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
層層疊疊起伏的翠綠山巒,清涼的晚風徐徐吹送著,一個飄逸的身影佇立其中,仔細地聽著流水聲。
微風揚起逗留在靈凰頰邊的發絲,露出一張細致美好的容顏,卷翹的睫毛下是一雙清亮透徹的黑瞳和細挺秀氣的鼻梁,紅灩灩的菱唇微啟,像是在喃喃自語著什麼,清靈可人得像是墜入凡塵、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般。
她的視線落在林間的大湖上,柔和的陽光映在湖面上,像條金色帶子,隨著流水飄動閃熠不已。
然後她抬頭望向天空,-鳥悠然的在其中飛翔著,無任何鼓噪,這表示附近沒有人。
於是她大膽地走向湖邊,褪下青綠色的衣裳,想趁辰音不在時,下水游個痛快。
她沿著湖邊慢慢下水,謝水的冰冷瞬間龔向她--
好涼!靈凰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但很快地,她便適應湖水的溫度,將整個身子慢慢地沉入水面,只露出雪白的香肩,然後閉上眼,享受片刻的靜謐。
她已經來到武當派的根據地好些天了,然而卻一直打探不到姊姊的下落。
姊姊從不曾離宮這麼久過!她一定是出事了!靈凰的直覺這樣告訴她。
「什麼人?竟敢擅闖武當派重地?」
低沉好聽的嗓音冷不防的竄出,當場驚得靈凰美目大瞠,雙手緊緊地護住胸前那片春光。
「你是誰?」
「姑娘又是誰?可知這裡是武當派的地盤?」即使看見她未著寸褸,慕容雲卻絲毫沒有回避的意思,一逕的噙著一抹冷笑睨著她。
她有一雙很美的眼睛,很像她……
「你……你回過頭去,等我穿好衣裳後,我會離開的。」靈凰本來想斥責他不知男女有別之禮,但最後還是忍住了,畢竟此刻居於弱勢的人是她。
「這裡是我的地盤,我要怎麼做還用不著你來教我。」
她太年輕了,和雪兒的年紀不符……一意識到這點,慕容雲隨即隱去心中的憐惜之情,俊顏上滿是冷意。
靈凰差點就被他那股氣勢給震住了,但只是差點而已,因為她好歹也是羅剎女,怎可輕易示弱!
「你懂不懂什麼叫非禮勿視?你一直盯著我看,不怕我剜了你的雙眼?」
「等你上得了岸再說吧!」他的雙眼有如鷹隼般凌厲,眸裡寫滿譏諷。
敢情他認定自己不敢上岸穿衣裳嗎?好!她就偏要做給他看!
雖然有些難為情,可在強烈的好勝心作祟之下,靈凰硬是拋開羞赧,由湖中站起。
一時之間,春光乍現。
她大膽地迎視他的目光,在看到他迅速變化的眸色後,不禁在心裡得意的笑了起來。
哈!他被自己大膽的行徑給嚇到了,是不?
然而她卻猜錯了,其實慕容雲是因她姣好的身段而贊歎著。
他情不自禁地將視線移到她的胴體上,水珠放肆地逗留在她美好的曲線上,有如覆上一顆顆透明珍珠般更顯清麗動人,奪人心魂;飽滿的胸脯被褻衣包覆其下,隨著她的呼吸起起伏伏,讓見者為之瘋狂;還有那平坦的小腹下若隱若現的神秘地帶……
他欣賞的眸光轉而注視著她的小臉,只見她下巴高高地抬起,看起來甚是驕傲。
這個女子像匹野馬!在貪看過她的一切美好之後,他清楚的感受到她不同於其他女子的性格,尤其當她以那帶著倔強與不願服輸的目光朝他看來時,更是挑起他的興趣。
無疑地,她將會是他的新玩物。
看著慕容雲臉上那抹狂肆的笑,靈凰的心不禁有些駭然。
這個登徒子!這樣不知羞的看著一個姑娘的身體,究竟是什麼意思?
被他盯得心慌意亂的靈凰沒有注意到湖邊有一塊滑溜溜的青苔,一不小心腳一滑,眼看就要跌倒了……
慕容雲立刻施展輕功,飛快地奔至她身邊,一把將她抓起往懷裡帶。
靈凰因受到驚嚇,竟使不出一點力氣推開他。
「你沒事吧?」慕容雲帶著笑意的問道。
「不、不要你管!」驚魂未定的靈凰想推開他,然而他卻緊緊的鉗制住她,讓她無法掙脫。
「你放手、放手啊!」她急得面紅耳赤,不斷的捶打他那有如銅牆鐵壁般的厚實胸膛。
他低著頭看著在他懷中一直掙扎不休的小女子,她的個性烈如火,幾乎可以說和他不相上下……
有趣!
咦?有多久不曾感到有趣了?他已經記不得第一次對事物產生興趣是在什麼時候了,那幾乎讓他忘了人世間還有樂趣的存在,而她的抗拒正好激起他想馴服她的念頭。
他倒要看看為了得到自由,她可以做到什麼程度,又會拿什麼做為交換。
「你確定要我放手?」慕容雲笑著問道,腳步開始往湖心移動。
急欲掙脫鉗制的靈凰並沒有注意到他們正在移動,立刻想也不想地點頭說道:「當然!」
「好。」他二話不說的將兩手一放,頓時便聽見「咚」的一聲,水花四濺。
「哎呀!你、你該死!」沒有預料到會被這麼一摔,靈凰模樣狼狽的揮打著湖面罵道。
「是你要我放的。」他聳聳肩,一副無辜的模樣,目光卻賊賊的落在她的身上。
靈凰順著他的視線一看,發現他居然在看自己的胸脯!
「你這個不要臉的登徒子……唔!你放開我……不!你滾遠點!」她本來想叫他離開的,誰知道他卻跟著跳入湖水中,一把攬住她的腰,將她拉入懷中,對著她狂吻起來。
「張開嘴。」慕容雲命令道。
「什麼?」靈凰沒聽清楚,事實上,她的腦子已經渾沌一片了。
「張開嘴。」他毫不放松地緊壓著她的唇瓣,在她的唇上流連著,像是在品嘗什麼珍品似的。
「不,不可以!」靈凰拚命的推著他,卻無法撼動他分毫。
宛如蝴蝶汲取花蜜般,慕容雲覺得怎麼樣都品嘗不夠,他忘情地吻著她的唇,奪去她的呼吸。
「別掙扎。」他抓住她不斷揮舞的小手。盡管他的衣衫已被湖水給弄濕了大半,但他一點兒也不介意,仍緊緊地將她圈在自己的懷中,讓她感受他身下的熾熱。
他的唇柔軟溫熱,吻著她時那種既舒服又似電殛般的感受,讓她的心狂跳不已,全身虛軟……
兩人就這樣深深的吻著,一時之間,天地就好像僅剩他們兩人似的,直到一陣叫聲傳來,才打破這美好的一刻。
「明天在這裡等我。」慕容雲依依不捨地松開她,堅定的眸子緊鎖著她,等著她的答案。
「不,我不--」
「聽話!你叫什麼名字?」他勾起她的下巴,見到她眼中仍殘留著激情的余溫,甚為滿意。
「月、月茵……」靈凰眼神閃爍的回答。她在出宮時曾答應辰音,不能洩漏自己的身分。
「好,月茵,答應我,明天一定要來。」呼喊聲愈來愈近,他不得不走了。
靈凰低頭不語。
「說話!」他皺著眉逼迫道。這匹野馬需要馴服--他的馴服。
「我不知道你是誰。」
「慕容雲。你可以現在開始想我。」他自負地笑了,然後得意的離開。
「我才不會想你!」靈凰嘴硬地回道。
「你會的!」
他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令她羞紅了臉。
她不自覺的撫著自己的嘴唇,紅腫的唇辦告訴她方才並非是一場夢……
不!她怎能對一個登徒子產生幻想?她應該狠狠地甩他一巴掌,而不是帶著陶醉的眼神望著他,還站在這兒想他!
臭男人、登徒子!靈凰在心中暗罵道。明天她才不會來呢!她絕對要忘記今天的事,也要忘記明日之約……
「這麼急著找我有什麼事?」慕容雲臉色平靜的問道,絲毫看不出剛才有過片刻的放縱行徑。
「稟大少爺,二少爺追查到笑閻王的下落了。」屬下必恭必敬的回道。
「是嗎?」
慕容家的兩位少爺不合之說早已傳遍天下,眾人紛紛猜測為何身為長子的慕容雲沒有接掌武當掌門人之位,反而是次子慕容奕當上掌門人,再加上慕容雲於弱冠之年便搬離慕容山莊,只在重要場合才會出現,更是讓謠言滿天飛。
然而慕容兄弟誰也沒有站出來澄清或解釋,卻在同時聽見江湖上出現一名專門奸淫女子的笑閻王後,不約而同的展開行動,好像誰先擒到笑閻王,誰就此對方有能力。
因此,慕容雲才會派出若干手下,一方追查笑閻王的行蹤,一方跟著慕容奕,以期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捉到笑閻王。
「稟大少爺,我們要不要繼續跟蹤?」
「不需要。看出笑閻王使的是何門派的武功了嗎?」慕容雲問道,腦海中卻不期然的想起方才摟在懷中的纖細身影。
「稟大少爺,好像是咱們武當派的武功,因為他會太乙火龍掌,可是他也有使出其他門派的武功。」
「這麼說來,你們也不確定笑閻王是哪個門派的人囉?」
會武當派武功……慕容雲在腦中思索著可能的人選,只可惜毫無頭緒。
「屬下無能。」
「算了,下去吧!」慕容雲揮揮手。
「是,大少爺。」
山明水秀的武當派重地,嚴禁外人闖入已有多年,是以雖然不曾派人看守,亦不曾有外人膽敢闖入。
靈凰就是因為誤闖此地,才會認識那個自大的男人--慕容雲。
盡管告訴自己不會去赴約,但她的心仍是浮躁不安。
記憶中他有一張極具魅力的臉孔,五官像是刀雕似的剛毅有形,唇角總是似笑非笑的,渾身上下散發出王者氣息與自信,教人看了會不寒而栗。
他合該是一個冷酷、無情的男子啊……
咦?她想他做什麼?靈凰的兩頰立刻泛起紅暈。他輕薄了她,她卻情難自己地想著他。
不行!靈凰用力的搖搖頭。辰音昨天晚上沒回來,她現在應該要擔心的人是辰音,而不是他呀!
你可以現在開始想著我。他的話驀地在她的耳畔響起,讓靈凰再也抑止不住像火花一樣爆開的想念之情。
那是多麼自信、霸道的一句話呵!他怎能一眼看穿自己對他莫名的情愫?他們不過才見第一次見面啊!
靈凰坐在窗邊遙望著遠方,任由時光流逝,思緒漸漸飄遠……
慕容雲已經在湖邊佇立了一個多時辰了。
她竟然敢不來?靜待許久後,慕容雲終於體會到這個事實--她是不會來了!
早知如此,昨天他就應該強迫她留下,或者留下姓氏也好,光靠一個名字月茵,實在很難找封她。
在女人堆裡,他向來是備受歡迎,從不曾有女人拒絕過他,而她竟然敢爽約!
雖然他的外表看起來仍如往常般平靜,好像對她失約的事無關痛癢,實則怒到極點。
他在心中發誓,他一定要找到她!到時他會好好調教她,讓她心甘情願地臣服在他的腳下,否則難消他受挫之恨。
你逃不了了。
慕容雲眸光轉暗,對著湖心擊出一掌,頓時「轟」的一聲,水花四濺,這才稍稍宣洩了他心中那口怒氣。
子夜,當月娘高掛於天之際,辰音終於回來了。
「二宮主。」
「辰音,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怎麼樣?查到姊姊的下落嗎?」
辰音搖搖頭,靈凰見狀,不禁氣餒地垮下肩。
「二宮主,你不要急,辰音明天再去找--」辰音正要安慰她時,突然有一群人闖進她們的廂房。
「兩位姑娘想在武當山找什麼?」對方一共有八個人,除了為首的男子沒有拿武器外,其他人則各個手握著一把刀。
「你們是什麼人?要對我們這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做什麼?」辰音面不改色的問道。在尚未確定來人的實力之前,她們絕不能輕舉妄動。
「手無縛雞之力?哈!別笑死人了,我們都看見你是使輕功回來的。」
天呀!原來她一路就被跟蹤卻不自知。辰音暗罵自己太不小心了,還連累了二宮主。
「你們要做什麼?」
「只是想請兩位姑娘到武當派作客。」
「原來你們是武當派的人,什麼時候武當派也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脅迫人了?」辰音鎮定的應對著。
「住口!武當派乃名門正派,邀姑娘去作客是看得起你們。」若不是他們在郊外看到一群-鳥緊跟著她,他們也不會為難一位姑娘家。
「承蒙貴派看得起,但我和我們家小姐畢竟是姑娘家,不方便進入到處都是男人的地方,還請見諒。」辰音借口推辭。
「姑娘的意思就是不去了?」
「正是。」
「那就甭怪沈某得罪了。來人!上。」為首的男子一聲令下,所有人便持著刀將靈凰主僕兩人團團圍住。
「二宮主,小心了。」辰音在靈凰耳邊低語著。
「嗯!你也是。」靈凰點頭,然後偕同辰音拿出玉笛湊到嘴邊。
眾人看著她們怪異的舉止,紛紛愕住了。
過沒多久,便見數十只大鳥凌空而下,穿過厚重的屋瓦,氣勢凌人的啄咬他們。
難道她們是-嘯宮的妖女?眾人一意識到這點後,立刻舉起刀往-鳥身上砍去,-鳥雖然吃痛,但礙於笛音控制著它們的意識,所以它們仍是見人就咬。
頓時,現場一片凌亂,有鳥嘯聲、有哀嚎聲……
然而,靈凰和辰音馭-的火候畢竟還不夠,所以當-鳥用盡全力,無法再受玉笛控制時,便紛紛墜落在地,倒地不起。
眾人見狀不禁士氣大增,二話不說的一刀刀刺向-鳥,鳥血猛地噴灑而出,直至血流殆盡而亡。
靈凰和辰音暗叫不妙,來者的武功居然能抵擋得住-鳥的襲擊!現在沒有-鳥保護的她們只有逃走一途。
「哪裡走!」看出她們想逃跑的企圖,對方立刻堵住房間裡唯一的出口,大刀交叉的抵在她們的脖子上。
「說!你們是不是-嘯宮的人?」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靈凰忍不住沖動地問道。
「是嘛!就請你們到武當派作客,不是嘛!也請你們到武當派去坐坐。」
他們找來繩子將她們捆住,確定她們無法脫逃後,為首的男子才開口道:「將她們帶回山上,交給大少爺處置。」
「是。」
於是靈凰和辰音就這樣被帶走了。
雖然是黑夜,卻不影響一行人前進的速度。
「這裡不是去武當派的路!」
辰音的聲音冷不防的響起。
「辰音,你說的是真的嗎?」靈凰聞言一驚。抓她們的若不是武當派的人,那他們是誰?
「嗯!」辰音肯定的點頭。
「姑娘好眼力,這裡的確不是去武當派的路,不過,你們要去的地方也算是武當派。」他們難得好心地解釋著。
「你們竟敢冒充武當派的人?」靈凰簡直不敢相信。
「我們當然是武當派的人!」
靈凰和辰音不禁愣住了。難不成武當派有兩家?
「別跟她們說這麼多了,我們抓到-嘯宮的人,大少爺自然有賞,至於其他的就別管了。」其中一人這樣設道。
為首的男子想想覺得有道理,便閉上嘴不說話。
遠處燈火閃爍,靈凰和辰音被帶到一座由紅磚砌成,宛如一個大型碉堡的大宅院。
兩人走進宅院大門後,便見到一幢幢的樓宇。看來,宅院的主人有錢得很。
「進去。」為首的男子將她們推進柴房後,便對著其他人交代道:「我去請示大少爺,你們在這裡好好看著她們。」
「是!」
很快的,為首的男子便進入主屋,向慕容雲稟報他們抓到疑似-嘯宮的人。
慕容雲隨即來到柴房,在柴房外聽見從裡頭傳來的聲音,「你們抓我們來到底是要做什麼?」
咦?這聲音熟悉得很,似乎是她……
想也沒想的,慕容雲立刻出現在眾人眼前。
武當派弟子一見到他,紛紛往後一退,讓出一條路來。
「是你!?」
「是你!?」
慕容雲和靈凰同時出聲,令在場所有的人都露出驚愕的表情。
「你怎麼會在這裡?」驀然想起他的吻,靈凰不禁羞紅了臉,暗斥自己的不知廉恥。
「我當然在這裡。」驚愕過後,慕容雲隨即恢復不苟言笑的肅冷神情,讓人看不清他的內心想法。「你們還愣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給她松綁!」
「大少爺……這……」武當派弟子面面相靦。
「叫你們松綁就松綁!要我說第三遍嗎?」
此言一出,武當派弟子再也不敢遲疑,立刻上前將靈凰身上的繩子給松開。
「大少爺,那她呢?」其中一人指著辰音問道。
「繼續綁著。」
「為什麼?你們快放開辰音!」靈凰叫道。
然而慕容雲卻不理會她,逕自將她抱起,動作俐落熟練,好像常常在做這種霸道的舉動似的。
「你放開我,放開我!」靈凰不斷的掙扎著。
「放開宮……小姐。」辰音緊張的叫道。可惜她雙手被縛,才會讓二宮主受到屈辱。
慕容雲逸出一聲冷笑,指著辰音道:「你們給我看好她,要是讓她跑了,小心你們的腦袋!」
「大少爺放心,我們一定會嚴加看守。」沈皚馬上接話。他深知大少爺的行事作風,絕不容許有一絲輕忽。
「很好。」將靈凰緊摟在懷中,慕容雲隨即邁開大步離開。
她又回到他的懷裡了,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啊!慕容雲得意地在心中笑著。連老天爺都主動將她送到他身邊了,他又豈能辜負老天爺對他的一番美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