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站台的子歸四處張望,剛從家回來的她,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累極了,不過她很興奮,馬上就能見到君歡了,她很想念他,可是她找了一圈也沒有看到他。這讓她很意外,她走的時候就約好今天回來的,也許君歡今天有事吧,這是一個合理的解釋,不過她還是難掩心中的失望。正在這時,她看到了朝她走來的君歡,他也在四處地找著,他的臉色有點兒蒼白,還有一點兒病態的紅潤,他的腳步也不似平常的穩健,怎麼了?顯然他也看到了她,他臉上的表情讓她突然很感動,那是一種期盼的表情,從那裡她看到了等待、想念和開心,他快步地走上來,用力地把她擁在懷裡。他的懷抱是她熟悉的,不過,在這個場合,她也還是紅了臉。
「君歡,你的臉色怎麼這麼不好?生病了?」 他們朝外走的時候,子歸問。
「有點兒個舒服,我剛吃了藥了, 咳……咳……」 突然襲來的一陣咳嗽,讓君歡停下了腳步。看著他因咳嗽低下的頭,皺起的眉和緊閉的眼,她的心裡一陣揪痛,他咳得很厲害,好像要把什麼咳出來一樣、子歸用手輕輕叩著他的背部,漸漸的,咳聲小了。
「君歡,到底怎麼了?去醫院看了沒有?」
「有點兒感冒吧,回家睡一會兒就好了。」他倒不是很在意,感冒嘛,又不是什麼大病,只是這咳嗽讓人很討厭。
在子歸的堅持下,他們先去了醫院,檢查的時候她才知道,他已經不舒服幾天了,不過一直以為是感冒所以也沒有在意,從昨天開始他有些發熱。最後醫生的結論是由肺炎球菌引起的肺炎,醫生說這種肺炎的患者以成人為主,多數由疲勞、愛涼、精神刺激等引起的,由X光來看,君歡的病不是很嚴重,不過要馬上用抗生素,由於這種病在下午和夜間多會發生高熱,所以最好最好留院觀察。可是君歡不同意留院,用過藥後就堅持要回家,本來子歸不同意的,可醫生說,因為他的肺炎不是很嚴重,也可以回家,不過要注意護理,然後又交待了很多要注意的事項。
回到家裡,也許是藥起了作用,他的精神看起來好了很多,不過子歸還是讓他躺在了床上。她給他蓋好了被子,然後就坐在他的旁邊和他講著這幾天在家裡的生活,他把頭靠在她的腿邊,聽著聽著就睡了。她輕撫上他的臉,這真實的觸摸竟讓她那麼感動,她想自己真的很愛他。回家的幾天會時常地想起他,不知他吃好了沒有、不知他休息了沒有、不知他想她了沒有,有時甚至想飛回來見他,愛原來是這樣的,一天不見面就開始想念。
趁他睡著時,她做了些粥,蒸了蛋羹,然後就守在他的身邊。她總是用手試著他的額頭,她希望不要發熱,可是下午的時候他開始發熱,最高的時候到了四十度,子歸知道這是正常的,可是她還是很著急,用了退熱的藥也不見好轉,沒有辦法她就用酒擦拭他的全身,不能讓他的體溫再高了,要不會燒壞的。
他全身酸痛,頭也很痛,整個人像要裂開了一樣。他忍不住喉嚨裡的刺癢咳嗽出來,這讓他的胸部劇烈地疼痛,太難過了,雖然他極力地忍著,可還是呻吟了出來。聽著他的呻吟,看著他漲紅的臉,她那樣的心疼,淚不聽話地淌了出來,滴在他的臉上。這淚刺痛了他,他想要安慰她,可是一聲緊過一聲的咳嗽,讓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她抹一把淚,扶他坐起,用力地叩他的背。醫生說咳嗽、咳痰對身體起自淨和防護作用,咳嗽是疾液排出的重要途徑,對病變的好轉有好處。
「君歡,咳出來,別忍著,咳出來,我知道你很疼……咳出來就好了。」她在他的耳邊輕聲說。
半靠在她的懷裡,他感到那麼的安心,雖然胸裡的疼痛一陣壓過一陣,可他還是咳了出來,因為她讓他咳出來,因為他不想讓她著急,因為他不要她流淚。
大約一個小時之後,高熱變成了低熱,咳嗽也不似剛才的嚴重,經過了這一翻折騰,他喃喃地叫了幾聲子歸,她伏在他的耳邊輕應,他便又睡了過去。
夜裡,君歡醒來時,子歸已經睡了,就睡在他身旁,她的臉朝向他,手緊緊地握著他的手。他動也不動地看著她,她真的是累壞了,不過,顯然睡得不塌實,是在擔心著他吧!他可真想她啊,這幾天,每次回到家裡,都幻想著一開門,就看到她忙碌的身影,溫和的笑容。他仔細地看著她的不經修飾的眉,她閉著的有些紅腫的眼,她小巧的鼻子和那愛笑的嘴,她在他的眼中越發的美麗起來,這就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嗎?情人?他們是情人嗎?這就是愛情的感覺嗎?真好,他不知道愛情原來是這樣的美妙,記得有一個電影叫《緣,妙不可言》,他和她一起去看過,內容他不記得了,不過名宇給他的印像很深,緣分真的很奇妙,他從來沒想過,他會遇到這樣的一個女孩,自己會這樣的戀上她,會像現在這樣感覺到幸福。這段日子的相處讓他從心裡愛上了她,這幾日的思念讓他看清了自己的感情。現在他是幸福的,是啊,不是幸福是什麼?只要有她在身邊,他就從心裡感到了滿足,他喜歡有她陪伴、有她照顧,他喜歡自己到家裡就看得見她,他喜歡晚歸時看到客廳裡等待他的燈光,他愛上了她!
他恢復得很快,三日後去醫院複查,醫生也說他恢復得很好,不過也提醒他們,肺炎的病人對於呼吸道感染源很敏感,容易復發,因此恢復期應注意採取措施促進機體徹底康復。
然後,子歸給他定制了很多的要求,要增加休息時間啦,要避免呼吸道刺激啦,最重要的是有頭痛、發熱、胸痛的症狀,一定要早早地告訴她。
然後日子就如往常一樣地過,不過也有一點不一樣,子歸覺得君歡有點兒和往常不一樣了,什麼不一樣呢?她也說不很清楚,他一樣送她上班,接她回來;一樣同她一起買菜做飯;一樣吃光所有她做的菜,然後心滿意足地躺在沙發上,哪裡不一樣了?是他的眼神吧,他看她的眼神不一樣了,多了一些熱切,多了一些愛。這很好,不,是太好了,在子歸明白了自己對他的愛後,這樣的認知讓她興奮了好久。
已經進入了夏天,他們也已經同居了四個多月,一百多天了,君歡在心中算著,時間過的真快啊,他不由得這樣感歎,是哦,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幸福和滿足;像現在這樣對這個他居住了十多年的家充滿了感情;像現在這樣急切地想回家。
像小提琴配上美妙的弦,
和你在一起日子這麼甜,
現在就是永遠,
我不在乎世界變不變,
不會有兩顆心比我們和諧,
能侃侃而談,
能彼此溫暖,
一天不見面,
就開始想念,
愛你讓我勇敢,
什麼事都不難,
想你想得坦然,
不再心煩意亂,
眼角的淚水,
總能被你的笑容擦乾,
從此一個人,
都不會覺得自己孤單。
《愛你讓我勇敢》輕蕩在每一個角落、家的溫馨感覺讓君歡作常享受,他如往常一樣吃過了晚飯,躺在沙發上,她就坐在他的旁邊,每天晚上,他都要她在自己的身邊坐一會兒,哪怕只有十分鐘,即便在他很忙的時候,他也要這樣。
他從側面看著她專注的臉,她的鼻子輕輕地皺著,嘴角也微微地向上翹起,她似乎忘了他的存在了,這讓他不禁嫉妒起她正在看的書了,是什麼這麼吸引了她?讓她忘了他的存在?
他一下拿走了她正在看的書,他要她看著他。子歸被嚇了一下,扭過頭不解地看著他。他呼地伸長了胳膊把她攬過來,讓她半躺在自己的身上,用手捧著她的臉,他的眼光那樣的複雜,讓子歸有些看不明白。他輕輕地吻她,然後緊緊地環住她。
這是一個讓子歸窒息的吻,因為他讓她有些措手不及的熱情。不過,她也還是享受了這個吻,這個熱。清的吻。
君歡適時地停了下來,他也沒想到自己會停得下來,他以為,他會聽從自己的渴求,可是他沒有。因為,他要給她最好的,他要先拜訪她的家人,然後攜著她走上紅地毯,走過一生。
「我愛你,子歸,我愛你!」他緊緊地環著她,不讓她起身,因為他怕面對著她會說不出心底的話,「我確定這就是愛了。我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愛上了你,也許是剛見到你的時候?也許是後來第一次約你?也許是你的快樂,你的好廚藝?我不知道!你改變了我,讓我對愛有信心。當我知道我愛你的時候,那感覺已經那麼的強烈了!」
這也許不是最美妙的情話,但是對子歸來講卻是最讓她感動的,他這樣一個迂迴的人,競然如此直接地說出了對她的愛,怎麼能不讓她感動』!
「我愛你,君歡,我愛你!」
她沒有說我也愛你,她不是因為他愛她她才愛他的,她愛他。
只有音樂的聲音迴盪在四周,他們都沒有講話,彷彿都欣賞著那美妙的歌,溫馨的感覺湧動在倆人中間。
「你……」
「你……」
倆人同時張開了口,
「你先說!」
「子歸,我到你的房間吧!」
「我到你那邊吧。」她小聲地說。
他們一步一步地走進了愛情。
君歡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透過微綠的玻璃,看著眼前高樓林立的風景,欣賞鋼筋混凝土建築的別樣美麗。他笑了笑,自己真的變了,從前的他是不會注意這些的,他看到的、想到的是公司、是生意、是上市指數。而現在他竟然開始享受生活,開始體會工作中的樂趣、開始欣賞周圍的風景、開始關注身邊的人。
今天早上,方秘書來送文件時,他說了一句:「你的胸針很別緻。」
竟然讓這位八面玲瓏的秘書目瞪口呆,無以應答了。
是那個女孩給了他新的感知,想到子歸,他突然想聽到她的聲音。他常這樣,會很突然地想起她,他的手已經自作主張地撥通了她的電話。
「子歸?是我……」
是他,子歸笑了,每天他都會打來兩三個電話,就像初嘗愛情果實的青澀少年。
「君歡」
他抓抓頭,其實,他也沒有什麼很想說的,不過是想聽她的聲音:「我……我也沒有什麼事,我只是……」
「我也正想要打電話給你呢?」子歸打斷了他,不想讓他尷尬,「我和安寧這週六到海邊去燒烤,你有時間嗎?我們一起去?」
「週六?沒有什麼事,我們一起去吧。」
然後他聽到電話的那端開心的笑聲。接著,又聽到她辦公室的電話響起。
「君歡,等一下啊,我接個電話。」
他笑著想像她開心的樣子,然後聽到她的聲音,「爸,是我,嗯……容姨……怎麼?嚴重嗎……要不,我回去一趟吧……可是,我很擔心容姨啊!」
君歡似乎聽到子歸的聲音泛著哭意,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容姨?聽她說過,是她的繼母吧,她們的關係好像很好。然後他才驚覺,自己對她的瞭解那樣的少。和她一起生活了快五個月了,他只知道她的工作,其他的就什麼也不知道了。一直以來,都是她在默默地為他付出,給他帶來幸福,給他帶來家的溫馨,為他尋著他渴望的親情,她是他的聽眾,是他的夥伴、是他的愛人。可是,他又為她做了什麼?沒有,他不知道她的悲喜,不知道她的家事,他總是沉浸在自己的家事中。他感到自己的自私,他從她那裡探取著愛情、關心,卻沒有相應的回報。
然後,又聽到她的聲音響起:「容姨……我回去看你吧……可是……真的沒事嗎?我買了一些藥,是朋友從國外帶來的,聽說效果很好,前天就郵給你們了,這幾天也許就到了,容姨,先給王醫師看看……嗯,下個月我就回去……容姨,你一定注意身體啊!我……好,嗯……」
然後她似乎忘了他還在電話的那頭等著她,他聽到一陣輕輕的抽泣聲。他的心被這聲音揪起,他坐不住了,卻又走不開,一個小時後他有一個很重要的會議。
君歡握著電話不知道該不該出聲叫她。他拿著電話一直在聽,他不知她為了什麼事在悲傷,但是,他感覺到了她的悲傷。
子歸伏在桌上,淚水不能抑制地流了出來,容姨還能挺多久,能挺到找到合適的心臟做手術的時候嗎?
過了一會兒,她的抽泣聲漸漸地停了下來。
「子歸?子歸!」君歡大聲地喊著。
「君歡?你還在?」
「怎麼了?你父親的電話?出了什麼事?」他關心地問。
「沒什麼,啊,等等。你好,要找什麼書……美術的,在那排架上,看到了嗎?對,就是那裡……不客氣。君歡,沒有什麼事」
「你哭了?」
聽了他關心的話,子歸停住的淚又流了下來,「嗯,容姨的心臟病發作了,我……」她帶著鼻音說。
「嚴重嗎?」
「爸爸和容姨說已經好了,可是我很擔心。」
「那回去看看吧。」 如果她願意,他希望陪著她一起回去。
「等下個月的假吧。」
「子歸,別哭好嗎?一會兒我有個會,結束了我就去接你!
「嗯,拜拜。
晚上,子歸早早地上了床,朦朦朧朧間,感到君歡也上了床,然後他的手臂擁起了她,「子歸,我們聊聊好嗎?」
他把下頜壓在她的頭頂上,聞著她頭髮裡隱隱的菊花香,這清香沁人他的心脾。
「嗯?聊什麼?」
「聊你,我想瞭解你。」
「你不瞭解我嗎?」她輕聲地問。
「不瞭解!」
這話讓她有些失望,是啊,誰會願意聽到所愛的人這樣說呢!然後,又聽他繼續說:「我以為我是瞭解你的,可是今天我卻發現我不瞭解。這種感知讓我很沮喪,我發現,原來我一直只是注意到自己的感受,沒有去關心你感受。你給我帶來幸福的感覺,帶來家的溫馨,甚至你也為我帶來了我渴望已久的親情。可是,我又帶給你什麼了?沒有,我不知到你有什麼煩惱,不知道你受過怎樣的挫折,我總是在關注著自己,原來,我這樣的自私。」
聽著他的話,她的心中充滿了感動,他愛她,她已經沒有別的奢求了。
「不是這樣的,你只是沒有機會去瞭解啊。我家裡只有爸爸和容姨,媽媽在我兩歲的時候去世了,那時父親剛剛三十出頭,而我還嗷嗷待哺。」她講著她的故事,「對失去母親的情形我已經記不得了,對於母親的記憶也很是模糊,多數都是父親的回憶和家裡的一些老照片帶給我的認知。我與父親相依為命地生活了六年.那時,我還小不能體會父親的痛苦,可是我知道父親對我的愛。因為,害怕繼母對我不好,所以,他一直沒有再娶。」
大概在她八歲左右時,有一天,父再帶來了一個美麗的阿姨,讓她叫她容姨,後來聽父親說,容姨的丈夫是胃癌去世的,他們的朋友撮合他們認識。說實話,從一開始她就不排斥容姨,甚至很喜歡容姨,她雖然從未對父親提起,可是她真的盼望自己也有一個媽媽。容姨就像別的媽媽那樣,會做那麼多好吃的,會把她的辮子編得那樣的整齊,還在上面打一個漂亮的蝴蝶結,會摟著她在她的耳邊講美人魚的故事,會在聯歡會上和她一起表演節目。兩年後,容姨成了她的繼母,父親曾和她商量讓她叫容姨媽媽,她倒不反對,不過叫了兩年的容姨,一時有些改不過來。後來容姨知道了,有一天對她說,不用改口就叫容姨吧,也聽得習慣了,那時她小,不懂事,後來大了,她體會到容姨的心意。
他們簡單而快樂的生活,直到她參加工作的那一年。那年的冬天,容姨突發心臟病,然後,容姨的身體時好時壞。父親一下衰老了很多,為了給容姨治病,他第一次開始在業餘時間為個人的公司打工製作建築圖。而她也是在那年開始做十字繡,也就是那時認識了安寧,她很感激安寧,如果不是安寧,她可能不會那麼快籌到錢。她瘋狂地繡著,除了工作、吃飯、睡覺之外,她都在繡,因為,她需要錢。今年的春天,他們籌齊了手術的費用,可是卻遲遲等不到合適的心臟微移植。
一次一次的發病讓容姨的身體狀況越來越不好,五月休假回家時,容姨曾悄悄地對她說:
「有幾次發病,我的意識甚至飄飄蕩蕩不知去了哪裡,我以為是真的活不成了。可是,我聽到你爸爸的一聲聲呼喚,我真的放不下他呀,他喚回了我,不知他還能喚回我幾次呢?」
她什麼也不能說,這話她不敢對父親講,失去母親時她太小不懂父親的感受,現在她懂了父親雖然一直都很堅強,沒有顯露出傷感,可是她知道,最難過的就是父親了。
有些話也不能對容姨說,記得有一次父親說過,他已經過了知天命之年,這一個他擁有兩個女人兩段刻骨銘心的愛,和她這樣一個讓他驕傲的女兒,生活畢竟是厚待了他的,他並不奢求上天能給他什麼奇跡,不過這一次他要生死相隨。她沒有勸過父親打消那個念頭,因為她知道父親的痛苦,她不想讓父親痛苦,也不捨得父親痛苦。
她沒有告訴容姨,因為不想讓她擔心。她一個人藏著這許多的秘密,也承受這許多的痛苦。
「君歡,我現在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還應該做什麼,似乎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只有等待、等待、再等待,我不知道容姨還能等待多久?但我知道,容姨走的時候,也是爸爸離開的時候,那時這世界上最疼愛我的兩個人就都走了。」
她感覺到他的手臂加了力道,他在安慰她。
「子歸,你是一個好女兒,一個稱職的女兒。我從不知道你承受著這樣多的壓力,讓我和你共同分擔,好嗎?無論什麼時候,你還有我!」
她一震,可以把這當作一個承諾嗎?
「子歸,我能做些什麼?」
「沒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們做的了,我們能做的就只是等待了。」然後她想起了一件事,「君歡,和我一起回家好嗎?我是他們最大的牽掛。」
「好,十月份是嗎?我和你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