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漾女人 第七章
    谷予軒在一片溫暖的晨曦中醒來,一開始有三秒鍾的呆愣。這不是她家,也不是海邊別墅的房間,而她衣衫不整的躺在一張異常寬大的彈簧床上,雪白的床單有潔淨的皂香味,眼前是一片長方形面向床鋪的落地窗,坐著即可望見外頭遼闊如茵的草坪,和放肆怒放的繁花。

    她掀被坐起,一抹金色朝陽恰巧爬上她光裸修長的腿。記起來了,昨兒個她淋雨淋得渾身濕透,又困極倦極的在陸昊的車上睡著了。

    這會是身處陸昊位於某處的另一個家?她輕足下床來,約略地環視左右,這間雅致得像五星級飯店的臥房,是位於一棟三層洋房的一樓,裡裡外外靜悄悄的。

    牆上的掛鍾指著九點,糟!要是媽媽醒來發現她悶聲不響的走了,鐵又要罵得口沫橫飛。

    用最快的速度奔進浴室,匆忙梳洗一番,用大毛巾把全身擦拭干淨往梳妝台前一站,才驚覺她連一件換洗的衣物都沒有。

    她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把每一扇櫥櫃的門打開找,看有沒有可以暫時蔽體的衣服,怎知,找來找去不是書就是字畫,陸昊愛書成癡,好像光看書就能喂飽肚子。

    陸昊端著盛滿早點的托盤,笑盈盈的走了進來。

    “好個賞心悅目的畫面。”他毫不掩飾意淫的目光,貪婪地在谷予軒身上流連不去。

    “把我的衣服藏起來,應該是你施行詭計的第一步吧?”小老妹她索性大大方方的往椅子上一坐,伸手就拈起托盤內的培根,往嘴裡送。

    “分明是你心猿意馬,為什麼非得把罪過推給我?”陸昊托起她的下巴,親吻她忙碌得不可開交的小口。

    “荀子說:食色性也。”唔,被他吮吻的感覺好好。

    “是孔子說。”

    “隨便啦,總之,我們是互相吸引,不過你多愛我一點,也先愛我一點。”

    “一定要這麼計較嗎?”他的吻越來越深,仿佛要探進她的咽喉。

    一束格外耀眼的陽光從半合的簾幕躡足進來,一如鎂光燈般投射在他俊美倜儻的臉龐上。

    從她的角度仰望這精雕細琢,野烈和儒雅交錯融和的五官,心不覺一陣激蕩。

    過往她從未對異性有過這類情不自禁的感受,如果每個人都是上帝之手所出,那麼他絕對是它花了最多心血和恩寵的作品。

    她一直沒問他,到底是什麼樣的因由讓他從不良少年,洗心革面變成商場上出類拔萃的新貴?

    谷予軒已顧不得吃了,他所給予她的滿足遠勝過任何食物所能給予的。

    以前她一定不敢置信今晨之後,自己會那樣迷戀且急切的渴望再次投入他的懷抱,享受他所帶領她體驗的每一場歡愛。

    谷予軒亢奮地拱起肩背,承迎他的需索,於撕扯疼楚中,她體驗了女人初次的高潮,忍不住尖聲嘶吼。

    一次又一次他們酣暢激烈地享受彼此的身體,之後,無比寫意地躺在對方臂彎裡仍無法自己。

    “請把餐盤遞過來,”谷予軒從他臂膀下抬起頭米。“我餓得可以吞下一整只馬。你吃下沒?”

    “沒。”

    “那我喂你吧。”她笨拙地使著刀叉,將大部分的火腿、面包、蛋卷送進自個嘴裡,小部分才輪到陸昊。

    幸好他是醉翁之意在美人,兩眼炯燦地望著她因血液循環過度暢旺而暈紅的嫣頰,不時地為她舔舐唇邊的小碎屑。

    吃飽喝足,她擱下餐盤,重又鑽進他的懷裡,貪戀地嗅聞他身上獨有的味道。

    陸昊挺身坐起,將她的頭扶起枕在胸口,她卻狡猾地往下游移,滑向他的兩股之間。

    顫然心驚中,他耳畔傳來她軟噥的吟哦,接著又是較之方才益發撼動人心的情欲激流。

    在她的撩撥下,興起他強大且難以饜足的需要,他翻過身子,慌亂地找到她,乞求再一次的溫存。

    一開始迫不及待的掠奪慢慢轉而綢繆纏綿,仿佛傾注千萬斛佳釀美酒,企圖淹沒迷醉她的身,她的心,她的魂!

    愛情原是美好的,繾綣的歡愛則更叫人百嘗不悔,且醉在其中。

    谷予軒青春方熾的胴體,在他熊熊欲火的燃燒下,張狂吞吐著鮮紅的蛇信,反過來將他整個纏住,倉惶奔騰的血液,洩露出她潛藏已久,關於性靈的秘密。

    記不得從什麼時候開始,經常於睡夢中,幻想著好女孩羞於見人的熱血僨張的畫面,有一股聲響不停呼喚著她,像來自遙遠的國度,抑或就近在咫尺。

    她曾經不只一次的想與他這般相擁合一呵!夜的精靈一定知情,他們是怎樣在嘲笑她這個不懂矜持、不顧禮教的壞女孩!

    有一本小說裡頭的男主角說:壓抑與生俱來的情欲,將只剩半個自我,是殘缺,不完全的人。

    哎!專門教壞小孩的理論,她不該學的,可,她又懦弱的管不住自己。

    牆上的古董鍾很認真地敲起十二聲響時,谷予軒已沉沉睡去,再度醒來時,陸昊除了留一張叫她別到處亂跑,乖乖等他回來的字條外,已不知去向。

    有過肌膚之親不代表她就有權利過問他的行蹤,何況是她主動投懷送抱的。但多麼甜蜜的滋味!憶起今早體驗的歡愉,她依然有著難言的激越。

    站在鏡子前面的她,宛如在一夕之間變得格外妖嬈嫵媚。

    叮叮叮叮!

    四點了?!

    真是糊塗,媽還在醫院呢,她怎麼可以睡得那樣安穩,並且還在這兒顧影自憐。

    火速趕回醫院時,谷予安請來的日間看護告訴谷予軒,崔慈心叨念了好久,吵著要見她,好不容易才又睡去。

    示意看護可以先行離去,她沉靜的守在母親身旁,覺得媽媽好似又比昨天老了許多。”媽,媽。”輕喚了兩聲,沒有任何反應,她吁了一口氣,拉過一把椅子坐下。

    晚餐的時間到了,媽媽仍沒有醒來的跡象,雙唇、雙眸緊閉的她,讓她實在很難適應。

    懷想這十九年來,她們母女間總是狂風驟雨,似乎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和平”相處過。

    打了一通電話到陸昊公司,本想告訴他她今晚想留下來陪媽媽,誰知他根本不在。回到病房內,她呆呆望著母親,腦袋不自覺的胡思亂想。

    阿姨說她媽媽當年是學校裡的校花,也是出了名的才女,嫁給爸爸時,曾經遭到家人的激烈反對,結果卻……

    她從來不相信命,媽媽的一切是命是運?還是咎由自取?她並不想追究,只是難以置信,為何一個女人結了婚之後,會有如此驚人的改變?

    如果將來有一天,她也結婚生了孩子,也成天疑神疑鬼,成了罵街的潑婦和黃臉婆,那豈不是……嗄!莫名的把自己嚇出一身冷汗,真是的。

    不要,至少十年之內她絕對不要踏上紅毯。

    安安說她要結婚了,不管媽媽答不答應,她都要嫁給李永年,帥!她總算掙出囚籠了,她百分之兩百支持她,因為安安不同於媽媽,她是美與善的化身,就算活到七老八十,兒女成群,也沒有變成一級潑婦的危險。

    爸爸這回也一改往常,不再像以前為求家庭和諧什麼都聽媽媽的,追求愛情追求到連整個公司都賠掉,他好像也並不在意,開開心心的忙著幫安安籌辦婚禮。

    大家一致認為,最好在媽媽沒出院前就把婚事辦妥,以免節外生枝。

    可憐的媽媽!一向和母親水火不容的谷予軒不自覺的同情起她來。

    好幾次她都沖動的想搖醒她,告訴她這件天大的喜事,但,每次都忍了下來。事關安安一輩子的幸福,她可不能在這節骨眼壞事。

    “軒軒!”有人打開病房門,探進兩只大眼睛,朝她打暗號。

    “亞男?”她輕手輕腳的走出去,一看到幾個死黨全到齊了,馬上恢復之前的瘋狂言行,大家笑鬧成一團。

    “哇,快來看看,咱們這位洗心革面、改邪歸正的大姐大幫主。”張亞男一見面就忙不迭的調侃她。

    “聽你姐姐說,你真的躲起來挖糞塗牆啦?”幫裡面最卑微的小蘭問。

    “狗嘴吐不出象牙。”張亞男在她的後腦勺招呼一記五爪功。“是發奮圖強,回去罰寫三十遍。”

    “別鬧了,”谷予軒制止她們越來越囂狂的喧鬧聲。“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根據探子來報……”張亞男對武俠小說入迷得快要走火入魔了。

    “得了得了,說吧,找我什麼事?”每次總要先廢話十五分鍾,才能講到重點,真是有夠沒效率。

    “第一,報告幫中近況;第二,有幾件重大事情請你定奪;第三,有個人想見你。”

    谷予軒眼尾稍微瞄兩眼,就知道第三項才是她們此行的主要目的。

    “誰?”

    “阿暮。”張亞男神秘兮兮的湊近她耳朵。“阿暮找你找得快瘋了,每天准時到我家報到,纏得我只差沒精神分裂。”

    “那麼急著找我干嘛?”莫非發生了什麼事?

    “嘿,忘了你是人家的馬子嗎?”張亞男現出一副狗頭軍師的模樣,提出她謀定而後慮的建議。“我看你得快刀斬亂麻,趕緊決定是要繼續稱霸武林,闖出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還是要當我舅媽,從此洗手做羹湯,鎮日與蓬頭垢面為伍?”

    “舅媽?!”眾人一陣驚呼。

    一聽就知道她們對她棄暗投明的崇高行徑,是多麼不願認同。

    谷予軒先不就她個人的“前途、去留”和這批小女人作無謂的辯駁。

    “去告訴阿暮……”

    “有什麼話,你自己跟他講。”張亞男指著窗外,一株華楊樹下。“他就在那。”

    “他是抱著必勝的決心來的。”對愛情有過度不切實際幻想的小蘭,總有特殊反應,瞧她說得眉飛色舞。“兩雄爭美,必有一傷,我可要及時告訴阿暮,十步之內必有芳草。”

    張亞男凶悍的白了她一眼。

    “我跟他已經沒什麼好談的了。你幫個忙,叫他回去吧。”谷予軒眼睛往右略瞟門縫,發現母親似乎已經醒了。

    “我已經勸到嚴重口水荒了,他還是不死心有什麼辦法?解鈴還須系鈴人。”

    “好,去跟他說,明天晚上七點,我在小鹿亭等他。”

    張亞男一票人走了以後,谷予軒的心情沉重到極點,阿暮應該很清楚,她不是認真的,何必呢?

    以前他們一天到晚膩在一起的時候,她可感受不出他對她有這樣難捨難分的情意,兩三個月不見,他突然察覺她是值得好好珍惜的?

    谷予軒覺得無奈又可笑,歎了一口氣推開病房門,恰好對上母親睜得老大的眼。

    “你背著陸昊亂交男朋友?”崔慈心問得出其不意,“不可以,去跟他說,你馬上就要嫁人了,叫他死了這條心。”

    這是她們母女“再見”後,媽媽跟她講過最理性也最不可解的話。

    “我,要嫁給誰?”谷予軒瞅著她,驚詫於她臉上的篤定和平和。

    “除了陸昊,誰敢要你。”崔慈心面孔一斂,又恢復一貫的寒霜。

    這樣說實在傷感情,但這才是她媽的本色。

    “我又沒說要嫁給陸昊。”情況未明前,裝傻是最佳防御方式。

    “跟我裝蒜!”崔慈心急喘起來,谷予軒忙幫她撫順胸口。“你在人家家裡住了那麼久,人家讓你白吃白住是為什麼?”

    “他喜歡我,不見得我就要喜歡他呀。”得趕緊換個話題,否則以媽媽的老謀深算,她很快就會自曝馬腳。“像安安跟李永年……”

    “我現在是在談你,少給我打岔。”崔慈心急咳了幾聲,臉面就漲得好紅。“我告訴過陸昊,你們隨時可以結婚,我跟你爸爸無條件答應。”

    啥?居然敢背著她,替她私定終身,真是不民主,至少也該聽聽她的意見嘛。

    “我才十九歲吶,而且才剛考完大學分發考,幸運的話,還有四年的學生要當,現在結婚不嫌太早?再說你跟爸為什麼要無條件答應?真的認定我這輩子很難嫁出去?”

    “不肖女!”每次理虧崔慈心就拿這句重錘轟她。“明知道我病著,故意一口氣問一長串不是問題的問題。你說,什麼時候可以得知考試結果?”

    “大概幾個禮拜後。”

    “好,就幾個禮拜後幫你們舉行婚禮。”話說完她疲累的閉起眼睛。

    谷予軒忙趁她沒入定前,問:“這是為什麼?”

    “幾個禮拜後確定落榜,”她掀起眼瞼,有氣無力的望著她。“你也就該死心了,做人吶總要有點自知之明,你能嫁給陸昊,已經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短短幾句話,把谷予軒花了好長時間才建立起來的信心,澆得連半點星火都遍尋不著。

    谷予軒靜靜看著窗外徐徐飄下的鳳凰花,良久之後才平撫滿腹的委屈。

    “要不要嫁人,我自己會作主,不勞你跟爸爸操心。”

    崔慈心微閉的眼倏然睜開。“你想氣死我。”

    “不要拿死來逼我就范,”谷予軒感傷地喟然道:“你知道的,我的硬心腸是得自你的遺傳。”她頭也不回的出了病房。

    看著她的背影,崔慈心大吼了起來。

    “你這不肖女,我處處為你著想,你卻總是跟我作對,等哪天遇上了像你爸爸那樣狠心短命的男人,你就別回來跟我哭訴!”

    借著一扇厚重的門板,總算隔離她叫囂似的怒罵。

    今夏的風雨特別惱人,淅淅瀝瀝,怎麼下也下不停。

    走出醫院大門,差點被一輛急馳而至的轎車擦到,她退後兩步,看著轎車停下,是一張有些面熟的笑臉,仔細一看,原來是李瑞毅。

    “讓我送你一程吧。”

    谷予軒搖搖頭,謝過他的好意,兀自朝前而去,李瑞毅的轎車競跟了上來,緩緩地開在她背後。

    他拉長脖子說:“我正要去找陸昊談點事情,如果順路,你就別客氣了。”

    聽他這麼一說,谷予軒終於停下腳步,猶豫了一會兒才打開車門。

    李瑞毅發動車子,霎時又停了下來,在她高度戒備的眼神中,他解開安全帶,探身到後座,拎過來一個紙袋,裡面是兩杯炭燒咖啡。

    “我嗜喝咖啡成癡,你要不要來一杯?”,

    “我不用。”倒不是怕他會在裡面下毒,而是真的吃喝不下任何東西。

    “還是熱的,不喝拿著也舒服,真的。”他堅持把咖啡塞入她掌心,登時一陣暖流傳到涼寒的臂膀。

    李瑞毅一反以前狂得二五八萬的傲氣,變得相當親切友善,而且聒噪。

    他叨叨絮絮的告訴她,他以前高中時如何如何,後來大學念了國貿,因為興趣不合,又轉了企管,結果在美國史丹福拿到碩士學位。

    見她沒啥反應,他趕緊插播和陸昊不打不相識的經過。

    “男人動武結怨,通常都是為了女人。”他一笑,小心觀察谷予軒神色的變化。“陸昊外型討好,很容易獲得女人青睞,但情愛之間,重要的是一顆心。”

    “你走錯路了。”谷予軒指著前面的岔路,提醒他。“應該右轉才對。”

    “陸昊說他今晚有個飯局,現在不到八點,我們直接到餐廳找他好了。”等待紅燈時,他從皮夾裡掏出一張小Baby的護貝相片,“看,我兒子,很可愛吧?”

    這倒大大出乎谷予軒的意料之外,他結婚了?

    “真的,好可愛,好小,大概不超過三歲吧。”長得和他幾乎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七歲了。”他口氣中有難掩的滄桑,“像個小大人,只是已經跟我不太親。”

    “什麼意思?”

    “我太太過世以後,他就一直跟著我媽媽待在美國,幾個月才見一次面,實在很無奈。”

    谷予軒很想跟他說,孩子都該跟著父母之類場面世故又無濟於事的話,但她忍住了,以他們比紙張還薄的交情,她沒資格多說什麼。

    “我太太死於血癌,”他興許看出她的疑惑,興許是天生長舌,自顧自的又說:“我們相戀七年,結婚兩年,她走的前幾年,我連怎麼笑都忘了。”

    谷予軒很同情他,但還是沒有答腔,只是默默望著窗外的雨珠發愣。

    車子經過一處高架橋,凌空望去,璀璨的燈火閃爍在晶亮的水簾下,潔淨中有著一股哀婉的淒美。

    沒注意到李瑞毅把車子停靠在一家知名的北方餐館前,回神時他已殷勤的幫忙拉開車門。

    “在七樓,我們搭電梯上去。”

    餐廳有別於台灣人喜愛講究的豪華氣派,古樸中令人自然興起一股思古之幽情。

    電梯一開,古色古香的扈豐樓就在眼前,服務生告訴他們,陸昊訂的是包廂,最大廳靠左的最底間。

    “嗨!”李瑞毅不是太有禮貌的,直接拉開隔門,把裡面的人統統嚇一大跳。“原來是伯父伯母,你們什麼時候回台灣的?”

    楊珊珊赫然也在座。

    見到她和李瑞毅一起出現,陸昊亦是一陣錯愕。

    “呃,下午剛到,臨時決定的,連陸昊我都沒來得及通知他。”陸昊的父親人高馬大,深眸闊唇,簡直就是陸昊年老後的版本。

    “這位小姐是……”問話的是陸昊的母親,一臉的慈眉善目。

    “她叫谷予軒,”楊珊珊很雞婆的搶話說,“是陸昊破格教授的學生。”

    “伯父、伯母好。”好個一家四口的天倫和樂圖,谷予軒心底酸酸的,下意識地把目光瞟往陸昊。“不好意思打擾你們,我、我先走了。”

    “既然來了,就坐下來一起吃飯吧。”陸母很客氣的說。

    “不了,我只是路過,沒想到……”

    “有什麼關系呢?”楊珊珊像個主人,替她和李瑞毅各拉了一把椅子。“今天我請客幫陸爸、陸媽接風,你們兩個就做個陪客吧。”

    “實在不湊巧,我真的還有別的事,”李瑞毅把一只牛皮紙袋交給陸昊,堅持婉拒楊珊珊的好意。“明天輪我做東,伯父伯母無論如何得賞個光。”

    在他們的談笑風聲中,谷予軒和陸昊交遞了不下十幾二十個眼神,每個眼神均復雜得不知從何解釋。

    “軒軒,你跟我一道走嗎?”

    “好的。”谷予軒心緒蕪雜得不知自己是怎麼走出餐廳大門,又是怎麼上了李瑞毅的座車。

    座椅上的炭燒咖啡猶透著溫熱,她伸手打開杯蓋,一口氣喝下一大口。

    “小心嗆著。”李瑞毅接過她手中的咖啡,擱往駕駛座旁的杯架上。“不需要吃這種飛醋,那一幕不代表楊珊珊在陸家兩老心目中的地位比你還重要。不過,陸昊是標准的孝子,沒他父母點頭,他誰也不會娶。”

    這個論點,谷予軒倒是第一次聽到。

    “大學時他曾經瘋狂迷戀上他們班上一個女同學,兩人愛得你死我活,結果,他老爸一聲令下,他就鳴金收兵,不玩了。”

    多麼不名譽啊!這還像個男子漢大丈夫嗎?

    “所以,你要是想順利成為陸家的媳婦,就得在陸家兩老身上多下工夫。”

    “哼。”谷予軒冷哼一聲,不願就陸昊的沒骨氣行徑多作批評。糟糕,她的頭昏昏沉沉的,一定是昨天淋了雨,而車內又冷氣超強。

    “我跟你說……”

    “別說了,我想靜一靜。”靠在車門上,她腦中一片空白,完全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好困,前所未有的疲憊襲來,眼皮好似千斤重.四肢癱軟無力。恍惚中,只覺車外兩邊的燈光越來越稀疏,前面景致越來越荒涼。

    “你要載我……去哪裡?”

    “你想去哪,我們就去哪。”李瑞毅減緩車速,一手橫過排檔,放在她大腿上。

    “我不要,”她用力想扳開他的手,卻是徒勞無功。“我哪裡也不要去。”

    “好,那我們就哪兒也別去。”

    車子停下來了,下一秒李瑞毅整個人翻身壓到她身上,一雙手已摸索侵向她的胸部。

    “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告訴自己,一定要得到你。”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