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秘書,今天該是『景美』投標案的定案日吧!」
「是的,總裁。」在一片房地產低迷時,史氏大動資金的將房地產列為年度企畫之一,如果真能創出一個新局面,史宸風或許會一跨成為建築鉅子。
「魏經理人呢?」
「在三樓主持投標票。」奇怪總裁怎會突然問起,不是他親自任命魏經理主持嗎?全企業界的人都曉得他的作風——絕不讓人質問自己,又怎麼問起自己的決定。或許或許他日夜挑燈、工作繁忙,忘了時間!
「告訴魏經理,揭標由我親自來。」
「什麼——」她大概聽錯了,總裁向來忌諱朝令夕改,怎麼在接到他的一記瞪眼,嚇得回魂:「我馬上去!」
在陳秘書離去後,史宸風拉開抽屜第二層,拿起文件夾,走進私人電梯。該是證實魏經理對史氏有幾分忠誠的時候了。
三樓,偌大的會議室——
「什麼?陳秘書,你別開玩笑;在座誰不曉得總裁說一不二的。」魏經理乾笑,冷汗開始滑落鬢角。
「你在暗示我是不知變通的冬哄嗎?」由私用電梯跨出,昂藏七尺的身體教人難以忽視,尤其那股不可忽視的威儀,著實讓在座的諸位嚥下口水。
「總——裁!」臉色灰白的變青。
果然被我猜中,有什麼比招標舞弊案更受貪污者歡迎。
「魏經理,你的臉色真不好,哪裡不舒服嗎?」他表現得像體恤下屬的慈藹老闆。
「沒有,沒有不舒服。是有點有點」舌頭無法暢所欲言,像打結了。
「還說沒有,你的臉色轉青了,陳秘書,拿顆『鎮定劑』給魏經理『享用』。」
鎮定劑?陳秘書一頭霧水,該不會總裁老是跟宮汝如攪和,把阿斯匹靈取外號鎮定劑吧!她有些自以為是,不過,真的覺得自己有理,跑去拿阿斯不,是鎮定劑。
「魏經理,『謎底』很快就揭曉了。」古銅的臂力硬壓下他肥碩的身子,外人看在眼底卻成了他讚賞的拍他的肩。
打開一個個密封加印的信,「昭景」、「和樂」、「泰越」,這三家的差額竟距離的都是整數。
一般像這等大型招標場合,在眾多競爭強烈下,就連個位數也有人錙銖必較,差距成整數簡直微乎其微的機率,而且透過何啟宏這個專打商業官司的律師斷言,「昭景」的標額低的等於賠錢。
天下沒有白食的午餐。將手提電腦往桌上一擺;迅速的按了幾個鍵——還真多虧了四方忍天性的愛玩,「昭景」是個人頭,或許四十億算低,但是,「流黑」四十億台幣,魏士豪夠膽大,就可惜沒見識。四方忍,以後你愛竊取他人機密,他絕不插手。
「魏經理,看來你得給我一個交代!」人——原該坐在他身後的魏士豪,人去椅空——哼!意料中的事,悠閒的拿起桌上的電話。
「看到魏經理,一律不擇手段攔下來。」掛上電話:
「對各位很抱歉,今天敝公司有內務緊急處理,招標另擇日舉行,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會親自主持,今天見諒包涵了!」再度踏入私用電梯,按下一樓按鍵。
陳秘書嘴裡嘟噥的念:「一個史氏集團,居然連顆阿斯匹靈都叫我這個總裁秘書去買,簡直是大才小用嘛!」踏上階梯,眼角正好瞥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宮汝如小姐,汝如——」似乎太遠了,她沒聽到,頭依舊看著地上,垂頭喪氣,跟平時活蹦蹦的形象不合。
乖乖!還驚魂的跟路過人的擦撞,難得見她失魂落魄,居然走著、走著,她對史氏大門視若無睹的經過,太不正常了。
「汝如,宮汝如——」當她舉步向前要追她時,一個冒失的人往她身上一撞,骨頭快散了。
「你眼睛有沒有——咦!魏經理,你不是——宮小姐,總裁還在等你。」
魏士豪慌張的身子,連贅肉都不停聳動,宮小姐?
那不是跟總裁大彈琴瑟和鳴的女子,如果有她當擋箭牌,任誰都不敢輕舉妄動——一雙猥瑣的小眼睛快速掃瞄——一個身穿時髦的紅珠光緞面衣裳的女子姍然往這裡來,艷麗丰采無人可擋,再瞄眼後趕來的追兵,險中求生,說不定還能向史宸風勒索一筆跑路費,不假思索,他整個人撲向前——
可惡的史宸風,什麼嘛!
明知道她要住他家,居然連個影子也不見,僅剩一屋子傭人跟她大眼瞪小眼,尤其那個什麼管家的,一臉高貴無比,還鄙視的用眼角瞄她,要讓她坐上史夫人的位置,包管叫他回家養老,越想越生氣,一扭一扭的高跟鞋情不自禁重踏地面,說不定仔細聽:會聽到高跟鞋的哀嚎呢!
「哇!哪個冒失鬼,放開我。」她白皙的脖子被勒住,腳步踉蹌的連退好幾步,差點跌個狗吃屎。
「別叫——你們別過來。」魏士豪硬向保全人員低喝:「再過來我我就殺了她。」無形中加重了手勁。
黃瑩瑩久居富豪之家,馬上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你千萬別亂來——我爹他跟警務處長是好朋友,你要傷我一根寒毛,鐵要你死無葬生之地。」她壯著膽,就不信大眾睽睽之下,他敢輕舉妄動。
「閉嘴——你們去叫史宸風出來見我。」指使那些保全人員,手也穩了點,尤其聽到她的
「介紹」。
「我這不就來了——乖乖!魏經理,你有必要隨便捉個路人甲、路人乙當擋箭牌嗎?」史宸風非常愜意。唉!那個女人也真夠倒楣,還穿大紅色的,難怪目標明顯。喂!那個慘青的臉,有些似曾相識。
這究竟是誰呢?
「史宸風,欲蓋彌彰,你別裝了!她是你的姘頭宮什麼的。」
「我不會這麼沒眼光!」
「我是『皇龍』的千金黃瑩瑩。」
不約而同,同時開口。
「好了!我不管——」魏士豪剛要開始敲詐,又另一個局外聲音插入。
「哪個王八羔子,死心眼的敢把主意打到我孫女身上——這這丫頭片子是誰?!」葉全石,向來出現在政治新聞的老大,精神特好,中氣十足,讓人無法忽視。
就算他老人家不高,但是堆在馬路上的賓士、克萊斯勒,夠引人注目了,還以為拍戲列!
「誰是死心眼?葉老,麻煩您說清楚。」史宸風蹙著眉,哪時候他欠下這麼多的風流帳,更何況,還讓葉全石親自上馬要公道,可見他對她非常重視,不可等閒視之,但究竟是誰?歐蓉舫。
「宸宸。」衣袖身後的人扯著,熟悉的聲音——原本緊擰的眉頭平緩,連帶剛毅的輪廓也柔了許多,他側著身子,原本佇立在他身旁的人,都自動空出位置。
「怎麼了?很累嗎?!你最近常容易疲憊,生病了嗎?」
汝汝搖搖頭,還是愛困的模樣,大眼睛僅剩一條縫,該不會邊走邊磕睡吧1
「你的辦公室被另一個汝汝毀了嗎?不然,幹嘛舉行破土典禮!」聲音似有若無,她早將臉埋進他懷裡,支撐她的全是他的力量。
呵!她對自己的破壞力挺有自知之明,史宸風微笑的刷過她的長髮。
「有人被綁架。」話才一落定,汝汝精神十足的動看西望:
「哪裡?在哪裡?」站在那頭的帥「老」,豈不是——「外公,您怎麼會在這裡?」眼睛有龍眼大,嘴巴可以塞橘子了。
「丫頭,我是來替你主持公道的。」葉全石眼開眉笑,方纔那幕,他一個細節也沒漏掉,無疑的!他喜歡史宸風這個孫女婿。
「喂喂喂!史宸風,我要的條件是你付我一千萬美金,準備一艘船送我到公海,否則,我不管她是誰,不過她美麗的頸子應該很脆弱。」魏士豪一口氣將話全說完,怕他們又忘了他的存在,這綁匪夠窩囊。
這倒是得意的說完,倏的,脖子間似乎被蚊子一扎,手臂又覺失去知覺——史宸風變成兩個——碰!
碩大的身子讓人無法預測的倒了,伴隨一陣尖叫,高貴的黃瑩瑩不偏不倚的成了肉墊,可是,眾人的眼光可不在這裡。
* * * * * *
一個亦正亦邪的中年男子,扶持著一身細緻柔美的貴婦,老來有伴。
相親相愛,在他們身上看得出來,尤其他們身邊的英挺男子,有他的輪廓、她的嘴,分明是他們的融合體,而依舊偎在史宸風懷裡的可人兒,則百分之百繼承了她的細緻,除了一雙慧黠的眸子偶爾會浮現屬於他的掠奪。
乖個隆咚!
老爸,老媽都來了。離開他的懷抱,沒有注意到他亦趨向前跟著她,訕訕開口。
「媽咪,爹地!」
「我們接到你大哥的通知——他就是你想嫁的人?」宮雷率先開口,一雙眼卻是深銳的直打量史宸風,剎那間,同樣觸到他眼底的執著,就跟他當年一模一樣——他投下贊同票。
「爸,你怎麼在這裡?」葉妁兒,跟剛才汝汝見到葉全石時,同樣一個表情的詫異,莫怪遺傳的奇妙了。
「看孫女婿,湊熱鬧。」標準老頑童的回答。
「進去談,這裡人多。」史宸風可不愛「演戲」給人看,尤其他成為主角的戲。
大伙有默契的往內移動,而後續全由保全人員處理。
一干人直抵會議室,他們毫無拘束的散坐在各角落。
汝汝七手八腳像章魚的盤坐在首位的大皮椅,全身捲曲還有空隙呢!舒服的準備跟周公下棋。
這模樣看在史宸風的眼底,隱約現著擔憂,這陣子她特別會睡。
宮雷不拐彎抹角,「你有什麼打算?」
「娶她!」
宮雷握住拳頭,朝史宸風肚子送上一拳,他只悶得一聲,既不閃,也不躲。
「就因為你要娶我的女兒,所以我手下留情,否則夠你受了。」
「可是,雷,人家會捨不得女兒呢!」葉妁兒柳葉般的黛眉輕蹙,白皙的臉龐浮現不捨之情,秀秀氣氣的手正揪著他的臂彎。
「女大當嫁,要是真捨不得,咱們再生個女娃好了。」鐵錚錚的鐵漢也有兒女情長的一面,經過宮雷的挑逗,葉妁兒的粉腮浮上一抹緋紅,霎時艷麗極了。
「你讓人看笑話了啦!」有小女兒的嬌態。
「媽。」喊這聲的不是宮偉仁,話是從史宸風的嘴裡講出來的。
「你不是失去一個女兒的,我會常帶汝汝回去。」
「這麼說,我有兩個兒子嘛!」葉妁兒在史宸風的頰上親了一下:「歡迎你加入,我的兒子!」
「真不好玩,小子,你還沒交代那個紅包娃兒跟你有什麼關係呢?」葉全石故意刁難他。
「沒關係,她是我爺爺中意的,所以不關我的事。」
「麻煩你對這個話筒說一次。」葉全石不曉得打哪弄來一個話筒,硬要史宸風重複一次。
史宸風倒也大方的重敘一次:「我跟她沒關係,她是我爺爺中意的,不關我事。」話尾都還沒落塵,葉全石就搶回話筒。
「史老,你聽見你孫子的話了吧我就說我孫女的魅力大,你賭輸我的那個唐朝象牙扇,喝喜酒那天別忘了帶回來什麼?還要等到他們結婚保證?我還要『售後服務』啊!你乾脆叫我保證到我孫女生曾孫」
「我—不—要—嫁。」不知何時醒來的汝汝,跳到長桌,一字一板的說完,很酷的讓大家安靜下來。
「汝兒,你在開什麼玩笑,媽咪才跟史宸風談到禮服,所以,你沒那麼快嫁,結婚恐懼症要當天才會出現的憂慮。乖!你繼續睡覺。」葉妁兒連講話都能展現一股恬靜的典雅。
「小汝,你快點對話筒講說你願意嫁給史宸風。」葉全石把她當做救命恩人,他是真的喜歡那把無暇的象牙扇,它雪白的像豆腐花,美的把他那些收藏品比下去了,尤其是曾遭鬼斧神工的雕刻,美不可言喻。
沒半點敬老尊賢的態度,搶過話筒,汝汝大聲、清楚的對話筒喊:
「我不嫁、不嫁、不嫁!聽到沒!」用力將話筒扔出去!碰!一聲,肢體分家。
其實,她不是故耍性子。
只是她好愛困,精神不好不說,連肚子也漲漲的難過,想吐又想吃,他們罔顧她的意願,更重要的是——他還沒有求婚,更沒有說愛她,活似被強迫中獎,他最討厭了啦!跳下桌子,她索性衝進私人電梯。
「汝汝。」史宸風也詫異她突來的火爆反抗,正準備追上去。
「喂喂!妹婿,你等一下,你知道她為什麼生氣嗎?」終於輪到宮偉仁講話了。
史宸風緊蹙眉頭,該不會
「看來你知道了,告訴你,我這個寶貝妹妹之所以如此頑皮,行徑更是教人大呼受不了;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視禮教、道德為糞土,簡言之:她練成臉皮厚、膽子大的功夫,除非你比她行,否則八年抗戰;有得打了。」他這個大舅子是話點到為止,所謂: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如果他真是朽木,就活該注定被他妹妹吃得死死。
哦!聰穎如斯,他哪不明白個中道理;宮汝如他要定了,史宸風盡得汝汝真傳,嘴角那抹壞壞的笑他已經準備好一連串的驚喜了。
* * * * * *
臭宸宸,爛宸宸,去死算了——不行!老天爺,我把這個想法收回來喔,你千萬別多事幫我實現。
唉!眼角瞄準人行道的鐵窗,尊臂一放,引「吭」大歎,她不醜,美化市容也算環保有功,其實是謙虛,太陽、月亮都沒有她炫人呢,那他為什麼就是說不出愛她,雖說實際比表面真切,意會不能言傳,但是——
「小姐——」
「別煩我!」人長得美也是罪過。宸宸,你要是不趕快對我告白,我就「金屋藏嬌」給你看。
「小姐,我是——」
「我不要當家喻戶曉的明星,也不要喝咖啡、看電影。識相的給我滾。」又辣又暴,她姑娘現在心情非常不好。
「宮汝如小姐,我既不是想捧紅你,也不想跟你喝咖啡、看電影,我是拿律師信給你的。」一封信在她面前晃晃。
汝汝搶過信,迅速拆封——
「什麼?!告我竊盜?史宸風他搞什麼。」天下還有公道嗎?她獻上一顆真心委屈的眼都紅了,拚命吸著鼻子,她不要被人家像棄婦一樣同情,猛的抬頭,看見他的眼——居然是憐憫!
她不需要同情,永遠也不需要,挺挺胸。
「我偷什麼?這封信只有寫是如何的價值不菲,你說,我偷什麼?」
何啟宏在心底讚歎:史宸風這個大悶騷,哪來找到如此清靈奪人魂的可人兒,瞧他冷得像冰塊似的,居然能讓她癡心的掉魂兼死忠。不過,此時她的表情是恨不得宰了他,看來他最好早晚三枝香。
「我的當事人堅持在法庭上才肯說,這是我的名片,請多指教!」
汝汝接過名片,何啟宏——再看看他,有些眼熟,但是不管怎麼想,就是沉在腦海的深處記憶,好模糊!
「那我有事,先行告辭!」推推金絲眶眼鏡,他趕忙溜,怕露出狐狸尾巴。
宮汝如,你到底在想什麼,不管認不認識他,人家是律師,常在社會版出現,說不定常看見罷了。
宸宸才想到他的名字而已,一顆淚、兩顆淚手上的紙都濕了、糊了,天就像下雨了。
難道她真的「愛不對人」,郎君變「狼」君,賠了夫人又折兵,一顆心送出去可不可以收回來?心底有個回音:來不及了。
怎麼會這樣?他不是才對她的家人說要娶她,為什麼告她偷東西?
或許有人故意栽贓嫁禍,他為什麼不查清楚,莫非他對她沒有情,只有欲。
呵!說什麼情,他從沒對她表示什麼,一切全是她一擔子熱!
萬萬沒想到,第一次打敗仗,居然輸那麼慘——
好累,好累!
她想回家睡覺,就當一覺醒來她還是一個人,原本就是一個!
* * * * * *
「宸風,你確定你要這麼一個驚世的婚禮嗎?搞不好閹夫榜上有名,那可不好玩了。」
「何啟宏,做都做了,你叫我箭在弦上,怎能不發?」
「對嘛!何啟宏,你都上場了,我還沒露臉呢!」話是四方忍說的,呵——敢情他少爺認為是演戲,順便自己鑄個金馬獎,好好獎賞自己。
「喂喂!我抗議!為什麼我演同性戀,我這張俊美得男女為之瘋狂的臉!」是雷恩,最近大搞叛逆遊戲,金髮留長至肩。
「就因為教『男』女為之瘋狂,而且Gay這名詞,外國人是始祖,不找你找誰!」四方忍是一臉得意,這理論不錯吧!
「四方忍,我警告你在先,朋友妻,不可戲,我安排你安慰汝汝是利用你小丑的嘻哈效果,別對她上下其手。」史宸風萬般嚴肅,他若敢藉機揩油,他鐵定是把他大切八塊餵狗,示威的扳扳手指,卡!卡!的骨頭紓解聲證明他有多嗜血。
「你別激動,我回點到為止,OK!」真是有異性沒人性;有愛情忘友情!嗚,他怎麼會有這種朋友。
* * * * * *
天色微熹,汝如醒在濕濡當中,枕頭上的都是淚——討厭!眼前的東西都模糊了,她自覺快變成淚娃兒了,老是動不動就哭。
她不想這樣!
宮汝如,你不可以自憐自哀,你要查清楚事情的始末,說不定是他誤會你——一定是這樣的,到時候鐵定罰他跪算盤,跪到膝蓋瘀青才行!
一上手胡抹的擦掉淚,快快的起身著衣。
她要去問他丟的究竟是什麼!
* * * * * *
史宸風有些手足無措的掛斷電話,一副是青梅子似的緊張。
「她來了! 她來了!快點啦!」
四方忍半趴在桌上,從容拿起話筒:「陳秘書,你們盡量先擋住宮小姐。」才掛上電話,腦後勺子被降龍十八掌打到,差點吐血身亡。
「哪個混帳打我的頭?」
「是我!」
雷恩邊褪下襯衫:「你瘋啦!依照宸風對她的疼愛,會叫那小妮子去跟人擠沙丁魚電梯嗎?」
「還有褲子。」何啟宏左手拿過雷恩的上衣,右手理所當然的伸出去。
「什麼啊!又不是拍三級片,這樣就行了!」雷恩死不屈服在他們的淫威之下,上手直拉住自己的褲腰帶。
「來不及了!」在史宸風這一喊全場剩下他跟雷恩,他們溜得真快。
她汝汝簡直不敢相信眼睛所見淚水又惹人厭的滑落,模糊了視線,卻無法模糊那個已刻印在心境的畫面。
史宸風,他的懷裡向來是她的歸依,而現在他——抱著一個多毛老外,古銅色的皮膚抹著奶油白的肌膚,好噁心,那個老外是男人。
她還看見他的手觸及宸宸的褲腰帶。
「史宸風,你是個混蛋!」淚水讓視線模糊,自然也漏過他心疼的目光與欲言又止的表情。
爾後,她跟他再也沒有交集了。
雙手摀住臉,晶瑩的淚珠不受控制的滑出指縫。
如果他是愛上女人;她還有機會贏回他的心的可能,但是,他是同性戀——不,該說是雙性戀,踏出電梯,不理會週遭人的注視,她依舊哭
心好痛!就快碎了,可是,心只有一個,碎了就不再有了。
為了他,不值得!
淚痕縱橫交錯在小臉上,好狼狽啊!看著玻璃櫥窗中的自己。
她原來是眾人目光追逐的對象!
卡嚓!卡嚓!的快門聲及閃光燈一直不停的響在耳邊。
宮汝如緩緩回頭,有個男人;他的肩上背著攝影藝術家常用的巨型相機。
「底片還我。」手向他伸,淚也不擦,反正她就是她。
「台灣女孩都像你直言不諱嗎?」他也開口,笑意讓人不禁放鬆心情,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但是這句話對汝汝無效。
因為她目前需要發洩!
「不,她們會對你騷手弄姿,然後要求形象使用權的出租費。」
「那你不想趁機賺一筆嗎?」他毫不隱藏好奇的眸光。
「你想當凱子?!可是我不想凱人。」她現在突然想獨處,最好大哭一場,沒有再刁難他。猛的,轉頭就要離去。
他倒也沒喊住她,只是尾隨在後,一抹詭計的笑直掛在唇上。
他不是別人,正是四方忍……
* * * * * *
宮汝如趴在冰冷的白理石桌上,看著窗外,偶爾會由玻璃反射看見自己,淚光閃閃,她哽咽;卻身也挽不回了。
「小姐,可以搭坐嗎?」
汝汝連頭抬也不抬,視若無睹當然也不聞。
桌子震動可以讓她感受到他自行坐下,為什麼老天爺連安靜都不肯給賜給她!
依舊用手托著下巴,頭形成弧度看他,似曾相識——
她想起來了:「你搭訕嗎?」
「你很漂亮,外型給人一種悲傷甚於亮麗的感覺,是情路走得很崎嶇?」他不正面回答。
「我從小就生長在孤兒院,外號小甜甜!」汝汝討厭自己的內心被人看得透徹。
「不是孤兒院長大的小孩會變成小甜甜,也不是表情一如我的人,都是感情遭挫,OK!」
乖乖!她很聰明,至少反應很快。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先自我介紹,四方忍,國籍大日本帝國。」
汝汝倏的,精神全來了,一雙大眼看他的專注,似乎把他當成待價而沽的牛。
「我臉上有什麼嗎?」四方忍還沒笨到把她的眼光當成仰慕,那是不可能的事!因為光史宸風就夠酷了,情人眼裡出西施,這個道理他懂。
「我在看上古時代,遺留下來的『倭寇』,大日本帝國?你是清末民初的日本軍閥後代嗎?」
四方忍看她全身枕戈待旦的處於警備狀態,一副等他說是;便踹、踢他,多暴力的畫面。
「當然不是!你——有種教人忍不住親近的氣質。」四方忍開始覺得這個工作的艱難面,他忘了他從不倒追女人,都是女人投懷送抱的多,沒有經驗的積累,演起來格外吃力。
「我又不是上好的腓力牛排,你也不像只嘴讒的狗,我姓宮名汝如,你是男人!如果——我是說設想——如果你是男人——」
「我本來就是男人!」他不得不抗議,她假設這什麼跟什麼東東,該不會「失戀」衝擊太大,腦筋秀鬥。
「你閉嘴!」她大吼,最討厭有人打斷她說話,沒有注意到四周投射而來的驚訝。
「誰教你比女人還要『漂亮』,沒把你當成女性公敵已經算尊敬你了。告訴我,如果你是男人,會不會愛上我!」
很難!因為你沒有半點女人該有的溫馴,真不曉得史宸風的眼睛長哪裡去了。
「你很漂亮,有個性!不過,不是我喜歡的型。」
汝汝半合眼,又把頭趴在桌上,無精打彩的,這次不論四方忍講破口舌,她依舊半合著眼。
她向來不愛跟陌生人講話,至於對面那只聒噪的麻雀,他句句間透著同宸宸的霸氣,卻少了他的冷,所以她開口。
* * * * * *
型?!
是啊!人人口味不同,她從來不曉得他喜歡哪類型的「女」孩子,只是一味的強調自己的付出,太傻了是否!
唉!愛情好累人,如果有太多的如果,人總是這樣,常幻想如果時光倒流,同樣的事再一次選擇,那麼明天會更好,可是,當一個人;癡了、醉了,再多幾次機會也枉然。
日曆一張一張被撕掉,她父母依舊在他們面前耳鬢廝磨,沒有注意到她的形體瘦弱,她的哥哥依然有忙不完的幫務,而她再也沒有力氣去向他「污」錢了。
「四方忍,藝術家不是通常窮困潦倒,怎麼你一個星期有七天,你全身的行頭都不同,活似服裝秀的。」
跟在她身邊有一星期之久,活似哈巴狗,總算辛苦沒白費,兩人像哥們,不過,明天是他們對薄公堂的日子,怎麼她如昔日的在街上逛。
「外表造就一個人的尊嚴,這是窮人的理論。」
宮汝如喜歡他的言論,一雙愛笑的眼總是以嘲諷的方式對待紅塵百態,這是他的保護殼;他早看出來了。
同時,她相信,一雙冷眼看世間,滿腔熱情酬知己,如果她是愛上他——很可笑的假設。
「四方忍,我今天想早點回家,過了明天,後天我就要坐飛機前往美國,這些日子,謝謝你陪我,你說得、猜得沒錯!我在感情路上走得很辛苦,我在這裡跟說你再見了。」
一連七天,她用行屍走肉的生活來麻木自己的神經,早上九點出門,晚上九點回家,累了坐著休息;餓了找個什麼東西吃,哀悼她逝去的愛情,這樣已經夠了。
* * * * * *
汝汝推開門,踏進玄關。
啊!
怎麼全家都在。
還以為父母正忙著談戀愛,而大哥該是在忙著幫務才對!她,全身的力量被搾乾似的,實在沒有力氣,連笑的力氣也沒有了。而換個想法:他們全都在場不也好,可以解釋她為什麼要出國,該來的總會來!「媽咪我——」
「來來來!乖寶貝,這邊坐。」葉妁兒親愛的拉著女兒坐在自己身邊:「今天怎麼那麼早回來?」
「是不是小倆口吵架,玩那些什麼打是情、罵是愛遊戲?」宮偉仁笑著促狹。大伙不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最溫柔似水。
宮汝如朝他做了鬼臉:「不用你管!」小女兒似的撒嬌:「媽咪,我想去美國深造好不好?」
「怎麼會突然想到去美國留學,那兒人不生、地不熟的,有沒人照應!是不是宸風也要去?」八成是小倆口捨不得分隔兩地,鶼鰈情深。
「不是,是我想念大學,反正我還年輕,不急著論婚嫁,好不好!讓我去美國唸書?」
「這——」葉妁兒完全亂了章法,美國那麼遠,要這粉雕玉琢的女兒去那麼遠的地方
「汝兒,爹地跟媽咪已經答應將你這一生交給宸風,你去問他,如果他答應了,那你可以出國。」宮雷代替妻子回答。
有何不可!
他跟她之間是沒有交集處了:「爹地,你們在看什麼?全家人都瞪大眼,該不會又是什麼泣鬼神的冤案吧!」
天曉得他家的人最愛看一些什麼懸疑案件,然後個個像福爾摩斯的猜測犯人是誰。她也曾喜歡這個遊戲,但是,那也只是「曾經」罷了。
「你媽咪,她說最近有人大砸銀兩在廣告上,報上四分之一牌面只寫著『最愛』,今天晚上新聞後會有一支廣告上檔,她直吵著要看天下最癡心的人的真面目,所以我們全都睜大眼睛。」宮雷是抱怨的口吻,動作裡卻是寵愛的摟著妻子。這輩子他是愛不夠她的。
「最可憐的莫過於我,得坐在這兒看他們上演一些噁心的親密,寒毛都豎立白旗的喊救命。」宮偉仁似真似假的抗議。其實他很為父母的愛感動,有什麼比滿足在彼此懷中更幸福。
世界上有這種人嗎?
住在地球村的人類全部都知道:中國人是最拙於表達情感的人種,或許是五千年的國粹,首先仁義的束縛,所以他們永遠崇仰無聲勝有聲的情意滋味,把勇敢表達當作是放蕩,很可笑!
* * * * * *
她好累!想睡了。
緩緩站起身,正要開口說晚安,可是四十二寸的電視所播放的影片讓她駐足這好熟悉!
一片由液晶體組成的玻璃落地窗好眼熟,一隻古銅色的手正握著一個遙控器,慢慢的,玻璃由白色轉為透明,可以看見裡頭的擺設,巨大的檀木桌子,鏡頭拉近了那個牛皮製的大椅一段非常熟悉的情景隨著音樂浮現在眼前。
鏡頭拉至一個頎長的背影,厚實的肩膀是那麼獨一無二,這是怎麼回事!
冉冉的燈光打在他晶亮的鞋子,接著是白色的西裝,一手放在褲袋,沒有頹廢,只有種玉樹臨風的英姿,剛毅的下巴是如此不馴,挺直的鼻子更是沒話說!燈光不再向上移動了,但是,如此也夠她認出他是誰了。
是史宸風!他究竟想做什麼?
「你看到了嗎?想到你偷了我什麼東西了嗎?答案就快公佈了,你想知道嗎?My Love Baby!」最後的話幾乎是挑逗的耳語,性感的薄唇是誘人的,潔白的牙讓她可以想到咬嚙著自己粉嫩肌膚的情景。
「汝兒,汝兒」遙遠的天際傳來的叫喚聲將她喊醒。
「嗄什麼,什麼事?」她,好羞人,居然在想那種黃色的畫面。
「哇!小妹,我還以為你早就不知道何謂女人的矜持了,居然還會臉紅!難不成你的他把你的性子改了啊!」宮偉仁怎麼能不驚訝,一個從小到大在精神上已不算是處女的女人,她居然會臉紅,別懷疑,這就像妓女說自己是處女的不可能。
「不用你管!我要去休息了。」反正廣告也完了。
「老公,這廣告的男主角好眼熟喔!似乎在哪見過耶。」葉妁兒柳黛眉緊擰著,就是想不起來。
「是很熟悉的感覺」
漸漸的,汝汝走至聽不到他們的聲音,自然也沒有聽到他們後面的談話。
「老公,汝兒才二十出頭不到,會不會太早嫁了?我好擔心,真想把她留段時間在身邊。」
「老婆,兒女有兒女自個的幸福,我們哪能阻止他們,更何況,當初你不也年方十九就嫁給我,宸風這孩子我很放心。唉!我終於體會到當初你父親將你交給我時所講的話。」
「什麼話?」
「女兒是生來幹什麼的!為了交給另一個男人當妻子的。」同樣身為父親,這番話應該是感慨吧!
「那你可以叫你兒子替你拐個『女兒』進來嘛!」葉妁兒這樣的回答,該不會是公平交易法看太多了?
宮偉仁一臉「不可思議」的模樣。不會吧!他從頭到尾都還沒有發表過意見耶!這跟「沒死自殺人,死路邊賣燒肉粽」道理一樣,只有倒霉一句話可以講。
「別把主意打到你們兒子身上,我近幾年要到日本去處理一下會社的事。」他正極力將所謂的黑幫漂白成企業集團,很忙!
兩人聳聳肩,無所謂!反正該來的就來,汝兒不也就嫁人了,還是撿到一個人中之龍當老公,凡事別強求,事情結束往往出乎人意料之外。
* * * * * *
宮汝如可以發誓,她真的感到非常不對勁,尤其是來看審案的群眾更是咧著嘴笑。
好吧!她承認。以前她是因為惡作劇而得罪不少人,但是,那也只有她無聊的時候才有的舉動,喔!她得到一個結論:這世上本來雪中送炭的人就少,落井下石的人都聚在這裡了。
「唉呀!你怎麼還站在這兒,就快開始了耶!」
一記尖銳的聲音就響在耳邊,她還來不及反應,六個人,十二隻手,全往她身上撲來,想開口說話,卻忘了滿嘴撲粉、胭脂粉,不等她有所準備,她們齊手的剝下她的衣裳,只知道一件白色的禮服被人硬往她身上套。
「喂!你們——」
「唉呀!小姐,你的頭別亂動嘛!我正在幫你梳頭。」說話的人手可不閒著,妙手生花似的忙在她烏亮的發做文章。
「我——」
「小姐,你的嘴巴要合上,我要上口紅了。」
不等她反駁,她們的動作更加靈活了。汝汝自覺像個芭比娃娃,任人「蹂躪」,就在她自暴自棄的想買麵線上吊時,她們的動作終於結束了。
「小姐,你好美!」
「是啊!我還沒見過有哪個新娘子可以美得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
「既嬌又艷,史先生真是好福氣。」
「對啊!再說姑且不論史先生俊逸過人的容貌,光是那股浪漫的癡情勁,那廣告可是讓人感動死了。」
「我們祝你們百年好合,永浴愛河。」
一群女人七嘴八舌的一句句,搞得她頭暈腦轉,什麼新娘子?
史先生?
她發誓她這輩子只認識一個殺千刀的史先生。
冷靜下熱烘烘的腦子:「我能問一個問題嗎?」
「儘管!」
「你們口裡所說的史先生是不是史宸風?」深呼吸,她正告訴自己要冷靜,千萬不可聽到確切的答案尖叫出聲。
「是啊!」
宮汝如,你要鎮定,小不忍則亂大謀。她硬擠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我可以看一下外面的盛況嗎?」
「當然可以,這裡有個小窗戶可以看見外頭。」
其中不乏有人好奇,她怎麼不是先關心自己的模樣,大部分的新娘都會攬鏡自照,她果真是與眾不同。
不看還好,越看越火。瞧瞧那些跟史宸風並肩而立的男子,個個出色極了,胸是胸,臀是臀,身材一流,紅牌舞男是當之無愧。
而且她見過他們絕不只一次
長髮的帥哥是同性戀?
戴金絲眶眼鏡的爾雅男子是律師?
束著馬尾的是她的「紅粉知己」?
他們全都有個共通的特點,全是他的好朋友,或許還是兩肋插刀的好朋友,而且是聯手誆她的罪魁禍首。
以為她好騙嗎?聰明如斯,她哪會看不出來。
才怪!她會給他一個驚喜,不管他的出發點為何!反正現在是該她發威了,為了她可憐的淚水。
「我我有些內急」
「喔!我們明白。」所有的人大概當她是太緊張的緣故!不疑有他,魚貫的走出去。
宮汝如直到她們走出去,並關上門,沒有點新娘的溫柔,撩起裙子的下擺,探了探窗子,
這個是通大廳,那另一頭是——
哈!天無絕人之路。
宸宸,連老天都是造成你的婚禮沒老婆。
想到她剛才看到的美景,嗯!他穿白色西裝很出色,把隱在威嚴之下的俊朗都表露無遺,那種滿面春風的模樣
她就是情不自禁臉紅。回想著那些女人說的話。
「光是不論他的外表,那股癡情的傻勁就夠教人癡迷了。」
呵!她的宸宸果然是愛她的。但是,愛不是放縱!
她不能就這樣放過他,如果他真愛她,會明白她的做法也是在證明他是不是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