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三公主的懷孕而慌亂不已的,不只是左大臣和綺羅而已。當然,肇事者本人宰相中將,也陷入無可言喻的苦惱之中。不過,因為一時的好奇和衝動摘下的花朵,居然結了果實。跟三公主一夜結合之後,三個月來,為了把三公主的事當成一時鑄下的錯誤從記憶中排除;他不是躲在山裡,就是關在緣寺裡。
可是,就是切不斷對綺羅的思念,每天悶悶不樂。這時又聽到了這個消息。
中將聽到這件事的瞬間,一陣暈旋,差點昏過去。 三公主懷孕了,也就是說,綺羅也已經知道愛妻有其它男人了。
綺羅是多麼小心的呵護、期待著三公主的成長。而今,三公主卻被其它男人所佔有,還有了身孕。對綺羅而言,這是多麼大的衝擊呀。想到綺羅一定深恨著那個男人,中將就像被打入絕望的深淵似的。深怕進了宮會遇到綺羅,就佯稱遇到不祥之物要淨心齋戒,躲在家裡面。這一躲,躲到了年關將至的某一天。
「朋友拜託我一定要交給您。」侍從拿來了一封信,說:「送信人還在外面等您回函。」
反正一定又是女人來的信,侍從曖昧的笑著。
突然不再到外面玩樂後,各處女人紛紛寫信來抗議。心想八成又是那種信,宰相中將厭煩的拆開信來。一看,臉色遽變,居然是三公主的來信。 『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了我最信賴的侍女,也就是我的乳姐妹美濃。美濃建議我寫這封信給你。
我已經有了身孕,快四個月了。是誰的孩子,我想你跟我一樣清楚。父親大肆慶賀,綺羅中將也不責怪我,只要我好好照顧身子。我每天如坐針氈,流著血淚。
如果你可憐我,請來見我一面。綺羅一直很關懷的在問我,對方男人的名字。
我怕我會屈服於他的柔情,在我說出你的名字之前,請來見我一面,給我勇氣吧!今晚,綺羅不會來。
三公主筆』
中將看完後,心如針刺一般。沒有孩子的話,那一次的私通就永遠不會有人知道。現在有了孩子,綺羅就一定知道了。
不難想像三公主是以什麼樣的心情面對綺羅的。綺羅不責備的態度,對公主而言,一定是更難以受忍的痛苦。每天如坐針氈,還流著血淚,實在太可憐了。
但是,除了對三公主的同情之外,信裡的最後一句話-「在我說出你的名字之前」,是最讓宰相中將心悸的。
絕對不可以讓綺羅知道那個人就是自己!宰相中將跳起來,叫拿信來的侍從。
「你說送信來的人在等著?」 「是的。」
「請他回去轉告說,我知道了,等待夜晚。」
「就這樣說嗎?」
「這樣就可以了。」
「是!」侍從笑著離去。
等到晚上,宰相中將帶著幾個隨從,坐著牛車到右大臣家附近。
把車子藏在竹叢裡,再步行到後門附近。一個年輕侍女站在黑暗中。
宰相中將咳嗽幾聲,走近她,壓低聲音問她:「你是美濃嗎?」
美濃反彈似的抬起頭,說:「宰、宰相中將嗎?」說完,就哽咽無語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自從發佈了那個炸彈宣言道出自己出軌後,在右大臣和四周人狂歡的背後,三公主愈來愈憔悴。看著這樣的三公主,美濃覺得現在去責怪她,還不如趕快替她跟那個男人取得連絡。為了這件事,她真是心力俱疲了。 「公主…公主她現在…」
宰相中將制止了含著淚說話的美濃,理智的說:
「噓!被人看到就不好了。你快帶路!綺羅真的不會來吧?」
「是的。年末,左大臣家有很多訪客,他說要在家裡住兩、三天。右大臣今天也覺得不太舒服,很早就睡了。」
宰相中將讓美濃領著他,在黑暗中行走。跟有夫之婦偷情,對宰相中將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了。所以這種場合,他顯得出奇的沉著。
悄悄地走進公主房裡,公主大概是感覺到有人進來,立刻回過身子。 「中將!」叫了一聲,就泣不成聲了。比起四個月前,公主真的是憔悴得像另一個人似的。中將的心像被針刺了一般,握起了公主的手。
「對不起。我真不能原諒我自己…你吃了不少苦吧?」
「無法形容的苦。綺羅愈是溫柔,我愈痛苦。只有一心想著那一天的中將,才能捱過來的。」說完後,哭得淚流滿面。
以前還那麼孩子氣,曾幾何時,說起話來居然變得那麼成熟了,讓中將不禁對她產生了愛意。
「別哭了!我一直想來,卻找不到機會。這段戀情被你父親右大臣、綺羅的父親左大臣發現的話,我就死定了。」 「帶著我逃走吧!只要有你在,我什麼也不怕。」
「這…可是…」宰相中將一時亂了分寸。「也要顧到綺羅的立場……」
「綺羅根本不喜歡我。我再也不能忍受做一個有名無實的妻子。」
「有名無實?可是,綺羅那麼常來……」
「不!他一定是另有所愛,而且隱藏得很好。不然他不會都不碰我的。他一定是很討厭我,我不過是他掩飾那段情的工具而已。」
女人很纖弱,但是戀愛中的女人卻很堅強--真是說得一點也不錯。
一語驚醒夢中人,宰相中將想,的確有些可能。結了婚卻碰都不碰對方,是很難以常理來解釋的。曾經認為綺羅是太愛三公主了,所以一直在等待著,可是現在他發現與其那麼想,不如猜想他另有秘密情人還此較合情合理。 再怎麼說,所愛的妻子被玷污,甚至有了身孕,他不但不會一厥不起,還能像平常一樣入宮,實在是蠻奇怪的。宰相中將這麼一想,心中就湧起了一股對三公主的愛意。而且三公主那樣執著的一顆心,也深深打動了他的心。
《既然如此,我和三公主私通,也沒什麼了。一個被太太說成那樣的人,根本沒有做丈夫的資格。》
中將緊緊抱住了三公主。
「公主,我不能馬上帶你走。但是,我會想盡辦法常來看你的。說不定,有一天我可以和綺羅商量,讓你屬於我。請你再等一下。或許會很難過,可是為了我,你一定要忍耐,生下健康的寶寶。」 「中將,我現在只有你了!」
三公主含淚說完後,兩個人深情的吻了起來。
當倆人吻著吻著就要順勢躺下去時,美濃衝了進來,大叫說:「不好了!右大臣大人起來上廁所,聽到這裡有說話聲。懷疑有人在這裡,說要過來看看。快!中將大人,您快走呀!」
中將慌忙站起身來。重頭戲才剛要上演,就有人來打擾,宰相中將是滿心的不甘。可是,在這裡被撞著的話,真的就完了。 「公主,今天就此告辭了。我一定會再來的。」
「我等著你。」三公主擦擦淚水,露出無邪的笑容。
宰相中將從後門溜出去,在美濃的帶領下穿過院子,瞬間溜出了大門。
右大臣看三公主房間確實沒人,安心的說:「你要早點睡讓身體休息啊。」
說完就回自己寢殿了。一片寂靜的西屋,只飄蕩著公主和美濃竊竊私語的聲音,在談論著剛才短短的相逢。
這時候,從三公主屋外陰暗處,有一個人影悄悄走了出來,竄出大門--那是綺羅。在宣耀殿跟弟弟尚侍說了好長一段時間,又被女東宮拉去聊天,綺羅退宮時,夜已經深了。 左大臣家有來自各莊園的關係人士,綺羅身為嫡長子,必須去招呼一下。
右大臣家自從公主懷孕後,好像是更有了自信,也不會再不高興綺羅回左大臣家,所以,綺羅就安安心心的往回家路上走。
可是,在途中看到了宰相中將的車。走得很急,卻是往相反的方向前進。
《最近因為生病,常常缺席的中將,究竟要去哪裡呢?那個方向是左大臣家的方向呀……》
就在這時候,綺羅產生了懷疑。
早上弟弟說過,有了小孩大約是在八月底左右。而剛得到的新知識又告訴她,八月底,有個男人的某一部份,跟三公主的某一部份相接合,才有小寶寶的。 八月底,宰相中將在右大臣家住了一夜。還有,三公主開始變得怪異,也是從那時開始的。愈想愈奇怪,於是綺羅命令隨從暗中跟蹤宰相中將。
果然,宰相中將潛入右大臣家,進了三公主房間。
他們倆人的舉動,綺羅從頭到尾都看清楚了。
《三公主的那個男人,果然是宰相中將!》
而且,撇開中間的場面不談,光看他們的言行,就是一副很相愛的樣子。
那個大家都以為稚氣未脫的三公主,甚至還很毅然的說「請帶我逃走!」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花花公子宰相中將所說的話,也許該打對折,可是三公主的誠意,卻是不容置疑的。 《好可憐!》
知道對方男人是誰之後,綺羅更可憐三公主了。
《真想為她做些什麼,可是,該怎麼做呢?……》
綺羅陷入深思中。有生以來的大凶年,就在一片慌亂中落幕。新的一年開始後,也東忙西忙的,幾乎沒有時間跟宰相中將碰面。宰相中將也不能一直窩在家裡,開始出入宮中。但是,總是逃避著綺羅。其實,綺羅自己也不知道,一旦碰上宰相中將該說些什麼才好。總不能說「我太太拜託你了!」吧?
就這樣,日子一天過一天,三公主的肚子明顯大了起來。
綺羅第一次看到這種景象,整個血液往上衝,心想不能再拖下去了。總覺得,小孩子好像隨時會破肚而出。 聽到綺羅這麼說,右大臣和侍女們都大爆笑,說:
「綺羅居然也有不知道的事。小孩子要懷胎十個月十天才會出生呀!」
可是,綺羅想每個人多少會有些差異,也可能因某種因素提早。如果每個小孩都準時出生,才是奇怪呢!所以,她下定決心,要盡早跟宰相中將談出結果來。
另一方面,宰相中將也很痛苦。因為三公主開始發揮懷孕女人堅強的特質,不斷的要求他跟綺羅談判。
當然,都是邊哭邊訴求,可是語氣裡卻聽得出,以為宰相中將深愛自己的自信,以及懷了小孩後的自我膨脹,讓宰相中將感覺到一股壓迫感。 三公主的心腹侍女美濃,好像也認定了他似的,把他當成公主真正的丈夫,努力的在拉攏他們。
有時還會帶著三公主的信,出現在府邸附近,一定要拿到回函才肯回去。宰相中將為了避人耳目,不得不寫回信交給她。使得他和三公主之間的牽扯愈來愈深,終於不能抽身。雖說是咎由自取,但是,他也因此幾乎斷了跟其它女人的往來。最近還開始感覺到,綺羅看自己的眼神完全不一樣了。他曾想,會不會是綺羅已經知道自己就是那個姦夫了?可是,綺羅的態度又不像是憎恨或生氣。
倒像是有話要說,又不知如何開口的憂煩,讓宰相中將坐立難安。 《會不會是知道妻子有了男人,對女人有些失望了……不!不能按自已的感覺來判斷,應該如三公主所說,假設綺羅有秘密情人的存在。》
這樣東想西想的,也夠他忙的了。
「唷,宰相中將,好久沒在宮中看到你了呢!」
二月中旬過後的某一天,在門口上下車的地方,跟兵部卿宮撞了個正著-就是那個男、女都好的雙性戀。
正在想,怎麼如此倒霉遇上這麼一個討厭的人時,對方開口說了:「聽說你晚上都不出來玩了?」
「不用你管!」
「不過,冷落了女朋友,就不夠格當情聖囉!已故大納言的女兒綾子,對你已經死心了。她感歎的說,你一定又有了新歡……」 「什、什麼?綾子她…?」
綾子是故大納言的女兒,宰相中將的情人之一。個性是稍硬了一些,但是相對的,自尊心也高。所以宰相中將到處留情,她也從不把嫉妒表現在臉上。
就因為她有這樣的好處,所以,宰相中將有了新情人時,雖然會稍稍冷落。可是,二、三個月後一定又會回到她身邊。
綾子也很瞭解他,總是會等著他回頭,兩人就這樣交往了好長一段時間。
「綾、綾子為什麼對你說這些……」
兵部卿宮用扇子遮口,嘴角牽動一下,說:「你真是個呆頭鵝呀!女人會跟男人說那種親密的話,當然是在晚上啦!」 對這種事很敏感的宰相中將,立刻領悟到,在不知不覺中,綾子跟兵部卿宮有了關係。
宰相中將和綾子的關係,不像綺羅和三公主有正式的介紹人,並且是世人皆知的婚姻關係。也就是所謂的愛人關係而已,所以任何一方變了心都無法追究。
而且,若要追溯起因,也都是因為自己和三公主的關係糾纏不清而造成的結果,根本不能責怪綾子。倒是被兵部卿宮將了一軍的屈辱感,讓宰相中將臉色發青。一個女人被搶走,並不算什麼,最重要的是男人自尊的問題。 「唷!你也真是個奇特的人,居然看上那樣倔強的女子,我很同情你。」
「別逞強了,你的臉都發青啦!這樣有損你美男子形象呢!哈哈哈!」
兵部卿宮放肆大笑,可是,馬上又變了一個表情。
「可是,像你這樣的人,怎麼會犯這樣的錯誤?發生了什麼事嗎?」
「與你無關!」
「對了,綺羅中將也…」
「咦?」
宰相中將倒抽一口氣,愣住了。
為什麼會說出綺羅的名字?難道他知道些什麼?宰相中將頓時臉色蒼白。
兵部卿宮的眼角閃過一道光芒,說:
「可能是愛妻懷孕的關係,有些心神不定吧!可是,都已經快六個月了,他的樣子卻顯得有些奇怪,讓人蠻擔心的。仔細觀察後,發現綺羅好像特別注意你。莫非是你們之間有了什麼不可告人之事?」 原來是想說這些話,才搬出綾子的事來的,宰相中將總算瞭解他的用心了。
可是,連眼尖的兵部卿宮都說「綺羅好像特別注意到你。」可見自己覺得綺羅好像有話要說,並不是錯覺。宰相中的心情好了一些。
跟綺羅此起來,一、兩個綾子根本算不了什麼,全給了兵部卿宮也無所謂。
「你很在意嗎?兵部卿宮?」
「--不…」面對宰相中將充滿挑戰的語氣,兵部卿宮也不甘示弱的說:「你一向就很看不起我,是不是?說我是畸戀的大情聖什麼的…必要的時候,我這個畸戀派的人,一定會用我畸戀派的手法,得到我想得到的東西。」 「畸戀派的手法?」
「你很在意嗎?宰相中將。」
兵部卿宮丟給宰相中將一個意義頗深的眼波,隨即拂袖而去。
宰相中將呆呆佇立著,臉色更蒼白了。
《難道他想在最近採取行動?》
這麼一想,宰相中將真是坐立難安。
再怎麼說,兵部卿宮是這種的老手。而且綺羅個兒又小,連自己都可以很輕易的壓倒,更不要說是比自己大一圈、體格又健美的兵部卿宮。 《雖不是值得自誇的事,可是,我真的是不曾追過男人,跟經歷百戰的兵部卿宮不同。基本條件全都輸給了兵部卿宮。要取勝,只有先下手為強!》
三公主的事,一下子被甩到了腦後。他發誓,一定要不擇手段佔有綺羅。那之後大約過了三天的某一個晚上,很偶然的,又輪到兩個人一起值夜。
《好!就是今夜了!也只有今夜了!》
中將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今晚一定要將他佔為己有。這一夜,宰相中將申請了一套全新的值夜裝束。點上新的香,把燈蕊盡量剪短,讓屋子暗一些。
被皇上召去而來晚了一些的綺羅,踏進屋子就說:「呀,好香的味道!是你點的嗎?中將。」 可是,說完這句話後就若有所思的沉默下來,背向宰相中將坐了下來。
宰相中將一心想把他推倒,可是,在那之前總得先製造一些氣氛才行吧!偏偏宰將中將就是想不起半句釣男孩子的話,只有著急得直咬手指甲。
「嗯…,中將,我有話跟你說。這之前我一直在找機會,就是遇不到。知道今天要一起值夜,我從早上就無法靜下心來。」
「什麼?」宰相中將大吃一驚。一心只想著把綺羅佔為己有,根本忘了三公主的事,還以為綺羅是已經發現了自己的意圖。
「什麼…什麼事?」
「三公主的事。我這麼說你就該明白了吧?」 「三、三公主?」宰相中將一下子從頭冷到了腳底。「什、什麼事呢?」
「別裝了。我全知道了,所以……」
「我沒裝……」
「中將!」綺羅狠狠的瞪著宰相中將說:「我都知道了,別讓我再重複那些事。我並不想一徑的責怪你,你是我仕進以來最重要的朋友,我不想失去你。而且,最重要的是三公主的幸福……」
宰相中將顫抖著肩膀,凝視著綺羅。
綺羅正擔心是不是自己出言過重,宰相中將卻以沉重的語氣說了:
「對你而言,我只是那樣嗎?」
「啊?」
「單單只是朋友而已嗎?」
「單單?朋友還有分單數、複數的嗎?」
宰相中將挪身向前,逼近綺羅,綺羅本能的向後退去。
《幹嘛!這麼僵硬的一張臉。難道是跟三公主的事被揭穿,受到刺激了?》
「喂,中將,我不會把這件事公諸於世的,你冷靜一點……」
「綺羅!」
「是!」宰相中將的聲音迫力十足,綺羅也不由自主很響亮的應了一聲。
「我已經壓抑很久了,已經忍不住了。」
「是…是呀!我想你一定必須做的原因。至於三公主…」
「我喜歡你。」
「什麼?」綺羅傻住了。自出生以來,就沒有人面對面對她說這種話。 剛開始,她還真搞不懂宰相中將說的是哪一國的語言。
喜歡…?中將說他喜歡我?可是,那…咦?啊?
「什麼--?喜歡…?你喜歡我?」
宰相中將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捉住了她的手腕。綺羅大吃一驚,甩開了他的手。終於弄懂了他話中之意的同時,只覺得一陣暈眩。
《什、什麼時候看出我是女兒身的?難道真是因為三公主的事,引起了他的懷疑?怎麼辦?》
「中、中將,這是有很多理由的,你冷靜聽我說…」
綺羅忘了要站起身來,只管坐著把身子漸漸的往後挪,拚命解釋。 「我已經下定決心了。即使會被指責為畸戀,我也要一了心願。」
「畸…畸戀?那麼,你根本是……」
《那麼,是把我當成一個男人嘍?》
綺羅差點當場昏過去,根本沒有心情去慶幸女兒之身的秘密沒有被揭穿。
《什麼嘛!那不就是同性戀了嗎?開玩笑,身為女人的我,豈可成為同性戀的貢品……!》
宰相中將企圖捉住綺羅的肩膀,綺羅揮手擋開,躲到角落裡。可是宰相中將不斷的逼上來,再這樣下去,就要成為袋中之鼠了。
「中將!冷靜一點!執行任務中怎可胡來,被別人看見了怎麼辦?而且,你打算怎麼安置三公主呢?你說呀!」 因為驚嚇過度,綺羅的遺詞用字恢復了女性化。可是,滿腦子只想佔有綺羅的宰相中將,早已激動得失去了辨別能力。
「那一晚,其實是為了向你表明心意,才去右大臣家的。當然,不能以此為借口,三公主的事我一定會負責的。可是,現在我所能想的只有你的事!」
宰相中將迅速捉住了綺羅的手,一使勁把她拉往了懷中。
那力道令人驚愕,綺羅毫無反抗餘地,那一隻彷彿擠入了身子的手臂,根本推也推不動。綺羅一邊奮力掙脫,一邊把腳亂踹,重重踩了宰相中將一腳。
「痛!」
綺羅趁中將松腕時逃脫,卻又被捉住袍袖,一把拉了回去,四腳朝天的跌躺在地上。宰相中將立刻迫不及待的撲了上去,抱住綺羅。 綺羅全身雞皮疙瘩豎起,哆哆嗦嗦的顫抖著。
「等一下!住手!你冷靜點!做這種事會下地獄的!」
宰相中將根本聽不進隻字半語。綺羅的力氣比自己想像中的還小,雖然拚命抵抗,也不過弱得像個女孩一樣,一點也起不了作用。他想:絕對沒問題了!立刻強行吻下去。綺羅動彈不得,只有狠狠的咬了他一口。
「痛!」感到一陣刺痛,宰相中將反彈似的放開了綺羅,摸摸自己的嘴巴。
血滴滴答答的流了來。
「真服了你。」宰相中將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笑著說。 想到只差一點就可以佔有綺羅,宰相中將根本顧不了嘴巴的痛了。
「你逃不了的,綺羅,乖乖就範吧!」
「誰、誰聽你的!」
綺羅流著淚爬著逃走,宰相中將慢慢靠近她,按住她的肩膀,往牆壁一推。
完了!綺羅絕望的閉上眼睛。就在這時候,傳來高聲朗誦詩句的聲音:
「背燭共憐深夜月,踩花……」
好像是有人站在門後,宰相中將猛然抬起頭。
「踩花同惜少年春…」邊念著詩邊打開門的,正是兵部卿宮。
綺羅的帽冠早巳不知飛到哪了,髮髻松落,頭髮披散在肩上。一邊袍袖被扯破,用肩膀喘著氣,貼在牆上。而宰相中將的樣子也狼狽不堪,兵部卿宮看到他那副德性,掏出懷紙遮著嘴,輕聲笑著說:「唷…真是…打擾啦!」 聽到兵部卿宮的笑聲,綺羅才清醒過來似的,拚命地從宰相中將身邊跑開。
手放在門上時,突然回過身來,破口大罵:「色魔!好色鬼!淫亂!同性戀!玻璃!變態!色情狂!」罵到甘心為止,才憤然離去。
宰相中將呆坐著,好不容易逮到機會,眼看就要成功了,卻殺出一個程咬金。
今後綺羅一定會對自己提高警覺的,像今晚一樣的機會再也不會有第二次了。 還有三公主的事……真沒想到綺羅居然會知道,那個男人就是自己……
兵部卿宮用扇子輕輕敲敲宰相中將的肩膀,說:「被他給逃啦?沒想到你也是同好之士呢!」
「--你來做什麼?」
「背燭共憐深夜月……我聽說綺羅今天值夜,想以『月』為主題,跟他砌磋長談呀!」
「你是來監視我的吧?」
「那樣說太過份了吧?我只是有點擔心你們倆人獨處,來看一下而已。沒想到…嘻……」兵部卿宮終於放聲大笑。
綺羅不顧隨從和牛夫的驚訝,一頭栽進了牛車。在回家途中,牛車裡的綺羅只想著一件事。
當時雖然是咬了宰相中將一口,可是兩人的嘴唇確實是接合在一起了。去年年底,她看到宰相中將和三公主私會時,也做過同樣的事。那麼,也就是說…… 《有小孩了!我有小孩了!我…!》
綺羅的牙齒抖得嘎嘎作響,全身熱了起來,不斷在心中重複著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