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胸口和腳上的傷好了點,這日沈婕終於倚著父親替她做的木仗走出房間溜躂。平常短短的一點距離如今要花這麼久,還弄得她汗流浹背的,讓她不由得又低頭咒了師玉聲幾句。
想到這傷還要十天半個月才會好,她就更是歎氣歎個沒完沒了了。
遠遠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沈婕不用抬頭也知道是她的潑猴弟弟沈平,他大叫她:「姐姐!姐姐!」說著急匆匆地朝她跑來。
「幹嘛跑得這麼急?有什麼大事情發生了?」她沒精打彩地瞪著這小自己四歲的弟弟。
漲著一張通紅的臉,沈平興奮地道:「姐,有人上門跟你提親來著,你說稀不稀奇?」
沈婕家裡開的是個小鏢局,平素在鄰里的評價並不很高,再加上沈婕從小便舞刀弄槍的,女紅家事只是粗通的程度,雖然臉蛋美亦美,家鄉也有人上門提親,但總是那些貪圖她美色的財主家或商家,便理所當然的被沈緯回掉。照沈緯看來,能配得上她嬌嬌女的人非得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才行!最少武功也要不輸他才算及格。因此到今年沈婕已經十八歲,算上是半個老姑娘了,媒婆便更難上門了。
但如今卻有人上門提親,這當然是稀奇的事。
聽了弟弟的話,沈婕大笑三聲,才叉著腰冷笑道:「又是誰不知死活,敢上門提親?平弟,爹拒絕了沒?是不是王媒婆說的親?」
王媒婆是鄰里中出了名的媒婆,幾次到濃家說媒,卻總是被沈緯拒絕,但她卻是越走越勤快,似乎非要賺上這筆媒人錢不可!也因此沈婕頭一個便猜是她。
沈平搖了搖頭,皺眉道:「不是王媒婆,這次來的是個男人,他帶了發多禮物上門,我看爹娘都眉開眼笑的……。」
聽了沈平的話,沈婕起疑道:「那男人你見過嗎?」
沈平點頭道:「就是上次送你回來的那人嘛!」
「什麼?!你有沒有看錯?是邵幫的人?」沈婕大吃一驚。
「就是那個人。他還跟爹娘說什麼要盡快完婚的事……爹還滿口答應。」沈平狐疑地問沈婕道:「姐,爹和娘先前有跟你說過這件事嗎?怎麼他們這麼快便答應人家了?可是我怎麼一點都沒聽說你要嫁人的事?」
沈婕聞言如王雷轟頂!氣急敗壞地再追問,「沒有!娘從來沒跟我說過什麼……怎麼現在會冒出這門親事?」她想起居寒笙那溫文儒雅的笑容後面,居然是包藏這麼大的居心!先前還覺得他比那個死人臉的邵劍凌要好得多,沒想到他居然來家裡跟自己爹娘提親?
「那就奇怪了,看爹和娘的樣子,好像早就知道這件親事了。」沈平搔著頭道。
沈婕沉著臉道:「居寒笙自己替自己說親嗎?」
「不是。」沈平拚命搖頭。
「那是……」沈婕疑惑不已。
沈平肯定地道:「他是替邵劍凌提的親。姐,你真的要跟邵幫的幫主成親嗎?你不是說他是個挺怪的人?」
沈平後面的話沈婕完全沒聽清楚,她只覺得自己快昏倒了,而腦門則浮現邵劍凌那冷漠至極的面容。
天啊!爹居然要她嫁給那個人?有沒有摘錯?就是亂點鴛鴦譜也要有個道理吧!而她從邵劍凌的臉上,完全看不出他有中意自己的半點意思啊!
「這其中一定弄錯什麼!不!我要跟爹娘說清楚!教他們退了這門親事!平弟,快扶我出去!」她恨不得現在便衝到大廳,親自拒絕居寒笙的提親。
「婕兒!」靖筱蓉剛在大廳見到沈平溜了進來,便知他去向沈婕通風報信。怕女兒真的衝出去壞了這門得之不易的親事,她趕緊先進來阻止她。
「娘,你真的答應這門親事?」沈婕氣急敗壞地撲問她道。
扶著沈婕,見她的小臉都發白了,靖筱蓉心疼地道:「跟邵劍凌成親是多少姑娘的夢想?婕兒,你便不要再選了,聽你爹的安排吧。」
他們自沈婕小時候便比一般尋常女子要寵溺她,凡事皆讓她可自我主張,更因是豪爽的江湖人物,他們並不在她身上要求那些加諸在平常女子身上的三從四德,也因此沈婕比一般的同齡姑娘要大膽得多。她一向便是沈緯的掌上明珠,但今天居然發生這種事,沈婕覺得自己的世界都顛倒了過來。
「我絕不和那個姓邵的成親!絕不,要嫁你自己去嫁好了!」沈婕氣呼呼地道。
想到這些人居然在自己臥病在床的時候密謀商量自己的終身大事,而自己家的父母連一點都不透露這件事,她便有氣!
看來爹和娘真的想把她給賣了!沈婕氣得滴下豆大的眼淚。
靖筱蓉見一向頑強的女兒居然哭了,當然又心疼又不捨。但沈緯難得這麼堅持這件親事,她怎麼勸都勸不動他,她只好哄著沈婕道:「婕兒,所謂女大當嫁,你也不能留在爹娘身邊一輩子。俗話說得好,留來留去留成仇!那邵劍凌的人你爹見過,你爹對他是讚不絕口,你便相信你爹一回……」
「我……我不想嫁他!娘,你快扶我到前廳,我要親自去拒絕他們……」沈婕還是堅持。
說著從靖筱蓉懷中掙扎著站起,一跳一跳的想到前廳去。
「婕兒,你小心跌倒……」見她走得那麼急,靖筱蓉急得叫道。
因為太急著往前廳走,一個不小心,沈婕被地上的凹洞絆倒,好死不死的,她的前額卻敲在沈緯練功的石輪上,一下子便撞暈了過去!
「姐!」
「婕兒!」
沈平和靖筱蓉見沈婕悶暈在地,趕緊將她抬到房間去,雖然沒多久她便醒來,但居寒笙那批人早就走了,沈婕只能對著前廳的大批禮物乾瞪眼。
她知道自己真的完蛋了!
在前廳坐了半天想等沈緯回來,但沈緯不知到哪去了,想是故意避著。沈婕暗暗發了誓,自己就算要離家出走,也不要嫁給邵劍凌!
就這麼決定!
在房內悶了幾天,趁著一個有月亮又不下雪的日子,沈婕偷偷背著一個小包袱,悄悄地從後院挑戰狗洞鑽出去。
灰頭土臉的從牆有鑽出來後,沈婕呸了半天嘴上的泥巴,心情不好地念道:「要不是本姑娘的腳不好,早就翻牆了。」
躡手躡腳的正要悄悄地離出走,冷不防地,有人拍了她的背!
「啊……」她尖叫一聲,正要回頭給來人一個七星右拐肘,沒想到人卻輕巧地躲開了,邊格開她的招式邊低聲道:「是我啦!我是平弟啦!別叫那麼大聲啦!」
沈婕回頭一看,在月光下,果然沈平也拎著一個包袱,笑咪咪地站在那裡。
沈婕奇道:「平弟,你在幹什麼?」
壓低著少年的粗啞嗓音,沈平微笑指著她身上的包袱道:「你幹什麼我也幹什麼啊。就你一個姑娘離家出走也太過危險了,是起碼我陪你,你也壯壯膽子。」
沈平差沈婕四歲,十四歲少年正是愛玩時候,這離家出走的事這麼轟轟烈烈,他自然不會想錯過。
「你怎麼知道我要離家出走?」沈婕不解地問道。
「我看你這幾天悶著頭,又不哭、又不鬧,真是反常,準是有什麼花樣要耍……」沈平替她拿過背上的包袱,攙過她道:「況且我當你弟弟這麼多年了,我們姐弟連心,你想什麼我都不知道嘛!」
倚著沈平,沈婕覺得既窩心又高興,兩姐弟藉著月光趕路,不到一個時辰便來到村外的破廟。
見沈平輕得滿身汗,沈婕提議道:「平弟,先進廟裡休息一下再走,反正我們又不趕路,能走多遠便算多遠了。」
沈平雖說鬧闃要跟沈婕離家出走,但這樣扶著沈睫走了這麼久,莫說是新鮮也磨掉一半了,見可以休息喘口氣,當然忙不迭地說好。
在破廟中,沈婕喝著皮囊的水,讚他道:「幸好有你跟著我,否則我這趟可沒那麼容易走了。」她的腳傷尚未好,一個人走來當然吃力。
沈平接過她的皮水囊喝了一大口水,拭掉嘴邊的水漬,隨口問道:「姐,那邵劍凌很討人厭嗎?否則你為什麼不嫁給他?」
沈婕從折梅山莊回來後,絕口不提邵劍凌的事,對於婚事又激烈反對,怪不得沈平這麼認為。
沈婕雙手兜攏腳,頭枕在膝上,偏著頭歎了口氣道:「子弟,老實說,我根本就不瞭解他……我總共不過才見過他兩次面……」
那又癡又狂的邵劍凌令她害怕,而嚴厲問她話的居寒笙卻又令她生大方,總之怎麼說都不是好印象。
「那你卻逃婚?」沈平不解地道。
「就是因為不認識他才想逃啊……」沈婕歎了口氣又道:「我總想嫁個我認識的人,況且,邵幫的擎劍山莊離我們家這麼遠,至少有五百里路程,一旦嫁過去,那不就不容易見到平弟你了?」
沈平點頭道:「那倒也是。」偏著頭想了一下他又道:「但是邵劍凌又怎麼會喜歡上姐姐你呢?這點我就想不通了。」
「不僅是你,就連我也想不通。我怎麼也不覺得他會喜歡上我。這件事真的很怪……」
柳慧蘭死時的事件可說是江湖上最轟動的傳說,沈緯夫婦自然對那件事也多少有所聞,但那時沈婕還只是個十二歲的女孩,沈緯當然不會將這件慘案告訴她。
「但是爹娘似乎很滿意這門親事,還直誇邵劍凌多好、多好……」沈平不以為然地扁著嘴,又道:「最討厭的是師叔叔那天還說,要是跟邵幫結上親戚,以後我們威遠鏢局便真的聲威震得遠啦!包管生意會比以前好上千倍萬倍,局裡的鏢師再也不會那麼輕易便想走人,而托鏢的人也自然會多好多。姐姐,你說他說話不真是氣死我啦!」
沈平這番話雖說是說者無心,但聽在沈婕心中卻是一震。
鏢局的生意一向便不好,這跟自己父親武功不高以及人脈不多當然有關。前陣了鏢局的鏢師走了一半,原因也在自己的爹娘幾乎一整個月都沒生意,好不容易前陣子靠著師玉聲幫忙攬了些生意,爹娘才不用每天為三餐發愁。沈婕從來沒想到自己這門親事可能會對家裡造成多大的影響……
但是,萬一自己悔婚,父親的聲譽不就更是一落千丈?那家裡的家境不就每況愈了……
她忽然汗涔涔。
見沈婕臉色突然一變,低著頭不說話,沈平以為她是舊傷又得發了,慌忙問她道:「姐,你哪裡不舒服嗎?」說著忙幫她揉揉腿肚。
沈婕望著沈平是又感動又難過,她悄聲問他道:「平弟,你想過今後要做什麼事嗎?」
沈平聽她忽然說起這個問題,奇怪地搔了搔頭,靦腆地道:「不就是跟著爹開鏢局了?難道叫我去讀書?」
沈平一向喜歡舞刀弄搶,不愛讀書,仗著幾分力氣,也越來越是家裡的幫手,沈婕知道父親心裡也是想要他接手自己的鏢局。
她悄悄地在心頭歎了口氣,一個想法在她心頭浮現。
愛憐地拍了拍沈平的肩膀,沈婕有些無可奈何地道:「那以後就跟爹一起走鏢吧,做你喜歡的事。我喜歡你的主意,平弟。」她朝他點了點頭,勉強自己對他露出一個微笑。她知道自己不能不回去了。
「嗯?」沈平完全不知道沈婕在這時候早巳轉了千百個心思,而那始作俑者都是因為他無心的一句話。
「我們回去吧,平弟。」咬著牙,沈婕無奈地道。
「啊?為什麼?」沈平嚇了一跳,不知道她為何改變心意。
不得已,沈婕只好皺著眉,捂著胸道:「我的胸口疼起來了……看來得看大夫好……」她想以這話騙沈平扶她回去。
沈平聽了沈婕這麼說,當然是火速帶她回了家。
雖然不甘願,但沈婕還是決定嫁給邵劍凌了。
擎劍山莊
藏書閣中,邵劍凌正凝神翻和本書。
居寒笙恭敬地上前道:「幫主,夫人已進山莊了,現已在新房中等你去。」
邵劍凌冷漠地抬起頭來,似是嫌居寒笙擾了他的看書興,微點了下點道:「辛苦你了,你下去休息吧。」然後又埋乎書中,一副根本不想見沈婕的模樣。
見他無動於衷的樣子,居寒笙忍不住道:「你不去看看夫人嗎?你既然不去迎娶她,至少也要去看看吧。」
居寒笙原以為當初邵劍凌說不前去迎娶沈婕,也不鋪張辦婚禮,甚至敲鑼、打鼓、迎親、辦酒席都免了,只是抬了普通轎子便將沈婕迎娶進門,為的是怕再引來殺手的覷覦,對沈婕有所傷害,因此他理所當然便代替他去迎娶沈婕回來。哪知道邵劍凌真是做得這麼絕,沈婕的人都已經進了擎劍山莊,但他卻一個人悄悄躲在藏書閣中讀書,連看她一眼的意思都沒有,這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聽了居寒笙的話,邵劍凌抬起頭來微微一笑道:「我為什麼要去見她?當初說要娶她不過是為了救她一命,現在她既然已經安全到了擎劍山莊,那不就好了?」
那日他被居寒笙說服,點頭願意娶沈婕,居寒笙當然忙不迭地第二天便上邵劍凌沈家說親,但親事一說成,他便後悔了。
為什麼他要自找麻煩擔了這件事?再怎麼說,他也沒有義務去做這件事啊!他突然覺得自己似乎落入居寒笙的陷阱裡了,但這時候卻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雖然在私底下他必須承認,他其實滿期待見到沈婕,但他絕不願在居寒笙面前顯露出他的心意。也因此他只好裝出了副冷漠至極的樣子。
邵劍凌雖已表明不見沈婕的心,居寒笙還是不死心地道:「但是,夫人才第一天過府,你不去探望她一下,這不太好吧?」
沒想到邵劍凌蹙了下眉心,淡淡地道:「你不用再說了,我今天不會見她。」便又埋首於書中,再也不理居寒笙。
見邵劍凌執意不見沈婕,居寒笙坎可奈何地退出藏書閣,心中的無奈升到最高點。
原以為將人弄進門,計策便成功了一半,但如今看邵劍凌的態度,居寒笙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打錯如意算盤了。想到沈婕還穿著大紅嫁衣、頭上蓋著紅絲巾的,在房孤零零地等著邵劍凌,他便覺罪惡感爬滿全身。
如果自己真估算錯誤,萬一在以後的日子裡,邵劍凌真對沈婕來個不聞不問,那自己豈不是白白糟蹋了沈婕的一生幸福?
他忽然有點汗涔涔……
廊上迎面走來一中年婦女,見居寒笙臉色不佳、心神恍惚地低著頭往前走,她忍不住開口叫他「寒笙,你怎麼了?何事讓你這麼費神?是凌兒的事嗎?」
見到是她,居寒笙有點尷尬地笑道:「蓮姑,我正想找你去。」
蓮姑是邵劍凌母親從老家帶來的侍女,在邵家頗得邵劍凌母親倚重,近幾年邵家兩老相斷去世,她隱隱便成了擎劍山莊的管事,就連邵劍凌也敬她幾分,也因此山莊中的人視她如主母般。
「是嗎?我也正想問你一些事……」她微蹙著眉道。
今天雖是邵劍凌的大喜日,但擎劍山莊內卻絲毫無半點喜氣,原因便在邵劍凌囑咐不要在莊內多做慶祝,便跟尋常日子一般,大家正常工作,也因此山莊內便無半點裝飾和特別辦的婚宴酒席。蓮姑是在昨日才回到山莊,對這事她在外地知道時自然是大吃一驚,匆忙趕回來,正想找居寒笙來問問,他和邵劍凌到底在玩什麼把戲,誰知居寒笙幾天前便代替邵劍凌出去迎親,直到現在才遇上他。
她可正是逮著他了!
居寒笙知道她八成要問沈婕的事,乾脆不打自招道:「您是要問夫人的事吧?」
蓮姑不高興地點頭道:「對,你心裡有數便好,怎麼我才回老家一趟,凌兒卻娶了媳婦?而且是不辦酒席、不宴客的媳婦?你們在搞什麼鬼?」
邵幫是江湖上屬一屬二的幫派,邵劍凌又是顯赫的人物,若說是結婚宴客,這流水席便是辦個一個月也是應該。誰知道邵劍凌居然這麼「偷」娶媳婦,這件事甚至連她都不知道。她一向視邵劍凌如自己親生兒子般,也難怪她會生氣。
居寒笙聞言,無奈地道:「不是我們不請客,是幫主說不要這麼做,莊內一切如常,就連迎親的轎子也不許用,當然更不必說是莊內請客了。幫主要我不要通知眾分舵主,他不想讓人知道他娶了親。」
「凌兒真這麼說?」蓮姑還是不太相信。
「嗯。幫主或許是怕想起柳姑娘的事,才會不宴客吧。」為了維護邵劍凌,不讓蓮姑去責怪他,居寒笙不得不這樣說。
「那這位沈姑娘又是哪家的姑娘?為什麼先前從沒聽說?」蓮娠滿腹疑問道。
「這是……」居寒笙不得不將邵劍凌在折梅山莊的事對蓮姑一一吐實。
聽見邵劍凌居然在折梅山莊自殺,蓮姑驚得出了一身冷汗;再聽見沈婕和死去的柳慧蘭很像,或許邵劍凌是這樣才要娶了沈婕?
她足足瞪了居寒笙很久,才厲聲道:「寒笙,你老實說,這件婚事不是凌兒主動提出的吧?是你居中促成的?」
居寒笙知道瞞不過她,只好一五一十的將自己的計劃說出。
蓮姑聞言搖頭:「你也太亂來了。」
居寒笙神色尷尬地道:「剛才我便是想拜託蓮姑先去看過夫人再說……我想幫主今天是不會見她了。但……總是要有人跟她說一聲。說來這禍雖是我闖的,但幫主這樣做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蓮姑瞪了他一眼,這才歎道:「看在你是為他好的份上,我便不怪罪於你了。但是,他的心結一日不除,這姑娘在邵家便也是可憐……」
說著她不禁回想起昔日的擎劍山莊,那時候山莊內的蘭兒和凌兒笑聲不斷,而凌兒那開朗的樣子,今日卻怎麼也見不到了。
如今卻進來了肖似蘭兒的女孩……她決定先去見見她,或許她真會是凌兒的救星。
「我去見她。」她朝居寒笙點了點頭。
她決定先去會會她,看她是否真有資格當凌兒的妻子,比起蘭兒又是如何?或許更勝她一籌?如此或許凌兒真會動心也不一定。
但願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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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的大紅嫁衣,沈婕獨自一人坐在新房中。
自從坐上花轎的那一刻起,她便心死了,拜別父母時她哭得不成人形,早已斷了腸。在花轎中一路搖搖晃晃地進了門,被人牽進了房中,她便一直半昏半醒地坐在床上。
等會兒邵劍凌要是來了,她要怎麼辦?
這個最最恐怖的問題,她決定不去想,便走一步算一步了!
因此,當她聽見門被打開,兩個顯然是女人的腳步聲傳來,她真是緊張到了極點……莫非是等會兒邵劍凌便要來了?
挺著頭,她極力盯著眼前可見極小的地方看,沒想一雙女人的腳站在她面前,輕輕地對她道:「沈姑娘,凌兒他今天不會進房來,你可以換下衣服了。」說著上前幫她掀去蓋頭。
聽她這麼說,沈婕懸了好半天的心才突然鬆懈。蓋頭一掀起,她便見到一位銀髮、笑容慈藹的中年美婦站在自己面前,因她身後顯然是一名女婢,微彎腰行了個禮,女婢便上前伺候她更衣。
沈婕感覺那美婦直盯著自己看,那眼神是既驚喜又感慨,且那美婦幾次都似乎要跟自己說什麼,但卻強忍下來,她心中的疑問霎時升到最高點。
難道她認識她嗎?她實在不解。
蓮姑見眼前的姑娘簡直便是柳慧蘭再生,心中不由得感歎!難怪凌兒會答應與沈婕成親,照她看來,
這其中並不止是居寒笙的撮合便能讓凌兒點頭答應;看來凌兒真是對她有點動心吧,否則他哪裡會理會居寒笙的提議?
沈婕衣服一換好,蓮姑便迫不及待地道:「沈姑娘,讓你這樣委屈進門,還真是對不住你……」說著再指著她身旁的女婢道:「對了,春梅以後便是伺候你的丫環,有事便找她或我……你也喊我蓮姑便好了。」
沈婕見那美婦眉宇間的貴氣,料想她在山莊中的地位必定不低,隨口叫了她—聲,「蓮姨!」
誰知蓮姑卻倏然滴下兩行清淚。
沈婕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只能呆望著她。
蓮姑邊拭去淚,邊對她道:「請你不要見怪……」說著拉過她的手,哽咽道:「我原以為你們只是長相肖似,誰知你的嗓音跟蘭兒也有七、八分像……」
她這麼一說,讓沈婕不由得一震。
在出閣的前幾天,她才由父母的口中知道柳慧蘭慘死的事情;原也不知為何邵劍凌會中意自己,但如今她終於明白了。
原來自己只是個替身!
不知為何,她的心忽然有些慼慼然的感覺。
蓮姑顯然是看出沈婕的不安,先是囑咐春梅去端來晚膳,然後拉著她坐了下來。
「坐吧!婕兒,讓蓮姨跟你說一個故事吧……」
在大雪紛飛的夜晚,蓮姑開始對沈婕說起了昔日邵幫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