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餓。"薛紫兒說。
"不餓也得吃,早餐是很重要的。"長岡皇子說。
"那——我想吃燒餅油條。"
"不行。"
"稀飯配醬粟呢?"她滿懷希望問。
"沒那種東西。"他斷然拒絕。
薛紫兒皺起眉。
"我一點食慾都沒有,真的。"
"多少吃一點,你會覺得食物非常可口。"
薛紫兒面有難色,桌上鬆軟的麵包的確令人垂涎欲滴,但旁邊的果醬和奶油可就… …它們真的可口嗎?她實在無法想像。
"我討厭這兩種東西,之前告訴過你的。"
"你討厭的是男人,不該遷怒美味的食物。"長岡皇子將果醬塗在麵包上後遞給她 。"吃吃看,別想像它們塗在人體上的景像。"
他不說還好,一說薛紫兒就開始反胃,捂著嘴巴衝進浴室裡乾嘔了好一會兒,再回 來時卻發覺長問皇子的臉色比她更難看。
"對不起。"她只好道歉。
"拜託你堅強點,看見奶油、果醬就嘔吐的人是沒有未來可言的。"長岡皇子蹙眉 ,繼而歎息,之後將手中的果醬麵包送入嘴裡。"嗯,好吃。"他讚歎道。
"我以為你是要教我如何和人正常相處。"
"所以呢?"
"所以就算我一輩子都討厭奶油、果醬也無所謂不是嗎?"
"錯了,大錯特錯。"長岡皇子伸出根手指在她面前搖啊搖。"你會討厭男人和你 討厭奶油、果醬一樣,都是偏差行為,如果你始終無法學著去接受它們,那麼你可能永 遠也沒辦法和男人正常相處,你知道嗎?"
長岡皇子說得信誓旦旦,薛紫兒卻聽得半信半疑,不吃奶油、果醬就會一輩子討厭 男人,這種事有誰會相信呢?
"這……真有這麼嚴重嗎?"
"當然。"
他的表情很認真,一點也沒有輕佻嘲弄的意味,於是薛紫兒又朝桌上的奶油、果醬 看了一眼,雖然是一臉的嫌惡,但總算是伸出手去碰觸它們了。
"自己動手將它們抹在麵包上,"長岡皇子對她說:"你大概不知道它們聞起來是 件麼味道吧?挺香的喔。"
就這樣,在長岡皇子一步十步的勸說誘導之下,薛紫兒終於極度緩慢地完成了一切 前置作業,咬下了她記憶中第一口塗有果醬的土司麵包。
§§§§§§§§§正所謂凡事起頭難,打從薛紫兒吃下第一口果醬麵包開始,事 情似乎愛得容易了,四天後她已習慣吃塗有果醬或奶油的麵包當早餐,和長岡皇子說起 話來也不再畏畏縮縮,偶爾服務生送東西上來,她也曾出去應門,甚至還能露出微笑。
她到這裡來還不到一個星期,雖然每天都抱著被子睡在地板上,還得被人指使做這 個做那個的,但她已不再動不動就嘔吐,也不曾再昏倒,這顯著的改變令薛紫兒非常開 心,她感覺自己似乎愈來愈像個正常人了。
不過她的世界畢竟是太小了,就在這個二十坪左右的房間裡,再怎麼進步也沒什麼 好得意的不是嗎?她必須走出這裡,必須認識更多的人、事、物才能成長。
然而當她將這個想法告訴長岡皇子,卻只招來他嗤鼻一笑。
"想到外頭去啊?你這樣子還早得很呢。"他說,扔了塊餅乾進嘴裡。
薛紫兒聞言蹙眉。
"為什麼不行?我已經逐漸習慣面對男人了啊。"
"是嗎?"
"當然,"薛紫兒將頭抬高以表現她的自信。"我即使成天面對你也不會頭昏,這 還不夠嗎?"
"是不夠,你以為能吃果醬、奶油,見了我也不會昏倒,這樣就足以應付外頭的一 切了?"
"不行嗎?"薛紫兒忽然又沒了信心。
"如果你能舔掉塗在我身上的奶油與果醬,或許有點希望。"長岡皇子說,對她露 出邪惡的笑容。
"舔?"薛紫兒呼吸困難,一張臉時而紅時而青的。"別……別開玩笑了,你不可 能真要我做那種事吧?"
長岡皇子搖著頭,以沙啞的聲音道:"我很想的,我真的很想試試那種滋味,讓粉 紅色的小舌頭舔去身上的奶油或許有些滾,但應該是很舒服的吧?嗯,該塗在什麼地方 好呢?這可得好好想想。"
像看見了蟑螂軍團似的,薛紫兒後退了兩大步。
長岡皇子輕咳了兩聲以掩飾笑意,拍掉手上的餅乾屑並朝她勾了勾食指。
"過來。"
薛紫兒搖頭。
長岡皇子以笑容誘騙她。
"怕什麼?我又沒有要你拿奶油和果醬過來。"
她依舊充滿戒心,不情願地舉步走向他。
"再過來點。"他不斷要她靠近,最後甚至拉了她一把令她跌坐在他膝上。
薛紫兒驚呼。
"你這是做什麼?"
"咦?你的聲音聽起來好虛弱,怎麼?又要昏倒了嗎?"他明顯在朝笑她。
"我才不會昏倒,只是……只是有點不習慣。"深呼吸,深呼吸,你需要所有的空 氣,薛紫兒不斷提醒自己。
"這不就是了?你還無法面對外頭那些千奇百怪的男人。"而且絕對沒辦法適應演 藝界,這才是重點。
"我又不必坐在每個男人的腿上。"
"如果真能坐在每個男人腿上而不昏倒,你才能算是痊癒了吧。"啊!在這之前該 不該先讓她舔舔他身上的奶油或果醬呢?
僅是想像就讓長岡皇子輿奮起來,身體也誠實反應了他的情緒。
"怎麼會呢?就算是正常的女人也不會做這種事吧?"薛紫兒苦著臉低語。
"你是在治病,要求當然得提高一些。"他說著轉過她的身子,讓她能直視著他。 "我告訴你,你啊——"
長岡皇子忽然間忘了他要說什麼,就像他忘了薛紫兒有多麼美一樣。
朝夕相處的這些日子,他想的儘是些工作上的事,想著電影終於能夠開拍了,這一 幕需要什麼樣的光線,那個場景又該如何處理,說穿了他就是過於興奮。
就因為他腦中全是電影,鮮少注意身旁那多出來的女人,尤其她那麼怪異,穿著超 簡單的運動套裝,經常距離他有數公尺遠,晚上又堅決睡在地板上。他幾乎已經完全忘 了自己在初見她時所受到的震撼。
她真的很美,鮮明的五官、細緻的皮膚,即使是穿著運動套裝,不上任何彩妝,薛 紫兒依舊清晰地呈現出屬於她的獨有魅力。
他怎麼會忘了呢?她那令人難以忽略的絕美容顏。
"喂!"薛紫兒在他眼前揮著手。"你究竟要告訴我什麼?怎麼話說到一半忽然就 停下來了?"
長岡皇子盯著她,一張俊帥的臉逐漸向她貼近,薛紫兒則拚命往後仰,如果不是雙 手被他抓著,她只怕早已從他膝上跌落。
"你……不覺得我們太靠近了嗎?"她啞聲問。
"不,我倒覺得還可以再近一點。"長岡皇子的聲音比她的更沙啞,按著就將唇貼 上了她的。
接吻就是這麼回事嗎?
首先竄上薛紫兒腦中的竟是這頗為荒謬的問題,之後她便再也無法思考了,只能感 覺他的唇在她唇上輕啜吸吮,力道愈來愈大,舌頭甚至纏上了她的。
"呆瓜女因為接吻而死去",這種新聞會放在報紙的哪一個版面呢?報社會不會好 心將她的名字遮住一、兩個字?
天!這種時候她究竟在想些什麼?他的唇已經移向她的頸子,手也伸入運動衣裡了 ,她的背因為他的觸摸而起了陣陣異樣的感覺。
薛紫兒開始推他,但長岡皇子就像座山似的動也不動,他緊緊將她鉗制,唇更是無 片刻離開她的肌膚。
"你——"得了個空,她張嘴邊喘息邊說:"你這是做什麼?快放開我。"
"你頭昏了?"長岡皇子在她耳沒問。
"有……有一點。"
"想吐嗎?"
"還好。"薛紫兒傻傻地回答。
"那就繼續,這也是訓練之一。"長岡皇子言不由衷,欺騙她也似在說服自己。
"訓練?訓練嗎?"薛紫兒喃喃低語,在他再次吻上她的唇之前伸手摀住的嘴。" 放開我,馬上就放開我!"
長岡皇子蹙眉。
"怎麼了?"
"我不想做這種訓練。"薛紫兒離開他站在一旁。
"為什麼?"是啊,為什麼呢?他甚至還沒有認真地吻她,而那渴望強烈得令他下 腹部蠢蠢欲動。
"接吻是一種愛的行為,不該被拿來當作訓練項目。"薛紫兒認真道。
長岡皇子聞言一楞,繼續放聲大笑。
"你未免太小題大作了。在美國,人們可是動不動就親過來吻過去的。"他說,臉 上仍帶著不以為然的笑容。
"我又不是美國人。"薛紫兒抬眼瞄了他一眼。"你也不是吧?"她低聲加了這麼 一句。
"即使是在台灣,當眾擁抱接吻的人也不在少數啊。"
"才沒有這回事。"
"我就親眼看見過好幾次,年輕男女在校園裡或大馬路邊就擁吻了起來,如果旁邊 有張床,只怕他們早脫了衣服……"
"那是特例,不是每個人都這樣的。"薛紫兒打斷他的話,可惜的是氣勢有些薄弱 。
真的嗎?大家都在街上抱過來親過去的?
薛紫兒皺眉,無法想像那種畫面。
她極少出門,即使外出也總是低著頭快步行走,難不成正因為如此,所以她從未見 過有誰在光天化日之下當眾擁吻?
"在美國,親吻不過是一種打招呼的方式。"長岡皇子輕笑著對她說。
"我們剛才的親切不像是打招呼。"
"是有些不同,但——"看見她清麗的臉上寫著固執,長岡皇子逐漸失去了耐性。" 拜託你成熟點行不行?什麼情啊愛的,掛在嘴上說說還可以,你以為有幾個人會認真? 這是什麼時代了?不認識的人都能帶上床,接吻又算得了什麼?為了這種雞毛蒜皮的小 事就哇哇叫,你一輩子也成不了正常人。"
話一說出口長岡皇子便後悔了,他皺著眉,不明白自己為何說出這種話。
她並沒有做錯什麼,只除了打斷他的吻。
他該道歉,長岡皇子這麼想,然而當他看見薛紫兒眼眶泛紅,咬著唇努力不讓淚水 滑落,他突然一陣心慌意亂,什麼都無法說了,尤其是道歉的話。
他咒罵了聲,抓起外衣走出套房,當門被碰的一聲摔上,一顆穎澄澈的水珠也同時 滾落薛紫兒的雙頰。
不知道過了多久,待薛紫兒回過神來已是夕陽西下,她摸摸雙頰,錯愕地張大了眼 睛。
她哭了?什麼時候的事呢?為何她自己一無所覺?
薛紫兒抹去眼淚,逐漸記起和長岡皇子的爭執,跟著便察覺他已離開好幾個鐘頭了 。
為自己倒了杯水,她坐回沙發上,思緒雖然頗為混亂,但長岡皇子之前所說的話卻 逐漸回到她腦中,而且愈來愈清晰。
"親吻不過是一種打招呼的方式。"
"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就哇哇叫,你一輩子也成不了正常人。"
薛紫兒一陣畏縮,那些話就像針一樣紮在她的4上,她終於明白自己會掉眼淚是因 為受到了傷害,而在同一個時間,她也深刻地意識到自己變脆弱了。
從小到大稱她為怪物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她早已不再為這種事哭泣了,一個人生活 了這麼多年,即使是姊姊薛靜文也因為工作的關係無法經常聯絡,孤獨使她離人群愈來 愈遠,卻也讓她一天比一天堅強。
正當一切逐漸在轉變中時,長岡皇子找上她,將她帶到此處同住後,她變得依賴了 ,長久以來一點一滴築起的堅強似乎在短短的幾天裡崩解了。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向來別人怎麼罵她她都可以不予理會,為什麼唯獨他說了她 幾句卻讓她這般心痛?一個人住了這麼多年,早已學會了享受寂寞,那麼為什麼他的憤 而離去會令她如此心慌?如此忐忑不安?
看了看窗外,天色愈來愈暗了,他會不會回來吃晚飯呢?還有,為什麼拒絕和他接 吻會讓他那麼生氣?
啊!認識了長岡皇子這個人以後,她的煩惱也變多了。
薛紫兒歎氣,以遙控器開了電視,喧鬧的卡通影片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讓她暫時忘 自己,也忘了長岡皇子不同於她山腰上的住處,這兒的電視是接了第四台的,她又是首 次有機會這麼盡情操控電視機,於是就一台按著一台,看完了新聞看連績劇,還迷上了 一部電影,看得瞠目結舌的。
說起電影,她可以說連電影院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看過的幾部影片都是電視播的 ,次數少得數都數得出來。
但是她很喜歡看電影,只要電視回放,不論幾次她都會看,而且是不限種類,動作 片、恐怖片、文藝片、甚至無聊冗長的歷史劇她都甘之如飴。
不過這也不代表她特別喜歡電影,因為一個人生活的關係,靜態的活動她都很能接 受,看電視、看書、聽收音機、畫畫插圖、寫些零稿,似乎只要是用不著和人接觸的事 物都很適合她。
緊盯著電視機,薛紫兒發出一聲讚歎。太美了,她想,男女主角在舞會中翩翩起舞 ,無聲地以眼神傳遞彼此的愛意,讓欣賞電影的人心也跟著起了波瀾。
沒有任何台詞,卻能如此牽動人心,拍出這電影的人厲害,擔綱演出的男女演員更 不簡單。她啊,是一輩子都辦不到的。
想起長岡皇子對她的期許,薛紫兒又記起他還未回來,心沉地關上了電視機站起來 。
站在窗前,天際已見繁星點點,車陣也亮起了車燈,而桌上的電子鐘也顯示著時間 是晚上九點四十六分。
這麼晚了還不見他的蹤影,他不回來了嗎?是不是還在生它的氣?
薛紫兒一直呆站在落地窗前,看著來往的路人、一輛接一輛的車子,偶爾抬頭數數 天上的星星,感覺時間一秒一秒的流逝,異常緩慢。
§§§§§§§§§凌晨一點鐘,長岡皇子走進下榻飯店的大門,從他的臉色可以 看出他情緒不佳,是以飯店服務人員也僅是禮貌打了個招呼,不敢多說什麼。
算他們聰明,說長岡皇子情緒不佳還保守了點,事實上他根本就是一肚子火。
出了飯店長岡皇子就覺得胸口悶,說不出原因的悶,於是他進了家啤酒屋,撥了宋 緯濂的電話想找他出來痛快喝幾杯。
宋緯濂是接了電話,聲音有些遙遠、有些吵雜,他說出了他的目的,結果那傢伙居 然說他人在香港,還說什麼應高崎朔的要求前去幫忙服裝秀,順道處理一些公事。
去他的處裡公事|阿朔會有什麼事要他幫忙?分明是藉機去吃喝玩樂的。
對了,仔細想想,這事絕對和那暴力女脫不了關係,她去香港走秀,緯濂那傢伙也 到香港洽公,這麼巧的事情,沒有鬼才怪了。
搞什麼嘛?難不成緯潦那傢伙真看上了那暴力女?他真該我家眼鏡公司檢查一下眼 睛,重新換副眼鏡了。
長岡皇子在心裡嘀咕著,招手要服務生送兩大杯啤酒過來。
在這麼熱鬧的地方,躲在角落裡擺明了就是在喝悶酒,不過長岡皇子已顧不得這麼 多了,酒一送上來他就大口大口地喝著,臉上表情簡直冷得可以。
但是,即使如此仍然有自信滿滿的時髦美女前來搭訕這位相貌俊逸、體格魁梧的帥 哥,而且一個小時裡就來了三個。
濃妝艷抹香氣四溢,不待邀請就貼著他坐下來,以嗲死人的聲音說個不停。偶爾還 咯咯笑個幾聲,塗著鮮紅指甲油的手在他肩上摸過來摸過去,摸得長岡皇子火氣是愈來 愈大。
"咦?你看起來好眼熟耶,好像在哪兒看過。"第三個來搭訕的女人說著,突然嬌 呼了聲:"啊!是他,報紙影劇版上有照片,說是什麼美國回來的大導演,對,就是大 導演。"她一雙眼睛勾魂似地看著他。"喂!有沒有人說過你長得很像他啊?嗯?"
長岡皇子被那濃濃的香水味熏得頭疼,薛紫兒的臉忽然在此刻躍上腦際。
該死!為什麼會在這時候想起她?
長岡皇子氣惱著,將剩餘的啤酒一口喝光後轉頭看著那女人。
"是有人說過,但很可惜我並不是你說的什麼導演。"
"我想也是,"女人露出嬌艷的笑容,見風轉舵道:"你雖然和他有幾分相似,但 可比他好看多了。"
"是嗎?"長岡皇子揚了揚嘴角。
"那麼你是做哪一行的呢?從商嗎?還是模特兒那一類的?"女人在他手指上搔癢 。
"都不是,其實我在市警局上班。"
女人一聽縮回了手,從頭到腳打量著他的穿著。
"警……警察嗎?"她明顯嚇了一跳。
長岡皇子點頭。
"掃黃組,負責的是掃蕩色情、雛妓救援等工作。"他也從頭到腳將她打量了一番 。"小姐,公然拉客是違法的喔!"
"你——"女人臉色由紅翻青,站起來狠狠跺腳道:"去死吧,無禮的臭男人!"
她氣呼呼地搖著臀部離去,長岡皇子則是在幾個女人的連番打擾下完全喪失了飲酒 的興致,於是也結了帳走出啤酒屋,伴隨著明月星光,一步步朝飯店走去。
§§§§§§§§§長岡皇子回到飯店已經夜深,進了套房的門卻發現薛紫兒不見 了,不在床上,不在地板上,也不在沙發上。一個沒有隔間的大房間裡,哪裡都看不見 她的蹤影。
拉開衣櫥,看見她的手提袋和衣服都還在,這才靜下心來開始思考。
她究竟到什麼地方去了?
既然衣物和鞋子都在,應該不是不告而別吧,而他則認為她還沒有勇氣獨自到外頭 去,那麼這是怎麼回事?有外星人入侵格她帶走了嗎?
"紫兒!薛紫兒!"他喚她的名字,又在屋裡找了一遍,這回連床下都瞧過了,沒 有就是沒有。
長岡皇子開了閉眼睛,還深呼吸了幾次,他很想揍人,不這麼做的話只怕會克制不 住。
該死!真是諸事不順,今天究竟是什麼天殺的日子?
他往床上一坐,抓起話筒打算問問櫃檯有無看見薛紫兒離開飯店,就這麼轉頭一瞥 ,長岡皇子皺起了眉。
他放下話筒走向落地窗,發現窗子並未完全關上,還留有約莫五公分寬的縫隙。
其實窗子沒關好並非什麼大不了的事,長岡皇子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注意到這個, 但他就是看見了,而且還相當在意。
果然,落地窗一推開他就看見了薛紫兒。在他翻遍了整個房間焦急地找她時,這家 伙居然裹著件被單在陽台睡著了。
該搖醒她還是乾脆把她從這兒扔下去?
長岡皇子認真考慮著,最後是無奈地歎了口氣走向她。
"醒一醒,紫兒。"他蹲了下來,緊蹙的眉頭因她無邪的睡臉而舒解開來。
"醒一醒,聽見了沒有?"
他說著推推她,但薛紫兒發出模糊的咕噥聲後依舊沉睡著,長岡皇子無可奈何,只 得連同被單將她一把抱起。
抱著她的感覺那麼好,而她就像要尋求更多溫暖,下意識地直往他懷裡鑽,讓長岡 皇子幾乎想就這麼擁著她,直到黎明到來。
當他彎下腰小心將她放在床上時,薛紫兒醒了。她看著長岡皇子,眨眨眼後對他露 出笑容。
"太好了,你回來了。"她說。
"嗯。"他啞著聲音,不明白是什麼令他悸動不已。"你是怎麼回事?居然在陽台 上睡著了。"
"陽台?"薛紫兒有些茫然。"我在陽台上睡著了嗎?"她轉頭看了看四周。
"我剛剛才把你抱進來。"長岡皇子雙手抱胸,站在床邊看著她說:"你想再嘗試 一下感冒的滋味是不是?好好的屋裡不睡,偏要到外頭去吹冷風。"
"我在看星星,今天沒有雲,天空很清澈。"
"在屋裡不也看得見?"
薛紫兒點點頭。
"原本我是在房裡看的,但是星星真的很美,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很想再靠近它們 一點,所以……"
"所以你就抱著被單睡在外頭?"
"看著滿天的星星,很熱鬧似的,不知不覺就睡著了。"薛紫兒愈說聲音愈小。
長岡皇子閉了閉眼睛。
"笨蛋。"
"對不起。"
"別再做這種傻事了。"
"我指的是之前的事,我……我不肯讓你吻我,惹你生氣,對不起。"
長岡皇子著實因這番話吃了一驚,他從未想過她竟會為這種事向他道歉。
"我答應過要配合你的,如果……如果連接吻都不敢,那麼我這輩子都只是個膾小 鬼,永遠都無法自在地和別人相處。"薛紫兒看著他,下定了很大決心似地看著他。" 下次我不會逃了,如果你說要接吻,那我們就接吻。"
長岡皇子又被嚇著了。在一陣錯愕之後,他覺得自己像是假公濟私的大色狼,雖有 些許悔意,卻又不願認錯。
可以光明正大親吻她,什麼時候都可以,這樣的誘惑他如何能夠拒絕?
他只是個男人,一個久未近女色的男人。
所以,儘管承認自己的卑鄙,長岡皇子並未對薛紫兒的話做任何響應,只是沉默地 接受了。
套房裡的兩個人都不再說話,忽然一陣咕嚕聲打破了這一室的寂靜。
"你還沒有吃飯嗎?"長岡皇子揚起眉怒聲問。
"我忘了,一個人的時候根本就不覺得肚子餓。"薛紫兒苦著臉說。
"那你以前又是怎麼過日子的?一個月吃一次飯嗎?"長岡皇子吼著,狠狠瞪了她 一眼後才抓起話筒請服務生替她送吃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