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藍色喜美,泊在市中心的一幢商業大樓旁,車門打開,一個穿著藍色套裝的女孩走下車來。
深吸一口氣,她仰頭觀望這幢全台出了名的大樓,臉上突然顯現出一絲猶豫與不安。
大樓聳立在台北市的夜空,氣勢宏偉地屹立在四周的建築物中,獨特的設計風格,清晰地呈現其主人的狂傲態勢。
固然她只是一個年輕女子,但保全仍十分機警且謹慎地前來關切,“小姐,請問你找誰?”
她收回視線,暗吸一口長氣,“你好,我是長宏電子的代表,與你們總裁有約。”
“噢,剛才劉秘書有交代過,要請你直接上樓就可以了。”
保全立刻換上一副親切的笑臉,“請跟我來……”
“謝謝你。”
她跟著保全走過金碧輝煌的大廳,片刻功夫就來到一角落的電梯前,站定不動。
“小姐,請你按六十八樓,便能直達總裁辦公室。”
“謝謝你,我知道了。”她朝他點點頭,隨即走入電梯,按下“六十八”鈕,眉頭不由得皺得更緊。
她是高子涵,才剛大學畢業未滿一年,十足是個社會新鮮人,今晚,她真的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
在台灣商界,沒有人不知道陳氏集團的神秘莫測,以及其總裁陳家偉的英雄事跡,這便是高子涵不安的要素。
陳氏集團在台灣最不景氣、政治最混亂之際突然冒了出來,挾帶著雄厚的資金,一下子便立足台灣且頗具規模。
短短的四年間,陳氏集團接連打了數十場的硬仗,著實賺進不少錢,使他們一下了便擠入國內十大企業之列。
陳氏集團資金從何而來?幕後的操盤手是什麼出身來歷?沒有人知道,但大伙都很有興趣想知道。
於是,各大八卦雜志、狗仔隊全員出動,最後由一周刊社率先發難,以四個篇幅介紹陳氏集團的來龍去脈,其他媒體也想跟進,卻又中途退出,拒絕再玩。
原因是陳氏集團一狀告上法院,提出所有反證,說明該周刊涉及毀謗、違反人權等十大罪狀。
陳氏集團因財力雄厚,聘請的無一不是國內頂尖的律師,組成律師團,連國外的人權代表、專家亦有加入。一場舉國注目的官司打下來,並沒有產生結果,陳氏集團突然撤銷告訴,雙方私下和解。
據說,該周刊社雖然一毛錢償金未付,但其負責人,以及編輯特稿的記者,在陳氏集總裁的辦公室裡面壁跪了半個鍾頭才把此事做一了結,此後再也沒有八卦媒體敢去招惹陳氏集團。
傳說中,陳氏集團沒有做不到的事、想要的,更會不擇手段地巧取豪奪,誰想與其競爭,最終必定慘敗收場。
面對陳氏集團,面對不可預知的結果,高子涵臉上的不安之色更深更濃,然而這個是她唯一的選擇。
她必須前來會會他,否則長宏電子就會如同肥皂光潔般的消失無蹤。她非走這趟一趟不可!
傳說中,陳氏企業的總裁就是現代版的惡魔,既是惡魔,當然只會出現在夜晚,正如同今天,她求了老半天,他竟約晚上十點來他的辦公室見他,且只給她十分鍾的時間。
她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現在是九點四十七分。
隨著電梯上升,她的心也在上升,懸在半空中,仿佛不知道什麼時候,它會從口腔裡突然迸出。
也不知過了多久,電梯在五十四樓停下,電梯的門緩緩打開,一個年輕男子的影像映入眼簾。
第一眼,她接觸到的是一雙黝黑發亮大眼睛,兩人四目交接,那男人的眼睛突然眨動了兩下。
那年輕男子約莫三十上下,一身的阿曼尼西服,約一八五的身高,發型長短適中,笑起來居然還有兩個男人少有的小犁渦。
是的!他淺淺一笑,朝她點點頭,緩步走入電梯,雙手又在口袋,渾身上下充滿一股難以言喻的帥氣。
他笑,她卻笑不出來。
固然微笑是世上共通的語言,點頭亦是人類最基本的禮儀,可她心事重如山,真的笑不出來啊。
他長得又高又帥,對她又點頭又微笑,使她不禁深望他兩眼,卻又很快的回避他的目光,然後低下頭去。
走入陳氏集團,對她而言本就是種莫大的壓力。因此她會很自然的把對方的善意、微笑、點頭當作是一種戲謔,似乎在說明對方已經看穿了她的心情起伏。
適才會多看他兩眼,純粹是被他的外表吸引。
她滿心以為世上最帥的男人就屬她老哥一人,可惜他不爭氣,否則今夜他又何需來到此地,面對不可預知的結果?
電梯內很靜,至那兩扇門合上後,她就忍不住以眼角余光偷偷地打量他,發現他高大得就要頂到天花板,以及嗅到他身上傳來一股清晰淡雅的古龍水味。
與此同時,她還感應到另一絲氣氛——他也在打量她!
和她不同的是——他是正大光明的看,同時把上身靠在門板上,擺出一副樂在其中的表情。
電梯內突然變得更靜!
就在這極端安靜的小小空間裡,倏地響起“卡”的一聲,上升的電梯瞬間靜止不動,大地一片漆黑。
怎麼啦——停電了嗎?
高子涵愣了一下,身不由己的驚呼一聲:“啊……”
怕黑?那是許多女人的天性,在本能的驅使下,她會發出驚呼聲亦是自然之事,怎料呼聲尚在空中回蕩,突然傳來他一聲輕笑。
“哇哈哈!真巧!真是巧極了……”
說話間,電梯上方傳來一聲異響,在一眨眼,左上角射出一絲小得可憐的燈光,就像一燭光的聖誕燈。
“別怕!這是電梯內的緊急照明燈,冷氣孔也有風,所以說,我們暫時還不會窒息而亡。”
他向前走了一步,“小姐貴姓?”
到了這個節骨跟,他居然笑得出來,而且還有空泡妞?這人真是史上少見的男人。
高子涵當然沒理他。
見她悶不吭聲,他自問自答道:“喔,我知道了!一定是你爸平常有教,要你不要隨便跟陌生人說話是吧!”
高子涵還是沒理他。
他絲毫不以為意,雙手伸起,解開衣鈕,脫下西裝,鋪在地上,然後一屁股坐了下去。
“嗯,很好!大人有在教,那是一件好事,只不過……嘿嘿,他只教了你三分,把另七分給忘了!”
他邪笑一聲,抬眼望著她,接著又道:“你爸恐怕忘了告訴你,男人血氣方剛,萬一你把他惹毛了,這孤男寡女共處在小斗室裡,誰也不敢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香艷刺激的事……”
這句話極具暗示,高子涵不由得更加緊張。
大學讀了四年,都快二十四歲了,可她就是沒學到,當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共處在故障的電梯內時,該如何保護自己?
打電話求救?對了!她怎會忘了自己還有手機呢!
心念一動,她趕忙取出小巧可愛的貝殼機,掀起蓋子,大眼一瞪,整個人頓時僵硬住了。
接收不到訊號?
她向左側一移,把手機對著那絲燈光再細目一望——沒錯!螢幕上顯示出訊號微弱,無法接收的字樣。
這是不可能的事啊!她當場傻了眼。
在這幢號稱地標的大樓電梯內,手機居然無法使用?
“嗯,看來,你爸還真教了你不少,還知道打電話求援?不錯不錯——可惜無解喔。”
他邪惡的話聲再度響起,“在這幢大樓裡,不只電梯,所有的地方都無法使用手機,你知道為什麼嗎?”
知道她一定不會回話,因此他自問自答道:“唯恐商業間諜作怪監聽,當初在蓋這擴大樓時,外牆都加了些特殊的材料,它能阻隔所有的電磁波。所以說啦,這幢大樓足堪比擬銅牆鐵壁——SHIT!電梯居然會故障?”
“砰”的一聲,他氣得用力捶打牆壁。
男人一動怒,女人一定倒楣,這是鐵律。
高子涵見他生氣,萬一牽連到自己總不是一件好事,當下她別無選擇的打破了沉默。
“你……你怎麼知道……這件事?”她的話聲顫抖。“你會說話?原來你不是啞巴?”他突然跳了起身。
“我……”高子涵被他的舉動嚇了一大跳。
他沖著她咧嘴一笑,露出兩個可愛的小梨渦,“你會說話就好!我們倆還不知要被關在這裡多久,不如坐下來聊聊,好打發時同,你看怎樣?”
說話問,他手一指鋪在地上的西裝。
“謝謝你,我站著就好。”高子涵搖搖頭。
他楞了一下,“這件西裝全台灣只有一件,價值十六萬,你恐怕從來也沒坐過那麼貴的位子,你真的不坐?”
高子涵又搖搖頭。
“那我坐羅!”他又坐了下地。邊喃喃自道:“女人就是那麼沒腦,一點也不懂得隨遇而安的道理,說不定還要罰站到明天喔……”
這話擺明了是說給她聽的,她怎會不懂。
問題是她身著套裝,如果是牛仔褲的話,她早坐下了!
他喃喃說個不停,話鋒突然一轉,“我都說了那麼久的話哩,你為什麼還不說你的名字——你是那個部門的?”
“我是高子涵,不是這裡的員工。”
“哦?”他顯得有些意外。
高子涵頓了一下,接問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知道這裡的事?”
他不答反問,“你是指這幢大樓的……”
“嗯。”高子涵點點頭。
“因為我是台灣水電工!”他笑應著,臉上充滿邪氣。
“什麼?”高子涵愣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過我不叫‘阿賢’,我叫小偉,在這裡大伙都叫我“偉哥”,你也不妨這樣叫我!”
高子涵轉頭注視著他,完全搞不清楚他是在開玩笑,還是說真的,因為他臉十分嚴肅。
偉哥哈哈一笑,隨即又道;“當初這幢大樓破土興建時,所有的線路都是我一手設計、鋪陳的。所以說,沒人比我更了解這幢大樓的結構,只要出現任何一點毛病,找我偉哥,萬事OK——你會不會覺得我很了不起?”
高子涵聽不下去了,不答反問道:“如果萬事都OK了,為什麼我們還會受困在這裡?”
“該死的電梯!”偉哥用力一捶地板,“那些沒做好保養維修的渾球,明天我一個個全都開除!”
“你有那麼大的權力?”
“那當然!我是水電工的組頭,權力可大羅!”
他咧嘴一笑,隨即問道:“對了!你說你不是這裡的員工——那你這麼晚了,跑來這裡做什麼?”
此話甫落,高子涵這才回過神來,想起此行的目的,“我……我跟你們總裁有約……”
“哦?你是他女朋友?”他愣望著她。
“不是!”高子涵搖搖頭,苦笑道:“我來此……事有些是想請他幫幫忙,不知他……”
見她一臉的旁徨,偉哥接下她的話,“他知道你要來?”
“是的!我是透過劉秘書,是他轉達的。”
“劉秘書?哼!他是出了名的大色狼,只要有女人什麼事求他,跟他“奶”一下,保證他什麼事都說好。”
偉哥淡淡一笑,一臉同情,“你放心好了,我們總裁人很好,不管你有什麼事求他,他一定會答應的。”
“這……恐怕不是這樣吧!”
“當然是!肯定是!我們總裁人最好了,經常做善事,且行善不欲人知,走道哪裡都會受到別人的敬重。”
“可是不對啊!據我所知——”
“就拿我偉哥來說,身上這身行頭就是他送我的。那天他喝醉了,一見到我,二話不說,當場脫下送我……”
“難怪我就是想不透,你身上的衣服——”
“跟我水電工的身份不搭配是不是?那算什麼!陳氏集團打掃廁所的歐巴桑都穿一身香奈兒哩。”
“噗嗤!”高子涵被他誇張的言詞逗得失聲一笑,“你別鬼扯了——打掃廁所的歐巴桑穿著香奈兒做什麼!”
“我們總裁送的啊,他想日行一善嘛。”
“我不相信!”高子涵搖搖頭。
偉哥愣了一下,“你為什麼不相信?”
高子涵瞪了他一眼,“前陣子一周刊介紹可詳盡了,大家都知道的事,你怎麼可能不知道?”
“天啊!我每天忙得跟狗一樣,哪有美國時間去看那些八卦雜志——他們是怎麼說的?”
高子涵沒有隱瞞,說了一長串,最後還不忘強調道:“他是一個惡魔,信邦、元華……這些公司都栽在他手上!”
“惡魔?陳氏集團沒人這樣說他啊!”
偉哥抓了抓頭皮,皺眉苦笑不已,“總裁在這裡對每個人都很好,從來也沒聽說他罵過什麼人——”
高子涵忍不住打斷他的話,“那只是假象!像他們那種有錢、有權勢的人,眼睛都在頭頂上,吃人不吐骨,他跟下屬有什麼好計較的——他吃外面的人呀!”
“嗯。你分析得很有道理……”他附和一聲。
話聲一頓,他一臉好奇的又道:“不可能!那些人一定不可能只說他是個惡魔,一定還有更精彩的。”
“對啊!他們用四個篇幅介紹他。”
“好極了!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你趕快說給我聽。”
“好呀!可是先說好,你可不能出去亂說。”
“那當然!我保證不出去亂說。”
“其實我也是從周刊上看來的,你們總裁……”
同樣的夜,不同的場景,這裡也很黑,但餐桌上卻點著幾支蠟燭,氣氛十分浪漫。
只見一男一女正享受著頂級牛排,配上一九七六年份的法國紅酒,一餐飯吃完,女的已經有些醉態。
“劉……劉秘書,現在……我們了要去哪裡?”
“小曼,我在樓上安排了一個房間,不如你先上去歇會兒,總裁應該也快到了,你看怎麼樣?”
“劉秘書,我……頭好昏……”
“沒事沒事,我扶你。”
這裡是凱悅飯店,亦是劉秘書的第二個家。三不五時他就會帶不同的女子前來用餐,之後再上樓狂歡一番。
他動作熟練地扶著她,來到二四三二號房,將她放倒在床上,一雙眼死盯著她的前胸不放,表情開始邪惡。
小曼半瞇著惺忪醉眼,“劉秘書,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你想,總裁他肯錄用我嗎?”
“你現在這個樣子美極了,總裁見了保證喜歡,只不過……他的一些習慣不知你了解否?”
“習慣?什麼習慣?”
劉秘書索性也躺了下來,就躺在她旁邊,不答反問道:“小曼,你到底知不知道當他特別助理的工作性質?”
小曼搖搖頭,一臉茫然,“不外乎是幫他安排行程,處理一些瑣事,大概還要陪他一起應酬吧!
劉秘書淡淡一笑,“那是其他公司的規矩,不過在咱們陳氏集團,特別助理還得解決總裁的生理需求。”
“這……你怎麼把話說這麼明?”小曼顯得有些害羞。
劉秘書手一橫,摟著她的香肩,“一個月七萬,外加各種津貼,年收入破百萬,如果沒有適時跟他來那麼一下子,解決他的性欲,說真格的,世上哪有那麼好康的工作,要我是女人我早就去干了!”
小曼愣了一下,尚不及開口回話,他突然身一側,一口吻上她的臉,“噢,小曼,你真是太吸引入了……”
“不……不要!”她使勁地推拒著。
劉秘書強吻著她的嘴,邊把手伸向她胸前的衣鈕,“你別這樣,我現在給你一個實習的機會。”
“可是總裁待會來了……”她胸前的衣鈕已被解開。
劉秘書一頭拱入她前胸的小山丘,不時地磨蹭,“你別擔心,不過半夜十二點,總裁一定會出現。”
他滿嘴胡扯,騙死人不償命。
劉秘書其實是陳家偉的遠房親戚——一表三千裡!今年才四十出頭的年紀,長相還算差強人意。
上輩子修來的福氣,讓他與陳家沾上一點關系,因此打著總裁秘書的旗號,他已干了不知多少的壞事。
就像今夜,有一個“肖”想總裁特助的傻女人進入他設下的圈套,他又可以嘗鮮了。
不消片刻,他動作飛快地剝光彼此的衣裳,接著手一伸,在她的胯間一陣探索與撥弄……
當她高潮來臨的瞬間,他只感覺她體內仿佛有著數不勝數的小手,在按摩他的孽障。
他的心弦已被撥弄,他忍無可忍的准備噴發,將自己熱情的種子。遍灑在她心田。
然而,在這要老命的節骨眼,放在床頭櫃的西裝口袋裡,倏然響起一陣悠揚的電話鈴聲。
“SHIT!”
他暗罵一句,精門頓時緊閉,他氣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