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好痛!安沐喜勉為其難地撐開眼皮,疼痛的知覺迅速佔滿全身,她費力地轉動頸部,朦朧的焦距對上一雙略顯憂慮的眸。
「別亂動!」靳朗遏止住正嘗試起身的她,伸手扶她躺平,細心地為她蓋好棉被。「嘿!睡美人總算醒啦!等得我好辛苦。咱們打個交道,你再假寐五秒鐘就可以品嚐一下我的靳氏招牌——獨家熱吻,怎麼樣?這個提議很誘人吧?」他原本嚴肅的神情轉瞬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慣見的愉悅笑容!
安沐喜沒料到剛清醒就遭他調戲,雙頰泛起微紅。「是你——救了我?」
「為了你我不惜撞壞急診室大門、砸掉掛號處外加嚇慘一堆可憐兮兮的小護士,不知道以上的行為能不能接得上『救命恩人』四個大字。」他似笑非笑的反問,臉上表情摻雜了七分戲弄,讓人猜不透他口中所言究竟是臨時捏造、亦或為真實情況?
一向秉持人性本善的安沐喜當然選擇不假思索地相信他。「謝謝真不好意思替你帶來這麼多麻煩。」她誠心誠意地向救命恩人道謝。
「哈哈哈!」靳朗的回應竟是放聲大笑。「你該不會真的相信我的鬼扯吧?我又沒有魔鬼阿諾那種強健體格和凶神惡煞樣,拜託!哈哈哈——」他捧著肚子趴倒在床沿。
其實之前所述完全屬實,不過他並不打算承認。畢竟小丫頭拿自己沒轍的羞惱模樣比起躺在病床時了無生氣的虛弱相更讓他樂於看見。
「你、你不可以嘲笑病人。」安沐喜委屈地控訴。
「是、是病人最大我認錯。」他點頭晃腦的應和,卻不懷好意趁她不備時在她的額角快速偷了個香。「這是本人的補償滿意嗎?想不想見識更優惠周到的服務啊?這可是你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千萬別錯過。」他伏在她耳邊以慵懶的呢喃詢問。
安沐喜張著迷惑的大眼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她不知道他如何在眨眼間迅速轉換兩種截然不同的面貌前,像個頑皮的大孩子說些不著邊際的玩笑話逗她,下一秒又搖身成為調情聖手,光是一個蜻蜒點水般的吻便讓她頓時心如小鹿亂撞只差沒再度喪失知覺。
禮貌性的敲門聲在靳朗探取更進一步行動前適時響起,安沐喜倖免於再遭狼吻,急忙喘口大氣將半張臉藏入被單內。
「進來。」靳朗笑了笑直起身子應聲。
門外的白袍醫師依言進入,臉上雖掛著和善的微笑,心裡卻是七上八下、緊張不安。
「呃,靳先生檢查報告大致都出來了,安小姐現在的情況是這樣的……」醫師謹慎地察言觀色、挑選詞句。
這位靳先生送患者就醫時的惡形惡狀仍歷歷在目,他可不想因說錯話而惹惱這位差點沒拆了醫院的惡煞!
「除了已包紮好的一些皮外傷大致上都沒有問題,傷口部分只要按時換藥、盡量保持傷口潔淨、避免碰水過段日子就會痊越,至於你所擔心的腦震盪……」
「什麼?」
「腦震盪?」
「沒開玩笑吧!」
病房門在一瞬間被猛力撞開,可憐的醫師首當其衝被彈向右側,頭昏腦脹的他還來不及搞清楚狀況,一籮筐的問題已砸下,而驚悸無助的他轉眼被另一群來勢洶洶的惡人團團圍住。
「喂,情況是不是真的很嚴重?你這個醫生別一堆廢話,限你三秒鐘之內給我把話說清楚。」性急的安沐聖率先發難,橫眉豎目的駭人模樣讓醫師不由得拚命吞口水。
我的天啊!這位安小姐該不會正巧是某某黑道大哥的女兒吧?否則她的家屬成員怎麼一個比一個還有道上兄弟的架式?
身陷險境的醫師自覺平日的專業風範早已蕩然無存。「我、我的意思是腦震盪是不太可能的事。」
大夥一聽,紛紛鬆了口氣。
安沐聖也咧開一嘴笑容。「這才對嘛。話就要一氣呵成,幹嘛分上下段?大丈夫要乾脆點,知不知道?這裡沒你的事你可以出去了。」他揮揮手說。
「是,多謝大哥教誨小人,這就告退。」好不容易撿回小命的醫師捧著一疊病歷恭敬退下,欣喜若狂地拔腿奔離這是非之地。
「沐喜你現在覺得怎麼樣?疼不疼?」見她手上、膝頭全都以白紗綁了好幾處,侈樂曦心疼的擰起眉。
「我沒事了真的你別擔心。」安沐喜露出笑容反過來柔聲安撫她。
「到底發生什麼事?」安沐恩凝視她,欲探究事件的前因後果。
白潔也加入討論行列。「沐喜,靳朗說你昏倒在大馬路上,可是小腿有明顯撞擊過的瘀傷痕跡,怎麼會這樣?」
「嗯。我記得是一輛黑色賓士車,車窗全貼上防陽紙,我沒看清楚車裡人的長相。不過我的運氣算好的了,它在快撞上我的時候及時轉向,我才能逃過一劫。」安沐喜仔細回想當時情況,並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詳述一遍。
眾人明瞭來龍去脈後分別端起肅穆臉龐陷入沉思狀態。
「我想——」安沐聖首先打破沉默。
「怎麼樣?」大夥兒齊望向他專心一致地準備聆聽他的高見。
「絕對不是一件單純的意外。」他自信滿懷地發表推論。
「廢話。」大夥兒顯然不把他的獨到見解當一回事,沒好氣的異口同聲吼他。
安沐聖霎時深感自己的推理細胞受到無情打擊,這麼精闢入理、一針見血的推論怎麼能歸類為廢話之列!「我有意見。」他高舉手反駁。
大夥兒七嘴八舌的就意外分析討論,沒人打算理會他。
「我想回家可以嗎?」安沐喜怯怯的提議被陣陣聲浪蓋過淹沒。
「我去辦手續。」安沐恩不愧某老大哥在混亂中抽身離席,為她辦理出院程序。
「我也要去。」愛湊熱鬧的白潔連忙跟上前。
「沐聖,沐喜交給你了。」侈樂曦快速追上他們。情敵當前她豈有放任兩人獨處培養感情的道理。「等等我——」
嘎?一下子都跑光啦?嘿!護駕大任果然還是非他莫屬。「沐喜我……」安沐聖面對空無一人的病床啞口呆愣。咦?安沐喜人呢?
「安先生,你打算繼續站在那裡發呆,還是跟我們一起回去?」發出問句的靳朗站在門邊,懷中摟的正是安沐喜。
安沐聖的眼中瞬息間激射出千萬道殺人於無形的陰狠目光。
這痞子上回偷吃沐喜豆腐的爛帳還沒跟他算,這次居然膽敢當面挑釁,要不是沐喜遭他「挾持」在手,他包準出手毫不留情。讓這無賴也試試病床的柔軟舒適度。
安沐聖恨恨地跟在他們身後,腦海裡模擬出各式致人於死的毒辣招數。
痞子你就不要讓我逮到雪恥報仇的好時機。否則——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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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嘖!做你兄弟二十多年從來不知道你酒量這麼好。」安沐聖搖頭兒腦的走進安沐恩房間,笑瞇瞇地抬起所剩不多的酒瓶端看。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安沐恩淡淡地回答。「沐喜呢?」
「睡得很沉,天塌下來也吵不醒她,早上的事可真嚇壞她了。」他順手替自己倒了一杯。「老哥,你向來機智過人、洞燭先機,別和我打哈哈,痛快乾脆點,知道多少內幕就招多少,省得我浪費珍貴的腦細胞在無趣的詭計上。」他的語氣依然優閒得像在討論明天天氣如何。
安沐恩的嘴角以極小的弧度向兩側微微上揚。看來他還真小曲了安沐聖的觀察力。「依我之見那些人的真正目標應該是侈小姐卻誤認成沐喜。」他簡潔的答案讓早上的意外有了初步合理解釋。「還記得皇家飯店的案子嗎?」
皇家飯店——國內首屈一指的飯店業,先驅創始人謝土豪是位身體力行、事必躬親的經營者。曾率領皇家與初期的明日飯店分庭抗禮,雙雙昂然睥睨台灣的飯店業界。
可惜好景不常,數年前謝土豪因腦溢血驟然辭世,皇家飯店的營運實權順理成章地由其獨生子,謝宗泯繼任。偏偏他是個花天酒地一把罩、管理經營全不行的統挎子弟在揮霍無度與幾次決策下,導致皇家飯店內部股東不滿抗議聲,四起股權同時大量外流。
向來有先見之明的安沐恩秉著肥水不落外人田的道理,在侈樂曦的默許下暗中搜括認購皇家飯店釋出的股份。終於在一個月前侈樂曦出面召開記者會,宣佈明日飯店正式合併皇家飯店為旗下產物,而這件在業界造成數波震盪、喧嘩,那時的合併案,實際負責人便是安沐恩。
由以上綜合推斷守不住家業的謝宗泯極,可能因飯店被明日飯店合併收納而懷恨在心,一不作二不休打算剷除侈樂曦而後快。
「喔!」安沐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為自己拉張椅子調整個最舒服的姿勢坐下。「你懷疑是謝宗泯那個敗家子?嗯,這種下三濫的事確實有可能出自他的手中。拜那個腦袋機能退化的該死驪蛋和他不長眼的手下之賜,安沐喜從小到大還沒受過這種驚嚇!」一絲凜冽光芒由他眼中竄出。
「失去皇家的謝宗泯就像只喪家之犬,一條連命都豁出去的瘋狗,還是值得我們忌憚三分,更何況他在暗,我們在明。今天的意外只是個序曲,往後還有更多教人防不勝防的突發事件,我們還是得小心提防。」安沐恩冷靜地娓娓分析。
安沐聖白他一眼。「老哥,今天受傷的人如果換成侈樂曦,我保證你二話不說提把槍就直接殺上門。那敗家子腦袋了才不會坐在這裡說言不及義的廢話。」
「你少胡說。」安沐恩放下手中的酒杯麵無表情地說。
「我是不是胡說八道、造謠生事你我心知肚明。」老哥這個臉皮薄的癡情種明明偷偷愛了好幾年,卻又沒膽承認連他都忍不住要替侈樂曦打抱不平了。
「真不曉得你到底在顧忌什麼?」
「你怎麼不先問問自己?」他意有所指地反問。身為公關經理的安沐聖憑著一嘴舌槳蓮花和俊秀外表,在女人圈向來左右逢源、無往不利,但他始終心繫自幼一同長大的沐喜,這也算他們兄弟倆間一個公開的秘密。
「怎麼?數不成現在換咱們兄弟園牆、互揭感情瘡疤。」安沐聖搔搔頭苦笑,他當然明白老哥所指何事。「從小一起吃、一起睡、一起玩。沐喜那傻丫頭有多單純天真我會不瞭解嗎?她一直就把我當個親哥哥看待,至於男女之情,我看我這輩子是不必指望了。」他語氣裡的自因嘲無奈意味頗重。
安沐恩無言以對,的確沐喜向來是藏不住心事的。如果她真對沐聖有超出親情以外的感覺,由她的平日舉止表現必定可以一窺究竟。
「沒話說了吧?所以我說你是人在福中不知福,明明是郎有情、妹有意,卻笨得不知把握大好機會。老哥,她可禁不起和你這只悶葫蘆永無止境的耗下去,要是哪天她忽然想通了,隨便挑個順眼的公子哥嫁人去,我看你到時候只有槌胸頓足、欲哭無淚的份。」沐聖涼涼地奉上誠心觀點後,又步出房間不再多說。
安沐恩緊蹙眉頭晃晃手中的酒杯。
嫁人?
他不是沒有想過這可能性,他也一直相信自己屆時必定能送上最虔誠的祝福。但如今由沐聖口中說出,卻無端端地在他心底平添幾分焦躁不安,甚至思及她身穿潔白禮服對別的男人許下終身誓言,他的心便如同開了個大洞,冷風呼呼地往裡頭吹送冷清徹骨。
安沐恩你終究還是放不下她,他一仰頭任杯中的烈酒灌入心肺胸臆苦澀蔓延,如這段教他進退不得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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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聖,我可以自己走,你快放我下來。」安沐喜重心不穩地半掛在安沐聖懷裡,面紅耳赤的輕推他,對於被當個小娃娃看待顯然很不能適應。
「不行!我現在是你的私人看護,要善盡職責。」安沐聖一臉的理直氣壯,不由分說地將她攔腰抱起,咚咚咚跑下樓。
「啊!」她驚呼一聲雙手趕緊牢牢攀附上他的頸項免得淪落到一路滾下樓,還加重傷勢的淒慘命運。
「對、對!就是這個姿勢盡量把我當成你的輪椅使用。別客氣呀!」安沐聖見計謀得逞咧大了嘴,笑得極開心。
輪椅?安沐喜一聽,也忍不住地跟著他笑開誠心地說:「謝謝你沐聖。」
「傻沐喜,對我還需要道謝嗎?」他斂起笑意,前額抵上她親吻的舉止,還帶了點藏不住的熱切。
安沐喜有些慌他的目光、語氣完全不像平日在逗她、哄她開心的沐聖、不是她向來熟悉的「哥哥」。
怎麼回事?她想問卻又說不出話。
「哇!」大早就有這種卿卿我我的養眼畫面可看,看來我的美容覺時間犧牲得頗值回票價。」白潔戲弄的說笑聲剛由玄關傳入,轉瞬間已蹦跳到他倆面前。
安沐喜一驚,忙不迭地移開紅透的臉龐,沒想到目光卻恰巧對上靳朗微透不悅的眼眸。她更加心慌意亂手足無措的擺動掙扎起來。
「別動。」安沐聖穩穩的圈住她,表惰依舊寥若自然。「怎麼又想來吃免費早餐呀?」他移向飯廳將安沐喜安坐在座椅上,指指滿桌的美味餐點。
「那還用說,我可是誓死效忠阿福大廚的絕妙手藝!」白潔一點也不在意,落落大方地東瞧西,看相中一片香酥金黃的法式烤吐司三兩下快速解決,逕自獵取下一道食物。
「那不知靳先生大清早上門有何貴幹?」安沐聖將目標轉向靳朗,詢問時的語氣與態度都明顯透出某種程度的敵意。
「沐聖——」安沐喜在一旁垂著頭伸手拉拉他的衣服下擺。
靳朗不慌不忙刻意挑了個正對安沐喜的位子坐定。「我來送沐喜上醫院換藥。」他的眼直盯著不知所措的安沐喜,看也不看安沐聖。
「是嗎?」安沐聖冷哼一聲。「恐怕要讓靳先生白跑一趟了,沐喜的接送我自會承擔,不勞您費心。」
「咦?大早就這麼熱鬧?」侈樂曦輕快的說話聲加入行列,壓根兒沒注意安沐聖和靳朗間的暗潮洶湧。「對了,沐聖!別忘了今天的專案會議由你主持報告,你準備好了沒?」她一手接過阿福遞上的蔬果汁,一手乘機翻翻行事歷不忘提醒他。
安沐聖的臉色愀然一變。天啊!他都忘了有這檔子事,這下可好了!他剛剛才澆了姓靳的傢伙一盆冷水,沒想到短短幾秒就情況大變。
「沐喜,我們這幾天忙著一個暑假的新企劃案會晚點回來。不過你放心,我昨天和靳朗商量過他答應每天接送你上醫院換藥。」侈樂曦笑瞇瞇地告知給安沐聖,投下第二個青天響雷。
「什麼?」太過分了!樂曦居然沒經過他同意就和靳痞子私下達成協議,將他心愛的沐喜送交番王手上和番,也不考慮單純的沐喜極可能會被這只惡狼吞吃入腹。「我反對。」
「反對無效。」侈樂曦想也不想便否決掉他的異議。「除非你有更好的提議,否則本席一律不採用。」
「我……」安沐聖啞口無言。任憑他平素再機靈這種非常時刻也只能咬牙切齒,眼望宿仇得意洋洋在自家地盤上予取於求。
「沒話說了吧?那麼本席宣佈維持原議散會。」侈樂曦拎片三明治退堂往玄關去也。
眼見事情毫無濟圓餘地安沐聖蹲下身,開始他語重心長的叮囑,「沐喜,記得要隨時提高警覺。不能傻傻讓人佔便宜,知不知道?有什麼突發狀況立刻打手機給我,我馬上開車去接你。
「嗯。」
白潔一雙骨碌碌的大眼轉動著語氣中有揶揄之意,「奇怪,是不是冷氣壞了?我怎麼突然覺得空氣有點稀薄、呼吸十分困難。」
安沐聖冷眼睨向她威脅道:「專心享用你的早餐,再多嘴,我就取消你的食客資格。」
白潔一聽,是攸關民生飽腹大事馬上擠出一臉甜笑。「別這樣嘛,安大哥,你難道忍心讓處於青春成長期的我,以靳朗的特製炒飯度日?簡直比監獄的伙食還難吃上百倍。」
一旁端坐的靳朗聞言挑了挑眉插嘴,「要不是你連煎個蛋都會把平底鍋燒壞,需要勞動我這個大男人親自下廚嗎?」
白潔攤攤手,表情顯得極其無辜。「沒辦法!誰教我有個開餐館的老爸,從小飯來張嘴、菜來開口,不但廚藝半點不通!就連這張嘴也被養刁了。手藝好壞,我一試便知,就拿阿福伯來說,他的烹飪技巧比起五星級餐廳大廚可真是半點也不遜色。」嘴甜的她不忘順勢吹捧阿福幾句。
「謝謝誇獎。」阿福由廚房裡冒出來雙手奉送上一盤剛剛出爐的牛角麵包。
「小鬼,你拍馬屁的功夫可真是一流,改天非向你討教討教不可。」安沐聖看著大快朵頤的白潔皮笑肉不笑地說。
「當然歡迎,只不過別怪我沒事先警告你,想從我身上學到拍馬屁的精髓學費,可不便宜喔!」她面不改色地回他一句。
「安沐聖,你還在那裡婆婆媽媽說什麼廢話?走不走呀?」早在玄關靜候許久的侈樂曦終於忍不住扯開嗓子大吼。
「來了、來了,一大早你吊嗓子給誰聽?」安沐聖嘟嘟哂嘖的起身揉揉安沐喜的發,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往門外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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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醫院的路途上,靳朗始終繃著臉,一言不發沉悶窒人的氣氛在銀灰色跑車內徘徊不去。
駕駛座旁的安沐喜自然感受到這股怪異氣流,幾度開口欲言卻又因不知該說什麼而作罷,她緊絞著上衣一角苦惱地將眼睛再度偷偷移往他臉上。
他真好看,安沐喜忍不住發自內心的感歎。
兩道霸氣十足的劍眉明白昭示他的強悍個性,總是深邃迷人的眼眸有一種讓人醉倒其中的魅力,順著英挺的鼻樑而下有他總是噙著笑意的唇,每當唇線微微上揚,世界就彷彿因此黯淡失色不少。
「你到底在看什麼?」被她當成「研究對像」盯了老半天的靳朗終於按捺不住性子開口問。
糟糕他發現了,被逮個正著的安沐喜趕緊收回注視目光,支支吾吾地否認,「沒、沒有啊!」
羞赧的潮紅遍及雙頰頸項,明顯和她的口供有段不小落差。
「沒有?你看我的樣子活像眼前擺了一塊上等牛肉,瞧你口水都快流下來了。」他出言取笑只手伸去碰觸她的唇角。
安沐喜摀住嘴躲開他,身子明顯往右方車門縮靠。
靳朗的唇繃成一直線收回手,他的面容透出幾分快快不悅。「放心,有你親愛的沐聖哥哥當後盾,我絕不敢對你存有任何非分之想。」該死!為何小丫頭對安沐聖的舉止無疑,卻對他隨意的小動作表現出一副大難臨頭的驚弓之鳥模樣。
「我、我沒有那個意思真的沒有。」安沐喜連忙擺手澄清。
「那你是什麼意思?你怕我?」方向盤一轉、煞車一踩,他任意在路邊停下車,龐然的上半身壓迫欺近她。
退無可退,安沐喜不得不正視他漆黑的雙瞳。「我、我不怕!」
「講話就講話不要結結巴巴的。」靳朗不耐煩的打斷她。
安沐喜一聽垂眼黯下神色。「我一緊張就、就會結巴不、不是故意的。」
見她那委屈的可憐樣,他知道自己的用詞過分了點,無奈地伸手爬梳頭髮火氣緩和不少。「算了是我不對我道歉。」靳朗你管管自己的大嘴巴行不行?小丫頭又沒得罪你你幹嘛淨說些惡毒話中傷她,他在心底暗暗咒罵自己的失言。
安沐喜好脾氣地笑笑搖搖頭。「靳朗你——為什麼生氣?」她眨著一雙不解的眼終於鼓起勇氣開口問。
「我……」他頓住。什麼生氣?「為什麼直截了當的問題卻把他問倒了。」
從他一早見到安沐聖對小丫頭無微不至的照顧、呵護後,便有種說不出的怨氣堵塞心頭。他討厭安沐聖一臉對待情人的寵溺、討厭安沐聖對她的溫柔言詞,他甚至有種當著眾人的面,一拳向安沐聖揮過去的衝動。
難不成,他一早上莫名其妙的火氣並非肇因於睡眠不足,而是……他其實在吃醋。
不會吧。
靳朗瞠目瞪著安沐喜表情是說不出的怪異,他竟然會為了一個說話結巴的小女孩大發醋勁,這消息傳出去百分之百榮登八卦雜誌的頭版頭條。
「靳朗你還好吧?」安沐喜伸手在他凝滯的眼前揮了揮,一臉擔憂。
他仍舊不語,腦子裡正分成兩大派別展開激烈辯論。
生活在大都會紐約,又頂了個人羨人愛的名攝影師頭銜,他恰巧「有幸」認識不少明艷動人、活色生香的大美女。但說穿了那畢竟是大量金錢宣傳以及裝扮所打點堆砌出的虛幻假象,美麗的皮相人人都愛,但終究有衰老消逝的一天。更何況,他親眼見識過許多在名流仕紳前嬌媚可人、美麗不可方物的女人私底下卻是特寵而驕、擅長鉤心鬥角的真實面貌。
而眼前的小丫頭是他從未接觸過的典型。她既沒有絕代的嫵媚風情也稱不上是顛倒眾生的絕色,頂多能和清麗秀氣之類的形容詞搭上邊。她的心思單純,動不動就臉紅結巴,既不懂得善加利用自己的女性特質,對於男女情事也是懵懂羞怯、一知半解,偏偏這樣的她,卻輕易攫住他的所有注意力,讓他不時想一親芳澤、想更探究瞭解她的世界。
靳朗你到底是著了什麼魔、中了什麼蠱?還是腦袋瓜裡某條神經不小心塔錯了線?
「靳朗?」安沐喜小聲輕喚,對於他的沉默感到十分不安。
靳朗無法移開他的視線,順從內心長久以來的渴望,在她還來不及反應前,雙手一圈將她密密環入懷中,低下頭他的薄唇極為輕柔溫存的覆蓋上她的嘴。
「啊——怎、怎麼回事?」安沐喜張著一雙驚惶莫名的眼,身體所有的知覺在一瞬間變得異常敏銳,腦袋裡的正常運作卻全部停擺。
一個貨真價實的吻。
恍恍惚惚、迷迷濛濛她,連應有的掙扎也遺忘,彷彿掉落進另一個截然不同的感官,世界在綿密的柔情續給中無盡地沉淪。
她的小巧紅唇,如同新鮮的蜜桃般柔軟芳香甜蜜的滋味吸引著他放縱沉浸,他的舌伸入其中和她輾轉交纏,用一種從來不曾有的眷戀姿態汲取她,令人何然的甜美,他忍不住懷疑也許他早已愛上這個害羞天真的小丫頭,卻始終未曾察覺。
愛?可能嗎?
理智重新歸位他在不捨中鬆了手,強迫自己離開她誘人的唇辦。
睜開眼,安沐喜看見他一臉的高深莫測,不敢再接觸他的目光。她低下頭,潮紅的雙頰一路紅至脖頸,沒經思考一隻手直覺探向車門,門應聲而開,她一句話也沒說匆忙逃離現場。
靳朗目視著她遠離的背影,卻沒有起身追去的打算。他趴伏在方向盤上,嘴角勾勒出苦澀的牽強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