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承傑環顧這間有二十幾年歷史的老公寓,屋內整齊乾淨,沒有多餘的裝潢,可以看得出來藍家只能算是小康家庭。
他心裡蠢蠢欲動想看的其實是她的房間,或許他可以一窺她的內心世界。
來到她的房門口,輕輕轉動把手,發現她沒有鎖上房門。
此時,房裡的浴室,傳來了淋浴的水流聲。
這是套房型態的房間,有一張大床,一個衣櫃,和一個擺滿童書的書桌,牆上貼滿了各式各樣的卡通圖案,這就是藍月和小傑的房間。
他坐在床上,眼神飄到床頭櫃上相框裡那張屬於自己的照片。
她怎麼會有這張相片?
照片裡的他只有上半身入鏡,身上穿著無袖白色的運動背心,那是場三對三的籃球鬥牛賽,是和同棟大樓的公司打的友誼賽。
他不記得他曾經拍過這張照片,當時現場圍了許多加油的同事,難道她那時對他的舉動就特別注意?更甚者已經在暗戀他了?否則怎麼會拍下這張相片?還珍藏這麼多年?
難怪周齊偉、杜曼妮、藍星,甚至小傑,一見到他就能精準的認出他來,原來是這張相片的關係。
忽然他的心情大好,她會跟他發生關係,將自己寶貴的初次給了他,其實是因為她喜歡他,而不是因為一時的激情……
藍月呀藍月,他在心裡喊著她的名字,她究竟愛他愛了多久?足以為他生下孩子……
可是她又為什麼會嫁給周齊偉?難道只是為了給小傑一個身份?
「啊……你……」
一陣驚呼聲,讓他從相片中抬起頭來,只見藍月一頭濕髮,穿著一整套紅色的運動衣,愣愣地看著他手裡的相框。
「怎麼不把頭髮吹乾再出來,會感冒的。」
「你怎麼進來的?」天呀!他就坐在她的床上,這樣的遐想空間實在太曖昧,讓她驀地紅了臉。
「走進來的。」他四處張望了下,「吹風機在哪?」
她比了比他身邊的化妝台。
「過來,我幫你吹頭髮。」孟承傑朝她招招手。
呃……他怎能如此氣定神閒?這可是她的房間呀!
「不、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藍月急忙搖頭。
不過,就如同之前的每一次,她說她的,他做他的。
他拿起吹風機,將她拉到他的身邊坐下。
吹風機嗡嗡的聲音,混合著她的心跳聲,因為他的五指正在她的發間遊蕩,這樣的觸摸,讓她整個人都熱了起來。
直到她微卷的髮絲變得乾爽,他才將吹風機關掉。
「你心裡很難過?難過姿吟這樣對你?」他扳過她的肩頭,讓她面對他。
「嗯。」她很委屈的點頭。
「那你為什麼不找我商量?或者找我訴苦?」
「你是總監,我不能讓你難做人。」
「傻瓜,那你就自己跑去淋雨。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著急?」他將她輕輕擁入懷裡,輕吻著她的發頂。
「我氣瘋了嘛!姿吟怎能這樣對我,好歹我也跟她同事這麼久,難道是我做人太失敗了?」他的懷抱很溫柔,可以撫平她的難過。
「那你打算怎麼辦?要我替你報仇嗎?」他眨著眼,故意逗她笑。
「你要怎麼報仇?」她好笑的望著他。
「看是要讓她走人?還是派工作刁難她?或者要我去罵她?」
「你這個好好先生,你會罵人嗎?況且我不想讓姿吟認為你是在替我出頭。」
「藍小姐,我當然會罵人,況且,我替你出頭是天經地義的事。」孟承傑一副受傷的模樣,惹得藍月嬌笑連連。
「要不是得養小傑,我真的很不想再去達文,我都已經跟姿吟攤牌了,以後要怎麼當同事?」一想到這,她就更難受,小臉瞬間垮下。
「不想做就不要做,讓我養你和小傑。」
孟承傑順水推舟的話,讓她不禁想入非非。
「不要開玩笑了。」她的唇邊淨是尷尬的淺笑。
「我沒開玩笑,藍月,嫁給我吧!」他緊緊的攬著她,鼓起勇氣說出口的話,原來沒有想像中的困難。
她掙脫他的懷抱,一臉嚇傻的說:「你……」他是說真的嗎?
「唔……現在好像不是求婚的好時機,嗯……或許我該弄個燭光晚餐,還是先去準備一克拉的鑽戒,更或者還要一大把的紅玫瑰花。」他誠懇的在尋求她的意見。
「我……我不知道。」這樣的訊息來得太突然,她的腦容量根本一時無法消化。
「藍月,你考慮考慮,我是真心向你求婚,這還是我第一次向女人求婚,你千萬不要拒絕我。」
她看見了他眼裡的誠意,那不像是在開玩笑。
「謝謝你的求婚,不過我得問過我媽媽及藍星的意見。」
「原來我想娶你還要過五關斬六將?」他故意垮成一張苦瓜臉。
「別這樣嘛!要是沒有我媽媽和藍星,我可能無法撐過這段單親媽媽的日子。」藍月連忙解釋,就怕他生氣。
「那什麼時候讓我正式拜見伯母和藍星?」他知道她的考慮,他只希望給她一劑強心針。
「我先問問她們,好不好?」
「好!」輕輕的吻落在她的唇上,誰教自己愛慘了這個小美女呢!藍月不敢讓自己意亂情迷,這畢竟是在她的房間、她的床上,她用雙手隔擋在他的胸口,以阻止他更進一步的親近。
她忘了自己是如何送他離開,只知道他再不走就會被下班的藍星給遇上,她像是個偷情的人,還不敢把他正式介紹給家人認識。
唉!她的頭很痛,想愛他的時候愛不到,如今他跟她求婚了,她該答應嗎?
藍月昏沉沉的躺在床上睡覺,身邊的小手拚命的搖晃她的肩。
「媽咪、媽咪。」
「小傑,你乖,別吵媽咪,媽咪生病了。」藍星安撫著好動的小壯丁。
藍星下班時有進家門一趟,那時藍月睡得正好,心想就讓藍月多休息一下,於是她帶著小傑到隔壁的周家吃晚飯,等吃完飯回來,就發現床上的藍月滿臉通紅,一摸之下才發現她正發著高燒。
「媽咪好可憐喔∼∼阿姨現在怎麼辦?」小傑吸了吸鼻一副想哭的模樣。
「沒關係,我們去找你爸爸,叫你爸爸來幫忙。」藍星摸摸小壯丁的小腦袋。
小傑比了比床頭櫃上的相片。「是這個爸比嗎?」
「不是,是對門的爸爸。」
藍星知道小傑嘴裡的爸爸指的是周齊偉,那爸比就是指孟承傑。
「姨,爸比有開車車接我放學,還有帶我去麥當勞看麥當勞叔叔喔!」小傑天真的說。
聞言,藍星眼眸微眸,比了比相片。「小傑,你有沒有騙阿姨,這個爸比真的有帶你去麥當勞?」
「是呀!我媽咪說小人不可以騙大人的。」小傑童言童語下淨是純真的表情。
這個藍月竟敢背著她偷偷跟孟承傑來往,好啊!等她病好了,她非得找她算帳不可。
「小傑乖,你跟我去找奶奶,我們去找你爸爸幫忙,媽咪得送醫院才行。」眼下,先把她的病治好再說。
「媽咪要打針嗎?」小傑露出很痛的表情。
「嗯,應該是要。」
「媽咪好可憐喔!」
藍星匆匆跑去按周家的電鈴,來應門的是周齊偉。
「齊偉哥,我姊發高燒,你快送她到醫院。」
周齊偉一聽,顧不得吃到一半的飯,連忙跑到對門,將藍月打橫抱起。
藍月已經燒到神志不清,根本不知道有人在移動她。
藍星將小傑托給周媽媽,然後和周齊偉一起開車送藍月去醫院急診。
醫生診斷藍月應該是上呼吸道感染轉為輕微的肺炎,只要打針多休息就會慢慢恢復。
「怎麼會忽然發高燒呢?」周齊偉坐在病床邊,喃喃自語的說。
「這種鬼天氣忽冷忽熱的,前兩天就有聽見她在咳嗽,好像也有點鼻塞,不過不太嚴重,沒想到這麼快就轉成輕微肺炎。」藍星並不知道藍月因為淋了一整天的雨,才會讓原本輕微的感冒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醫生說恐怕得住院觀察兩天,你回去照顧小傑,明天順便幫藍月請假,這裡我來就行了。」周齊偉把藍家姊妹當自己的妹妹疼,也就少了生疏的禮儀。
「齊偉哥,你回去休息,小傑可以交給我媽媽照顧,萬一我姊要上廁所,你這個大男人總是不方便。」
「有什麼不方便的,我可是藍月的前夫,而且我的力氣也比你大,曼妮都不在意了,你在意什麼?」他剛剛有撥電話向曼妮報備,曼妮正和同學逛街,還叮囑他要好好照顧藍月。
藍月翻翻白眼,說是前夫,可是兩人卻一點關係也沒有,虧他還能說得這麼理直氣壯,不過藍星也明白周齊偉是真的對她們姊妹好,所以她也不再堅持。
「齊偉哥,那你明天輪什麼時候的班?」
「我明天輪晚班,你下班再過來就行了,有事我會打電話給你,不然你那個老闆凶巴巴的,你臨時請假,他一定會宰了你。」
「哼!真的要請假的時候,我才管不了那麼多。」說好聽點藍星是擔任秘書,說難聽點她根本就是個貼身女傭,得二十四小時讓惡老闆呼來喚去。
「你姊還得觀察兩三天,你要請就請後天,今天晚上我一個人就行了。」他揮揮手像趕蒼蠅般叫藍星回去。
「嗯,齊偉哥,那就麻煩你了。」其實也可以讓媽媽來照顧姊的,只是媽媽年紀大了,白天要工作晚上要上課,若讓她來醫院,老骨頭恐怕會散了。況且,藍星不想讓惡老闆抓到她的任何把柄,只好將藍月托給周齊偉照顧。
藍月足足睡了一整夜,在黎明時分才清醒過來。
她頭痛欲裂,擰了擰秀眉才睜開眼睛。
一入眼的是手臂上的點滴,再往上一瞧看見了純白的天花板,接著她緩緩轉動頭部往旁邊一看,赫然看見趴睡在床邊的周齊偉。
她用沒有打點滴的右手揉著發痛的太陽穴,這裡顯然是醫院,這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來這裡?
她的喉嚨像被撕裂般的乾燥疼痛,她想起床喝水,可是這麼一輕動卻把床邊的周齊偉給喚醒了。
由於周齊偉是警察,早就很習慣這種顛三倒四的作息,也練就出隨地能睡、隨時能醒的好功夫。
「藍月,你要做什麼?」他睜著惺忪睡眼問。
「我口渴,我怎麼會在這裡?」她的聲音有如被石子磨過般沙啞,而她艱困的的開口後喉嚨竟是如火燒般的痛。
周齊偉倒了一杯溫開水給她,將昨夜送她進醫院的事說了一遍。
「你安心休息,我等等幫你打電話到公司請假。」
「嗯!」她是否該慶幸這場病來得正是時候,否則她都不知道今天該不該去上班?就算去上班她要怎麼面對姿吟?
「想吃什麼?」
她搖頭,一點胃口都沒有,不只身體難受,心裡的創傷更讓她疲憊。
「我去買個熱粥給你,多少吃點東西才能恢復體力。」周齊偉拿了錢包就往外走。
藍月想打電話給孟承傑,看看時間,才六點,他應該還在睡,等晚點再告訴他好了。
吃完周齊偉買回來的廣東粥及護士送來的藥,也許是因為藥效的關係,她又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九點多,周齊偉打電話到藍月的公司,接電話的是何姿吟。
「小姐你好,我找萬先生。」幸好周齊偉還記得藍月公司的老闆姓萬,因為這個姓氏很少見。
「請問你哪裡找?」
「我是藍月的先生。」
一聽到是藍月的先生,何姿吟的心裡沉了一下。「請等一下。」
電話在五秒鐘後,轉到萬大富的手上。
「喂?」
「我是藍月的先生,我想替藍月請幾天假。」
「周先生嗎?藍月怎麼了?」萬大富驚訝的問,以為是因為昨天的事,藍月不想上班了。
「她發高燒,現在在醫院,醫生說是輕微的肺炎,不過要留院觀察兩天。」
「她住哪家醫院?」萬大富急著問。
周齊偉根本不知道藍月昨天發生的事,他照實的告訴萬大富才掛下電話。
而電話的這一頭,孟承傑正和萬大富討論昨天發生的事,看要用何種方式讓員工明白,這不是對錯的問題,而是認知的不同。
這段日子孟承傑已經習慣在藍月睡覺前,和她通電話講講私密的貼心話,但是從昨晚開始她的手機就沒人接聽,害他心急如焚,本想衝去藍家找她,但怕自己的大驚小怪會嚇到藍月……
沒想到,一向最早到的藍月都已經過了上班時間還沒到,這讓他更加的擔心。
就在他打算開完會後,直接衝去她家找人時,卻聽見周齊偉幫藍月打電話來請假。
「藍月怎麼了?」孟承傑急問。
「她先生打來幫她請假……」
「是藍月的前夫。」孟承傑臉色微沉,厲聲糾正他。
「好好好,是藍月的前夫,他說藍月發高燒有輕微肺炎,現在人在醫院裡。」孟承傑已經為了昨天的事跟他拍桌子對罵,萬大富可不想再惹惱孟承傑。
「她在哪家醫院?」他猛然站起,藍月生病了?
聽完萬大富的陳述,孟承傑就連忙跑出公司,萬大富見狀,也只能快步跟上。
孟承傑趕到醫院,推開病房時,就見到周齊偉立刻起身來到他和萬大富的面前。
不過,孟承傑眼裡只有病床上那張慘白的小臉。
「藍月才剛剛睡著,請你不要吵她。」周齊偉不知道孟承傑的意圖,他保護似的擋住孟承傑赤裸裸的眼神。
「她還好吧?」孟承傑眼眸冷峻的看著他,為什麼守在藍月身邊的不是他,而是這個警察?而這個該死的警察,還是藍月的前夫,小傑名義上的爸爸!
「燒退了一點,還要觀察。」周齊偉也不示弱的迎上他的視線。
「周先生嗎?我是萬大富,藍月的老闆。」萬大富感覺到孟承傑那股山雨欲來的氣勢,真怕兩個男人會在病房裡打起來,他連忙把孟承傑拉退一步。
因為萬大富和孟承傑都不知道,周齊偉為什麼會跟藍月結婚?而周齊偉到底知不知道小傑不是他親生的兒子?這中間的曲折,很難令人拿捏分寸。
「原來你就是藍月口中的大頭目,還要麻煩你跑這一趟真是不好意思。」周齊偉雖然個性草莽,還懂得客氣的應對。
「藍月是我的員工,我來看她是應該的。」萬大富深知藍月是因為淋了雨才會生病,說到底他也是罪魁禍首,他當然得來贖罪外加賠禮。
「孟承傑,不介意的話,我們外頭聊聊。」周齊偉想探探他的底,看他到底有何企圖。詢問犯人可是他的拿手好戲。
「當然,我也有好多話想跟你聊。」孟承傑掀起唇角,一口答應,很多事是應該談清楚了。
「大頭目,藍月就拜託你了,如果她醒來,麻煩到外面喊我們一聲。」周齊偉以主人之姿麻煩萬大富。
「這……沒問題,呃……你們有事好好談,這裡可是醫院,千萬別吵到其它病人。」萬大富緊張的看看對峙的兩個男人,該不會真的打起來吧?
「你放心吧!警察不會打人的。」孟承傑的話雖然是對著萬大富說,但眼神始終放在孟承傑身上。
周齊偉和孟承傑來到樓梯間的轉角。
「不到二十分鐘你就趕到醫院,可見你對我們家藍月很關心?」周齊偉倚靠在牆面,雙手環胸閒適的問著。
「那不是你家的藍月,她早就跟你離婚了,跟你沒有任何關係。我喜歡藍月,我已經向她求婚了,現在是我的藍月。」孟承傑義正詞嚴的表態。
「哦?我怎麼都沒聽藍月說過?」周齊偉擺明不相信。
「藍月交男朋友得跟你報告嗎?」孟承傑反問,眼裡有熊熊大火。
「是不用跟我報告,不過也要經過我的同意。」周齊偉哼聲氣,耀武揚威的抬高下巴,他就是對這種會一夜情的男人徹底沒有好感。
「為什麼要你同意?」孟承傑陰森森的問。
「因為我是小傑的爸爸,我不點頭,任何人都當不了我兒子的繼父。」
男人跟男人之間,豈止是不認輸,還有那一層薄薄的面子問題,孟承傑難得氣到失去慣有的理智。「小傑不是你兒子!」
周齊偉沒有生氣反而痞子般的哈哈大笑。「藍月告訴你的?」
「不是。」這周齊偉在搞什麼?難道這傢伙早就知道小傑不是他的兒子?
「紙是包不住火的,光看小傑那張和你一模一樣的臉,不用猜,大家也知道小傑是你孟承傑生的。」
「你……」周齊偉這麼大方的承認反而讓孟承傑有些招架不住。
「只可惜,小傑姓周不姓孟,他就是我合法的兒子。」
「周齊偉,這就是你跟藍月離婚的原因嗎?你知道小傑不是你的骨肉,所以你才跟藍月離婚?」孟承傑只能隨便亂猜,只希望能從周齊偉的口中套出一些蛛絲馬跡。
「看來你一點都不懂藍月嘛!我差點被你唬了,可見她根本沒答應你的求婚,全都是你自己在作白日夢。」
「因為我不想逼問她過去的事,我也沒有告訴她,我早就知道小傑是我的兒子,我要她心甘情願的嫁給我。」見周齊偉沒有惡意,孟承傑緩下了脾氣,慢慢又恢復往常的理智。
「莫非你是為了小傑才追求藍月?」周齊偉的眼神瞬間變黯。
「我喜歡藍月,在還不知道小傑是我兒子之前,我就很喜歡她;況且,就算小傑不是我兒子,我也會跟她求婚的。」
「哼!好聽的話大家都會說,藍月是個單純又死心眼的女孩,她可以為了喜歡你,跟你發生那種一夜的激情,甚至不顧大家的反對,堅持要生下小孩。」周齊偉一把拉住孟承傑的衣領。「我警告你,別來玩藍月,她對你這麼情深義重,我希望你高抬貴手不要欺騙她,如果你只是要兒子,你可以明說,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孟承傑也不是省油的燈,他一把揮開周齊偉的手。
「你在和藍月結婚前,就知道小傑不是你的兒子?」
「廢話。」周齊偉拉拉衣服。
「那你為什麼還要跟她結婚?」他不懂。
「誰跟你一樣無情啊!把藍月吃干抹淨,拍拍屁股就走人,告訴你,藍月是為了讓小傑有個身份,才同意跟我結婚,等小傑生下來,我們馬上又辦了離婚,這主意還是我家曼妮想的。」提起他家的曼妮,他臉上就有無限的愛意。
孟承傑久久無法說出話來,藍月和周齊偉結婚,真的只是為了給小傑一個身份!
這樣的友情,在這個功利掛帥的社會,已經超乎了孟承傑的想像。
「你的意思是,你和藍月始終只有夫妻之名,沒有夫妻之實?」
「廢話!我要是敢碰藍月半分,我不只會被曼妮修理,我還會被藍星臭罵,也會被我家那兩個老的給轟出家門。況且,藍月不是那種女孩,她當初是愛你愛到昏了頭,才會跟你上床,你最好不要有看輕藍月的意思。」周齊偉沒好氣的說。
「我沒有看輕藍月,我根本不在乎她跟你結過婚,我喜歡的是她這個人,就算她有過去,我也不會在乎。」原來她愛自己愛這麼久了,原來她做了這麼大的犧牲。她什麼都不說,沒有向他討回公道,沒有乘機索取他的愛,沒有以小傑來要挾,這樣一個善良的女人,他是何其有幸可以擁有呀!
「我告訴你,我把藍月當妹妹在疼,你要嘛就躲遠一點,別再來招惹她,你要是敢欺騙她的感情,我會把你丟進海裡喂鯊魚。」周齊偉瞇眼,狠狠的警告他。
孟承傑聽了不但不生氣,反而揚起笑意。「我接受你的警告,我一定會好好對待藍月,請你相信我,放心把藍月交給我。」孟承傑伸出友誼之手,「謝謝你這麼照顧藍月和小傑,謝謝你給小傑這麼多的父愛,謝謝你。」
盯著孟承傑伸出來的手,周齊偉很豪氣地與他相握。
「我不需要你的道謝,小傑喊我一聲爸爸,就是我一輩子的兒子,我只希望你是真心的對藍月好。」看著孟承傑那雙如湛藍般海水的眼眸,周齊偉以專業的眼光判斷,至少此時此刻孟承傑是真心真意的。
兩個男人這一握也握出了交情。
「我想去看藍月。」那張蒼白的小臉,令他很擔心。
「去吧!藍月真的很愛你。」周齊偉拍拍他的肩說。
「我也愛她。」
病房的門一開,只見原本睡著的藍月已經半躺在床上,她的眸底氤氳著水氣,說到一半的話因為進門的人而停止。
「你醒了,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昨天你不該淋雨的。」孟承傑關切地來到她的床邊,想握住她的手,卻被她躲開。
「齊偉,我累了,幫我送大頭目和孟……孟先生。」她忍住眼淚,喉嚨因為疼痛,講出來的話還是沙啞模糊。
孟承傑失神的看著被她拒絕的掌心,還有她刻意冷漠的話。「藍月,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了?」
她不答,側身背對著他躺下,眼淚已經淚濕了枕邊。
孟承傑轉而看著萬大富。「大富,你跟她說了什麼?」
萬大富一張大臉五官全都擠成一團。「我……我好像又說錯話了。」他最近怎麼這麼倒霉,真是多說多錯。
「萬大富,你到底跟她說了什麼?」孟承傑忍不住咆哮。
輕輕的哭泣聲從她的鼻間響起,周齊偉見狀,只好趕忙說:「你們兩個出去外面談清楚,讓藍月靜一靜休息一下。」
「我……」孟承傑不想就這麼離開,藍月在哭呀!可是他還是得問清楚萬大富究竟跟她說了什麼。「我人就在外面,我不會離開的。」他是說給藍月聽的。
聽見關門聲,她整顆心都碎了。
難怪他沒問她床頭櫃上的相片從哪裡來?沒有問小傑為何跟他長得這麼像?原來他早就知道那一夜,那個女人是她,更早就知道小傑是他的兒子……
這些都是剛剛萬大富告訴她的。
原來他是為了小傑才會突然獻慇勤、突然對她示好,甚至向她求婚,她還以為他是真心的愛上自己了。
現在回頭想想,他從來沒對她說過「我愛你」這三個字,也從來不曾想過要帶她回家見他的父母。
她怎麼這麼傻,這麼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