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號狐狸精 第五章
    軍裝的線條讓季筱柔身上這款女裝仿佛罩上一層寒意,但是相對也讓她嫵媚中帶著  逼人的英氣。  

    沒有繁復的裝飾,沒有花稍的圖案,就連色調也以暗沉掛帥,可俐落的及膝大衣、  高領毛衣和腿側拼皮的窄管馬褲,雙排扣飾以肩帶和袖口的風衣,對於身高一七一的她  ,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季筱柔從更衣室一走出來,連店裡的其他顧客都忍不住投以羨慕的眼光竊竊私語,  贊美她傲人的身段和出色帥氣的五官。  

    連她自己都不曾如此貼適的裝扮過自己,而他只是隨意挑選的幾件衣裳,竟然就能  將她的特色展露無遺;最重要的還不是美麗的外在,而是自由自在的舒適感。  

    剎那間,她似乎真實體會到了他所說的‘找回自己’。  

    ‘喜歡嗎?’杜少桓的口氣像個寵溺女兒的老爸。‘喜歡我就去付帳嘍。’  

    ‘不用,我自己付就好。’沒理由要他買衣服給她,就算他們是男女朋友也不行。  

    呵!當男朋友這字眼閃進她腦海時,季筱柔突然頭皮發麻,心跳加速。  

    趕快走向櫃台,以免教他看見她莫名漲紅的臉龐。  

    ‘您要付現還是刷卡?’  

    當售貨小姐把帳單遞給她時,她不僅頭皮發麻,而且雙眼發直,眼神呆滯。  

    老天,這簡直坑人嘛,她花掉一整個月的收入,能夠買到的尚且不包括裡面的套頭  黑毛衣,和腳上穿的皮靴子。  

    她尷尬地想請售貨小姐給她一點時間,把衣服脫下來,她不買了。  

    ‘麻煩你把那套舊衣服扔掉,慢著,還有這雙鞋子。另外,把那二套我剛才挑中的  衣服全部包起來。’杜少桓老神在在的掏出信用卡,交給櫃台,回眸朝她拋出一抹儒雅  的淺笑。  

    不騙你,這朵笑顏真是她有生以來見過最俊朗、最風流倜儻也最撼動人心的微笑。  

    怎麼十幾年來,她從來沒發覺這個好勇斗狠,品性不端的男人,也有如此迷人的一  面?  

    站在櫃台裡的小姐,不知因為他說了什麼笑得花枝亂顫,把簽單交給他時,猶輕咬  銀牙,-腆得像個陷落愛河的甜蜜女郎。  

    季筱柔完全不知自己是怎麼走出那家以坑人為己任,增加國家外匯存底為職志的黑  店。  

    沿著香榭麗捨大道,他們來到凱旋門,接著經過協和廣場,站在羅浮宮前。一路上  默默的並肩走著,誰都不想破壞這樣的和諧寧靜。  

    兩個最不浪漫的人,來到了世界上最浪漫的花都,此刻的心情真是復雜得難以描繪  。  

    ‘呃……’季筱柔才一開口,發現喉嚨猶似長了繭,腦中一片空白。佇立在她面前  的人,忽地變得既遙遠且陌生。  

    ‘羅浮宮前的埃及金字塔造型,就是數年前貝聿銘所設計的,當年剛建好的時候,  幾乎所有的巴黎人都持反對意見……’杜少桓搜索枯腸,終於找到一個聊勝於無的話題  。  

    可惜季筱柔並沒有多大興致聽,法國的一切她太熟悉了,她真正想知道的,是有關  巴林老板,那個軍火犯的底細。  

    ‘為什麼選擇在巴黎落腳?’她突地拋出這個問題,令杜少桓約莫有十幾秒鍾的怔  忡。  

    ‘因為這裡沒有人認識我。’  

    ‘為什麼怕人家認識你?’  

    ‘因為這樣就不會有人用頑劣分子、素行不良的框架來設定我的形象,要洗心革面  ,從頭來過會比較容易些。’他的口氣有點滄桑,神色有些黯然,眼中抑郁閃爍的星芒  恍如一種指控-  

    季筱柔赫然低下頭,她心知肚明,他所謂的‘有人’指的就是她。  

    ‘我以為,你一直是非常堅強的。’  

    ‘強人就不怕受傷嗎?或者像我這樣的人即使受傷了,也沒有喊痛的權利?’  

    ‘對不起,我……’完了,這句對不起就真的洩了她心底最卑劣的想法。  

    果然,杜少桓的黑眸中燃起了炯炯的星火。  

    ‘我、為我過去的無知跟你道歉。’如果這樣能令他好過一點的話。  

    ‘理由呢?你覺得已經夠了解我到對我全然改觀?’否則這句報憾的話,豈不是更  教人火大。  

    她一時語塞。  

    ‘別傷腦筋扯謊了,我會給你時間讓你幡然悔悟,痛改前非的。’  

    季筱柔簡直不相信自己竟然回答,‘謝謝你的寬宏大量。’這是什麼跟什麼嘛。  

    ‘不客氣,快中午了,我們找個地方祭五髒廟吧。’他自信的豐采散發著飄逸的魅  力。  

    是不是錢的關系?有人說:大丈夫不能一日無權,小丈夫不能一日無錢;錢,能幫  容貌加分,幫能力加溫。季筱柔不禁要懷疑起自己快成了拜金女。  

    他們走回到停車的地方,這次她仍然沒看清楚他開的這部敞篷、雙門、中置引擎的  跑車到底是哪家車廠的車。  

    習慣飆車的他將車頂與車窗搖下,戴上墨鏡,左手置放門框上,在路人欽羨、她驚  懼的眼神中,以時速一百五十的極速,如閱兵禮車般的狂飆起來。  

    ‘你一定要把車子開得這麼快嗎?’她覺得她的心髒快從喉嚨蹦出來了。  

    ‘在巴黎,只要你一坐上駕駛座,就必須自我心理建設,把紳士風度拋在車外,最  短的時間內,一如要上戰場般地把自己武裝起來,假設待會兒在路上出現的每一輛車,  都是不共戴天的仇敵,都是必須超越的競爭對手,否則,你將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  

    這是哪門子歪理!  

    季筱柔嗤之以鼻的把頭撇向車外,只見前面十字路口,兩名男子不知為了何故,握  著拳頭,吵得面紅耳赤。  

    巴黎,當真不是普通人能住的城市。  

    ***  

    歷經了五分多鍾的沖鋒陷陣,他們終於平安抵達這家位於香榭麗捨大道附近的‘圓  頂’的餐廳。  

    為了藏拙,季筱柔這回從善如流,聽從杜少桓的建議點了一道丁骨牛排。  

    ‘請問要幾分熟?’服務生問。  

    李牧柔才開口說了一個七字,一旁大嘴巴的雞婆男又插話了。  

    ‘在這家餐廳吃牛排,如果要求三分熟以上,會被廚師恥笑。’  

    那不跟生啖牛肉一樣?  

    半信半疑半憂心地等到服務生放下手中的餐盤,她只嘗了一口就愛上它了。  

    ‘你是這兒的角頭老大?’否則怎麼禁得起這般揮霍?  

    ‘角頭就是老大。’他嚴肅的糾正她的用詞。  

    臭屁!不要再跟他說話了。管他是角頭還是老大,反正他愛花錢擺闊,就讓他去。  接下來的半個多瞳頭,季筱柔只是低著頭,細細品嘗漂亮瓷盤裡那塊上等牛排,和佐餐  用的八二年頂級香檳。  

    ***  

    ‘這裡就是巴林。’杜少桓抬頭挺胸地走在前面,門口兩個正在低語交談的男人同  時抬頭,並一拳揮向他,他從容避過,立刻回敬一拳,三個人你來我往,打得不亦樂乎  。  

    好一會,季筱柔驚魂未定的被引進裝潢得古色古香的大廳,擠在一大堆高談闊論的  人群當中,不知如何是好。  

    ‘杜先生,趙小姐請您到辦公室一下。’一名妙齡女子笑咪咪地走過來。  

    ‘你自己先到處看看。’杜少桓交代她一聲,搭著那女孩的肩膀走進去。  

    色鬼!那女子八成是他的老相好。季筱柔非常小人的揣度著。  

    跟他生悶氣之前,她得先找個地方‘解放’。很好,化妝室往左轉,直走就到了。  

    咦!門上寫的是什麼東東?她的法文是可以和中文等量齊觀的,怎地看不懂門上究  竟哪一邊是‘男’,哪一邊是‘女’?  

    ‘男左女右。’一個男人用標准的台灣國語向她解釋,‘這上面寫的是古法文。’  

    季筱柔以狗咬呂洞賓的眼神回視他--‘趙建明!’她駭然驚呼!  

    對方的音量也不比她小,‘季筱柔!’  

    ‘你怎麼會在這裡?’問話完畢,她一掌就擊中人家的上八卦。見到老同學,她的  原形便如紙包不住火了。  

    ‘幫你指點迷津嘍。’變胖又變壯的趟建明,抖著五花肉堆積而成的雙下巴說,‘  呵呵呵!’  

    腦滿腸肥。季筱柔不知感恩地翻個白眼瞪他。‘你是到巴黎來觀光的吧,一看就知  道你飽食終日,吃得很撐。’十成十是個靠祖產一夕翻身的暴發戶。  

    ‘哈哈哈!被你發現了。’趙建明擠眉弄眼很兄弟的撞了她一下。‘變胖是真的,  但天地良心,我整天被杜少桓那惡霸操得頭昏腦脹、四肢發軟,連睡覺都沒時間吶。’  

    ‘我聽不懂。’杜少桓跟他只是同學,憑什麼指使他做事?  

    ‘他沒告訴你嗎?我們現在都靠他吃穿,他是我們的衣食父母。’  

    ‘你們?’他越說她越胡塗了。  

    ‘對呀,我還有張志朋、陳學聰、林光輝和一大掛的台灣留學生,全在他旗下的企  業混飯吃,也就是說,他現在是我們的大老板。’  

    同理可證,‘那,這間沙龍是……’嘿,她干麼心驚肉跳的?  

    ‘我們大家的,不過出資的是他。’趙建明很豪邁地抓著她的手臂,‘這些不重要  啦,你快急爆了吧,快進去,等會兒到我辦公室,我請你喝一杯,再慢慢聊。’  

    ‘呃,好、好的。’踏破鐵鞋無覓處。杜少桓呀杜少桓,你這只狡詐的狐狸,把我  耍得團團轉,這下總算露出尾巴了吧?  

    但,他會是卜中興所說的那個罪惡濤天的軍火犯?  

    ***  

    趙建明的辦公室可真壯觀,視孔孟如仇敵的他,居然放了上百本的書在櫃子上,桌  上和茶幾各擺了四、五盆觀葉植物。辦公桌後方張掛著一塊公布欄,除了細載各項工作  要目,還有一張泛黃的xxx排行愣。  

    ‘呃,這沒什麼,不需要看。’見季筱柔盯著上頭直瞧,他慌忙挪動碩大的身軀擋  住。  

    ‘讓開,我看到我的名字在上頭,說,為什麼我的名字會在上頭?’她以拳頭相逼  ,嚇得他臉色發白。  

    ‘那是、那是……’他支吾之際,她已一把將他推到壁角。  

    ‘東石國小,六年仁班,十大惡婆娘排行榜,第一名,季筱柔。好啊!你竟敢做這  種事,還把它留存至今。’她殺氣騰騰的卷起袖管,一腳踩在椅子上,一手指著他的鼻  頭。  

    ‘不是我,我只是幫凶,’趙建明被她一戳,差點跌進旁邊的垃圾桶,幸虧一根突  出的木架拯救了他。‘始作俑者是杜少桓。’  

    就知道這老小子無惡不做。‘我去找他算帳。’  

    ‘別這樣嘛,都已經是十幾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時候我們都還小,你何必跟小孩子  計較呢?’  

    ‘那你不把它丟掉,還擺這兒干麼?’侮辱人嘛。  

    ‘留作紀念嘍。’趙建明寶貝似的,忙把被季筱柔撕掉的一角小心貼上。‘國小六  年級是我們幾個哥兒們最美麗的回憶,尤其是桓哥。’  

    ‘誰是桓哥?’她的腦袋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杜少桓嘛。’趙建明吃力地從肥厚的上下眼瞼中擠出白眼球擲向她,責怪她有眼  無珠不識泰山。‘你不知道,桓哥對你一直念念不忘,可惜他的一片癡心,全叫野狗給  啃了去。’  

    ‘你是拐了彎在罵我?’看來今天沒有大開殺戒是不行了。  

    ‘我跟天公怕借膽也不敢罵你。’他的表情比被虎頭蜂蟹到還驚恐萬分,讓她看得  更加怒火沖天。  

    ‘你那什麼樣子,我有那麼凶嗎?’火氣一上來,音量就不知不覺提高好幾分貝。  

    ‘有啊,不信你去問班上的男同學,卜中興就說過你是天字第一號母老虎。’  

    ‘他!’青天霹靂一聲雷,震得季筱柔眼前發黑,金星直冒。‘他什麼時候說的?  ’  

    ‘小六嘍。’小學畢業,卜中興就越區到鎮上念中學,自那以後,他們這伙老師眼  中的豺狼虎豹,約莫有十來年的時光,不曾拿那位模范生當沙包練拳擊。  

    季筱柔自欺欺人的松了一口氣。‘所以他也是童言無忌,不必在意。’  

    ‘你願意這樣想,我們當然沒意見。令人訝異的是你怎麼十幾年了,觀察力還是一  點也沒長進。’話一說完,他馬上向後倒退五、六步,預防被她的無影腳踢到。  

    ‘連你也敢批評我。’  

    ‘季筱柔!’張志朋倏然打開門,跟在他後頭的還有林光輝、陳學聰。  

    哇,他們怎麼一個比一個高,一個比一個壯?四個人立在一起,就像一面堅實的城  牆,當場把她變成嬌小稚嫩的弱女子。  

    ‘好久不見,專程來看我們的嗎?’  

    接下來的場面是季筱柔這輩子從來不曾想像過的,他們四人用西方人那套肉麻死了  的歡迎儀式,一一和她來個熱情擁抱。  

    當晚,她在毫無選擇的狀況下,連喝三攤,被灌得酩酊大醉,回到住處時,已是子  夜時分。  

    ‘要我送你進去嗎?’杜少桓兩手環住她的小蠻腰,讓她得以趴在他肩上,撐住東  倒西歪的身子。  

    ‘不……不用了,你一進去,就……就會被范可欣她們、她們押解回台,台灣。’  慘死了,她醉得眼睛都快睜不開,耳朵嗡嗡作響,整顆腦袋像要炸開一樣難受,連說話  都變得大舌頭。  

    ‘為什麼?’他疑惑地轉過臉,雙唇正巧貼在她的左邊粉頰上。  

    ‘因為,’季筱柔一動,正好讓他偷去一記香吻。‘你吃我豆腐!’  

    ‘這麼嚴重,這樣就要被押解回台灣?’他裝瘋賣傻的說,‘那這樣豈不要被處以  極刑?’語畢,他立即含住她的櫻唇,情欲綢繆地與之糾纏吮吻,舌尖並且陰險地勾結  著她,逼令她不得不就范。  

    她凜然抽上的一口氣被他全數吸走之後,才猛地驚覺,這品性不端的壞男人居然奪  去她努力保存了二十七年的初吻。  

    抬起拳頭,想掙脫他的懷抱,身體卻又懦弱地貪戀著他懷間的溫暖。  

    ‘其實我並不愛你。’先表明立場,免得將來糾葛不斷。  

    ‘我知道,你芳心所屬的仍是卜中興那條不會吠的狗。’提到卜中興,他恨恨的咬  了下她的耳珠子,令她痛得低呼。  

    ‘不要再詆毀他,否則我不要給你親親。’若不是喝醉了酒,她決計不可能任由他  予取予求。  

    ‘哼,我不但要親你,還要每天照三餐,天天詛咒他。’唇瓣來到她白皙的頸子,  狡詐地種下好幾顆草莓也似的紫紅色吻痕。  

    ‘你好小人。’  

    ‘寧做真小人,不當偽君子。’他小人還當得不夠徹底,不然今晚他就不會送缺  她回來了。

    ‘買賣軍火也是你真小人的特色之一?’不要以為她三杯下肚就啥事都忘了,她是很敬業的,從趙建明不小心透露真情之後,她就一直把這個‘天大的秘密’藏在心底,准備等候適當時機再仔細盤問他。

    豈知杜少桓聞言,非但沒有嚇得魂飛魄散,痛哭求饒,反而縱聲大笑。

    ‘不錯,你的想像力進步很多,可喜可賀。’他促狹地輕嚙她的鼻尖,咬住她的朱唇,眉間眼下盡是狂妄的嘲弄。

    ‘我遲早會將你繩之以法的。’討厭他目空一切的嘴臉,想賞他一巴掌,卻是心余力絀。

    ‘所以就算我今晚強行要了你,罪行也不會加重多少。’軍火犯以台灣的法律,大概被判個無期徒刑是免不了的,兩相比較,他此刻腦中的念頭即便付諸行動,也只是小巫見大巫。

    ‘你……’她駭然睇視著他。‘你不可以那麼做。’

    ‘為什麼?’他也專注地凝望著他,兩人四目交錯,竟莫名的激起一陣絢麗的火花。

    ‘因為、因為我、我還沒准備好。’天吶,我怎麼會這樣說!

    ‘我可以等,什麼時候准備好,通知我一聲。’這次他的笑不再陰險,反而充滿赤誠的懇切。

    ‘萬一那天永遠沒有到來呢?’畢竟她真正所愛的人是卜中興呀。

    ‘放心,我會提醒你。’抓著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胸前,撲要她仔細感受那狂烈的心跳。

    ‘你就要去坐牢了,還敢要我?’沒有懷疑,她單純並堅的相信,他百分之百是那阻礙卜中興往上升遷的大軍火犯。

    ‘在這之前,你不應該先收集證據,力求勿枉勿縱?’這麼輕易就認定他的罪行,真是教人傷心。

    ‘卜中興說……’

    ‘不要提他,他知道個屁!’粗魯的打斷她的話,火勢迅速自他黑瞳中燃起來。

    ‘他是個檢察官,專門負責調查你這個案子,他當然知之甚詳,不然他憑什麼說服  上級,讓我們到巴黎來捉你?’瞧,為了維護卜中興,她的口吃馬上變成伶牙俐齒。  

    ‘捉我?’始終一派從容輕佻的他,首次出現訝異的神情。‘他是這麼告訴你們的  ?’  

    ‘正確的說法是:一旦查出賞情,格殺勿論。’這就是為什麼要勞動她大駕的主要  原因呀。  

    ‘好個齷齪狗賊!’強大的風暴凝聚在他糾結的眉頭,令人望而生畏。‘來查吧,  如果你真能查到所謂的“實情”,我隨時等著死在你手上。但是,假使事實並非你所想  像的那樣,你要怎麼彌補你的過錯,賠償我的名譽損失?’  

    季筱柔張著櫻唇,酒意一下子醒了一大半。  

    他的反詰合情合理,在罪證確定之前,人人都有嫌疑,人人也都還是清白的。  

    她從來不鈿懷疑過卜中興的為人,更不曾懷疑過他所說的話,像他那樣一個品學兼  優的好學生,怎麼可能無的放矢呢?  

    ‘給我一點時間。’她會查清所有內情的。  

    ‘給你一輩子如何?’要是怕她查,就不會千裡迢迢把她‘弄’來巴黎了。  

    ‘一輩子太長了。’她把玩著他胸前的鈕扣,一股前所未有的情愫沖擊著她。  

    ‘不要設計陷阱,讓我一失足成千古恨。’  

    ‘怎見得一定是恨,也許是愛,天長地久的愛。’托起她的下巴,他忍不住又吻住  她,極盡纏綿地。  

    ‘我醉了,你也醉了,今晚的話作不得准。’兩性間的游戲原來具有強大的吸引力  ,教人一沾上就脫不得身?  

    從來沒喜歡過的人,為何允許他如此這般?  

    ‘我的話永遠都是一種承諾,你隨時可以要求兌現。’他低沉的嗓音從耳邊傳入,  仿佛強力的催眠,深深烙印在她的腦海。  

    ‘我該進去了。’在理智尚未徹底淪陷之前,還是趕快離開這危險男人。  

    ‘明早同一時間我來接你。’  

    ‘不要,我暫時不想再跟你糾纏一起。’她必須先厘清思緒,然後才能決定下一步  該怎麼走。  

    ‘跟我糾纏有助查清案情,這是你的任務,忘了嗎?’他的手穿進她的黑發,摩掌  著她的桃腮。  

    ‘你在引誘我?’她猶似白紙一樣的感情世界,實在禁不起他如此赤裸裸的撩撥。  

    ‘完全正確。’反應遲頓的女人,現在才發現嗎?  

    ‘目的呢?讓我徇私包弊,放你一馬?’好癢,他到底在干麼?  

    杜少桓舌尖如蛇,蜿蜒至她的香肩,騷擾她凝脂般的肌膚。  

    ‘正好相反,我希望你大膽放馬過來,將我緊緊捉住,一生一世都不要松手。’  

    ‘又在寵誘我了。’用盡渾身的力氣推開他,季筱柔搖晃著身軀,朝他擺擺手。  

    ‘明天不要睡得太遲,我住的地方很適合邊吃早餐,邊欣賞湖邊璀璨的晨曦。’  

    ‘你要帶我去你的巢穴?’當理智切換為直接反應時,她眼中的他馬上淪為無惡不  做的地痞流氓。  

    ‘或者稱為賊窩會更恰當。’他無謂地自嘲。‘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明天我們不  見不散。’  

    他瀟灑的走了。季筱柔目送著他昂藏偉岸的背影步向昏暗的街口,一輛黑色轎車緩  行而至。不是先前的那輛跑車,裡頭坐的大概是他的司機。  

    只有軍火犯才擺得起這樣的派頭吧。然,倘使他真如卜中興所形容的那麼壞,趙建  明那幫人為什麼會那樣愛戴他?對他贊不絕口?  

    ‘桓哥是一個不吝嗇“給”的人,隨時把關注放在別人身上。在群體之中,他不光  是發號施令,同時很會照顧別人,我們這掛人,全像他的弟妹,安心滿足的在他的羽翼  下吃喝玩樂。’  

    趙建明言猶在耳,她的疑慮更深了。  

    這個杜少桓真是當年她所認識的那個頑劣分子嗎?如果不是,那麼如今的他又是什  麼樣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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