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親?這個時候?」心瀠疑惑的望著父母。
沒想到他們一大早來敲她的房門,要說的就是這個?
「是啊!你這些日子很不快樂,我和你爸都很擔心。唉!怪只怪我們兩個老糊塗,支持你去爭取自己的愛情,沒想到卻讓你這麼傷心。」江情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內疚的說著。
「不是的,我還得感謝爸爸和媽媽才是。早一點問清楚,我也會好過一點,雖然現在一時無法平復,不過……過些日子後,我想就沒事了。」心瀠強顏歡笑的牽動嘴角,不想讓兩老時擾心。
她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不解世事的天真女孩了,這一段心碎的戀情,真的讓她完全長大。
「我已經長大了……更何況哥哥也有女朋友,我想任何女人都不會希望自己的男人被另一個人老是霸佔住,尤其那個人還是妹妹。」她自嘲的說,神情有無限的哀愁。
「心瀠……」
江情心疼的將她抱著,抬頭看著同樣為她難過的丈夫。
「只要別這麼黏著哥哥,為自己找些事情做,也許……對他的愛會少一點,我也不會這麼難受了……」
她眼眶泛紅,幽幽的說著,給自己打氣,只是……為何一想起他,她的心還是這麼痛?
明明決定別再讓這事繼續困擾自己,她卻……
「那麼你是答應了我和你爸的提議羅?」
「相親的事嗎?我想……現在還不是好時機。」
她還忘不了少祺啊……怎麼可以心中愛著一個男人,又和另一個男人談感情?
等到她能放掉這一段情,也許她才能接受。
但,只怕……那時候永遠不會來臨。
十七年的情分,不是說放就放得開,也許到老了,她依然無法不去愛少祺。
「小瀠,你聽媽媽說,為了能忘掉我那個笨兒子,你必須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從小,你被少祺保護的好好,所以你才會愛他,因為待在你身旁的男人,除了爸爸之外,也只有少祺一個男人。其實,這世界上,還有更多好男人任你挑。」江情認真又嚴肅的說。
「是啊!我墨敬遠的女兒可是很多人搶著要,當初要不是我擋在門口,說不定早有一堆朋友想把他們的兒子介紹給你了。」墨敬遠說的和真的一樣。
事實上,把他們擋在門外的是少祺。
「可是……我還是愛……」她一點也不想在這時候去相親。
「難道你想一輩子愛著少祺?他的年紀不小了,也該是結婚的時候。哪一天,他要是突然決定結婚,你能忍受每天看著他和別的女人恩恩愛愛的嗎?」江情下重劑的說。
「不、不,我無法接受。」
她的話讓心瀠哭了,她無助的緊緊揪住心口,怎麼也無法想像那個情況,她會瘋狂的……
「對不起,媽媽不是故意要讓你傷心的,只是,你和少祺在一塊這麼久了,我不相信你真能忘得了他,興其獨自一人舔著傷口,不如讓另一個男人幫助你撫平傷痛。」
江情抹去她臉上的淚水,實在很不忍心。
「可是我……我……」
她還是想待在少祺的身邊,就算是以妹妹的身份也沒關係,就是認清他無法屬於她,所以在能相處的時光內,她想讓兩人的回憶變得更多更多,多到想起他時,能拿出來回味。
「你好好的考慮一下,我和你爸爸不勉強你,只是……長痛不如短痛。」江情暗示性的看了丈夫一眼。
直到他們離開,房門被關上,心瀠無法停歇的哭了出來。
她抱緊被子,被自己悶在裡頭,就怕哭聲傳了出去。
為什麼一切都變了?她不是不瞭解父母為她的情況擔憂,就連她自己也討厭變成這樣,但過去的她已經回不來了。
到底該怎麼辦?
誰能告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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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祺站在落地窗前,視線投注於外頭的人潮車輛。
手上拿著煙,他一口接一口抽著,心瀠的身影不斷出現在他眼前,從小到大的每個畫面,不停地在他腦中重現,有甜蜜、有難過、有快樂……這些都是他最珍貴、最寶貝的東西。
但……現在,他心中還多了些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情愫。
從接管墨氏到現在,沒有任何事是他無法解決的,可這一次……
他不知道自己在落地窗前站了多久,手上的煙燙疼了他的手也毫不知覺,只能深陷在自己的思緒中,企圖找到一個解答。
「總裁。」
華偉生不知何時進來,他手上拿著幾份文件,筆直的站在他身旁,眼中帶著一絲絲的憤怒。
「放著就好。」少祺頭也沒轉,冷聲的命令,不想被打擾。
「我有事想和你談談。」華偉生難得沒服從他的命令。
待在少祺身邊三年了,一直以來,他都是少祺的得力助手。少祺只要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他就能把事情辦的妥妥當當。對於他的事,華偉生也從不插手,或給予任何意見。
「有事?」
少祺轉過頭看著華偉生,卻從他眼中發現他對他的不滿和責備。
「現在的我,不是以下屬的身份詢問你,如果你因為我的無禮而不悅,打算把我資遣,我也無話說。」
華偉生放下手上的文件,拿下臉上的眼鏡,語氣冰冷。
「你……傷了心瀠是嗎?」
他不是在詢問,而是在質問。
「這不關你的事。」
少祺皺起眉,幽森的眼中帶著敵意。
他的事並不需要任何人管,就算私底下他把華偉生當作朋友也一樣。
「如果你無法正視自己的感情,我希望你能讓心瀠離開,她再繼續待在你身旁,她一天都無法快樂。」華偉生不顧少祺眼中的怒意,逕自說。
又是一個要他正視自己感情的人,少祺冷笑一聲,不以為自己到了需要人家來提醒的地步。
「如果沒別的事,請你離開。還有,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們任何人來為我操心。」
「你發現自己愛上心瀠了嗎?」華偉生沒打算離開,他冷冷的爆出這一句話,銳眼仔細的瞧著少祺臉上的表情。
「心瀠是我的妹妹,如果你指的是兄妹之間的感情,是的,我愛她,這樣你滿意了嗎?」少祺臉色僵硬的迸出這一句。
為什麼老要問他愛不愛心瀠?他聽都聽煩了。
「那以男女間的感情來說,你愛她嗎?」華偉生得寸進尺的問。
「你別太過分了。」
他的話讓少祺震住了,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截了當的問。
「過分?」華偉生冷笑出聲,臉上神情嚴肅又認真。「如果我過分的話,現在不會站在這裡和你談話,我會先狠狠揍你一拳,或者直接上你家把心瀠帶走,免得讓你再一次的傷她。」
「你?」
少祺衝到他的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和他怒目相向。
「莫非你就是……」
他突然想起心瀠說過愛上了一個男人,莫非那男人就是……
「是什麼?心瀠的愛人?墨少祺,別以為你是我的頂頭上司,我就會容忍你隨便誤會心瀠。」華偉生警告的瞪著他。
為什麼心瀠會愛上這種遲鈍的男人?旁人都看得出他對心瀠的感情,他卻一點也感覺不到。
「你就是心瀠愛的男人?」
沒錯,他愈想愈覺得有可能,因為除了他之外,心瀠最常接觸的男人就是華偉生。
「你這混蛋,到現在還不懂她的心。」
他朝華偉生臉上送了一拳,眼中冒出熊熊火焰。
華偉生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拳,也跟著回敬他一拳。
「你這男人,一點也看不清身旁的人。」
兩人就這麼打了起來,因為在辦公室內,所以沒有半個人發現,一直到彼此臉上都掛了彩,狼狽的坐在地上。
「老天,你出手可真重。」
華偉生抹去嘴角的血,喘著氣,眼中帶著責備。
「你的拳頭也不差。」
少祺咧嘴笑著,輕揉著眼角,臉頰上也有些瘀痕。
「所以,你真的不是心瀠愛上的男人?」少祺不忘再一次確認。
「你還不瞭解嗎?」華偉生搖著頭,無奈的歎息。「心瀠愛的人是你。」
他的話讓少祺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他不可置信的搖著頭。
「這不好笑。」
他們之間是兄妹的感情,怎麼可能延伸出愛情?
「誰在跟你開玩笑,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你和她的情況,只有你一個人不懂,親情和愛情之間的不同。」
「我愛心瀠……」想到愛這個字,少祺的心緊緊揪在一塊。
「嘴裡說是妹妹,你照顧她的方式哪一點像是兄妹?把她佔為已有,不讓任何靠近,她一出事,你整個人就變了個樣,這是兄妹間該有的情形嗎?
況且,你們並不是親兄妹,連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你卻小心翼翼的照顧她,對你而言,心瀠不是你的負擔、不是你的責任,你只是愛上她,卻又看不清自己的心,拒絕接受愛上她的事實。」
華偉生拍拍身上的灰塵,瞧著發著愣的少祺。
「我猜心瀠只是發現自己愛上了你,所以才會徬徨無助,一直躲著你。
先前她被困在電梯裡的事情,後來我調了錄影帶來看,是她自己壓下停止鍵的,不是因為被關在裡頭害怕才哭,她是發現了白楓怡的事才哭。
她也許在那時發現自己愛上你,而你又有白楓怡這個女朋友,所以不敢面對你。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自己拿去看。」
華偉生自文件中拿出帶子放在桌上,證明自己說的話沒錯。
「心瀠愛我?」
少祺無法解釋自己此刻的心情,快樂、興奮、喜悅、鬆了一口氣?
都有。心瀠愛上他的這項認知,讓他的心漲得滿滿,這代表他就不需要再對自己愛上心瀠的事而羞愧?
等一下!他剛才在想什麼?
他愛上心瀠?少祺震驚的瞪大眼。
他愛心瀠?這……是從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為什麼自已從未發現?
是在他發現心瀠變得不同,而在意起她時?還是更早?
從小到大,他一直把她當作是自己的責任,連父母,他都不讓他們輕易靠近她,儼然把她當成自己的所有物。
喜歡她伴在自己身旁,她的笑容,她天真、單純的個性全都屬於他,任何人都不准把她搶走,不管是誰傷了她,他永遠都是為她出氣的人,只因她的哭泣、她的傷心,只會讓他心疼、不捨,所以……
她是唯一個能觸動他靈魂的人,只有她,讓他變得溫柔、快樂。
長大後,習慣了她的存在,他視為理所當然,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失去她。
然後……白楓怡出現了,從她身上,他看到心瀠的影子,難怪他會讓她留在身邊、難怪他無法愛上任何人,因為他的愛早就給了心瀠。
父親看清了這件事,所以要他正視自己的情感,別再讓心瀠痛苦。
「老天,我到底做了什麼?」少祺抱著頭輕聲低吟,想起了前幾天告訴她的話——
那男人是笨的可以,才拾得放闖你;他沒選擇你,是他沒那個福分。
「我確實是笨的可以,所以才會傷了她的心、才會放開她,一點也沒發覺自己的心意、一點也不瞭解害她傷心的人就是自己。」
「我一點也不想再做她的哥哥,我想永遠陪著她,以丈夫的身份,一輩子都不放開她,真真正正的擁有她。」
「看我做了什麼好事……」
少祺坐回位子上,難得出現喪氣的神情。
內疚嗎?是的,還有更多更多對心瀠的歉意。
「我該以死謝罪才對,是我傷了她的心,不懂她為何離我愈來愈遠,不瞭解她脆弱的心中藏了這麼多的苦。」
少祺悲哀的笑著。
現在才發現愛她,會不會太晚?
她說過……
這是一場沒有結果的愛份,才剛發現愛上他,就宣告失戀。
不是這樣的!
他從頭至尾愛的都是她,只是無法釐清親情和愛情。
不需要她的祈求,他願意一輩子只愛著她;願意無條件,不求回報地排解她的悲傷、痛苦。
只要她願意,他想讓她快樂,成為她永遠的避風港,一輩子珍惜她,守著她。
哥哥,你要好好珍惜白小姐,千萬別像我一樣,失去了才後悔……不對,該說我從來沒有過這段感情。
從來沒有?對白楓怡,我從來就沒有任何的感情。
和你之間的感情,也從你五歲那年,就已經萌芽了,我卻一點都沒發現。
心瀠,再給我一次機會,別輕言放棄……
少祺突然站起身,衝了出去。
不管門外的秘書的異樣眼光,此時此刻,他腦中所能想的……就是愛她。
他要見她,現在、馬上!
看著他慌張的衝了出去,華偉生感到欣慰,淡淡的笑了。
少祺確實是愛著心瀠,那麼,他也就放心了。
「看來,我的任務是完成了。」他拿起桌上的電話,撥了幾個號碼。
「我是華偉生。」
「是的,我們打了一架後,他大概想通,已經衝回去了,計畫可以繼續進行了。」
「我?我會待到心瀠結婚才離開,我一定要看到她幸福才能安心。」
「我知道,如果少祺不好好對待她,我還是會把她帶走,這是我們當初說好的,不是嗎?」
「呵!你就這麼肯定你兒子能達到我的要求?」他挑著眉,不以為然的說。
「其實我還是想把她帶走,畢竟你們霸佔她十七年了,不過,我怕心瀠會恨我。」
「告訴她我的身份?我想還是晚些時候吧!她現在正為感情的事情困擾,就算這些問題結束了,她也該準備和少祺結婚的事。」
「這是我該做的,如果無法確定自己的妹妹有好歸宿,說什麼我也沒辦法安心待在美國。
我這個總裁待在墨氏旗下做個小秘書,可真是扼殺我的才能,誰叫你的兒子遲鈍,現在才想通。」
華偉生拿出衣袋內的皮包,看著裡頭的一張照片。
那是他十歲的時候,和三歲的妹妹一塊拍的。
小女孩可愛燦爛的笑容,讓他的心漲滿暖意,他溫柔的撫著裡頭的人兒。
如果當初不是父親與人結仇,害她被綁走又丟棄在孤兒院中,讓他們找不到人,他不該是孤獨一人,父母也不會在死的時候遺憾沒能找到她,讓一家人團聚。
「亞恪集團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是父母留給她的,還有,我在美國為她買了兩棟房子,就當作是我送她的結婚賀禮,我會把那些權狀寄給你,請你先幫她保管,等我離開再給她。」
「就這樣了。」
他掛上了電話,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離開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