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不知道接下去發生了什麼。她的腦子裡塞得滿滿的,傑克、托比、隆尼、潘家夫婦、提姆,還有迪克。噢,迪克。他弟弟沒有開槍射擊她父親,反而想救他一命。
「蕾馨,孩子,你沒事吧,乖乖。」
她父親已經下床,正俯向她的椅子,將手放在她的臉上,她的視線牢牢盯著他焦慮的臉孔。「噢,老爸,」她說道,「我告訴提姆是傑克開的槍。」
托比站直身子,憤怒地皺起眉頭。「這個提姆又是何方神聖呢?」
「他叫郝提姆,是為檢察官負責調查此案的警官。」
「檢察官!」托比叫道,顯然認為她發瘋了。「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他沒有相信你吧?你根本不在現場!」
「可是我在那裡!我聽到……」
「你聽到?可是你沒有看到!」托比猛地跳起來咆哮。「老天爺,你對那個男人說謊!你對那個男人說謊,這是違法的!」
而且史迪克的弟弟根本不是開槍打她父親的人。她伸手掩住嘴。迪克為了拯救他弟弟而說謊,她卻是為了懲罰他而說謊。哪一個才應該被逐走呢?她感覺淚水再次湧出,是羞愧的淚水、悔恨的淚水和痛失一切的淚水。
「噢——噢——噢,又開始了!」托比抱怨地退回病床上。
她設法控制住自己,並挺直背脊。「我是個大傻瓜!」
「對,」他同意。「不過,我認為不會是永久性的,只是暫時性的愚蠢。」
「我……我會告訴提姆。他應該隨時會到。」
「你確實應該告訴他。」他邊說邊輕拍她的手。
「可是,迪克怎麼辦呢?」她像小女孩般不知所措地問。
「我們必須一樣一樣來,對不對?」托比說道。
我們。感謝他,感謝他支持她。「我已經學到教訓了,老爸,」她柔聲說,「我絕對不會再鹵莽行事了。」
他朝她綻開笑容。「我知道,我對自己的女兒一向有信心。」
她設法展露笑容,但淚水仍然掛在臉上。她必須開始糾正她所犯下的錯誤,但是,迪克怎麼辦呢?她能彌補這個錯誤嗎?她應該嘗試彌補嗎?她父親不可能幫得上忙,沒有人能夠,或許連她自己都沒辦法,而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她的謊言已經傷害了一個無辜的男人—還有他的哥哥。
「醫生?」蕾馨輕聲問道。「我不相信,可是……」她歎口氣,種種跡象都擺在她眼前,她就是沒有把它們看個清楚。
郝提姆發出愉快的歎息。「是啊,如果你不介意我這麼說的話,他根本不像是在超級市場打工謀生的男人,蕾馨小姐。」
「韓戈弟的事情發生時,我就該知道了,」她繼續說道,好像提姆沒開過口。「他說那是他在部隊中所受到的部分訓練。」
「是阿,可以這麼說,」提姆說道。「他們付錢讓他上大學,讓他拿到學位。」
史迪克醫生,住在那個破爛的小房間裡,每天掃地、補貨、搬東西—二個像那樣的男人願意為他弟弟付出多少呢?他甚至願意假裝愛上她這樣的女孩嗎?或許吧。可是,他並沒有勾引她,她提醒她自己,那是她自己的主意,許多男人都會趁機占女人便宜,可是,他並沒有。他是一位醫生。他有可能真的是要她嗎?她害怕她已經知道答案。
「我認為你已經告訴我需要知道的一切,」她鬱鬱地歎道。「謝謝你,提姆,我做過這一切之後,感謝你還對我這麼好。」
「你沒有做過什麼,親愛的,我從來不相信你會出庭作證,並站在那裡說謊。」
「真的嗎?」她苦笑。「我真希望我也能這麼說。」
「不要太譴責你自己,我們都不是十全十美的人,我不是,你不是,連史迪克都不是。不過,你必須承認,他真的好像是凡人之中的王子。」他旋轉手中的草帽,凝視著大廳。「不知道他現在人在哪裡?看不出他會半途而廢。」
蕾馨聳聳肩。「這大概也是我的錯。知道他是傑克的哥哥時,我覺得他好像背叛了我似的……那時候我還不知道隆尼才是開槍的人,而我根本沒有加以思考。我完全呆住了,非常傷心,所以我要他離開。」
提姆把厚重的手放在她肩上。「我並不驚訝。你知道,就在今天,在他去監獄設法說服傑克認罪的時候,我警告過他。」
「你說什麼?」
「噢,他沒有那樣告訴我。可是,在跟他談過之後,我決定應該找傑克談談,一下子就瞭解原本是這麼一回事。」
「他為什麼那麼做?」蕾馨問道,她的心中一片紊亂。「他為什麼要傑克承認他並沒有犯下的罪行?在他竭盡全力想解救傑克時,這根本沒有道理嘛。」
「是嗎?」提姆間道。「我倒是覺得是個很妥善的處理。他打算阻止你傷害自己——不惜任何代價。」
「可是犧牲傑克,為了我?」她心中再次燃起希望之火。
提姆脫下警帽,把弄帽緣:「他大概認為傑克有罪,而且他對你的感情那麼……」
蕾馨的心狂跳。「他對你說過什麼,對不對?」
提姆揚起眉毛。「他確實說過,但是,任何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迪克顯然迷上你了。」蕾馨纏絞著雙手,非常渴望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她還能不相信嗎?「我真希望我沒有說過那些話,」她低語。「我希望我沒有說過那些謊言,也希望我不曾錯怪傑克。現在我該怎麼辦呢?」
提姆戴上帽子。「我個人的看法是,」他說道,「應該有個人去告訴迪克有關他弟弟的事,而我認為那個人應該是你。」
是啊。是應該有人告訴他。她至少虧欠他這份情,不是嗎?她站起身子。「謝謝你,提姆。」她朝他伸出手。他愉快地和她握了個手,然後目送她離開。
她想過迪克有可能開她的卡車走了,但是,在她走出療養院並看到那部卡車時,她驚住了,她知道他明明可以開走它,但是他卻沒有那麼做。凝視著街道,她真的不知道該從何找起,土沙市在北方,可是迪克的東西還在店裡,皇宮市則在南方。她想著那副昂貴的眼鏡,決定先回店裡瞧瞧,他或許還在那上面的房間裡。
前往皇宮市的途中,她一路掃視路邊,尋找著那頭熟悉的金髮,但始終沒有找到。抵達商店時,天已經全黑了。她在黑暗中摸索,匆匆爬上樓梯,裡面沒有燈光透出,他也沒有回答她的叫喚和敲門聲,她用顫抖的手打開房門,自己走進去。
「迪克?」她知道繼續呼喚也沒有用,但就是無法制止自己。「迪克?我是蕾馨。」
打開門,她看到一室的空寂,知道他不可能在那裡,失望混雜著絕望,緊緊攫住她的心。床已經整齊地鋪好,床尾放著一條折好的牛仔褲,他正在閱讀的小說擱在最上方,一件襯衫掛在浴室的門把上。她走進浴室,環顧四周,他的刮鬍刀、牙刷和梳子整齊地排列著。
她猜錯了嗎?她走回臥室,在床邊坐下。「噢,迪克,看看我做了什麼?」
她必須找到他。他可能直接回北方嗎?有何不可?一個醫生不會在乎一把刮鬍刀,甚至不會在乎一副昂貴的眼鏡,從療養醫走回這裡卻是一段遙遠的路程。她站起身子離開房間,卻沒有關燈,如果他真的回來了,她要他知道她曾經來這裡找過他。
她跳上卡車,毫不遲疑地往北駛去,一路尋找著迪克。他可能走多遠呢?她的錯誤已經浪費她許多時間,但是她不能放棄。她怎麼可能相信她能夠停止對迪克的愛呢?即使他是魔鬼的兄弟,她也會愛他,可是,現在,她怎麼能夠說服他相信呢?她設法不去想這些,只是專心地尋找他,努力地掃視著路邊,但黑漆漆的路面沒有透露一點線索。
她一路開著,經過許多城鎮,然後才瞭解自己的愚蠢。她可能早已經走在他前面了,或者,他可能已經在某家汽車旅館中休息,或者搭巴士返回土沙市了。他不是原先假裝的那個身無分文的流浪漢。他是一位醫生。他怎麼會要她這種鄉下女孩呢?她問自己。
或許他正在慶幸終於擺脫她了。想賺大錢的醫生必須住在大城市裡,而她則不可能離開父親。誰會照顧他,直到他完全康復?誰又能照顧商店和牧場呢?想起牧場,她才瞭解她忘了那群嗷傲待哺的動物。她得回去餵它們,小美人或許已經心碎了。它們不應該因為她的愚蠢而受苦的。她眨回淚水,決定立刻返回牧場。
在返家的途中,她感覺前所未有的疲憊,並不斷告訴自己她只需要學會遺忘,就可以和父親重拾昔日的生活。她必須忘掉迪克,忘記她曾經犯過的所有錯誤,心甘情願地守著父親和他們的牧場,忙碌地生活著,照顧需要她照顧的人和動物。
終於回到牧場,她的腦中只剩下一個念頭——盡快完成所有的工作。她關卜車燈,並熄掉引擎,快速地跳下卡車,走向穀倉,然而一個聲響傳來,吸引她的注意。那是什麼聲音?好像是從門廊那邊傳來的,她轉過身子,決定先去查看一下。
她小心翼翼地走上門廊,在黑暗中前進,她的腳踩到一隻小動物的腳,一陣淒厲的叫聲撼動四周的靜寂。小美人?這個聲音極像那隻小豬,可是,怎麼有可能呢?刁、美人在穀倉裡—或是應該是在那裡。在她腳踝處響起的聲音告訴她事有蹊蹺。她跪下身子,坐在腳後跟上,摸索那個模糊但熟悉的身影。那隻小豬急切地投入她的懷裡,發出撒嬌的責怪。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抱著小豬站起身子,然後聽到有人向她走來的腳步聲,她震驚地旋轉身子,在月光下瞥視到一頭金髮。
「我放出來的,」他說道。「希望你不會介意。」
迪克!
「我也餵過那些動物了,」他繼續匆匆說道。「我想或許可以節省一些時間,我,呃,只看你做過一次,可是,我的記憶力很好,應該不會做錯任何事情。」
她想撲進他的懷裡,可是她抱著小美人,驚訝得完全無法思考了。如果他再次愚弄她自己呢?她已經對他投懷送抱過,想到這裡,她的雙頰開始發燙,幸好是在黑暗中,不必擔心他會看到。她正準備問他為什麼來這裡,他卻已經搶先開口。
「如果需要的話,你可以去檢查我的工作。我不介意。我,呃,我瞭解你沒有任何必須信任我的理由。」
「小美人一直在陪我。」他似乎非常緊張。「我猜想它大概是唯一願意陪我的,在考慮過一切之後。我的意思是,只要你腦子裡不想著薰豬肉,和一隻小豬作伴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他大笑,聲音聽起來虛假而誇張。「它甚至不會在乎你是否對它說謊,或者有所隱瞞,或者……」她看到他用手撥弄那頭金髮。「看在老天的分上,你能不能開口說話,還是要我說到累死為止?」
她說出她唯一想知道的那句話:「你……你為什麼在這裡?」
迪克低下了頭,過了一會兒才說:「我不知道我還能去哪裡,本來我準備回土沙市,卻瞭解到,那兒並沒有任何屬於我的東西。」
「你不是在那裡開業嗎?」她略帶諷刺地問道。
「你怎麼知道?」
她彎下身子把小美人放在地上,不理會它的抗議。「郝提姆告訴我的。」
沉默降臨。「當然是他,我早該知道。」停頓片刻。「他還告訴你什麼?」
她必須思考一下。一切都是如此混亂,如此不安,她只想知道他為什麼來這裡,以及他們是否還有機會。「他說你曾經試著說服傑克承認是他開的槍。」
「是啊,」迪克說道,「就像我做過的其他每一件事,都顯得相當愚蠢,令我……」
「傑克沒有開槍!」她衝口說出,使他噤聲。「是隆尼。」
「隆尼?」
「是隆尼開的槍。」
「你說什麼?」
「是隆尼開槍打我父親,傑克想制止他,衝到他們倆之間。」
迪克顯然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他不瞭解嗎?她曾經對他說恨他,現在輪到他了,她是罪有應得。「我……我搞錯了,而……而且,如果爸爸沒有恢復記憶,我可能會出庭作證,指認錯誤。該死,迪克,我害了一個無辜的人!」
「傑克沒有開槍?」他木然地重複,她扯動一下他,他立刻放開她。「老天爺!」他叫道,「我差點害慘我弟弟!」
「這不是你的錯!」蕾馨叫道。「都怪我。」
「可是我是如此確信他有罪!我的唯一疑慮是,我是否必須設法營救他!」
「你是根據我告訴你的話而做出這個判斷的,」她爭辯。「搞砸一切的人是我。我曲解了在那晚聽到的每一句話,這都是我的錯。」
他搖搖頭。「那是完全合理的解釋。你相信那是事實,我早該知道。」
蕾馨走上前,準備朝他伸出手,渴望碰觸他,但是,小美人好像被踩了一樣,驚慌地亂叫起來,這使蕾馨有時間去重新思考自己想做的事情。她縮回手,壓抑住那股衝動,用大拇指勾住牛仔褲的口袋。她好像總是急著想投入這個男人的懷裡。
「現在一切都沒事了,」她告訴他。「真相已經大白,連潘家夫婦都不可能會懷疑爸爸的證詞。」
迪克突然走上前,緊緊抓住她的雙肩。「你沒有再碰到他們吧?」
「沒有。」她抽出雙手,放在他的手臂上,向他保證。「檢察官已經通知他們,他們不會再來找麻煩了。我為他們感到難過。」
「那你應該沒事了吧?」他柔聲問道,並用雙手輕揉她的肩。
「對。」她回答。
他退開身子,雙手滑開她的肩。「檢察官那邊呢?」他在片刻後問道。「他會起訴你嗎?因為如果他會,你就應該請個律師。我還有一點錢,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多籌一些。或許傑克的律師……嗯,不行,那可能行不通。」
「我不認為有請律師的必要,」她告訴他,「我沒有跟檢察官本人談過,而我父親和提姆都勸我不必擔心。」
「提姆應該很清楚,」迪克沉思地說道,「嗯……對,我認為我們可以放心了。」
我們?她充滿希望地想著,但是沒有表示任何意見。
接下去的那段時間,他們尷尬地停立在沉默中,被包圍在黑暗裡,謹慎地衡量著沒有說出口的那些話,直到沉默似乎變得像玻璃一樣薄脆。他們遲早要擊碎這層沉默,蕾馨回憶起他始終還沒有圓滿地答覆她的第一個問題,並決定她應該重新開始提出。
「你為什麼來這裡?」她再次問道。
他似乎苦惱片刻,燦爛的金髮在黑暗中閃動。「我……必須找你談談,我就是無法那樣離開。」他走開,伸手撥弄著金髮。「我們可以坐下來嗎?」
她點點頭。「你要進去嗎?」
「不要,我只想……我們曾經坐在這個門廊上,記得嗎?」
「記得。」她柔聲回答,欣喜地感覺到以往的那些親密仍然存在他們之間,並渴望重新尋回它們。她走上前,補充道:「請不要踩到那只笨豬。」
他輕輕笑起來。「小美人並不笨,事實上,它可能比我還聰明。」
「噢,是啊,而你還是個醫生。」
「其實還不算是醫生,還不算是正式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呢?」
他聳聳肩,輕鬆地陪伴她緩緩前進。「我還沒有真正地開業。美國陸軍供給我上大學,這表示我必須在完成學業之後為他們服務4年。在離開軍隊之後,我不知道要去哪裡?所以我在歐洲遊蕩了好一陣子。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我不必去理會我的家人和他們招惹的麻煩。在大約4個月前,我母親說服我相信自己的行為太自私。我弟弟正在浪費他的大好生命,我卻絲毫不伸出援手。我回到土沙市,和我叔叔一起工作。」
「那位眼科醫生。」
「對。我們共用同一棟建築和同一批員工。」他款款說道。「可是,情況並不是非常順利,我必須再添購一些設備,僱用一些人。總之,我還沒有病人,至少不是非常多。經營一家診所必須慢慢來,尤其是在醫生多如過江之鯽的大城市裡。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能離開2個月而診所卻沒有受到絲毫影響,那你根本不是真的有生意。」
他們已經走上門廊,迪克坐下來,把雙肘拄在膝蓋上,但蕾馨正在思考他告訴自己的事情,並和她以前知道的那些組合在一起。她發現自己已往對史迪克有一個非常完整而清楚的瞭解,而且和她一開始時看到的並沒有多大的差異,他比她假設的更有成就,而且絕對不是一個流浪漢。她轉身面對他,把一隻腳擱在他身邊的階梯上。
「你現在打算做什麼呢?」她問道。
他交疊雙手。「我還不能確定,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我不打算做什麼。我不打算繼續跟在傑克和大衛身後,告訴他們應該如何生活。從現在開始,我不再是我弟弟的監護人,我只是某個愛他們、要他們好好生活的親人。」他歎口氣。「我或許應該告訴傑克這些,而不是告訴你。也許他已經從這裡得到一個教訓—我真的如此希望。我很失望他竟然甘心去搶東西,但當得知他曾經設法避免你爸爸挨搶時,又令人稍感安慰。」
「為什麼對你則不然?」
「因為,」他說道,「我不回土沙市了。」
她的心開始劇烈跳動,她的身體突然緊張起來。「那你要去哪裡呢?」
「這要看,」他回答,「我是否能夠說服你嫁給我。」
她永遠不知道他們之中是誰先移動,但是,突然之間,他們已經站在同一層階梯上,他們的手臂互擁著對方。「謝天謝地!」他在她的頸窩邊呢喃,「因為我實在太愛你了。」
「即使在我說過那一切之後?』』
「我不怪你,」他退開身子凝視她的臉龐。「在我做過那些事情之後……如果我不是如此自私,我應該走開並繼續流浪,可是我就是做不到。我試過,然後我瞭解,有生以來第一次,我知道我屬於這裡,而且我無法忍受失去這些,失去你。」
「在我想到我們差一點就失去對方時,」她把臉頰貼在他的胸膛上。「我以為我不能和你共同生活了,因為你弟弟曾經槍擊我父親。但是,在你離開之後,我立刻開始自間:怎麼能夠沒有你?在我父親告訴我開槍的人根本不是傑克時,我以為已經來不及挽回了。」
他發出輕柔的笑聲,「我回這裡來,準備力求挽回。」
「你已經做到了。」她告訴他。「但是,還有一件事尚未解決:你的事業呢?」她仰首注視他。「為了成為一個醫生,你曾經如此辛苦地工作,並做了許多犧牲。我怎麼可以讓你現在放棄呢?」
「誰說過我要放棄?我已經打算就在這裡開業,在皇宮市中。」
「這裡?可是,這裡哪有診所和……和病人呢?」
他伸手輕撫她的臉龐,他的笑充滿愛和信心。「親愛的,如果這附近的人可以開80公里的路去找醫生,那我根本不必擔心沒有病人。何況,我的朋友也會為我推薦。」
「在威其塔瀑市的那一個?」
「對。只要假以時日,全市的人就有可能都知道我,並且來找找,那時候,我們就可以開一間很大的診所。在此之前,我可以暫時委屈一下,就住在艾氏超市的樓上,畢竟,那是全鎮最忙碌的商店。我們只需要整修一下,就可以毗鄰工作,隨時看到我此生最愛的人,而這個人呀—需要我,就像我需要她一樣,她絕對不會每個月來催繳房租。」他再次大笑,並擁緊她。
「我爸爸一定會很高興,」她抗拒著淚水。「他總是說,那個地方一定會派上用場!」
「確實如此,」迪克含情脈脈,「可是那完全是因為有你。」
她抱緊他的腰,讓他知道,她對他也有相同的渴望。誰會想到在二月那個可怕的夜晚中,在她的噩夢成真時,美夢也會跟著成真?她曾經仇視柯傑克,但是,如果沒有他和隆尼結伴,她和迪克現在會在哪裡呢?托比可能已經死了,而迪克永遠不會來到皇宮市。
或許,對傑克而言,這也會是一個好的開始,她真的如此希望。畢竟,每一個童話故事都應該有一個美好的結局。對她而言,確實是如此,而這都必須感謝史迪克。提姆曾經如何稱呼他呢?屹立在凡人之中的王子。對,這就是她的迪克—皇宮市的王子,而且她有一種預感,他們一定會永遠快樂地生活在一起。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