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曾這麼矛盾過?
既不想放她離去,
又受不了讓她和寨裡某個人成婚的念頭,
那麼他究竟該拿她怎麼辦?
蘇蘇近來常到房間外頭四處走著;她摸摸細白的雪,看看天,看看枯樹,看看這兒簡陋的木造屋子。
該有一個月了!她漸漸習慣了山寨裡的事事物物,而且被允許在附近自由走動。蘇蘇見了寨裡其他人也不再畏縮,她已經能以微笑和簡單的問候和他們輕鬆相處。她算是慢慢在進步了吧!爸媽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的。他們還在尋找她嗎?是不是已經從失去她的打擊中恢復過來了?
蘇蘇歎氣,搖搖頭,試著不去想這些傷感的事。最近她比較常想到的是:命運安排她來到這個時代自有其意義,她用這一點來安慰自己,並讓自己盡力去適應這一切。
除了她的命運,蘇蘇還經常想起一個人,那就是這兒的大寨主冷劍晨。打從他那天氣憤地離開她的房間後,蘇蘇就再也沒見過他了。為此,她經常猶豫著該不該去找他,親自向他道個歉。
「對不起!沒認出你就是這兒的大寨主。」天!這算哪門子道歉的詞?真見著了他她一定也說不出口。
蘇蘇坐在台階上,邊撥弄著雪花,邊心不在焉地想起那天和冷劍晨平和的用餐及交談。他們靜靜地吃著早飯,其間並夾雜著幾句簡單的對話;就這樣,只不過是短短半個小時不到的時間,卻讓蘇蘇忍不住再三回想。
當然她也忘不了他憤怒離去的那一幕。仙兒衝進房裡拋下那個驚天消息時她簡直要站不穩了!蘇蘇沒見過冷劍晨幾次,而且每回見了他不是直發抖就是昏過去,再加上他把鬍子給剃了,叫她如何看得出來?
如果不是太緊張了,她應該可以由聲音聽出些端倪,畢竟冷劍晨的聲音低沉而特殊,很難被人忽略的。唉!現在想這些有什麼用?他必定是對她氣極了才會這麼多天來都躲著她。
蘇蘇不明白自己何以對這件事耿耿於懷;以她的個性來說,不必和冷劍晨碰面反而落得輕鬆愉快。然而她還是猶豫,思索著自己究竟該不該主動找他把這件事談開;撇開其他的事不說,她的確感激冷劍晨在憤怒之餘仍堅守他的承諾,允許她在冷鷹堡裡自由來去。
她還是該有所行動的!蘇蘇最後不勝欣喜地做了這樣的決定;不過雖是如此,她確知自己真要把決定付諸行動,還需要一點時間以助她培養信心與勇氣。
正當蘇蘇在冷鷹堡裡四處遊蕩的當兒,,冷劍英在大廳找到了他大哥,並微笑著對他提出了這麼個不經意的問題——
「最近老看見蘇蘇在寨裡四處晃,剛才我才碰上她,她說要到馬廄去看看馬。」
「有沒有讓馬總管看著她?」冷劍晨放下正在擦試的長劍。「馬廄裡有幾匹剛帶回來的野馬,狂野難馴,太過靠近可能會受到傷害的。」
「我已經交代馬總管照料她了。」冷劍英笑著回答,接著又說:「很難相信你會任她這麼在冷鷹堡裡自由來去,前幾天你才鄭重叮嚀過我和仙兒,要我們無論如何都要提防她不是嗎?」
冷劍晨聞言,面無表情,但這並不表示他心裡就無動於衷。對於自己一時衝動允諾了她在堡裡的行動自由他一直很後悔。那娃兒的來歷不清不楚,是善是惡全沒個底,就這麼讓她寨裡四處走動實屬不智。他是冷鷹堡的頭子,應該把弟兄們的安危擺在首位,他未經多想就答應她在此自由來去,分明是拿弟兄們的生命開玩笑。
可是話已經說出口,對她,他尤其不願收回承諾,冷劍晨扯扯嘴角,記起那荒謬的一切——他為她剃掉了鬍子,陪她說話、吃早飯,答應讓她像自家人一樣自由在寨裡來去。結果呢?她眨眨眼笑了,那笑容像對著他的肚子揍了一拳,打得他又驚又喜,卻又用幾句話激起了他所有的怒氣。該死的她居然問他是誰,到頭來那個笑容以及和善的態度都不是給他冷劍晨的!
他沒有去探究自己何以如此在乎,但他的確到現在都還在生氣。他氣她,也氣自己,氣她幹嘛莫名其妙出現在這裡,更氣自己居然無聊到為她剃掉了鬍子。
「你認為她不具危險性了?」弟弟的問題將冷劍晨拉出憤怒的情緒。
「這倒不是。」他搖頭否讓。
「那麼你還准她四處晃蕩?」冷劍英揚起眉。
「這——」冷劍晨一時之間無法回答,於是桌子一拍提高了音量。「你們都是些大男人,難道保護自己都做不到?她暫時是沒處去了,我們問不出她的來歷,也沒有證據證明她是敵人,她開口說想到外頭走走,我不答應又如何?關她個一整年嗎?」
「說她居心不良的是你啊!大哥。」
「我說過什麼我自己知道,用不著你來提醒!」
「我不是想提醒你什麼,」冷劍英微笑。「只不過有幾個弟兄向我問起她的事。他們相信你所相信的,如果你認為她無害,弟兄們也會這麼認為。」
「你這是在暗示什麼?」冷劍晨看著他。
「沒有,我只是怕弟兄們跟我一樣無所適從。」
「無所適從?」
冷劍英點頭。
「我怕他們和我一樣,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對待蘇蘇,就當她是個普通平凡的姑娘呢?還是像防賊防偷兒一樣防著她?」
一陣沉默之後,冷劍晨才緩緩開口。
冷劍英蹙眉。
「目前看來倒還稱不上嚴重,以後我可就不敢說了。」
「什麼意思?」
冷劍英歎了口氣。
「其實我覺得蘇蘇,就是那個姑娘,她看起來一點危險性也沒有,不只是我,弟兄們也全是這種想法。本來這也沒什麼不對勁,可是想起你的告誡——我不免會擔心大夥兒真會失去了戒心,惹來禍患。」
「重點呢?你的話沒有重點嗎?」冷劍晨少了鬍子遮蓋的臉上充滿不耐。
「既然情況如此矛盾,我們覺得她毫無危險卻又不敢信任她,這麼留她也不是,趕她走也不是,總得想法子解決不是嗎?」冷劍英道。
「你有什麼高見?」
「盡快讓她離開冷鷹堡。」
「不行。」冷劍晨想也不想的斷然拒絕。
「啊?」
「在尚未弄清楚她的來歷和目的之前,她不能踏出冷鷹堡半步!」
「這樣?」冷劍英聳聳肩。「那麼就只能這樣辦了!做什麼讓她變成冷鷹堡的一份子,我們要讓她有歸屬感。大哥,如果她暫時——或許永遠不能離開這裡,我們應該努力讓她認同我們,那麼即使她原來真有什麼企圖,最後也會把心朝向我們的。」
思索了片刻,冷劍晨揮揮手。
「你在胡扯什麼?人心不是這麼容易收買的。」
「我沒說要收買她,她喜歡什麼我們一點底也沒有,怎麼收怎麼買?」
「那你是什麼意思?她可不會無緣無故就把心掏給你。」冷劍晨咬牙道。
「我知道不容易,不過我願意犧牲。」冷劍英微笑。「我可以娶她進門,讓她名副其實成為冷鷹堡的一份子,你說這個辦法怎麼樣?」
冷劍晨看了他一眼,冷冷道:
「我沒心情聽你說笑。」
「我很認真的,這個方法能完美解決蘇蘇這陣子所造成的困擾。」
見他表情認真,冷劍晨拍桌子站起來。
「不行!我不准你這麼做!」他粗聲道。「事關你一生的幸福,怎麼能開玩笑?這件事別再提了,我不會同意的。」
「要其他弟兄們娶她那很說不過去,畢竟蘇蘇怎麼樣都稱不上美。」
「沒有人會娶她,我說過這件就這麼算了。」
「這是最好的辦法了,你也知道。」冷劍英說。
大廳裡霎時一片寂靜,而冷劍晨的臉色隨著寂靜的持續越來越凝重。然後他坐下,又恢復了面無表情。
「一定還有別的法子。」他說。
「是嗎?那麼你得自個兒想了。」冷劍英站起來。「我這輩子原本並沒有成家的計劃,但如果娶了她能幫你,我不介意,真的。」他微笑,接著走出大廳。
馬廄裡那麼多漂亮的馬兒令蘇蘇讚歎得幾乎合不上嘴;但讓她最覺得詫異的是這兒的人所稱的「馬總管」居然是個年紀絕不會超過三十的俊秀男子!他穿著簡便,面帶笑容,照顧一大群馬對他而言似乎是再容易不過的事了。唐朝盡出些帥哥俊男嗎?為什麼冷劍晨、冷劍英,還有眼前這個總管竟一個比一個好看?把電視上一些大明星都給比下去了!
「看起來你已經完全恢復了。」蘇蘇站在約一公尺遠的地方看著那些馬,聽見他在後頭這麼說。
她轉過身,回報他一個近日來已練習得頗完美的笑容。
「謝謝你。」她說:「聽說你是我的醫師。」
「醫師?」
「喔,就是你們說的大夫。」蘇蘇急忙微笑著更正。「我真的非常感謝你,沒有你,也許我早已經死了。」
「沒這回事,你是冷劍英從雪地裡找回來的,沒有他的話你才會死。」
「我對你們兩位一樣感激。」蘇蘇說。
「我只會醫動物,真的,奇怪的是寨裡沒有人相信我的話。」他拍拍一匹馬的背。「聽起來是很不可思議,不過你一點事也沒有,只要多休息,根本不需要大夫。」
蘇蘇沒有辯解,忽然蹙眉問起另一個問題。
「你——你有名字嗎?對不起,我的意思是——你並不是真的叫『馬總管』吧?」
「馬總管」哈哈笑了兩聲。
「來到這裡以後,大夥兒都這麼喊我,要我記得自己的名字還真不容易。」
「那麼你的確有個名字嘍?」
「沈千浪。」
「什麼?」
「我叫沈千浪。」他微笑重複道。
沈千浪?又是個頗具「古意」的名字。
「我可以喊你沈大哥嗎?叫你馬總管實在有些奇怪。」蘇蘇微笑地問,很開心自己越來越能自在地和人相處。
「隨你。」他拿過一桶水開始替馬擦背。
蘇蘇畏縮著稍稍靠近了一步。
「它們——」她指指馬兒。「它們好可愛,都很乖的樣子,我——我能不能摸摸它們?它們會咬我嗎?」蘇蘇這輩子沒這麼近看過馬,她真的好想抱抱它們。
「馬就像人一樣,各有各的脾氣和個性,有的溫馴,有的拗。」沈千浪領著她走到一匹母馬旁邊。「你想碰就碰這匹吧!它是裡頭最友善的。來,要這樣,順著它的毛輕輕撫模。對了,就是這樣。」
蘇蘇以發抖的手輕觸那身軀巨大的動物,馬兒卻回過頭來伸出舌頭舔她的臉,引發她一陣尖叫,然後是咯咯的輕笑聲。
冷劍晨站在馬廄外,聽到的正是這一段對話及他從未聽見的悅耳笑聲。他握起拳,想著剛剛劍英對他提起的事,再聽著裡頭傳來的談笑聲,一顆心莫名的更加紛亂了。
他幾曾這麼矛盾過?既不想放她離去,又受不了讓她和寨裡某個人成婚的念頭,那麼他究竟該拿她怎麼辦?不能一輩子關著她,卻也不應該任她在冷鷹堡這麼自由來去啊!
該死!何不就讓劍英把她娶過來?她是他撿回來的一個大麻煩,由他去收拾也是現所當然。但是,這個理所當然卻是他無法接受的;劍英不能娶她,他絕對不會答應的!
冷劍晨儘管心亂,後方屋頂上忽然有了點風吹草動依然逃不過他一雙耳朵。他倏地旋身,足下一蹬,黑衣飄然,人已躍起數尺之高。冷劍晨在降落於雪白色的屋頂之前抽出長劍攻向來者,鏗鏘的聲響隨即響遍了整個冷鷹堡!
第一聲聲響響起,馬廄裡的沈千浪以著閃電般的速度衝到外頭,而等他和冷劍英到達現場,他們的寨主已經輕易制伏了闖入者;此刻正以冷到極點的聲音質問著半跪在地上的漢子。
「你替誰辦事?」
對方冷哼一聲,撇過頭沒有回答。
冷劍晨的劍抵向他的頸子。
「說。」
「沒什麼好說的。」
冷劍晨扯扯嘴角。
「不要嘴硬,我很缺乏耐性的。」
「哼。」
冷劍晨向前跨了一步,卻被冷劍英即時給拉住。
「把他交給我吧!大哥,讓我來問他——」冷劍英話沒說完,跪在地上的人已經砰的一聲倒地,嘴角還流出一絲血水。
沈千浪上前審視一番,搖搖頭道:
「用不著問,他已經服毒自殺了。」
「該死!」冷劍晨懊惱地轉過身。此刻冷鷹堡的弟兄們已漸漸聚集到現場,他的眼光卻不偏不倚就落在正捂著嘴站在馬廄門邊的蘇蘇身上。她臉色蒼白,一副被嚇壞了的模樣,看得冷劍晨一雙眉越皺越高,煩亂地又轉了個身。
「查查他服的是什麼毒。」他對著沈千浪說,接著直直朝馬廄走去。眾人自然而然地讓出條路給他,蘇蘇則在他已站到眼前了才猛然發覺他找的是她。
她搖搖頭,他點點頭;她用力搖頭,他堅決點頭。蘇蘇往後退兩步,冷劍晨以一個大步趕上她。
「跟我走,我有話問你。」他說。
蘇蘇搖頭。
「啊——還是不要,我正在跟馬兒玩,它們才剛認識我——」
「跟我走。」
「我正在學著幫馬兒梳毛——」蘇蘇還是搖頭,手還死抓著門把。
冷劍晨不再多說,伸手要拉她,她乾脆雙手抱住柱子,臉色白是白,不和他一塊兒去的意思卻表達得很清楚。
「我說我有話問你。」冷劍晨咬牙,不敢相信這娃兒居然無視他的命令。
「你還是跟寨主去吧!」沈千浪過來打圓場。「馬兒又不會跑走,你隨時可以來看它們。」
「不是啦!」蘇蘇招招手要沈千浪過去,以她認為其他人都聽不見的音量說:「我不想跟他去,他只會對我凶,我怕。而且我知道他要跟我說什麼,還不就是為了上回我沒認出他來的事在生氣。沒錯,我是想跟他道歉,不過不是現在,我——我還沒有準備好。」
眾人都輕聲笑了,冷劍晨的臉色看起來更壓抑更難看;而蘇蘇不曉得自己所謂的「耳語」全讓他們毫不費力的給聽了去,還在那兒要求著沈千浪幫她,別讓他們的寨主把她帶走。
終於,冷劍晨忍無可忍地咒罵了一句,上前攔腰抱起蘇蘇扛上肩頭,不顧她刺耳的尖叫聲,大步朝他房裡走去。
「你可以叫,叫多大聲都沒關係!」這些話一個字一個字從冷劍晨嘴裡擠出來。「不過我有話問你,很重要的事,所以你最好別再昏過去,你聽清楚了嗎?」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蘇蘇哭喊著,她的肚子頂著他堅硬的肩,又被人像袋麵粉似的晃過來蕩過去,好難受!「我快吐了,真的,這樣頭上腳下的好難受,求求你,快點放我下來!」
對於她的哭泣哀求,冷劍晨本欲硬下心來不予理會,可是她掄起小拳頭以拍蚊子般的力量拚命捶打著他的背,還越哭越大聲,真叫他整顆心都揪緊了。
經歷一番內心的掙扎,他牙一咬,雙手稍稍用了點力,蘇蘇便從他肩上給卸了下來,並且被擁進了他的懷裡。
「這樣——好些了嗎?」他問,試圖忽略她楚楚可憐的臉龐。
「謝謝,這樣舒服多了!」蘇蘇吸了吸鼻子,在這個時候猶不忘禮貌。「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因為那天我沒有看出你就是——就是冷劍晨;不過這也不能全怪我,畢竟我根本不算真的見過你——」
「我不是要跟你說這件事。」
「什麼?」蘇蘇又吸了吸鼻子。「我話還沒說完,你不應該插嘴。」
「對不起。」冷劍晨歎氣。「我要問你什麼等到了我房裡我就會問,現在能不能請你先別哭,把眼淚鼻涕都給止住?」
蘇蘇眨眨眼,然後點點頭,聽話地擦掉鼻涕和淚水之後,她自然地讓雙手攀上他的頸子,偎進他懷裡,給自己找了個更舒適的位置。
???
「你認識剛才那個人嗎?」稍後,在冷劍晨的房裡,他這麼問她。
蘇蘇被安置在一張大椅子中,她納悶地發現自己不喜歡這樣,在他懷裡感覺舒服多了,溫暖而且——而且安全。老天!「安全」這個詞彙應該是最不適用於冷劍晨的,他渾身上下都充斥著冷酷與危險,這點她是最明白的了。
「回答我啊!那個人是不是為你而來的?」見她發著呆沒有回應,冷劍晨蹙眉提高了音量。
這麼一吼,終於讓蘇蘇回過神來。
「什麼?誰為我而來?」她眨眨眼問,顯然根本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
「在馬廄前自殺的人,他是不是為了你才潛進冷鷹堡?」冷劍晨重複他的問話,一再深呼吸,試圖把逐漸溜走的耐性找回來。
「他?不!我根本不認識他!」蘇蘇弄清楚他的意思後直搖頭。「在這個朝代——我是說在這裡絕對不會有人為我做任何事,除了仙兒和你們;我在這裡沒有其他的朋友。」
「我們也算不上是你的朋友。」冷劍晨冷冷道。
蘇蘇聞言,詫異地抬頭,大大的眼睛裡忽然間充滿了水氣,顫抖的雙唇顯示她隨時都會哭出來。然而她立刻把頭低下,兩隻手無意識地扭絞著裙子,低聲說:
「對不起!現在我知道了。」
她這副委屈的樣子讓冷劍晨覺得自己應該被吊死一百次。他說的是事實,她卻表現得好像他奪走了她最寶貴的東西。
他背過身去,強迫自己狠下心來。他必須清楚地知道她的身份來歷,不論看起來是多麼的單純無害。
「我再問你一次,你究竟認不認識那個人?」
「我從來沒有見過他,真的。」蘇蘇說,伸手抹去眼眶裡的淚。
「那你又怎麼會忽然出現在冷鷹堡?有何目的?」
「我不知道,事實上我根本沒想過自己會來到這裡,又怎麼會有什麼目的?」
「你的回答無法令我滿意,我要聽的是實話。」冷劍晨倏地轉身面對她。
「可是我說的就是實話,為什麼你們都不相信我?」蘇蘇除了傷心,也開始生氣了。
「因為你盡說些令人無法相信的事!」他吼回去,接著一咬牙。「好,那麼我再問你,你家住哪裡?父母親是誰?是怎麼進入冷鷹堡的?這些問題都與你切身有關,你總不會答不出來了吧?」
「我家在台灣,父母親是蘇其遠和魏鶯,我搭車參加繫上的旅遊,車子翻落山崖,我醒過來後就到了這裡了。」蘇蘇認真地回答,她多麼希望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裡至少有個人能相信她所說的。
「你——」冷劍晨緊握成拳的雙手和鐵青的臉色告訴了蘇蘇一件事:那就是他也不相信她!認為她在裝瘋賣傻胡言亂語。她心涼了!什麼都不想再說,反正她以前也沒有多少朋友,她早習慣孤單。
「你仍然不說實話?」冷劍晨寒著聲音問。
蘇蘇沒有回答,她倔強地扁著嘴不理會他。冷劍晨氣極了,他這輩子還沒見過哪個人敢給他這種臉色看!這娃兒時而怯懦時而勇敢,難以捉摸,他該如何安排她才能確保寨裡弟兄們的安全?
她嫁給劍英的情景忽然浮現眼前,冷劍晨驚覺自己更加不悅。然後,他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她不能嫁給寨裡任何一個弟兄,她必須嫁給他!
冷劍晨由腰包裡取出一個設計精緻的銅環,幾個大步走向她,不理會她的驚呼,硬把銅環套上她的手腕,還「喀嚓」一聲的上了鎖。
「準備一下,你將在明天嫁給我。」他拋下這麼一句話後,轉身離開了房間,留下蘇蘇楞在椅子上。
是的,她的耳朵肯定是出了問題,沒有人會這麼求婚的!尤其是那個人,對像又是她。她聽錯了,絕對是這樣,蘇蘇再三對自己保證,眼睛卻盯住手上的銅環久久無法移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