陷他人心思歹毒,本官也會從重量刑的。」
「大人,冤枉啊……」
一時之間,幾人喊冤的聲音震天價響,聽在秦小石耳裡卻是好不真切,早上自個才被說要送官呢,轉眼間,這些人卻反倒被人抓走。
現在自己……應該沒事了吧?只是,這麼一路聽下來,她是益發的糊塗了,陳管事怎麼會叫單魅焱大少爺呢?什麼賬冊、什麼謀財害命,又是怎麼一回事兒?她想弄清楚,可是頭好昏,暈沉沉地根本讓她想不清楚事情……
「小石頭、小石頭,你怎麼暈過去了,該死的,你臉怎麼這麼燙?來人呀,快請大夫!」
快陷入全然的黑暗前,她只聽到,單魅焱焦灼的喊聲,一聲一聲地音量越來越小、越來越遠……
「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秦小石眨眨眼,單魅焱欣喜中帶著放鬆的音調傳入耳裡,她轉頭看他,他的樣子顯得有些憔悴。
「身子怎麼樣,肚子餓不餓?這裡有盅粥,要不要先吃點?你知道嗎,你睡了好久,昨兒個夜裡你燒就退了,卻一直沒醒來,我要廚房每個時辰都送盅粥和雞湯來,就怕你醒了沒東西吃……」叨叨絮絮地念著,壓抑了一夜的擔心,這會全控制不住地宣洩了。
「嗯……」
虛弱不已的應了聲,他見狀,馬上端了粥來,舀了一湯匙的粥湊到她嘴邊。
她卻臉紅了,「別這樣,我自已可以吃。」拿湯匙的這點力氣她還有。
「吃吧,別跟我爭,還是你想同我餵藥汁給你服下那樣?」
「喂藥汁給我?」她沒有印象自己有喝過什麼藥汁。
「就是——」說著,他驀地吻上她的嘴,深深吸吮著,任他的無限愛意盡情流現。「像這樣喂……」稍稍退離她,他欣賞著她霎時變得紅艷的雙頰,好看極了!
秦小石簡直羞到想找個地洞鑽下去,她頭低低的不敢看他,而得逞的單魅焱也不以為意的再舀一口粥,這次她沒有拒絕,乖乖地一口接一口地吃下,直到一盅粥見了底。
「還餓不餓?我再叫人送東西來。」
她搖搖頭,被他這樣喂,她根本沒心思放在吃的上頭。「不用了……唉,我問你,你怎麼會突然變成什麼大少爺?」還是將話題岔開好了,這樣安全些,他也才不會靠那麼近,害她的心緊張地怦怦亂跳。
可是她料錯了,他聽她說不吃了,乾脆也上了床坐在她身旁,將她一把摟進懷裡,滿足的喟口氣,下巴在她頭頂不住磨蹭著。
「我本來就是羈日山莊的人,不是有跟你提過嗎?」
「可是、可是你沒跟我說你是羈日山莊的大少爺啊!」她突然感到有些懊惱,這羈日山莊的名頭,他們這行走江湖的賣藝人可是如雷貫耳,她那時一直以為他只是那裡面的長工什麼的,沒想到、沒想到他居然會是羈日山莊的大少爺?!
而且開什麼玩笑呀,他既是那麼有錢的人,那他們一路上幹嗎還那麼辛苦的賣藝、抓狗、網山雞,他還差點為此送了命,不是白白浪費時間忙了一場嗎?
「你也沒問我。」
「你那時這麼落魄,我就算有四隻眼睛也看不出來你身份如此尊貴。」
「我怎麼記得,有人頭一眼看到我,就嚷著金主、金主不改口的。」他取笑她,這麼誤打誤撞,還真讓她撿到個寶……不,應該說,她是老天爺給他最美好的賞賜,是他撿到寶。
「看來,這瞎半仙還真沒唬弄我呢……」她喃喃自語,驀地想起靈藥的事,想起事情經過雖是這般複雜,但終究一切還是完美解決了——湊到了一千兩,救了天堯哥他們,而他也恢復了記憶……靈藥!
對了,西王母說過,在服下靈藥之後,必須在七七四十九天內找到一個真心和自己相愛的人,否則,靈藥頓時變劇毒,且無藥可解……她吃下靈藥幾天了?爹他們救出天堯哥了沒?她得趕緊嫁他啊,要不然她就死定了。
「什麼?」單魅焱沒聽清楚。
「就是……」猛然又想起西王母交代靈藥之事不可與人說,她馬上掩住嘴。不能說、不能說,會毒發身亡啊,「沒什麼啦!」
他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微微推開她,雙眸真摯地看著她。「嫁給我。」
「嗄?」他、他說什麼?
「這是我第二次向你求親了,上一次你睡著,這回可不許再這樣敷衍我了,答應我,做我的妻子,嗯?」
「不……不行哪!我不能嫁給你。」他幹嗎向她說這些啦,她怎麼可以嫁給他呢?她愛的人可是天堯哥呢!
「為什麼不行?」他受傷地看著她,心中暗暗祈禱,在他努力了這麼多之後,千萬別讓他聽到那個他最不想聽到的答案。
「因為——我要嫁給天堯哥啊!」
我要嫁給天堯哥!哼,該死的方天堯,這小石頭到底有沒有認真體會過他的心意,他明明感覺她也喜歡自己的,為什麼還執意要嫁給那個鬼天堯哥!單魅焱簡直嫉妒這個他未曾謀面過的男人到快抓狂的地步。
這兩天,秦小石病稍好後,就開始躲著他,說是他弄清楚是誰要害他,那她也放心了,想回家看看她姥姥,老是把姥姥托給春花大嬸照顧也不是辦法,就這樣帶著小猴子它們,像逃什麼似的回家去了。
哼,看她姥姥?他看她是要回去會情郎吧!一想到她會和那方天堯見面,他胸口就升上一股悶氣,怎麼樣也排遣不了。
要不是還有單魑曦的問題要解決,他早就衝到東春鎮,管她想嫁給哪個鬼,鳳冠一戴、霞披一加,塞進花轎裡直接送入洞房,等生米煮成熟飯,看她還是不是非誰誰誰不嫁不可。
那天,大娘劉氏來找他,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向他求情,要他網開一面,放了曦弟一馬。
蘇辟嵐的判決下來了,單魑曦與陳新主僕心思歹毒,與人相議謀害自個的親兄弟,之後更殺人滅口取走三條人命,惟三名受害者倒是逞兇為惡之徒,除去他們可算功德一件,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將兩人發配邊疆二十載。
這個判決,泰半是出自單魅焱的意思,他仍念在手足的情分上,不忍對其趕盡殺絕。
而歸嬤嬤和婉兒的栽贓之罪判了杖刑五十,打得這對母女倆哀哀慘叫,痛得死去活來。
只是劉氏對這樣的結果仍是不滿意,她捨不得兒子在外受苦,也不想就這樣和兒子分離,二十年哪!這麼漫長的歲月,叫她如何熬?
「巖兒,你放過曦兒吧!」說到後來,劉氏跪下了,「他也不想這樣的,實在是你爹爹太不公平了。」
「大娘,判決已下,你要我怎麼更改欽差大人的決定呢?」他扶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將她請起。
劉氏順勢攀住他的手臂,殷殷地懇求著,「可以的、可以的,那蘇大人不是你同門師弟,你說的話他一定會聽的。」
他歎了口氣,「大娘,我能做的就只有讓羈日山莊北方商號多關照曦弟一些,其餘的,我無能為力。」
「你無能為力?哼!」她嗤之以鼻,直覺的認為,一定是單魅焱在背後落井下石、推波助瀾,要不然兒子根本不會判這麼重的罪……不,他根本不該被判罪,是單魅焱該死,兒子他只是拿回他應得的而已。「你不救他……你不救他……」
她雙眸逐漸染上層恨意,就像當初,丈夫在自個懷孕時,抱回他這個賤種,要她好好照顧一般,她恨!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恨單震頓的多情風流,最恨的是,那高麗狐媚子奪去丈夫專寵獨戀的心便罷,連兒子都佔不了他這個做爹的眼。
他為什麼不像他那短命的娘早早死去,如果沒有他們母子,她和曦兒現在該是如何舒適快意啊!
「大娘,我想你就在汴梁這住下來好了,每月我會請布莊那送來足夠的月俸。」他沉吟了一下,作出了這個決定。其實在爹死後沒多久,他就想這麼做了,沒有所謂的母子親情,此舉也談不上什麼孝不孝。
想到可以不用和她共處一個屋簷下,老實說,他現在就有鬆了口氣的感覺;大娘的難相處是全莊人都頭疼的,而他不想小石頭以後還得看她的臉色過日子。
羈日山莊也該換個女主人了。
「什麼?!」她瞪大眼瞧他,他居然要趕她出羈日山莊!
「就這麼辦吧,以後有什麼需要,就找布莊的張掌櫃的。」
說完,他留下她獨自慢慢消化這個消息,緩步走了出去,這樁家務事就這麼辦吧!
劉氏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眼神裡的恨意越濃,所有新仇舊恨全襲上心來……
「你一定要救天堯哥!」
還未去找他未來的小娘子,稍晚,秦小石就和秦問父女倆一起上門找他了。
單魅焱聽到這個名字就生厭,他不要給他死就不錯了,還救他咧!
雖是這樣想,但他還是勉強自己微笑的開口。「怎麼了?他要被問斬了嗎?」太好了,那他要去買一串鞭炮到門口放。
「呸呸呸,烏鴉嘴,別這樣咒天堯哥他們。」秦小石瞪了他一眼。
他聳聳肩,要是這樣咒人有用的話,這方天堯早七百年前就嗝屁了!
看向秦問,未來的老丈人,他有禮的問好,「秦大叔,姥姥身體好些了嗎?我差人送去的高麗人參,不知姥姥服完了沒?還是我再讓人送上些天山採到的千年靈芝……」
「你乾脆把整座藥鋪子搬來我家好了。」秦小石沒好氣的說,「你那些人參就算天天吃,也要吃個一年半載才吃得完,現在還要送靈芝來,我看吃到姥姥升天,靈芝也放到變霉菇了。」
「小石頭!」秦問瞪女兒一眼,他們可是來求人的,講話還這麼不知輕重。
哼,他不過用疑問的口氣說那方天堯要死了,就被她罵烏鴉嘴,她自己這麼口無遮攔地說她姥姥,不是更烏鴉的烏鴉,這麼不忌諱,難道說方天堯還比她姥姥重要啊?
單魅焱壓下心中泛酸的情緒,看向秦問,「秦大叔,瞧你們今日來一臉難色,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若是晚輩幫得上忙,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能,你絕對能幫忙,而且這個忙只有你幫得起。」秦小石插話道。
兩個大男人不理她,秦問逕自向他說明來意,「單公子,我們實在沒辦法了才會來求你,都怪明王這小人出爾反爾,見我們真拿一千兩銀子出來,又獅子大開口地要求要一萬兩才肯放人,一萬兩哪,我們那小村子連一百兩都湊不出來,它的一百倍更是難如登天。」
拿不出來不會就不要救了,嘖,要他拿這麼多錢去救他的情敵,他又不是腦袋壞去。
「求求你救救他們啦,我們真的是沒辦法了才會來找你。」秦小石急切地拉住他的手懇求著,他可是他們惟一認識的有錢人。
而且是超有錢的那種。
「你們還差多少錢?」唉,他果然是腦袋壞壞去,心上人的柔情攻勢,是他最致命的弱點,所有鐵石心腸,禁不起她的一句「求求你嘛」,頓時全化成一攤春泥。
「八千九百五十兩,這五十兩是我本來要留給小石頭辦嫁妝的。」秦問有些多餘地添了下面這一句。
辦嫁妝?!咦,未來老丈人這話倒給了他一個靈感,殺頭的生意有人做,賠錢的買賣可沒人理,好,要他出這筆錢可以,除非……
「你在猶豫什麼?先說好,這筆錢可不許生利息,讓我們慢慢還,也不許規定我們還多少……」秦小石見他斂眉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麼,趕緊醜話先說在前頭。「哎唷,我不管啦,早說過了你是我的金主,你們羈日山莊那麼有錢,分一點點給我們也沒關係……」
「不用還。」他突然說。
她一愣,隨即大大地咧了個笑容,「哇,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他也跟著她笑。的確,他會是全世界對她最好的人。「哪有人聘禮給了親家還要人家還的道理。」
「什麼聘禮?」她困惑地慢慢收起笑臉,他在說什麼呀?
「一萬兩我給,不過這是我單魅焱向秦家下聘的禮金。」
她轉頭看向秦問,「爹,他在說些什麼呀,我們家哪有姐妹讓他下聘……」
「傻女兒,我的未來女婿想娶的當然就是你呀!」他搖搖頭,女兒在想什麼,難道她看不出來單公子眼中對她的情意嗎?而比起天堯,單魅焱這樣卓越的家世及人品更是超過對方不知多少,以他這個當爹的私心,當然希望有後者這樣一個人中龍鳳成為自己的乘龍快婿。
「我不嫁,我不能嫁他啦!」他怎麼不死心,一直要娶她,她嫁給他會死翹翹的,他那麼想當鰥夫喔!
單魅焱一副沒得商量的口吻道:「不嫁,沒錢。」
秦小石急了,「爹,不能答應他啦,這樣做你不覺得像在賣女兒嗎?」
秦問別開頭去,忍住竊笑,「不覺得。」女兒明明也是喜歡人家的,這幾日她回家裡來,成天歎長吁短的,分明一副害了相思病的模樣,有回還被他看見,她問著小猴子說不知道單魅焱現在在幹嗎。
他想,女兒嫁單公子會幸福的。
單魅焱故意聳聳肩,裝出一臉遺憾樣,「我娶不到你是覺得可惜,可是有人若等不到這筆救命錢,可就可憐嘍!」
她狠狠瞪他一眼,卑鄙,拿這種事威脅她。
好,她嫁就嫁啦,反正她一條命換回天堯哥、楊大叔、午大叔,夠本了!
「我嫁!」
以一種壯士斷腕的決心,風蕭蕭兮什麼水很冷去了,總而言之這一嫁,她是帶著義無反顧的心情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