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拿了人家的錢,那就要為人家辦事——雖然這錢並不是讓他們驅鬼的,不過這無所謂,有一萬塊錢在那裡墊著,至少給人消消災吧。
之前溫樂源曾懷疑是不是王先生殺了人埋屍在那裡,不過根據照片和王先生自己的說法來看,似乎所有的攝影棚甚至外景地都出現了這種情況,那就有點奇怪了。
如果像他們之前的猜測,那麼死者應當是被分屍後埋在多處的。可即使他們自己是罪犯,也決不會把屍體分屍後專門埋在自己經常工作的地方;即使他們變態若此,也不該在發現了這種情況後還找不到究竟是什麼原因,肯定立刻將自己埋過的屍體殘片挖出來,扔到別的地方去。
溫樂源一張一張看著那些照片,越看越覺得有些怪異,似乎有什麼違和的地方,讓他之前的某種猜測怎麼想都不能成立。
他敲一敲煩躁地又打算睡覺的溫樂源脊背:“哥,你看看這些照片,這個鬼是不是有問題?”
“沒問題就不會出現在照片上啦!”溫樂源煩躁地回答。
“你看,”溫樂灃堅持不懈地把手中的照片舉到他面前,“這個鬼好像並不想嚇唬人,也沒有要害人的意思,它只是擺出姿勢來讓人拍而已。”
溫樂源不太了解地撓撓腦袋,接過那張抱著星球的男人照片。在仔細地推敲之下,可以發現那只突兀出現的手並不是要抓誰,也不是要進行惡意攻擊,它只是那麼輕柔地搭著,就像那個抱著星球的男人一樣,擺出它自己認為很好的姿勢。
“這又說明什麼了?”
“說明它沒有惡意吧。”
“那就不用管了。”溫樂源倒頭就睡。
“……!”溫樂灃氣結。
兩天後,溫家兄弟和王先生一道去了外景地,進行他們這輩子頭一回作為“模特”而不是“自己”的照片拍攝。
這次的外景地似乎也是王先生他們固定的拍攝地,和攝影棚一樣有編號。這個編號為“7”的外景地在郊外20公裡左右的地方,附近連綿起伏的都是優美曲線的山丘,絨絨地生長著青翠柔軟的地毯草。外景地是在其中一個小小的山丘上,一棵幾人合抱的老槐樹樹冠像屋頂一般巨碩地鋪開,在毒辣的太陽下遮擋出一片舒適的蔭涼。
溫家兄弟又被拖去化妝,這回溫樂源沒有掙扎,只是認命地閉著眼睛讓人在他臉上塗塗抹抹,看來他打定主意怎樣都會忍耐了——為了那一萬塊錢。
不過無論如何這化妝還是太辛苦了,那麼熱的天,還要在臉上一層一層地抹粉,比起刷牆的厚度有過之而無不及,八成有人因為粉抹太厚而把脖子壓折吧?——當然,這是溫樂源個人的猜測而已。
“所有的模特……都這樣嗎?”他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男化妝師邊為他化妝邊笑道:“是的。不過這還不算太辛苦,有的女模特得在冬天穿裙子,夏天穿棉襖,需要怎樣就怎樣,不管天氣狀況如何,一切看攝影師的創意。”
溫樂源做了個不屑的動作道:“就這樣還有無數女人喜歡這種工作?我看所有模特大賽的參加者都多如牛毛,難道就為了爭著搶著受這罪?”
“也可以這麼說吧。”為溫樂灃化妝的女化妝師插嘴道,“其實對很多女人來講,她一生最大的夢想就是擁有讓他人無可辯駁的美麗,而達成這個願望的最好途徑就是成為最優秀的模特,被最好的攝影師拍成不會褪色的紀念。”
“不過就是虛榮心罷了。”溫樂源嗤一聲道。
女化妝師不動聲色地道:“您的夢想是什麼?”
“成為天下第一的——”他本來想說驅鬼師,想想還是算了,“天下第一的統治者!比女人的夢想偉大多了吧?”
“只不過是大一點的虛榮心罷了。”女化妝師報復性地嗤了一聲道。
溫樂灃和男化妝師噗噗地笑了出來。溫樂灃不能讓皮膚打皺,想笑又不敢大笑的表情看起來很是辛苦。
溫樂源被她的回應氣得吹胡子瞪眼睛——當然,他的胡子已經沒有了。
男化妝師道:“在你們看來是虛榮心,但是在那些以模特為夢想、為職業的女孩眼中看來這就是一切。她們為了當超級模特,有時候還會做些讓人覺得很不可理喻的事情。經過我們王老師的手而被照出的女孩們都在照片上都變成最美麗最聖潔的女神,常常會受到評論界的極大褒揚,所以得到我們老師的首肯拍照的女孩一般出名都很快。有些女孩為了走捷徑就希望老師拍她們,甚至為了得到當老師模特的機會而互相傾軋,甚至尋死覓活的……”
女化妝師瞪了他一眼。
男化妝師嘿嘿笑:“沒事,說了又怎麼樣?那女孩就算死了也沒什麼好同情的。”
溫樂源奇道:“怎麼?有什麼事嗎?”
女化妝師一直給他使眼色,男化妝師卻裝作沒有看見,繼續說道:“幾個星期前老師就開始准備找參賽作品的模特了,那時候有個女孩在報名的模特中很活躍……她叫什麼來著?好像是雪什麼竹吧,一路過關斬將就差點進入最後的選拔了。老師本來打算只在最後關頭選擇,後來卻突然在最後選拔之前看了她們一次,一看見她,就在所有人面前用手指著她說:‘看見沒有?這是典型!我是絕對不可能拍這種類型的,你們最好記清楚。’”
“……”
嘴真毒啊!就算不是想當模特的人,被人當面這麼指出也會很難堪吧?更何況是一個滿懷美麗希望的女孩。
“那女孩當時就哭著跑出去,再也沒有出現。”
別說那女孩難受,連只是在傾聽的溫樂源也很難受。如果是他的話,當時肯定先一拳砸碎那個死老頭的鼻子!真不是個東西!
“你們的老師沒遭報應?”溫樂源問。
“你說誰遭報應?”王先生的聲音忽然出現在他身後。
男女化妝師的臉都青了。
不過王先生似乎沒有聽到他們說什麼,只是因為試拍完畢才到他們這邊來休息一下。他找了個椅子隨便坐了下來。
男女化妝師都沉默了,空氣塞窒得讓人難受。溫樂源打定主意不理會這死老頭,一直沒開口的溫樂灃卻在醞釀如何打破這種沉默的尷尬。
不過似乎用不著他了,因為王先生正在醞釀這個。
“這裡……”好像是找了半天機會一樣,王先生目光放得很遙遠,語調十分感歎地說道,“是我和我老婆相識的地方啊!很久沒來了。”
雖然對於他的羅曼史並沒有興趣,但溫樂灃還是禮貌地應了一聲:“哦……是嗎?”
王先生也不太在意他的禮貌疏離,指著槐樹下說:“我們初遇的時候,我老婆就在那裡,坐在樹下,手裡拿著一本書在看……”
那個拿著書的美麗女子似乎又出現在樹下,手裡抱著一本不知道名字的書。她潔白的裙子就像花朵一樣鋪開在綠色的草地上,齊耳短發隨風輕輕拂動,纖長的手指不時掠過順滑的黑色發絲,將遮擋視線的短發撥開。年輕的男人就在不遠處目瞪口呆地觀賞,就好像那是一件精美的藝術品,完美得讓他不敢接近。
一陣清風拂過,倏地吹起了女子的裙擺,露出裙下美麗的雙腿和……
砰!
“偷窺狂!”女子用清脆的聲音罵道。
那本書准確地拍在了他的臉上,隨著書緩緩掉落地面的鏡頭,他的鼻血也跟著噴湧而出。
“你打壞我的鼻黏膜了……”男人說完,倒地,昏迷。
“多麼浪漫的初遇,”王先生沉醉,“我老婆多麼漂亮,你們根本想象不到……”
“所以我們最怕的就是到7號外景地……”女化妝師悄聲對溫樂灃說,“每次都要說他老婆怎麼漂亮怎麼漂亮,大家都煩得要命。前兩天還說幸虧他一個月都沒想到這裡,沒想今天就來了……”
“他老婆真的那麼漂亮嗎?”溫樂灃也悄聲問她。
“誰知道?”女化妝師聳肩,“從我們進雜志社開始就聽說他老婆漂亮,可是從來沒見過她的照片。連他辦公桌上也只有他和他兒子的合影而已。她幾年前據說無病無災的突然死掉了,我們又不可能看到真人……”
溫樂灃想了想。說起來,他到王先生家裡的時候是沒有見過他太太的照片,牆上倒有一張他兒子跳街舞的大幅海報。他這麼愛他的老婆,自己又是一個攝影師,按理說在她死後家裡應該掛滿了她的照片才對,為什麼一張都沒有?
王先生和他老婆的羅曼史其實也就是一部婆婆媽媽的家庭史,那歷史又臭又長,,大家的准備也做得差不多了。王先生一邊指揮著其他人做第一次拍攝准備,一邊讓溫樂源和溫樂灃將腳上的鞋襪脫掉。
“為什麼?”溫樂源瞪著眼睛問。
“親近自然。”王先生回答。
溫樂灃想起在3號攝影棚不小心接觸到土地時那種強烈的惡心感覺就不由發怵,不過看看天上,今天是日頭當空,陽光毒辣,在這麼強烈的陽光下應該沒事吧?
溫樂灃小心翼翼地脫掉鞋子和襪子,光腳慢慢地,慢慢地踏上柔軟的地毯草……
一股強烈的惡心感從腳尖猛沖至頭頂,溫樂灃覺得自己就像被那種惡心感狠狠打了一拳似的,眼前一黑,向後倒去。
“樂灃!”溫樂源在他身後,恰恰接住他傾倒的身體,“你怎麼了!樂灃!”
他沉沒在了一個很暗的地方,像水底一樣。光線微弱地從上方照下來,照出波光粼峋的剪影。水下有水草,長長的,纖細的,隨著水波的流動而婀娜搖擺,就像女人的頭發……
……!
不!不是像!那就是女人的頭發!
水下烏黑烏黑地一片,無數女人長長的頭發織成水底絨絨的地毯草。他在慢慢沉沒,沉入女人們中間,女人們向他伸出蒼白得透明的雙臂,仰起她們一模一樣的臉——
老……師……我好想……好想……為什麼……——
“樂灃!”溫樂源一巴掌打在溫樂灃的臉上,“快醒過來!不准下去!”
圍觀的工作人員都忍不住掩住了自己的臉,就像溫樂源也打在了他們臉上一樣。
昏迷的溫樂灃皺起眉頭,好像在掙扎什麼一樣緊緊咬著牙,好一會兒,方才緩緩睜開眼睛,吐出一口長長的氣。
“地獄……”
“啊?”
溫樂灃沒有再多說什麼。
拍完一系列白天的照片之後,金紅色的夕陽已經沉至地平線上,很快就要消失了。
溫樂灃赤著腳,站在距離槐樹很遠的地方,看著它在夕陽下被拖得很長的影子。溫樂源站在他身後,手搭著他的肩膀,嘴裡叼著煙。
“你今天看見了什麼?”
“什麼也沒有。”
“你騙鬼呀?”
“是真的。”
“那你干嗎昏倒?”
“……中暑。”
“當我白癡啊!在樹蔭底下中暑昏倒?”
溫樂灃歎了口氣:“別問了,我要告訴你的話你肯定馬上把我拉走,根本不管王先生他們的雜志社會不會為此而倒閉。”
“那當然,”溫樂源滿不在乎地說,“我只要你平安,別人是別人的事,和我有什麼關系。”
“……”所以才不告訴你啊……
“你說不說?不說我揍你噢。”
“你揍,反正我不說。”
溫樂源咬著煙氣哼哼地盯了他後腦勺半天,一只罪惡的爪子伸向了溫樂灃的腋下……
“哇——哈哈哈哈哈!不要撓我——哈哈哈哈哈哈哈……救命啊!哈哈哈哈哈哈……媽呀!來人呀——救命呀——打死我也不說……哈哈哈哈哈哈……”
王先生放下了手中的相機,可惜地嘖了一聲。
“本來還想多拍幾張的,這對兄弟還真會破壞氣氛。”
夕陽終於沉入地平線下,天空中只剩下了半只有氣無力地掛在那裡的月亮,連不太明亮的星星都沒有。所幸也沒有什麼烏雲,半只月亮發出的無力光芒讓連綿的山丘蒙上了一層紗霧似的外罩。
工作人員從其他啊工作人員坐的大轎子車上搬下一架柴油發電機,接上燈光分散放在槐樹附近,當發電機發動起來的時候,那仿佛拖拉機一樣突突突突的刺耳聲音劃破了野外閒適的空氣,槐樹上大批的小鳥被驚得飛了起來。柴油的味道彌漫四周,將人僅剩的好心情完全破壞殆盡了。
溫樂源看看天:“沒星星,連月亮也不是一整只,這照什麼啊?”
“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王先生擺弄著手裡的相機說道,“好了,讓你弟弟過來,該拍了。”
溫樂灃聽見他們這邊的呼喚,雖然心裡很不想到那槐樹下面,但卻不得不邁開腳步,慢慢地走過去。
剛走到槐樹范圍內,溫樂源對他喊了一句什麼,卻被發電機的聲音蓋過了。溫樂灃抬起頭來,正想讓他重新說一遍,腳上卻突然被什麼冰涼的東西一絆,他撲通一聲趴倒在地上。
雙手和臉都伏在了柔軟的地毯草上,他白天昏過去一回之後就再沒有感覺到的強烈的意念再次沖了上來——
我只是……我想……只是想……如此而已……為什麼不要……為什麼不要我……——
溫樂源狂奔而來,將他從地上拎起,小心地放在旁邊的椅子上。溫樂灃看一眼剛才絆倒自己的地方,那裡沒有什麼冰涼的東西,只有柔軟的地毯草。
他看著趕來的王先生,表情稍微有點怪異:“王先生……您是不是和誰外遇過啊?”
“啊?”王先生一愣,“外遇?我?和誰?除了我老婆之外我哪個女人都不愛!”
“那就是男人?”溫樂源大驚。
“胡說八道!”王先生大怒。
“哥你別在那裡胡說……”溫樂灃揉揉自己的太陽穴,有溫樂源在,他總覺得很累。
“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服裝師在一邊插嘴問。
如果現在告訴大家→發生恐慌→不能繼續拍攝→不能奪得大獎→雜志社倒閉……
“沒什麼。”溫樂灃決定還是保持沉默為好。
他的腳踏上草地剛准備站起,一雙冰涼的手卻從地底下鑽出,牢牢地扣住了他的腳腕。
又來了……溫樂灃有些疲勞地歎氣,卻在視線擴散開去的時候大吃一驚。
整個老槐樹下的范圍內,無數只蒼白的手從地底鑽了出來,隨著風輕輕搖擺,就好像修長的草葉一樣。那些手並沒有像照片上那只一樣充滿傷痕,幾乎可以說是完美無暇的,皮膚晶瑩透亮,連指甲也修剪得異常完美,一看就知道是一個很會保養的年輕女人的手——
但,只有左手。
抓住溫樂灃腳腕的那兩只手也全部都是左手。
對了……溫樂灃忽然想起那張照片上殘破的手——那是一只右手。而攔住小女孩脖子的那只手臂上沒有手,還有那半顆頭……
“難道說——!”他想到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難道說,那個女孩是被人殺了以後分屍,然後每一塊屍骨都藏在這些外景的和攝影棚!?那就可以解釋了,為什麼每張照片上只出現屍體執拗的一部分,其他的部分卻決不會同時出現。
周圍的工作人員全部看到了這種情景,亦同時發現那些左手抓住了另外一些人的腳踝,頓時大亂。男人們大叫出聲,女人們發瘋地尖叫,拼命跺腳想甩脫那些美麗的手,可是那些手執著地抓著,除了一發現便立即跳到槐樹范圍外的人之外,所有人的腳踝都被抓住了——
對了,還有一個人。王先生。他既沒有看見那些手,更沒有跳出槐樹范圍,卻也沒有被抓住。他茫然地看著四周,他的下屬都在慘叫並且拼命地跳,可是他卻搞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跳。
“小周!怎麼回事?小劉!別跳了!你在干什麼!小吳!那裡是電線!不要踩到——你們到底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溫樂源和溫樂灃沒有跳,他們好像已經認命一樣,既然那手抓著,那他們就站在原地,看著周圍像在拍恐怖片的人。
“這位王先生是遲鈍嗎?”
“不是吧?哪有這麼遲鈍的人?其他人都看見了,沒理由他看不見。”
“哦,”溫樂灃似乎發現了什麼,稍微一愣,伸手指了一下王先生的身體,“看來是有理由的,你看。”
王先生身上又出現了那種白色的氣,裊裊環繞在他的周身之外。然而這次和之前有些不同,白氣流轉了片刻之後,忽然變得非常濃烈,就好像他的身體內有產生白氣的物質一樣,白色的煙霧蒸騰著從他體內散發出來,幾乎遮掩了他的身體。但那些白氣並不像以前那樣始終圍繞在他的身邊,而是在他周圍翻滾,自動凝結成一條煙霧的細線之後向老槐樹飛去,鑽入槐樹樹干之內。
白氣如抽絲剝繭般逐漸離他而去,終於完全抽離,一絲不剩。
在白氣完全消失的同時,那些手抓住了王先生的腳,王先生也看到了它們。他大叫了一聲——
“誰在這裡惡作劇!”
溫樂源和溫樂灃無言。這個人怎麼回事啊……這一看就知道絕對是鬼,他居然還不承認,非要自欺欺人。
那些手在找的人似乎就是王先生,一發現他的所在,糾纏在別人身上的手便都順勢放開,斷腕從泥土裡露出來,用修長的手指利落地向他爬去。
被松解的人們連滾帶爬地逃出槐樹下,驚魂未定地看著那幾百只手爬向王先生,爬上他的身體,緊緊抓住他的衣服的情景,卻沒有一個人膽敢去救。
“那些是什麼……”
“鬼……”
“好恐怖……”
“要不要用照相機拍回去……”
“不要!你想死嗎!據說這樣會把鬼帶回家的!”
大家一邊腿肚子轉筋一邊顫抖地討論,有人已經打算弄斷發電機發動汽車逃走了。
溫樂源和溫樂灃依然站在原地,這種壯觀的情景不算什麼,反正又不威脅到他們。不過很奇怪,雖然溫樂灃一直覺得惡心,但是他們兩人卻沒有感覺到那些手的惡意,只是覺得那些手蒼白而美麗,充滿哀愁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