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剛下過一場雨,潮濕的空氣裡有著春天的氣息,一切都顯得如此宜人美好。
李冰兒坐在咖啡廳內望向玻璃窗外匆忙走過的人們,心中漲滿喜悅,因為一個星期前,王慶升突然向她求婚,而她也答應了。
她終於可以證明自己也是有吸引力的。
沉浸在這個愉快的想法中,李冰兒腳步輕快的離開咖啡廳,往不遠處的聖諾醫院走去。二十六歲的她是藥劑師,在這家頗具知名度的大型綜合醫院上班。
忙碌了一個上午後,李冰兒和一群同事到餐廳吃午飯,她的同事們像往常一樣聊起八卦。
她們最愛的話題,就是唐雋燁。他不但是著名的胸腔外科醫生、院長的長子,最重要的是三十一歲的他英俊又瀟灑,他是女人的夢中情人,也是競相爭取的丈夫人選,嫁給他就等於坐上未來院長夫人的寶座,如此「才貌雙全」又多金的男人,當然風流韻事不斷,是眾所矚目的熱門人物了。
「我跟你們說哦,我聽胸腔外科的小惠說小唐又換女友了,搞不好這次是公關室的蔡琳耶!」一小唐」是她們私下給唐雋燁取的匿稱。
「拜託!殺了我吧,怎麼可能?」
「可是我也聽說有人常看到他們走在一起,說不定是真的。」
「我不信!蔡琳超做作又瘦得像難民,上次那個女主播真的被小唐甩了嗎?」
「應該吧,小唐從不眷戀過去的女人,分手後就斷得乾乾淨淨省得麻煩。」
「對呀,他很聰明,哪像家醫科的黃醫生,還搞到讓情人來醫院鬧自殺。」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小唐會跟蔡琳在一起!」有人無法接受這個消息。
「哎呀,你別激動,我也不喜歡蔡琳那女人,可是有什辦法?你又不是小唐的娘!」爆出這則小道消息的同事微諷道,心裡也頗不是滋味。
她們知道蔡琳很有野心,要是她和小唐步入禮堂,那她們對小唐的幻想不就全毀在那排骨女身上?還要尊她為院長夫人?那她們乾脆去撞牆好了。
這時,三個心有不甘的女人不約而同看向一旁安靜吃麵的李冰兒,她和唐家關係匪淺,一定知道什麼確切的消息。
「對了,冰兒,你說呢?」
李冰兒聽到自己被點名,不禁暗暗歎一口氣。又來了,每次唐雋燁換女友她都要被逼問,有時連別部門的人,也會派代表來向她打探消息。
這關她什麼事呀?雖然唐伯母待她很好,但並不表示她跟唐雋燁很熟呀!
她和唐雋燁的關係只能用「尷尬無比」來形容,原因就出在唐伯母老愛撮和她與唐雋燁,雖然她的父母和唐家夫婦是世交,但那是上一代的情誼,她和唐雋燁之間可沒有任何關係。
誰都看得出來,她和唐雋燁根本不可能,就算是太陽打西邊升起也不可能,她和唐雋燁像是兩個世界的人,就像一個住火星,一個住金星那樣遙遠。
唐雋燁的世界繽紛迷人,充滿讚美聲和俊男美女,她的世界枯燥乏味,充滿三姑六姿和一瓶瓶的藥罐。
他們唯一的交集就是在同一間醫院上班而已,就像各個行星在宇宙中有其運行的軌道。
「冰兒,你對這件事怎麼說?」
同事的聲音再度將李冰兒拉回現實。
大家都停下吃食的動作,等待她發表高論。
李冰兒放下手中的筷子,用面紙抹抹嘴,故作慎重的說了個標準答案:「這次休假,我有機會會問清楚。」事實上她才不會去問這麼無聊的事。
「對嘛,我們在這裡爭半天也沒用,還不如讓冰兒去弄清楚。」
其他人聽了也點點頭,繼續用餐。她們並不會嫉妒冰兒這麼靠近權力核心和小唐,但如果換成別人,那可就不一定羅。
李冰兒之所以能不被排擠,除了她總是戴著一副厚重的金邊眼鏡,讓原本樸實的外表更顯老土外,還要加上她微胖的身材、溫和不計較的個性。她工作認真,而且每次排休都會等大家選完她才選,一點都不會因為和院長夫人很好而拿喬,因此她在藥劑室人緣很好。
但其中最、最、最重要的一點是,她深愛著她的男友,而且就要結婚了。
對於這麼善良、長得又愛國、個性保守又心有所屬的好女孩,你能產生競爭意識嗎?
當然不行!
不但不行,大部分人還都想拉她一把,因為她們都看得出來,李冰兒的男友之所以會娶她,只是因為她的父親,在花蓮開了一間頗負盛名的耳鼻喉科診所,換言之就是為了錢。
這件事只有李冰兒自己看不出來,還把她的男友當王子,但任她們再八卦,也不會對決定要步入禮堂的李冰兒說些什麼,她們只會在私下嚼舌根而已。
唐雋燁忙完最後一台手術後,已是晚上十點多。走進辦公室,他將自己拋在軟皮沙發上閉目養神。沒多久肚子開始大聲抗議,讓他想起從下午五點進手術房後,就沒有進食,因此他勉強起身,拿了放在櫃子裡的巧克力,機械式的吃著。
甜絲絲的巧克力撫平他因飢餓而產生的緊張感,在逐漸放鬆之際,桌上的電話竟不知死活的響起來,刺耳的鈴聲讓他不悅的皺起濃眉。
有誰會在這時候打給他?工作上不可能,私人的話更不可能,因為他的紅粉知己和朋友都會打他的手機,因此到底是誰這麼不識相?
「該死!」他咒罵一聲,翻身接起電話。「你最好有充分的理由。」他微怒的開口。
「呃?雋燁嗎?」話筒那頭傳來不確定的女聲,聲音軟軟柔柔的,在夜裡聽起來很舒服。
「哪位?」既然是悅耳軟語,他火氣消了一些。
「我……我是李冰兒,你有事找我?」李冰兒的聲音有些慌張,顯然沒料到他會不友善。
「冰兒?」他一時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約她。
「你在手機裡留言說晚上下班後有事找我,現在……不方便嗎?」李冰兒小心的問道。
唐雋燁這才想起,今早上班前,母親三令五申的提醒他,要他親自邀冰兒帶男友回家吃飯。但他早上忙翻了,只能在她的手機裡留言,要她下班後打電話給他。
「你方便上來我辦公室嗎?我剛開完刀,要寫一些報告。」他邊轉動僵硬的脖子邊說,事實上他是懶得下去。
「哦,是、是嗎?」李冰兒有些遲疑。
「別擔心,我又不會吃了你。」他嗤笑道。「你可以順便去超商幫我買幾個三明治嗎?我餓得很。」他順便指使她。
掛上電話後,躺回沙發,他想起和冰兒的孽緣,該是從他回國執業後就展開的。這全要「感謝」母親,他母親一相情願的認為冰兒會是他們唐家的媳婦,因此無所不用其極的撮合他們,讓他煩不勝煩,好幾次大發雷霆,只是他任性的母親依然故我。
幸好上帝垂憐他,冰兒終於把自己推銷出去,就要結婚了,他除了替她高興外,更替自己高興。
他是不可能如母親所願,對冰兒產生興趣的,除了他壓根沒想過外,也因為保守又過度認真的冰兒,實在讓他覺得索然無味。
他欣賞的是那種美麗自信、身材姣好的女人,最好熱情大膽,因為這樣的女人,才會散發一股無以言喻的魅力,激發他想征服的慾望。
像冰兒這種乖乖牌,他除了有時會捉弄她來排遣無聊外,其他的就讓他覺得乏善可陳了。
他實在不能理解冰兒,她是他見過個性最拘謹,最不會打扮的女人,更別提運用女人天生的魅力了。她就像永遠無法成熟的青澀果子,讓他這只四處啄食的鳥兒興致缺缺。
叩叩!輕輕的敲門聲打斷唐雋燁的思緒。
「請進。」他從沙發上坐起。
李冰兒拎著一袋從超商買來的食物進門,看見偌大的辦公室裡,只亮著一盞暈黃的落地燈,而唐雋燁就坐在辦公桌旁的沙發上。
她清楚的看見他臉上疲憊的線條,頭髮微亂,身上還穿著青綠色的手術服,修長高大的身軀懶懶的靠著沙發。
在見到他之前,她從不知道現實生活中,真的有如此英俊高大,全身上下充滿男性美的男人。他的額頭寬高而眉骨明顯,臉型粗獷有型,濃眉下的雙眼時而嚴肅、時而帶著遊戲人間的戲譫。總而言之,上帝在創造這男人時,用了太多好材料,才會讓他這樣迷人,套句同事的形容──他簡直帥到引人犯罪!
李冰兒不得不同意這個說法,唐雋燁絕對有當偶像或模特兒的本錢,但她想以他驕傲的個性,一定不屑這種職業,他也是她見過最自負的男人。
其實李冰兒真的很不想單獨和他見面,尤其時間又這麼晚,無奈聽到他的手機留言,她還是在上完晚班後乖乖的打電話給他,因為她知道他不喜歡別人將他的吩咐不當回事,不管他有沒有忘記。
「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她將食物遞給他,然後後退一步,不敢靠他太近。
整室的黑暗下,只有他們這一隅亮著暈黃柔和的燈光,深夜的安靜使得氣氛變得有些曖昧。
「坐吧。」唐雋燁打開紙袋,優閒的模樣和李冰兒戒慎的樣子成反比。
「已經很晚了,我怕會趕不上捷運,有什麼事嗎?」她並沒有坐下。
「別擔心,大不了我送你。」唐雋燁的注意力被袋中的食物吸引。嗯,不錯,都是他喜歡的三明治,還有一罐咖啡。
「送我?」李冰兒輕輕倒吸一口氣,推推鼻樑上的眼鏡。想起第一次見面時,唐伯母不知道用什方法硬逼雋燁送她回花蓮,結果雋燁故意把車開得飛快,快到她忍不住飆淚,她知道他絕不是在炫耀他的跑車可以跑多快,而是在故意整她。從那次起,她便發誓再也不坐他的車。
「沒錯,我應該還記得你住哪。」唐雋燁開始吃起三明治,沒注意到她的不願意,更沒有想起自己曾有的惡劣行徑。
李冰兒發現三明治握在他修長的大手中變得很小,那是一隻很好看的手,也是常為病患開刀救命的手,但這隻手的主人,卻是第一次這麼爽快說要載她。
「謝謝你,但是我坐捷運比較方便,況且你也累了,你有什麼事找我?」她重拾話題,對他突來的大方有點心酸。她敢發誓,要是她沒說要結婚,現在他一定避她唯恐不及。
「我幫我媽帶話。坐吧,我現在很累,沒力氣對女人怎樣。」他嘲諷她過分的拘謹。
李冰兒聽了,不高興的推推眼鏡,想反駁又不知要怎麼說,只好走到沙發的另一邊,一屁股坐下。
「伯母有什麼事需要你轉達?」
「你生氣了?」他笑看她一眼,見她把頭撇到另一邊。
「沒有。」唐雋燁總是這樣,處處嘲諷她,真高興自己要結婚了,從今以後不用被設計和他相處,他以為她很高興被唐伯母這樣安排嗎?她又不是沒人要,她可是要嫁人了呢!
「我媽要我親自邀請你和你男友到家裡吃晚餐,她想看看誰這麼幸運能娶到你。」他完整傳達母親的說法。母親對冰兒的男友又好奇又有點怨恨,認為別人搶走了她心目中的媳婦。
只是這話由唐雋燁說出,卻讓李冰兒很惱火,她認為唐雋燁又在嘲諷她。
「我想幸運的人不只是他吧,你也很幸運不是嗎?終於可以擺脫我了,我告訴你,我的感覺跟你一樣!」她的口氣酸溜溜又氣沖沖,連她自己也嚇了一跳。
「呵呵,你對我果然很不滿。」唐雋燁低沉有力的聲音在室內迴盪。
這小女人發起飆來,嘴巴跟小野貓的爪子一樣利,他以前怎麼不知道?
「沒有。」李冰兒沒法像他那般,無論什麼情況都自信優雅,聽到他的笑聲,她覺得臉好燙,不安的推推眼鏡,不知道發飆後要怎麼圓場。
「看來我們都是受害者,既然這件事隨著你有了好歸宿而終止,我想我們還是可以好好相處,你說如何?」他輕鬆的喝起咖啡。
李冰兒怔住了,她沒想到他會這麼說,只能傻傻的看他仰頭咕嚕咕嚕的灌咖啡,他的喉結隨著喝咖啡的動作上下移動,看得她不禁心跳加速,雙頰更加熱燙。
「我……你……」她一時不知道要說什麼。
「別我你了,你看哪天方便打一通電話給我媽,讓她好好準備招待你們。」唐雋燁見她侷促不安,好笑的想以她這種容易緊張的性子,不知道結婚後會不會好一點?但這又關他什麼事?想到此,他決定馬上送她回家。
「等我換好衣服,我送你回去。」他霍地起身。
「哦,好。」李冰兒被他突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忘了原先的堅持,她懊惱自己總是被他牽著鼻子走。
三分鐘後,唐雋燁身穿白色的POLO衫及牛仔褲出現,牛仔褲將他修直的大腿裹得極為貼身,讓她隱約可以感覺到他下半身的力量,這令李冰兒極端不安起來,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為何不安。
「我、我要嫁的人很優秀、也很聰明,他是一個對愛情很負責的男人,以後也是個會對家庭負責的丈夫。」
李冰兒一古腦地說完後,立刻摀住了嘴。真不敢相信自己今天竟然會這麼無厘頭,她原本是想說她要自己回家,怎麼會舌頭腦袋分離講出這些話?
「哦,這樣呀。」見她一本正經的模樣,又激起唐雋燁捉弄的興趣。
他壞壞的咧嘴一笑,像非洲草原上的獅子,緊緊盯住李冰兒,然後緩緩俯下身在她耳邊說:「那真是恭喜你了。」沙啞的嗓音具有懾人心魂的魔力,他很滿意地聽見她倒抽一口氣,霎時她像尾煮熟的蝦子,整個人都燙紅了。
下一秒,他咱一聲關了落地燈,突來的黑暗嚇得李冰兒失聲尖叫。
唐雋燁哈哈大笑,覺得疲勞全消,神清氣爽。冰兒就這點好,捉弄她總能讓他開心無比。
她口中那位「優秀聰明又負責」的男友,突然讓他好奇起來,他決定也見見那個被母親說「幸運」的人。
過了兩天,李冰兒和男友王慶升一起赴唐母的晚餐邀約。
王慶升出身貧寒,但他靠自己苦讀熬出頭,目前是某大學的講師,明年就可以升副教授。
他外表文質彬彬,可以說是帥哥級的人物,想當他女友的人不在少數,但他卻選擇了相貌平庸的李冰兒,讓很多人跌破眼鏡,卻讓李冰兒受寵若驚,認識沒多久就答應嫁給他。
這天唐母在佈置高雅溫馨的家申請客,親切的招待,讓人有賓至如歸的感覺。
令李冰兒驚訝的是,唐雋燁也在場,她抽空偷瞄和男友談笑風生的唐雋燁,想起了那晚他惡劣的捉弄,到現在還歷歷在目。
那晚他的俊顏像特寫一樣壓迫著她,她第一次這麼靠近他,近到可以聞到他身上的味道,還一度錯以為他會吻她……她的心像坐雲霄飛車,又像坐失速下墜的電梯,她的困窘恐懼讓他捧腹大笑,想到此,她真是氣極又恨極。
「王教授,你對宋朝文人作品的見解真透徹,今天要是沒跟你吃飯,我都忘了中國的詩詞之美呢。」吃完精緻餐點,上飯後甜點時,唐母再度打開話匣子。
「哪裡,唐夫人,您過獎了。我只是有興趣罷了,您對歐洲文藝復興時期畫作的瞭解才讓我佩服。」王慶升一得到讚賞,高興得像得到主人讚美的狗,拚命搖尾巴。
他開始口若懸河發表高見。言辭間他對唐家男女主人多所讚美,諂媚的意圖連瞎子都看得出來,因為這是他娶李冰兒的真正用意──他想藉著李冰兒進入上流社會。
李冰兒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聽了沒多久,她就開始吃起第二塊令人食指大動的鮮奶油草莓蛋糕。
「冰兒,你不要再吃了。」王慶升突然出聲制止她。
「可是味道很棒呀!我想多嘗嘗。」她又吃了一口,臉上充滿幸福。
「我要你少吃一點你忘了嗎?」王慶升旁若無人的訓斥著,這樣的情形在晚餐間已經不知是第幾次了。
「我只是……」李冰兒被他的過分嚴厲嚇著,今晚他老在大家面前挑她毛病。
「別只是了,聽話。」王慶升臉上有著得意,這樣對待李冰兒總讓他有某種優越感。
李冰兒狼狽的低下頭,她知道王慶升愛面子,不喜歡她在人前違背他,更不希望她繼續胖下去,但今天在唐家他這樣對她,讓她很難堪。
一旁的唐母見她一副委屈樣,滿心疼的,正想轉移話題時,不料唐雋燁卻先開口。
「我倒覺得冰兒圓圓的很可愛,其實我也考慮過要追求她。」
這話一出,李冰兒不可思議的抬頭看他,唐母一臉的喜悅,而王慶升則是充滿警戒。
「唐先生,你誤會我的意思了。」王慶升努力隱藏不悅。「我要冰兒少吃一點,是希望我們婚禮當天,她能以最美的樣子出現在親朋好友面前,你說考慮要追求她只是開玩笑的吧?別讓冰兒當真了。」他才不相信唐家少爺會看上平庸的李冰兒。
「我的確是想過,但她說你是個優秀聰明又負責的男人,我自認比不上,只好棄權。」唐雋燁故作無奈的諷意很難讓人忽略。
這會兒氣氛全僵了,王慶升臉色很難看,李冰兒更是被唐雋燁的戲言搞得不知所措,唐母則氣惱兒子害她白高興一場。
幸好這時唐父開口將尷尬的場面一語帶過。
「王先生,聽說你對古董字畫也有研究?我有一幅畫想請你看看,不如我們到客廳坐吧。」
「啊,唐院長,您太抬舉了,我只是略懂罷了。」王慶升再度像搖著尾巴的狗兒,跟著唐父一起站起來。
他不想與唐雋燁正面衝突,更不在意此時李冰兒的感受,反正她很好控制。
大家紛紛起身,李冰兒則藉故要去洗手間,她心跳得好快,不明白唐雋燁為何要故意這樣說?
另外,王慶升今晚的態度讓她很難過,她想也許是昨晚她又拒絕他的求歡,他才會這樣。她一直堅持要等結婚後才和他發生親密關係,起先王慶升說會尊重她,但最近卻對這件事越來越不滿。
洗完臉,她歎了一口氣,重新戴上眼鏡走出洗手間,卻看到唐雋燁佇立在轉角處。
「你不會把我剛才說的話當真吧?」他調侃道。
「我才沒有。」她臉紅得像番茄,因為剛才有那麼一秒鐘的時間,她真的以為他是認真的。
「沒有就好。我倒是很佩服你,任人一路欺壓也不吭聲。」他不明白自己為何要多管閒事,現在還跑來和李冰兒鬼扯。
「我才沒有,慶升一直對我很好,你不要亂講!」
「是嗎?實在看不出來,是我太笨了嗎?」
「沒錯!是你太笨,所以你才看不出來一直欺負我的人,不是別人就是你!你見不得有人會愛我是不是?」唐雋燁簡直欺人太甚,他憑什麼論斷王慶升不好?
「你說到重點了,你認為他愛你哪一點?你說得出來嗎?」他涼涼的問道。
「關你什麼事?你的女友們又愛上你哪一點?除了未來院長夫人的頭銜外,我也看不出你哪一點值得人愛。」他真是可惡極了!
「我想也是。」唐雋燁笑了起來。「但我相信她們除了那個,還愛上我別的能力。」他的表情讓人不難知道他指的能力為何。
「你、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李冰兒腦中立刻出現一些限制級畫面。
「我說的是事實,我很明白女人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也善於利用這點,但我懷疑你知道你男友想從你身上得到什麼。」不過一頓飯的時間,他就看穿王慶升這個人。
「慶升不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他想娶我是因為我愛他!」
「你憑什麼認為你愛別人,別人就必須愛你、娶你?」唐雋燁壞壞的戳破她話中的漏洞,可是話一出口,心中的警鈴頓時轟然大作。
他在說什麼啊?眼前這個戴著眼鏡的小胖妹嫁出去才是他的福祉呀!他這麼提醒她,豈不是害了自己?
「你……你憑什麼跑來這裡跟我說這些?我都要結婚,不會再礙著你了,你還有什麼不滿的?」李冰兒咬牙切齒,頭一次想殺人。
「我只是關心你。」他沒想到自己說出這話時的真實程度。
「不用了!」她從齒縫間擠出話來,「事實上我懷疑你有愛人的能力,你只會用東西交換愛情,你根本不懂如何愛人!」
「我不懂如何愛人?」唐雋燁瞇起雙眸,他竟被什麼都搞不清楚的冰兒說教,這可真是奇恥大辱。
「你又知道多少?」他逼近她,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我看你連真正的戀愛都沒談過,還敢教訓我?」他看見她眼中的驚恐,突然邪惡一笑,把她摟在懷裡吻住她的唇,速度之快讓她根本無從反應。
唐雋燁的舌頭大膽不客氣的入侵她毫無防備的小嘴裡,恣意的翻攪她的丁香舌,李冰兒被吻得難受又興奮,覺得甜蜜與痛苦交雜,這種矛盾的感覺讓她深陷其中無法呼吸,就在她快要站不住時,他才猛然地放開她。
「你連像樣的吻都不曾經歷還敢教訓別人?」他將心頭的不滿藏在冷淡的外表下,今天情形似乎有點走樣,他沒想到自己會失控吻了冰兒。
「我不是……」李冰兒說不出完整的句子,她胸口急速起伏,雙曉顫抖,仍處在被吻的震驚中。
「說實在的,你要嫁誰根本不關我的事。」唐雋燁拉開彼此的距離,冷靜得像從沒發生過什麼事一樣。
李冰兒扶住身後的櫃子,雙頰泛紅的看著他,逐漸清醒的意識讓她明白他是在處罰她,但她脆弱的無法反擊,最後,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瀟灑離去。
他的行為,使她絕望的感受到自己的生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