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順心的事真是接二連三啊?先是和生平第一個愛上的女人陷入冷戰僵局,現在又聽聞穆青風其實並非殘廢,這豈不是宣佈了他在這場三角愛情戰事中已毫無勝算?
靳天仰頹喪呆坐,好半晌之後抬起頭,看見衛耘猶坐在對面喝茶。
「啊,你還在這裡?」他有氣無力地問。
「瞧你這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我要是離開,怕你會想不開由六樓往下跳。」衛耘將一杯茶送到他面前。「喝茶吧?喝了之後就振作點,你這個樣子我看了真不習慣。」
靳天仰將茶一飲而盡,放下茶杯歎了口氣。
「唉?居然為了個女人垂頭喪氣,連我自己都覺得很不習慣。」他苦笑道。
「話說回來,蕭沐嵐真是穆青風的女朋友嗎?」衛耘問。
「負責調查的人是你,他們是不是男女朋友你應該最清楚。」
「我曾與穆青風的妹妹閒聊,話中曾數次提及蕭沐嵐,並沒有聽說蕭沐嵐和穆青風是情侶關係。」
「你沒有問,人家難道會那麼多嘴主動告訴你?」
「那你又為何如此確定蕭沐嵐和穆青風的關係?」
「我問過她好幾次,她從沒否認過。」一想到這個靳天仰就有氣。「算了,我不想再跟你談論他們兩人的關係。」
「其實你也用不著這麼灰心。」衛耘邊泡茶邊說。「就算他們是一對戀人,只要蕭沐嵐尚未嫁給穆青風,你就還有希望啊!」
「事情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簡單。」靳天仰煩躁地說。
「哦?我以為女人對你來說都一樣簡單呢!」
衛耘的話招來一個白眼。
「我拿最好的茶葉讓你泡茶,為什麼你說的淨是些沒營養的話?」
「你心情不好嘛?我說什麼好像都沒有差別。」
「至少別說些讓我心情更差的。」靳天仰靠回椅背上。「還有其它的嗎?」
「什麼其它的?」
「蕭沐嵐的其它資料啊?你爸了半天,就只知道了剛剛那些事?」
「其它的全寫在報告裡,你可以慢慢看。」衛耘喝下最後一杯茶,滿足地站起來。「你和蕭沐嵐之間似乎還有些我不知道的問題,既然我不是完全瞭解,也沒辦法給你什麼中肯的建議,你自己看著辦,找他該回去了。」衛耘將一本資料交給他。
「謝謝你了,衛耘,不好意思,讓你忙了好一陣子。」靳天仰也跟著站起來。
「不用客氣,反正我最近也不忙。」
「還是要謝謝你,提醒我改天好好請你吃頓飯。」靳天仰送他到門口。
「等你和『木蘭號』出雙入對時再說吧?」衛耘揮揮手走向電梯,靳天仰則扯扯嘴角,關上門回到客廳。
※ ※ ※
蕭沐嵐為自己沖了杯牛奶,捧著它到沙發上坐下,然後小心地將杯子擱在茶几土,拿起話筒撥了家裡的電話號碼。
「乾媽,是我,沐嵐。對,我還沒睡,想先打個電話給你。沒有,沒什麼事,只是問問你和弟弟妹妹好不好。我--我恨好啊?工作?很順利,已經適應了,不累,真的不累啦!」
蕭沐嵐用肩膀夾著話筒和乾媽說話,偶爾端起牛奶輕輟,感覺身體和心裡都非常溫暖。
「好了,沐嵐。」聊了約莫半個小時,李春銀在電話裡說:「聊了這麼久,你也該休息了,明天還要上班呢!」
「好,那我掛電話了,一有時間我還會再打電話回家,你告訴弟弟妹妹,叫他們要好好用功哨?」蕭沐嵐微笑道。
「知道了,我會告訴他們的。」
「一有假日我會回去的。」
「扼……好,好。」
蕭沐嵐皺起眉,乾媽好像有什麼事想說,她有這種感覺。
「怎麼了?乾媽,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沒……沒有,不是什麼重要的事,等你回來再說吧!」
李春銀的語氣令蕭沐嵐心生疑慮,乾媽一定有事瞞著她。
就在這時候她聽見話筒裡傳來男人的咒罵聲,按著乾媽就匆匆說了再見,然後掛了電話。蕭沐嵐將話筒放回,手捧牛奶杯鑒眉沉思,愈想愈覺得納悶,愈想愈覺得不安。
家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乾媽為什麼不告訴她?還有,那個粗魯咒罵的男人是誰?聲音聽起來很熟悉。
啊?是他,她想起來了,絕對是他,她那個陰魂不敬的乾爹回家了。蕭沐嵐無力地坐在沙發上,心想再熱的牛奶只怕也無法溫暖此刻的她。
為什麼會這樣?每次她以為生活逐漸步入平靜,就會發生些什麼事來破壞一切,她辛苦付出才建立的微小幸福,總是只維持了短暫的時間就被輕易摧毀了,教她不禁要懷疑自己究竟為什麼而累、為什麼而忙。
不行?她不能光在這裡煩惱,回家去確認實際情況才能想辦法解決問題。
這麼一想,蕭沐嵐起身開始更衣,就在她換好襯衫牛仔褲,抓起手提袋拉開大門,卻看見站在門外,舉起手正準備按門鈴的靳天仰。
「你在跟誰講電話?我撥了半天都打不通。」靳天仰看了看她的穿著,又瞄了眼她手中的袋子,雙眉微微聳起。「你要上哪兒去?」他問。
「我要回家。」蕭沐嵐回答。
「都快十一點了,不能明天再回去嗎?」
「我有急事。」
「那我送你。」
「不,不用了,我可以搭出租車。」
「為什麼不讓我送?」靳天仰不悅地問。「你一個女孩子,三更半夜搭計程車,很危險你知不知道?」
「我已經不是「孩子」了。」蕭沐嵐提醒他。「再說現在也還不算三更半夜。」
「我說是就是。」靳天仰紅著臉低吼。「你要嘛就讓我送,不然就哪裡也別去。」
肅沐嵐仰頭看他,有點動怒了。
「你不要強人所難,難道我不能擁有一些隱私?」
「當然可以,不過你是不是忘了?你晚上的時間本來就是屬於我的。」
蕭沐嵐臉上閃過哀愁,靳天仰見了非常懊悔。他又來了,總是用話傷她。
「如果你一定要在這時候回家,就讓我送你吧?」他的語氣轉為溫和且略帶要求。「我絕對不放心讓你一個人在這種時候搭出租車回去。」
「這種時候?我想就算是日正當中你也不會允許吧?」
「沒錯。」
肅沐嵐輕歎。
「如果你跟我一道回去,我要怎麼向家人介紹你?」這是一個問題,此外地也不希望靳天仰太過介入她的生活,除了這樁金錢交易,他們之間最好什麼牽扯都不要有。
「我不進去不就好了。」
「我可能要待上好一會兒。」
「我可以等。」
蕭沐嵐看看他,苦澀地道:「我想我也不必再多說了。」
「沒錯,你若要在此刻出門,那麼我就一定要跟。」
蕭沐嵐苦澀地笑笑。
「那麼我們就走吧!」
※ ※ ※
衛耘非常盡責,他交來的報告詳細描述著蕭沐嵐自小到大的遭遇,包括她現今的家庭狀況,以及她此刻就住在他家對面。
衛耘連這點都查得出,那麼或許地也知道了蕭沐嵐和他之間的協議,只是不願說破。
靳天仰在巷口等候蕭沐嵐,一邊回想著他由報告上得知的一切。她實在是個受盡命運捉弄的可憐人啊?地想。
幼時父母雙亡,她小小年紀便在親戚嫌棄鄙視中度日,看遍世態炎涼、歷盡人情淡薄,雖然因為鄰居的相助而未淪落風塵,命運卻未曾改變,依然過著委屈、飽受欺凌的生活。
衛耘說她乾爹因罪入獄,一家數口人的生活霎時陷入困境,全依賴蕭沐嵐工作所得勉強維持。但是最近她乾爹出獄了,偷走印鑒房契將房子給賣了,使得妻兒無家可歸,幾乎流落街頭,幸虧近日租得一屋,一家人才有了棲身之處。
看到此處,靳天仰終於明白了蕭沐嵐為何「賣身」於他,顯然她是知恩報恩,決心犧牲自己成就家人的幸福,雖說他們之間其實並無絲毫血緣關係。
她是如此善良,如此胸懷寬廣,儘管社會待她並不公平,她卻只是默默承受,而且從不吝於付出。唉?他何其有幸能擁有她,但這幸運又能持續多久呢?他真的一點把握也沒有。
靳天仰腦裡胡思亂想著,忽然聽聞巷子裡傳來爭執聲,他放下手中的煙往裡頭走了幾步,抬頭看了看,發覺爭執聲似乎來自其棟公寓約三樓,正是他方才送蕭沐嵐上去之處。
想起她這麼晚了仍堅持要回家,也許是家裡出了什麼事。靳天仰不再遲疑,拔腿就朝樓梯跑去,才踏上階梯便聽見粗暴的怒罵聲。
「你這個賤丫頭,敢在老子面前囉哩囉陳的,你不要忘了你姓蕭,我們王家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多嘴。」
「你在胡說什麼?」按著傳來婦人焦慮的聲音。「雖然我沒有讓她改姓,但沐嵐是我的乖女兒,我不准你這麼對她說話。」
似乎是婦人挨了打,哀鳴和蕭沐嵐的喊叫聲響起,其間還夾雜著小孩的輟泣。
靳天仰加快了他的腳步。
「死老太婆,敢用這種口氣對老子說話?相不相信老子幾個巴掌打死你?」蕭沐嵐的乾爹王一威吼著。
「你再動乾媽一下,我會殺了你。」蕭沐嵐的聲音。
王一威哈哈大笑。
「殺我?枉費我還供你讀了點書,你這賤丫頭毫無感恩之情,居然說要殺我,你是不是忘了?如果不是我,你現在恐怕只是個站在路迸拉客的流鶯啊?哈哈?哈哈?」
「乾媽對我的恩情比天還高,但你只是個不事生產的黏蟲,是我們全家人的惡夢。」
王一威聞言震怒,臉上青筋暴露。
「死丫頭,找死?」他伸手欲打蕭沐嵐,被李春銀挺身攔阻。
「不准你動手打她,我這幾個孩子你碰都不要給我碰一下,否則我會跟你拚命。」李春銀瞪著王一威,雙手將蕭沐嵐擁在懷裡。
王一威見狀臉露掙檸。
「哈?一個要殺我,一個要跟我拚命,真是我的好妻子、好女兒。」
「你從來沒有把沐嵐當做是你的女兒,而我是眼睛瞎了才會嫁給你。」李春銀含著眼淚。「你還是人嗎?王一威,我嫁入你們王家,為你侍奉公婆生兒育女,但這十幾年來你可曾盡過半點做丈夫、做父親的責任?吃喝嫖賭樣樣都來,將祖產揮霍一空不說,還將我為孩子存下的學費全偷去賭,逼得我必須四處去借錢來維持生活。你看看我,我才四十多歲,卻是一臉樵粹渾身是病,如果沒有沐嵐扛起我們一家人的生活重擔,說不定我已經病死累死了。」
因為答應過蕭沐嵐不進入她家中,是靳斯天仰雖上了三樓,卻只在門外靜候。這獨棟的公寓各樓只有一戶人家,而王家此刻木門虛掩,靳天仰可以看見王一威醜惡的嘴臉。
「你本來就是個黃臉婆,別把你那一身的痛都推到我身上。」王一威不耐地皺著眉。「本來想好好教訓教訓你們,但老子和朋友約好了,沒空跟你們囉唆。」
「你要走就快走,不要再回來打擾乾媽和弟弟妹妹的生活了。」蕭沐嵐道。
「這裡是我王一威的家,我要回來還得問你這死丫頭的意見嗎?」
「房子都被你賣了,你還有臉說這種話?」李春銀沉痛地說,忍不住掩面而泣。「我要跟你離婚,王一威,我一定要跟你離婚。」
「哼,廢話少說?把錢給我,老子要出去了。」
「我沒有錢可以給你。」李春銀撇過頭去。
「沒錢?」王一威又是一聲冷哼。「吃老子幾拳,我看你是真沒錢還是假沒錢。」他揚起手。
見王一威又要動粗,蕭沐嵐雙臂一張將李春銀護在身後,啦的一聲,她臉頰上挨了一拳,王一威按著又抬起腿踢向她。
就在這時候靳天仰鐵青著臉衝入王家,二話不說一拳打歪了王一威的鼻子。
「你敢打她?我今天就讓你知道打我的女人會有什麼下場。」
※ ※ ※
靳天仰狠狠揍著王一威,他身強體健又怒氣衝天,王一威雖滿口穢語邊抵擋邊還擊,但終究不是靳天仰的敵手,連挨了他幾拳幾腳,鼻子嘴角都滲出血來。
蕭沐嵐一見靳天仰衝進來,錯愕之餘仍不忘讓李春銀將弟弟妹妹先帶回房裡。
「帶他們進去吧?這個人是我的朋友,這裡我會處理。」她這麼對乾媽說。
「想辦法讓他們住手,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李春銀帶著孩子朝裡頭走,一迸焦慮地回頭交代蕭沐嵐。
「我知道了,乾媽,這裡交給我,你放心。」她說,摸了摸弟弟妹妹的頭髮,讓他們隨著李春銀進入房內。
待蕭沐嵐轉回客廳,打鬥已經暫時停下,王一威被打得縮至牆角,靳天仰正忿忿不平的道:
「你這個人渣,居然對幾個婦孺動手動腳,兩他們還是你的妻兒,你真是禽獸不如!」
王一威一臉恨意,輕蔑地冷哼一聲。
「你又是什麼東西?我們的家務家要你這個外人來管?你莫名其妙跑到我家來撒野,我王一威要告你,一定要告得你哀哀求饒。」
這王一威看起來不過四十多歲,要做蕭沐嵐的乾爹稍嫌年輕了些,再加上他一臉猥瑣、眼神邪惡,叫靳天仰是愈看愈覺厭惡,完全與不起一絲尊重之意,尤其他還打了蕭沐嵐,單憑這一點,這傢伙就別想好過日子了。
「你真有膽子告我就請便啊?」靳天仰冷笑。「你假釋期間不思悔過,還竊取家裡的房地契將居處變賣,全然不顧妻兒的死活,以你這樣的作為,再回牢裡待個三、五年還算便宜了你。」
王一威仰頭大笑。
「真是笑話?房子是我王家的,我要買就賈,難道還犯了法不成?」
「房子登記在你妻子名下,並非你的資產。」
「她是我老婆,她的東西就是我的。」
「真是不知羞恥。」靳天仰咬牙咒罵,抬起腳又要瑞過去,被蕭沐嵐出聲制止了。
「算了,叫他走吧?乾媽身體不好,我不想讓她擔心。」她對靳天仰說。
靳天仰看看她,再轉頭面對王一威。
「快給我滾出去,別再踏進這屋子一步。」
「哈哈?這是我的家,我隨時都可以回來。」
「你--」靳天仰氣不過又要出手,蕭沐嵐再次阻止。
王一威則留下怨恨的一瞥逃出門去。
「為什麼攔著我?這種人就應該讓我好好扁他一頓。」
「用不著白費力氣,除非你將他打死,否則他始終是這副德性,自私自利、冷血無情。」蕭沐嵐走至沙發旁坐下,方才王一威那一巴掌打得她有些頭昏。「你說過會在外頭等我,為什麼卻上樓來偷聽,甚至還衝了進來?」
「我是聽見爭吵才上樓的,但因為跟你約好,只得待在外頭,並沒有偷聽的意思。」靳天仰答。
「這是我的私事,和你沒有關係,你不應該過問。」
「那傢伙動手打你,我如何能不聞不問?」靳天仰度眉走向她,伸手輕觸她的嘴角。「你瞧,都腫起來了,一定很疼吧?」
蕭沐嵐輕輕推開他的手。
「你先回去好不好?今天我想留在家裡。」
「不行?」靳天仰斷然道。「讓你留在這裡,萬一那傢伙再回來,又對你拳打腳踢怎麼辦?」
「我一定要留下來。」
「我打傷了王一威,他必定懷恨在心,萬一地再回來,一定會將忿恨發洩在你身上,我不能讓你留下。」
「我走了,難道讓他把怒氣發洩在乾媽和弟弟妹妹身上?」
「你留下地無濟於事。」
「我們是一家人。」蕭沐嵐道,彷彿這一句話可以解釋一切。
「那麼找他留下吧?」靳天仰說。「打傷他的人是我,他要洩恨也該衝著我來。」
「你不能留下。」蕭沐嵐搖頭。「你就這麼衝進家裡來,而且還胡言亂語,等會兒乾媽問起,我都不知該如何解釋了。」
靳天仰想想,納悶地問:「我什麼時候胡言亂語了?」
「居然說我是你的女人,這不是胡言亂語是什麼?」蕭沐嵐輕歎。「我以為我們的關係應該是愈秘密愈好,但是你……唉?我真不懂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我的想法不是都已經告訴你了嗎?」靳天仰悶悶地低語,氣她居然如此不懂他的心。「既然你不讓我留下,找他不放心讓你待在這裡,不如就將你乾媽和弟弟妹妹一塊兒帶走吧?」最後他提議。
「要帶他們上哪兒去?」蕭沐嵐問。
「當然是你現在的住處,那裡什麼都不缺,方便得很。」
「不行,乾媽以為我住在公司的宿舍,如果我帶他們到那裡去,日後又該如何自圓其說?」蕭沐嵐手揉著太陽穴。「總之你先走吧?我家的事我自己會處理。」
「你要怎麼處理?掌乃和他廝殺嗎?」
「那是我的事,請你不要管。」
他是這麼擔心她,她卻說事情與他無關,要他別多事。靳天仰真是又氣又怒,但見她一臉疲憊、神色蒼白,又不忍和她再起爭執,只得壓下怒意讓步。
他到浴室找了條毛巾,從冰箱裡倒出一些冰塊包在裡頭,然後再用個塑料袋裝起來,將它遞給她。
「敷在臉頰上,可以消腫。」他留下這麼一句話,轉身走出了公寓。
而蕭沐嵐看著拿在手中的克難冰枕,卻感覺一絲溫暖透過手心直達心戾。
※ ※ ※
李春銀回到客廳,只見蕭沐嵐一個人。
「他呢?」她問。
「乾爹嗎?不用擔心,他已經出去好一會兒了。」蕭沐嵐勉強擠出個笑容。
「我指的是另一個人,若不是他,我們可就慘了。」李春銀在她身旁坐下。「他是你的朋友?」
「啊……是公司的同事,我在公司大門外攔出租車,剛巧他經過,所以就順道送我回來。」
「既然如此,你怎麼沒有請他土來坐,反倒讓人家在外頭等呢?」
「這……我有事和乾爹談,不方便請他土來,再說找他不知道他還在外頭,我以為他早就離開了。」
「是嗎?你和他真的只是普通同事?」
「嗯。」
「那人家又怎麼會衝進來救人,見你挨了打還心疼得要命?」
「才不是這樣,乾媽你又再胡猜了。」蕭沐嵐盛眉。
李春銀看在眼裡不由得露出微笑。
「乾媽不老,眼睛也還不花,我看得出那孩子對你的感情。」
「乾媽!」
「好,好,你不想說的話,乾媽就不問,不過你要記住,沐嵐,緣分到了就要把握,不要錯失了好姻緣,如果你能有個好歸宿,乾媽也算了卸一樁心事。」
蕭沐嵐頗為難,只得露出苦笑。
「我和他不是這種關係,乾媽你別想偏了。」
「哦?你不喜歡他嗎?我看那孩子挺不錯的,拋開外表不說,我恨中意他的眼神,寫滿對你的愛哦!」
「乾媽,你再說我要生氣了?」蕭沐嵐低喊。「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說這些有的沒有的。」
李春銀歎息。
「我這輩子就是這樣了,你們這幾個孩子的幸福才是我最關心的。」
「乾媽,你是不是下定決心和乾爹分開?」
「他剛剛那副樣子你也看見了,改不了了。早在他入獄前我就決定跟他分開,他這次回來只是更加堅定了我的決心,我自己苦不要緊,孩子們如何能在這種環境成長?我絕不屈服,一定要跟他離婚。」李春銀咬牙道。
「既然乾媽決定如此,我一定會幫你的。」
「他怎麼都不肯答應,別人又如何幫忙?」李春銀苦笑。「唉?暫時別談這個了,弟弟妹妹都上床了,你呢?要如何回公司去?」
「今晚我要留下來陪你。」
「你要留下來?」李春銀憂心地道:「這樣好嗎?萬一他回來了--」
「總不能忍氣吞聲任他為所欲為啊?」蕭沐嵐說,感覺嘴角一陣刺痛,又拿起冰塊來敷。
「你的傷不要緊吧?我去拿藥箱來。」
「不用了。」蕭沐嵐拉住她。「用冰塊熬了好一會兒,已經好多了。」
「唉?」李春銀哀傷她搖頭。「你這孩子,何必趕回來挨這頓打呢?」
「不回來一趟我不會安心的。」蕭沐嵐拍抽乾媽的手。「別擔心,我不會讓乾爹再騷擾你和弟弟妹妹。」
「你就安心工作,別再擒心家裡的事了。」
「教我如何能不擔心呢?」蕭沐嵐喃喃道,按著輕歎一聲。「先休息吧?乾媽,說不定等會兒想睡也不能睡了。」
※ ※ ※
王一威徹夜未歸,蕭沐嵐則戰戰兢兢時睡時醒,清晨醒來反而更覺疲累。
她下了床便到弟弟妹妹房裡探視,見他們還熟睡著,這才走往廚房,此時李春銀已在準備早餐及孩子們上學要帶的便當。
「乾媽,你是不是整夜都沒有睡?」蕭沐嵐輕度眉頭間。
「稍微開了閉眼睛,睡得不怎麼安穩就是了。」李春銀將煎好的荷包蛋端至桌上,並要蕭沐嵐幫忙將稀飯端過來。
「要叫他們起床了嗎?」蕭沐嵐間。
「時間還早,就讓他們多睡一會兒,你先來吃早飯吧!」
已經許久不曾和乾媽一塊兒用餐了,雖說是清粥小菜,蕭沐嵐吃起來感覺格外幸福。
兩人邊吃邊聊,極有默契地避免提及昨晚的不愉快,然而不談並不代表問題就解決了,王一威的事不擺平,乾媽和弟弟妹妹永遠地無法安安心心吃飯。
蕭沐嵐下了決心,於是三、兩口將稀飯吃完,站起來對李春銀說:「乾媽,我到花店去請假,把事情稍做交代就回來。」
「為什麼要請假呢?」李春銀皺眉。「如果是為了你乾爹……」
「我要走了,乾媽,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她擦擦嘴朝外頭走去,邊下樓梯邊用手稍稍整理了自己那一頭長髮,並拉了拉身上的衣服。
清晨六點,要攔出租車只怕不容易吧?蕭沐嵐這麼想著。
踏出公寓大門,清晨的空氣乾淨卻頗為寒涼,蕭沐嵐打了個侈咽,猶豫著該不該回屋裡多加件外衣。就在這時候她聽見車門開關的聲音,轉頭一看,發現靳天仰的車停在巷口,而他的人就站在車旁。
蕭沐嵐因錯愕而停下腳步,反倒是靳天仰甩掉手中的煙,幾個大步朝她走來。
「你是怎麼回事?大清早出門也不知道要加件外套,著了涼怎麼辦?」
蕭沐嵐盯著他看,似乎不相信他就站在面前。
「你……你這麼早到這裡來做什麼?」
「我根本沒有回去。」
蕭沐嵐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我擔心那傢伙會回頭找你……找你們麻煩。」他簡單解釋,臉卻微微泛紅,然後拉著她的手領著她朝車子走去。「先回車上吧?我最討厭上醫院了。」
蕭沐嵐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他只好再解釋:
「如果你吹風感冒了,送你到醫院看病的不就是我嗎?還不懂。」
「我可以自己上醫院看病。」這話說得有點三八,但是就這麼脫口而出了,她自己也嚇了一跳。
靳天仰替她開車門,等地上車坐好,再替她關上車門,然後坐回駕駛座上,啟動車子引擎並轉頭看她。
「你喜歡生病嗎?」他問。
蕭沐嵐當然搖頭。
「那就記得多加衣服,一個噴嚏也別打。」他這麼說,按著問:「要回家了嗎?」
「不,我要到花店去。」她說,偷偷瞄了他一眼,知道他不怎麼開心。
「這麼早就要上班?」果然,語氣聽起來也不是很好。
「青風應該已經在店裡了,而我是去請假的。」
「既然要請假,打電話不就行了?」
「我想當面和青風談。」她必須確定紫僅能否代她的班,才能知道自己能有幾天假期。
「我看你是不能一天不看見他。」醋桶又打翻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蕭沐嵐靠著椅背,昨夜消失的安全感好像全回來了,
她昏昏欲睡。「我可以睡一下嗎?」她問,完全忘了也許他才是徹夜末睡的人。
「嗯,你睡吧!」
「記得載我到花店去。」
「知道了。」靳天仰心不甘情不願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