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來,是想談談雅雪的事。」亞理一進書房,人都還未坐下,辟頭就說。
亞桑冷淡地頷首。「很好,我知道你不是個拐彎抹角的人,我欣賞這種有話直說的 豪爽個性。」他仍坐在椅子上。
亞理不在乎是否得一直站下去,反正他絲毫沒坐下的打算。
「來杯咖啡?」亞桑指指桌上的精-杯子。
「不了,謝謝。」亞理仍站著。
「好。」亞桑站起身,走到沙發前逕自坐下,看著目光隨他移動的亞理。「你不坐 嗎?」他指指對面一桌之隔的沙發。
「不,多謝你的好意。我今天來不是休息、喝咖啡的,我想和你談談有關雅雪的事 ——」
「我知道,但你想談哪一方面的事?」亞桑啜口咖啡。
「以前,我總找不到機會和你說清楚,」亞理有些憤怒對方的漫不經心、不當一回 事。「但時至今日,我不得不攤開話題了。」他吸口氣,「雅雪她已沒有五百年前那段 痛苦的記憶,我也不希望她再跌入那痛心的回憶中,我是想請你見到她時,別給她機會 去回想那些過去的事。」
「你怎能確定我也有五百年前的記憶?」亞桑懶洋洋地問。
「我看得出來。」
「塬來如此。」亞桑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我是很想答應你,可惜太晚了,她已 經想起來了。」
「怎麼可能?!」亞理失神大叫。
「不必對我吼——」亞桑優-的說,「我根本還來不及告訴她,她就已經想起一切 了。」這是實話,但下一句可就是漫天大謊了,「而且我也沒打算讓她想起。」
亞理兩手抓在沙發椅背,閉上眼,好像承受不了這個意外的事實。
他睜開雙眼。「既然如此,那我只好請你盡量遠離她,我只希望她能擺脫從前的痛 苦——」
「我不會放手。」亞桑冷靜的打斷他。
「什麼?」
「我說我不會放手。」
「我……不懂你的意思。」亞理皺起兩道英眉。
「雅雪是我的,永遠是我的。」亞桑略微激動,「不論再過五百年、一千年,她永 遠是我一個人的!」
「她現在已不是你的俘虜。」
「但她仍然是我的。」
「她是一個人,她不是一件傢俱或是東西;並非是你個人的私家財物。」
「我說得很明白了——自從五百年前,她落入我手裹的那一刻起,她的生生世世就 都屬於我了!」亞桑的語氣充滿強-的意味。
「她是我的未婚妻!」既然對方的態度莫名其妙的強硬起來,亞理也不想再對他以 禮相待,只是搞不懂亞桑堅持的奇怪態度為何。前世也是如此,當他想和他談論雅雪時 ,亞桑不是轉移話題就是藉口有事而離開。
「那只是一個虛幻的名詞!」亞桑嗤之以鼻。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她?她對你而言毫無價值啊!但對我來說,她卻是我的生命 、我活下去的目的。我不懂,你——」
「很抱歉,卻爾-先生,」亞桑漠然地截斷他,「你請吧!我沒必要跟你解釋這些 。」他起身走到門邊。
「你又不愛她,放了她吧!」亞理不死心地要求,他找不出亞桑憤怒的理由,還有 ,為什麼他堅持要雅雪呢?
亞桑拉開門,下逐客令,「不送了。」
「你為何不放她走?為何要傷害她?」亞理走到他面前,和他忿然對峙。
「你再不走的話,」亞桑因他的話而咬牙切齒。他當然明白是他傷害了雅雪,但他 不是有意的,天知道,他多想盡全力彌補。「當心我把你扔出去,亞理.卻爾-先生。 我相信那種場面一定很不好看!」
「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亞桑已接近瘋狂邊綠,「現在,是你自己走出去,還是要我動 手?」
亞理瞪視著火爆的亞桑,知道如果真的鬧翻了,兩方都-不到什麼便宜;而他也不 想白白掛綵。
「好,」亞理走出門,「我走。但——」
「算你識相!」
吼完這句話後,木門在亞理身後發出巨大的響聲。
***
巴黎郊區的別墅。
雅雪呆坐在後園的水池邊,修長而白皙的手指不經意地劃過清澈的水面。
這幾天來,她一直沉浸在失望與傷心中,沒有注意到父母及尼克的擔憂和疑慮。那 天的事情,在不經意中被尼克瞧見了;雖然他只看到亞桑.克裡斯敦眼冒怒火,一臉決 心的先走進大廳,而後是雅雪帶著乾涸又通紅的大眼睛,絞著雙手出現,但他已經猜測 到妹妹這幾天來低落的情緒十分之八、九和那件事有關。
雅雪塬本以為,她的痛苦及絕望早在飲下毒藥的那天就該結束了,然而事實並非如 此,再見到亞桑.克裡斯敦——或者該是亞桑.席爾夫,她才曉得自己心底的苦楚有多 深、愛意有多濃!
她早該答應亞理的求婚,乖乖的嫁給他;最起碼他溫柔體貼善解人意,最起碼他不 會如此傷害她!
五百年了,她深厚的情感早該隨著時間而消失,早該隨著他的殘忍而死去!
忽然,一大束鮮紅亮麗的玫瑰出現在她眼前,令雅雪嚇得幾乎跳了起來。她驚愕地 抬起頭,來人幾乎教她尖叫——亞桑彎著腰將玫瑰舉到她面前,俊逸的臉上漾著一抹微 帶揶揄的笑容,似乎在嘲笑她的表情。
「你……你怎麼……進來的?」雅雪結結巴巴的問道。
亞桑抿一下嘴,「當然是從大門走進來的。難不成我得效仿羅密歐的爬牆技巧?」 話中帶著好笑的意味。
「不,我的意……意思是,誰讓你進來的?」
「你哥哥。」他不由分說地將玫瑰塞進她懷裹。
「不可能吧!」她蹙起那兩道秀麗的細眉,「他還叫我對你得小心、提防耶!」
「我總有辦法說服他的。」亞桑聳聳肩。
背著陽光,亞桑自信地站在雅雪面前,令她的忽吸不覺頓了兩、三拍。她幾近著迷 的望著他黑色的眸子,感到自己像是被獵人捕捉住的小白兔。
「雅雪。」
「嗯?」他輕柔的聲音喚回她的意志。
「我必須和你談談。」
「沒什麼好談的。」她立刻戒備起來。
「雅雪,」亞桑在她身邊坐下,她立刻往反方向移了過去;她的反應令亞桑不覺歎 氣。「我知道那晚我的態度並不好,我為此道歉;我並不想用你父親的公司來威脅你, 但如果事情實在是無法順利進行,我恐怕就得這麼做了。」
「什麼事情?」雅雪瞪視著他。
「待會兒我立刻和你討論。」亞桑從上衣口袋掏出一包煙,點燃一根緩緩抽著,煙 霧立即飄向空中、消失。
「我記得你以前不抽煙。」雅雪盱衡道。
「以前並沒有這種東西,」他揚揚手上的煙,「更何況我只是偶爾『使用』一下— —當心情不好或低落時。」
「那對身體不好。」雅雪咕噥著。
亞桑聞言舉目揚眉,「多謝你的關心。」
「我才不關心你呢!」她好氣又好笑,「我只是不想吸二手煙而已。」她嫌惡地吐 吐舌頭。
他聳聳肩,彬彬有禮的捺熄煙頭。
「這樣可以嗎?小姐。」他帶些諷刺的問。
「隨你高興!你要抽就抽,我可沒有擋著你!」雅雪火氣不小。
「你不會希望我抽的。」亞桑滿懷自信的說。
「無聊!那干我什麼事!」她火大。
「你關心我的健康,是吧?」
「神經病!」雅雪氣憤的啐道,「你是死、是活都是你的事,我何必關心你的事! 」
對於她的怒火,他不在意地起身走離噴水池,雙手插進褲袋裹,轉身面對她。
「你得嫁給我。」亞桑突然開口。
雅雪怔忡地盯著他好一會兒,然後跟著起身。玫瑰掉在草地上,發出喳喳聲,但她 未曾注意到,只一逕盯他看,「你瘋了!」
「這是唯一的一條途徑了。」
「什麼?什麼途徑?」她開始慌亂。
「我是要定你了,」亞桑慢條斯理的解釋,「但今生你不是我的俘虜,我無法明目 張膽的要你;而訴諸婚姻,我想是最適當的一個方法。」
「這是什麼理由?」
「難道你想當我的情婦?」他挑眉。
雅雪馬上滿臉通紅,用力搖頭,「不,但是……但是……」
亞桑伸手阻止她的支支吾吾。
「而且我如果表明要你做我的情婦,不多久,社交界上即刻會-起流言、風言風語 ,更會將你的父親說無地自容,你希望這種事發生嗎?」
「我當然不希望啊!」她脫口而出,「但是婚姻……你不覺得犧牲太大了嗎?」她 懷疑的問。
「這你就不必替我操心了,」他乾澀的說,「我不覺得這是個犧牲,因為間接的, 我還可以控制你父親公司的流程;我無法否認,從中我也是得利不少。」
果然,雅雪感到她的心在下沉。沒錯,還是不出她所料,不論前世、今生,他對她 始終只有一個不變的目的——利用。
「怎麼樣?你考慮得如何?」
雅雪心灰意冷的看他一眼。
「我還有別的選擇嗎?」她有氣無力的回答。
她頹喪的態度幾乎令亞桑放棄,想放她走、給她想要的幸福;他也知道「愛」就是 讓她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快樂,是的,他該放她自由。但是,他就是做不到啊!他放不了 手,他說不出口!
亞桑十分明白,此次一旦踏錯,她再也不會回頭了。
他只有一次機會。
明-這個認知後,他即使用盡各種手段,都要留住她!因為,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沒有。」他冷漠地回答,抑制自己的情緒。
雅雪點點頭,虛弱的問:「什麼時候訂婚?」
「我們不訂婚,直接結婚。」考慮到往後的風波,也預防夜長夢多,更是他再也忍 不住她的心是屬於別人的日子。
「不訂婚?」雅雪無力的聳聳肩,「好吧!既然如此,婚禮訂在什麼時候?」
「下星期一。」
「下星期一?!」雅雪嚇得跳了起來,因為距下個星期一隻有三天了,「那麼快? !最少……最少要一個月做-備啊!」她目瞪口呆的說。
「不必你-備了,」亞桑說,「該做的我都弄好了,一切只剩下你的新娘禮服而已 。」
「可是……這麼快……」她猶豫。
「別擔心,所有的我都已打理好了。」
「塬來如此,」雅雪恍然大悟,「你早就決定好你要做什麼了,你確定我非嫁你不 可!」她憤怒道。
「正是如此。」他悠然的說。
「可惡——」她勃然大怒。
亞桑上來摀住她的嘴,「別對我發火,我已經算是體貼入微了,起碼我想到求婚需 要玫瑰;而且我設身處地為你們的立場想了很多。」
「真是謝謝你的細心。」她不悅而諷刺的道。
「不客氣,」亞桑微笑道,「這是對未來妻子該做的事。你現在有空嗎?」
「幹嘛?」雅雪冷淡的問。
「婚禮再三天就要舉行了,新娘怎麼能夠不穿著白紗禮服呢?那可是違背傳統的。 所以,我希望你能立刻隨我到設計師那兒去,我想,在婚禮前完成禮服應該是沒問題的 。」亞桑說著,等她的反應。
雅雪覺得自己像是待宰的羔羊,一舉一動完全受人控制,她怏怏不快的開口,「除 了聽命而行,我還能怎樣?」
「別這樣,雅雪。」他略帶警告的口氣,「我不希望三天之後的新娘是悶悶不樂的 ,也不想看到現在你悒悒寡歡的樣子,」他的語氣轉柔,「好嗎?」
雅雪無奈地點點頭。
***
亞桑挽著有些愁眉不展的雅雪,緩緩步向門外。適巧尼克迎面-來,見到他倆時, 放慢了腳步。
「雅雪,」尼克帶著捉弄的笑容。「熱戀中很甜蜜吧?」
「什麼?」雅雪驚愕地抬頭。
對於她的訝異,尼克當是矜持。
「唷!玫瑰很美唷!」尼克吹了一聲口哨,用手指指雅雪抱在懷中的玫瑰,向亞桑 說道:「記得要好好對待我這個人比花嬌的小妹,千萬別弄哭她,否則我會找你算帳! 」
「我知道。」亞桑笑著回答他,拉著雅雪快步走向正在等待他們的司機。
「熱戀?」一上車,雅雪杏眼圓睜的「審問」亞桑,「他哪來這種怪異的想法?」
「我告訴他的。」
「你……你簡直神經錯亂。」
「沒辦法呀!婚禮就在三天後,如果我不編些合理的理由,外人就會開始亂猜測了 。說不定還會懷疑你是否懷了我的孩子,否則為什麼那麼急躁?所以我只有向外界宣- ,我對你是一見鍾情,無法忍受沒有你的日子;如此一來,除了浪漫的流言外,也較少 會發生風言風語,或惡意中傷的事件啦!」
「尼克也被你唬過去了?」雅雪疑惑的問道。
「唔,要說服他的確比較麻煩。不過,那晚的事被他瞧見了,他逼問我你哭泣的塬 因,我說你是喜極而泣……你為什麼哭?」他溫柔而好奇的問。
「因為……因為如果今天我們的角色調換,」她隨隨便便地扯出一個理由,「你就 會明白被人威脅不是什麼痛快的事。」
「是這樣。」亞桑的冷漠回來了,他點點頭,「總之,要讓他相信比較困難,不過 一個『熱戀』卻可以替我擋去許多說辭,也使他對我這個浪蕩子的名號有了較好的印象 。」他將視線移往窗外,「真不曉得這個名號從何而來?」他萬分不悅地咕噥著。
「熱戀。」雅雪喃喃地重複了一次。心想如果這真是她和亞桑目前的情況,她不知 有多樂不可支呢!
但,那畢竟只是一個手段……***
三天的日子匆匆過去了。在這短暫的三天中,雅雪感覺日子簡直比一顆陀螺轉得還 快;一會兒是量新娘禮服的尺寸,搞得她團團轉;一會兒是教她從設計圖上選擇中意的 樣式,而花樣多得教她目不暇給;又一會兒端出一長串整套的飾品,金光閃閃的令她眼 花撩亂。
面對蜂擁而至的各式流程,她更是頭昏眼花、應接不暇了,更何況還有大部分的事 情是一旁協助的亞桑替她解決的;她現在才明白,為什麼別人-備婚禮需要好幾個月了 。她不能否認,亞桑的確是對她十分體貼,許多她連想都沒想到的事,他卻都早已辦妥 了;而在這三天的疲憊匆忙中,他每每適時的替她解危。
雅雪只感到,她對他的愛意愈來愈深……「你還好嗎?」亞桑推開房門,走進只剩 她一人的房間。
「我看起來像有事嗎?」她反問。
亞桑笑了,「你的臉色紅潤——但我懷疑那是胭脂的關-;你的綠眸雖然亮如海草 ,而眼圈也不見黑影——但我懷疑那是眼影的效果;你的——」
雅雪噗哧一聲,笑了,一照你的說法,我該是蒼白、憔悴得像個鬼囉?」
「不像鬼,」他含笑道,一你當鬼太美了,就算是艷鬼也會嫉妒你;當人也不夠好 ,還是做天使吧?」
雅雪驚訝他會說出這種話。
「這算是恭維嗎?」她揚揚眉。
「喔,絕對是的。」亞桑笑著回答。他反手關上身後的門,雙手抱在胸前,背靠著 門,以一種純欣賞的眼光瀏覽她。
「賓客都到齊了嗎?」雅雪認為他快樂的語氣只是因為他的目的即將達成。
「該到的都到了,只剩你這位新娘還嬌羞地躲在房間裹。」他開著玩笑。
雅雪發現他的心情真的很好。
「我才不是嬌羞呢!根據傳統,新娘本來就該乖乖待在房裹等候;而且你也不該隨 便闖進來,連門都沒敲,萬一我正好在換衣服呢?」
「有什麼關-!」亞桑刻意露出一個邪邪的笑容,「反正遲早我都會看到的嘛!」
「不正經!」她搖搖頭。
想到今晚即是她和亞桑的新婚之夜,她不禁臉都紅了。但是,他會當今天是他們的 大喜之日,還是會當他自己的勝利之日?……「你得出去了,待會兒我父親就會來接我 。」雅雪說完,轉身整整頭紗。然後由鏡中發現亞桑還倚著門注視她,「你再不出去招 待客人,別人會以為我們臨時決定私奔了。」她半帶有趣半帶微微的警告道。
「私奔?嗯,這倒是一個有意思的想法,一定會造成大轟動的。」亞桑掀掀眉,一 臉躍躍欲試。
「少來!」雅雪怒嗔的表情,不得已歎口氣。「你再不出現的話,第一個跑掉的是 牧師!到時真的是大麻煩喔!不過如果你不想舉行婚禮,我不會反對——」
「好、好,我走就是了。」亞桑攤攤手離開房間。
***
隆重而盛大的婚禮,以禮炮開始。
卡琳先生挽著寶貝女兒緩緩步上長長的紅絨地毯,眼眶不自主地紅了起來。雅雪一 向是他的心肝寶貝,沒想到居然這麼早就出嫁了。而卡琳太太是全場最傷心的人,雖然 婚禮的氣氛愉悅、快樂,但似乎並沒有振起她哀傷卻也高興的心緒;她依然淚如雨下, 想到辛辛苦苦養育了二十年的女兒終於找到如意郎君,真教她忍不住落下喜悅的淚水。 至於在一旁拚命安慰母親的尼克,終也忍不住那湧上的淚潮。
雅雪在父親的帶領下,一步步走向那個她將依靠一輩子的男人。她對眼前賓客們的 歡忽置若罔聞,她只有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好似今天的新娘是另一人,而她是名旁觀 者,這種飄忽的感覺十分奇特。
雅雪的焦點全放在新郎身上。
亞桑身上那襲鐵灰色的西裝剪栽得十分恰當,西裝褲合身得像是他身上的一部分, 但他的服裝大體說來並不循規蹈矩,因為似乎是他的意見——西裝外套及白襯衫帶了濃 厚的大漠色彩,狂野、粗獷、豪放——卻又英俊灑脫得教在場名媛不由深恨:新娘不是 自己。
他迷人的黑眸中帶著光彩,好似夜空中閃爍的群星;而那一向性感的唇邊,依舊帶 著他習慣性的諷笑——但今天似乎溫和了許多;他頎碩而健朗的身軀彷-正在迷惑著她 ——應是全場淑女;至於他古銅色的皮膚較在場男士都要教人迷眩,也健康許多。
亞桑一瞬也不瞬的凝視著即將成為他妻子的雅雪,他作夢也沒想到有這一天——她 居然成為他的妻子!這已經是個快成鐵的事實,但在誓言未交換前,他仍然擔憂她會像 風一般消逝。
柔軟而細-的絲緞緊裹她纖細有致的身段,彷-不足盈握的腰際-著代表純潔的白 絲緞,長曳的紗裙上精-的繡上了瑰麗的沙漠玫瑰圖案;一陣微風飄來,使她看起來就 像在雲端漫步的仙女。
由於她披著頭紗,他看不出她臉上的表情,但由她略顯緊張的步伐及緊抓她父親的 手臂來看,她似乎有些害怕……和不安。
雅雪簡直快嚇壞了。
如果不是瞥見亞桑不耐煩的表情,也許她會好過一點,也許她可以幻想這是他們相 愛的結果;但一見到他的皺眉,一切的夢幻都碎了——她知道他並不想娶她,這充其量 不過是他擴充企業的手段之一。她想,如果在現代殺人不犯法的話,今天恐怕就不會有 婚禮了。
亞桑之所以蹙眉是因為他認為她幾乎要暈厥了。方纔的一陣微風,略略吹開她的面 紗,露出她過分蒼白的臉這一刻,腮紅似乎失去了效用。
終究是會來的。雅雪想。
但當父親將她交給亞桑時,她差點轉身就逃。因為她實在看不下他那似乎不耐煩的 表情,但她沒有機會,亞桑緊緊地將她托住,使她動彈不得,他的手臂就像鋼鐵般有力 ,但也霸道。幸好如此,她想,否則她可能會當場出醜——逃出會場。
站在亞桑身邊,她才發覺得自己一百六十公分的身材是真的很嬌小。而他清新的氣 息也令她百般迷惑,有種恍恍惚惚的感覺。
「我願意。」亞桑堅定而決意的聲音貫穿了她的思緒。這個冗長而莊嚴的婚誓,幾 乎磨掉他所有的耐心。
在牧師對雅雪重複相同的誓詞後,她的回答亦是如燃眉之急。「我願意。」清脆悅 耳的語音傳入亞桑的心底,令他為之一振。
「好了。」牧師似是很滿意他倆的回答,點頭微笑,「現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雅雪塬本以為他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只會是禮貌性的輕吻,但她顯然是忘了他那有些 離經叛道的個性。
只見新郎-有性地將新娘大力摟進懷裹,在她尚來不及反應之時便吻上了她;這個 吻可稱不上溫柔,是帶著野性、需求及-望的。
他們的激情立刻使在場男士大力鼓掌、吹口哨,而有些女孩則是發出了嫉妒的聲音 。但不論怎樣,熱鬧的氣氛更加顯著,而絕大多數的人——幾乎是全部——都對他倆的 「熱戀」深信不已。
在那些嘈雜的鼓勵聲好不容易進入亞桑的耳裹後,他才不甘不願地放開雅雪。對他 來說,這簡直折磨!而後,他看看雅雪,只見她雙眼迷-、兩頰通紅、忽吸急促,發現 這個吻對她也有如此大的影響,他滿意的笑了。
在溫柔的唇離開她之後,雅雪差點抗議出聲。但看到他勝利的微笑,到口的話立刻 又吞了回去,她才不幫他助焰長勢呢!
而在這令人興奮偷快的一刻,只有一個人黯然傷神,不需多著墨,那人自然是剛得 到消息趕來赴上最甜蜜鏡頭的-那的亞理了……***
好不容易逮到一個空-,雅雪獨自走到屋外透透氣,她快被那些名流悶死了!
她走向那盛開滿園的玫瑰花叢,詫異地望著芬芳的花朵——沙漠玫瑰,和方才換下 的禮服的裙擺相同。而這花叢的排列方式——是的,與琦登的花園如出一轍的-置!怪 不得如此眼熟。
她摘起一枝玫瑰,想不透這花園透露的訊息——「雅雪。」
雅雪轉過頭,是亞理!他怎麼如此憔悴?
以前那溫文的笑容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悲哀。
這幾日來煩心的事太多了,令她幾乎忘了亞理的存在。
「亞理,」她走過去,「你不是該在阿拉伯的嗎?怎麼提早回來了?你是不是生病 了?怎麼臉色這麼差?」
亞理沒有回答,他悲傷的臉龐看起來特別消瘦。
他突然抓住她的雙手,沒有預兆的。「你嫁給他了。」這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夾雜 著責備的語氣。
「是的。」雅雪低語,她對眼前的他有種愧疚感。他待她如此之溫柔體貼,教她不 知從何報答。而他最想要的答謝方式,卻是她無法給的……「為什麼?!」亞理痛不欲 生的問道:「為什麼嫁給他?我知道你是不得已的,是被迫的,但你可以拒絕呀!你明 知道我在等你的首肯!」他有些語無倫次。
「亞理……」面對他的癡情,雅雪不曉得該怎麼辦。
「為什麼?!」他逼問,他痛苦的表情令她更覺不知所措。
該是告訴他實情的時候了,雖然殘酷,但起碼可以結束他對她的迷戀,讓他的感情 世界有所歸依。
「亞理,」她抬起頭,一臉決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