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後美國方面回了信。貝克一早踏進辦公室就看到了。他掛外套時,順便瞄了瞄穿衣鏡,發現自己臉色蒼白,一副病懨懨的樣子,兩只眼睛下面都各框了一個大黑圈。這不只是感冒的關系,主要是因為長期睡眠不足。他撕開信封,拿出兩張考試成績單、一封信和一張身體檢查卡。他好奇地數了數這些文件,但壓抑住立刻閱讀的沖動。他拿著這些文件,走到行政部門,請他們盡快翻譯出來,並做三份拷貝。
然後他再上一層樓,打開安全門,走到柯柏和米蘭德的辦公室,他倆正背對背坐著辦公。
“你們變動過布置了嗎?”
“沒辦法呀!”柯柏說。
他臉色蒼白及眼睛紅腫的程度,和貝克不相上下。沉穩的米蘭德則看不出有任何異樣。
柯拍桌上放著一張黃色薄紙,他正用食指逐行閱讀這份報告。
“李斯樂蒂-詹森女士,六十一歲,剛向丹麥外勒的警方報告,她做了一次非常有趣的旅行。她說史莫加斯博很有趣,但是曾有一天,從早到晚都下雨,以致船期延誤,而她那天晚上也因而暈船,那是第二天晚上。如果不算這些的話,這次旅行非常有趣,而且每個乘客都是好人。她記不清楚照片中的好女孩,並認為她們從沒同桌過。她只記得船長很迷人。她丈夫說船上美味的餐飲太多了,有些人可能沒有每餐都吃。只要不下雨的話天氣就很好。他們不知道瑞典竟是這麼好的地方!唉,我也不知道!”
柯柏繼續念道:
“他們大部分時間都在玩橋牌,牌友有來自南非的船長和來自德班的船長夫人。船艙很小,而且第二天晚上……有事情了……有個很大的、有毛的節肢動物在床上。他丈夫很費了一番工夫,才把它趕離船艙。晤,節肢動物是不是指性變態?”
“是‘蜘蛛’。”米蘭德口中叼著煙回答。
“我愛死丹麥人了!”柯柏繼續說,“他們沒看到或聽到任何不尋常的事。而‘最後’,這次口供的主持人,外勒警局的多夫特警員寫著:‘這對興高采烈的老夫婦的證詞,很明顯對案情調查沒有任何幫助。’去他的!他誘導問話的技巧是零分!”
“慢慢來,慢慢來。”米蘭德低聲咕噥著。
“你這句話該送給我們丹麥的好兄弟。”柯柏說。
貝克撐著桌面,翻閱一些文件,並且用別人聽不到的聲音哺哺自語著。經過十天辛苦的查證,好不容易將曾在“黛安娜號”上的船員和乘客,確認出三分之二的姓名,還用盡各種方法,聯絡了其中四十個人,其中有二十三人願錄口供。但這些口供也派不上用場。這些錄口供的人,多數都認定在旅途中,曾見過這位羅絲安娜-麥格羅小姐,但有關她的其他事卻都不記得了。
米蘭德把煙斗挪開說:
“卡爾艾基-艾裡克森,船上的船員,我們有找到他嗎?”
柯柏格開始翻閱名單:
“是一個火夫,但是他不在名單上,雖然我們聽到過他。兩周前,他從哥市堡的海員旅館搭船離開,是一艘芬蘭籍的貨輪。”
“唔,”米蘭德說,“他是不是二十二歲?”
“是的,你那聲‘唔’是什麼意思?”
“他的名字讓我想到一些事,你可能也記得。但是他那時候用另外一個名字。”
“不管你記得什麼,那一定是對的。”柯柏投降似的說,“你那個鬼腦袋裡有著像馬戲團大象一樣大的記憶容量。”柯柏對貝克說,“跟他同一間辦公室,好像跟電腦一起一樣。”
“沒錯。”
“一台抽著全世界最爛的煙絲的電腦。”柯柏接著說。
“再一分鍾就抽完了。”米蘭德回答。
“好,我知道,可是我很累。”柯柏說。
“你八成沒睡夠。”米蘭德說。
“是的。”
“你應該注意保持充足的睡眠。我每天晚上都睡八小時,而且頭一碰到枕頭就睡著了。”
“你老婆不會抗議嗎?”
“才不呢!她比我更容易入睡。有時我們甚至燈都忘了關就睡了。”
“胡扯!算了,總之最近我的確沒睡好。”
“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睡不著。”
“那你在干嘛呢?”
“就躺在那兒想你這個人有多壞。”
柯柏把那封信揉成一團,丟進垃圾桶;米蘭德把煙斗裡的灰抖出來,然後瞪著天花板。貝克很了解米蘭德,知道他正把曾經看過、讀過或聽過的資訊融入腦海中。
午餐過後半小時,秘書處的一位小姐就把翻譯拿過來。貝克脫下夾克,鎖上門以後才開始讀翻譯。首先是那封信,信是這麼寫的:親愛的馬丁:
我大概知道你要什麼。附上的偵訊筆錄,是直接由錄音帶逐句寫成的,其中沒有任何修改或省略,你可以由筆錄中自行判斷。若你希望,我也可以再找更多認識她的人來做筆錄,但我認為以下兩人最合適不過了。願上帝保佑你抓到這個殺人犯。如果逮到了,替我賞他幾拳。所有我能拿到的自傳資料以及筆錄的注解,也都一並附上。
誠摯的艾瑪
他把信擱一邊,拿出偵訊筆錄,第一份的標題如下:
一九六四年十月十一日,在內布拉斯加州歐瑪哈市的檢察官辦公室,艾格-慕法尼的偵訊筆錄。偵訊官:卡夫卡中尉警探。偵訊證人:倫尼警官。
卡夫卡:你是艾格-慕法尼,三十三歲,住在本城的東十二街,職業是工程師,受雇於歐瑪哈市的北方電力公司,職位是助理部長。以上是否正確?
慕法尼:是的,沒錯。
卡:你並未發誓所言為真,你所說的話也不列入公證可引用的范圍。我將要提出的問題,有些與你私生活中不願為人所知的細節有關,所以可能令你不悅。這次偵訊的目的只為獲得辦案的資訊,其內容不得公開,也不能依此對你起訴。我不能強迫你回答任何問題,但希望能提醒你,你回答的愈完全、愈真實、愈明確,就愈能協助找出殺害羅絲安娜-麥格羅的凶手,並將他繩之以法。
慕:我會盡力的。
卡:直到十一個月前,你仍未搬離林肯市,而且你也在那兒工作。
慕:是的,我在公共服務部門擔任工程師,負責維修路燈。
卡:那麼你住哪兒?
慕:我住格林洛克路八十三號的公寓裡,和一位同事一起住,我們那時都是單身漢。
卡:你何時認識羅絲安娜-麥格羅的?
慕:大約兩年前。
卡:也就是說一九六二年的秋天?
慕:准確的說是十一月。
卡:你們怎麼認識的?
慕:在我同事強尼-馬特森的家裡認識的。
卡:在舞會上嗎?
慕:沒錯。
卡:馬特森和羅絲安娜很熟嗎?
慕:不怎麼熟。那是一個開放式舞會,一大堆人來來去去的。強尼在圖書館工作,和羅絲安娜有點頭之交。事實上強尼邀請了各色各樣的人,天知道他怎麼認識這些家伙的。
卡:那你又怎麼認識羅絲安娜的?
慕:誰知道,我們就是那樣認識啦!
卡:你那次去舞會就是為了要找個女性朋友嗎?
(中斷了一會兒)
卡:請回答這個問題。
慕:我正在努力想。有可能,我那時身邊沒有女朋友,但更可能是當時我沒別的事可做。
卡:然後呢?
慕:和羅絲安娜純粹是偶遇。我們聊了一會兒,然後跳舞。
卡:跳了幾支舞?
慕:頭兩支舞,舞會裡幾乎沒放幾支舞曲。
卡:你們那麼快就認識了嗎?
慕:嗯,應該是。
卡:後來呢?
慕:我提議離開。
卡:才跳了兩支舞?
慕:准確一點說,是在第二支舞跳一半時。
卡:麥格羅小姐怎麼說?
慕:她回答:“好,我們走。”
卡:她沒說別的嗎?
慕:沒有。
卡:你怎麼敢提出這樣的建議?
慕:我必須回答這種問題嗎?
卡:你若不回答,那就談不下去了。
慕:好吧。因為跳著跳著,她變得愈來愈熱情。
卡:熱情?什麼意思?愈來愈性感嗎?
慕:自然是囉。
卡:你怎麼知道?
慕:我無法解釋……(停頓了一會兒)比較明顯的是她的行為,總之,我沒法說得很清楚。
卡:那你呢?是不是也覺得很性感、很刺激?
慕:是的。
卡:那晚你有喝什麼嗎?
慕:頂多只有一杯馬爹利。
卡:麥格羅小姐呢?
慕:她不喝含酒精的飲料。
卡:那麼你們雙雙離開舞會囉。接著呢?
慕:我們都沒開車去,所以我們搭計程車去她住的地方,南街—一六號。她現在也還住那裡,對不起,我是說,她生前。
卡:她讓你一起去,就這樣嗎?
慕:我們一路上閒聊,就只是閒話家常。我不記得聊些什麼了,事實上,那些話似乎讓她覺得無聊。
卡:你們在車裡有親熱嗎?
慕:有接吻。
卡:她會拒絕嗎?
慕:一點都沒有。我說了,我們有接吻。
(一陣沉默)
卡:誰付的車錢?
慕:羅絲安娜付的,我沒來得及付。
卡:然後呢?
慕:我們走進她的屋子。她的屋子整理得很好,我當時嚇了一跳,噢,她有很多書。
卡:你們做了什麼?
慕:噢……
卡:你們有做愛嗎?
慕:是的。
卡:何時?
慕:可以說一進門。
卡:可否敘述一下,愈詳細愈好,有關的細節。
慕:你這是干嘛?撰寫某種性學報告嗎?
卡:對不起。我得再次提醒你,這些細節可能很重要。
(一陣沉默)
卡:是否不太記得了?
慕:天哪,不是。
(又一陣沉默)
慕:坐在這裡談論一個死人的私生活,而她又沒犯罪,這感覺很奇怪。
卡:我了解。我們之所以巨細靡遺,是因為這些證詞可能有助於破案。
慕:唉,好吧,你問。
卡:你們一起進入屋子後,接著呢?
慕:她脫掉鞋子。
卡:然後呢?
慕:我們開始接吻。
卡:後來呢?
慕:她走進臥室。
卡:那你……
慕:我跟著進去。你還要聽嗎?
卡:沒錯。
慕:她脫了衣服躺下來。
卡:床鋪上嗎?
慕:不,在床裡面,她用床單和毯子裹身。
卡:她是否全裸?
慕:是的。
卡:她不曾害羞嗎?
慕:一點也沒有。
卡:她有關燈嗎?
慕:沒有。
卡:那你呢?
慕:你說呢?
卡:你們接著就做愛,是嗎?
慕:廢話!不然你以為我們干嘛,剝核桃吃嗎?是的,我很抱歉,不過我……
卡:你在她家停留多久?
慕:我不太記得了,大約一兩點時,我就回家了。
卡:而這就是你第一次和麥格羅小姐的邂逅?
慕:是的,這是第一次。
卡:你離開時對她有什麼看法?第二天呢?
(一陣沉默)
慕:我想……起先我以為她是做特種行業的便宜貨,雖然她一開始並未給人這種感覺;接著我想她可能是個女色情狂,不斷變換著各種瘋狂的想法。不過現在……特別在她死後,想起我對她會有這些錯誤的印象,實在是一種荒唐與不敬。
(一陣沉默)
卡:好吧。老實說,要我問你這些問題,可以說跟要你回答是一樣難過的。若非為了辦案,我根本不可能問這種問題。不過重點是,還有很多要問你的。
慕:對不起,我剛剛有點反應過度。那大概是因為我還不習慣你問話的方式和這兒的環境。這一切,坐在這兒談論羅絲安娜的是非,把從未說出口的真心話告訴初識的你們,而房間外面一堆警探走來走去,錄音機還一邊錄下我說的話,你們兩位從頭到尾一直瞪著我……這一切真是令我受不了!抱歉,我不是諷刺你們什麼,尤其現在是做筆錄,我只是……
卡:傑克,把百葉窗放下來,到外面等我。
(又一陣沉默)
倫尼:拜拜。
慕:真抱歉。
卡:別這麼說。你和麥格羅小姐第一次見面後,進展如何?
慕:兩天之後我打電話給她。她不想見我,而且很干脆地拒絕;但她說我可以再打電話給她,如果我願意。之後我又打了一次……應該是一個星期後吧,她就直接來找我了!
卡:那你……
慕:是的,我們一起過夜,之後就常常這樣了。有時一周一次,有時兩次,但總是在她家裡。經常在周六碰面,而如果我們周日都有空,我們也在一起。
卡:這持續了多久?
慕:八個月。
卡:後來為什麼分開了?
慕:我愛上她了。
卡:對不起,我沒聽懂。
慕:其實很簡單。老實說,我早就愛上她了,是真的,但我們從不提“愛情”兩個字,誰也不提。
卡:為什麼不呢?
慕:因為我想擁有她,而當我告訴她我愛她時……就全完了。
卡:怎麼會這樣?
慕:你得知道,羅絲安娜是我見過最直率的人。她喜歡我勝過任何人,她喜歡和我做愛,但她不想和我共同生活,她也絕不對我隱瞞這一點;她和我都了解,我們是為什麼而認識的。
卡:當你告訴她你愛她時,她有什麼反應?
慕:她很悲傷。然後她說:“今晚我們還是睡在一起,但是明天你得離開,而且一切都結束了。我們不要做出互相傷害的事。”
卡:你就接受了?
慕:是的。如果你像我當時那麼了解她的話,你就知道我沒別的選擇。
卡: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慕:去年七月三日。
卡:從那天起你們就彼此不再聯絡?
慕:是的。
卡:你們在一起那段日子中,她還跟別的男人來往嗎?
慕:有的,也可以說沒有。
卡:這麼問好了,你是否有時覺得,她還與其他男人交往?
慕:不只是覺得,我知道她有。去年三月,我到費城上課,為期四周,就在我去道別時,她告訴我別指望她能……對我忠誠這麼久。我回來時直接問她,她說和別人來過一次,是在我離開三個星期後。
卡:和別人上床?
慕:是的,不過別用這麼難聽的字眼。我還問她跟誰,真是夠蠢的!
卡:她的答案呢?
慕:她說不關我的事。而事實上,那真的不關我的事。
卡:你們在一起的八個月中,你們是否有著親密……經常同居?我這麼說對不對?
慕:沒錯。
卡:可是你們總有不在一起的時候吧?那時她做什麼呢?
慕:她單獨一個人,她喜歡獨處。她讀很多書,而且她有時晚上也工作。她也寫文章,雖然我不知道她寫哪方面的,她從來不對我提。你知道,羅絲安娜是非常獨立的。還有,她和我也沒什麼共同的興趣,只除了那件事。但是我們仍然相處得很好。
卡:你們不在一起時,你又怎能確定她是獨自一個人?
慕:我……我有時會嫉妒,當她不願見我時,我偶爾會跑去她的公寓外面張望。有兩次,我甚至從她進家門開始,一直守到她第二天早上離開。
卡:你曾給她錢嗎?
慕:從沒有。
卡:為什麼?
慕:她不需要我的錢,一開始交往她就說了。只要我們一起出門,她總是付自己的一份。
卡:那你們停止來往之後,她做什麼呢?
慕:我不知道,那之後我就沒見過她。而且我不久就換工作,然後搬來此地了。
卡:你會怎麼形容她的個性?
慕:她很獨立,我先前說過了,很誠實,各方面都非常自然,比方說,她從來不戴首飾或者化濃妝。多數時候,她的外表冷靜而輕松。不過有一次她說,她不願太常見到我,免得我惹她心煩。她還說很多人都想常常見到對方,不過這對我們而言不必要。
卡:我現在要問你一些比較隱私的問題了,可以嗎?
慕:問吧,現在我什麼都能回答了。
卡:你可知道,你們在一起過夜多少次?
慕:知道,四十八次。
卡:你確定嗎?剛好此數嗎?
慕:沒錯,我告訴你我怎麼知道的。每次我們碰面並過夜後,我都在辦公室月歷上的日期邊畫個小紅圈。我把月歷丟掉之前算過總數的。
卡:你認為她的性行為正常嗎?
慕:她相當喜歡性生活。
卡:你有足夠的經驗作此判斷嗎?
慕:我遇到她時是三十一歲,在那之前我已有足夠的經驗。
卡:你們做愛時她經常達到高潮嗎?
慕:是,她總是達到高潮。
卡:你們一個晚上常做愛好幾次嗎?
慕:不,從來沒有,因為不需要。
卡:你們避孕嗎?
慕:羅絲安娜服用避孕丸,她每天吃一顆。
卡:你們常討論性事嗎?
慕:從來沒有,我們該知道的早就知道了。
卡:她常不常提到她以前的交往經驗?
慕:從來沒有。
卡:那你呢?
慕:只有一次,她好像完全不感興趣,所以我不曾再提起。
卡:那一次你說了些什麼?
慕:什麼都說,大半是一些前任女友的瑣事。
卡:除了你,她平常還跟什麼人來往?
慕:沒有了。她有個朋友,在圖書館工作的女孩,但她們除了工作之外很少聯絡。羅絲安娜喜歡獨處,我剛剛告訴你了。
卡:但她卻去參加那個舞會?
慕:呀,為了找個人共度良宵,她那時已經……禁欲很久了。
卡:有多久?
慕:超過六個星期。
卡:你怎麼知道?
慕:她說的。
卡:她很不容易滿足嗎?
慕:對我而言,我不覺得。
卡:她需求無度嗎?
慕:和任何一個正常女人的需求一樣。她希望一個男人能帶她進入狂熱而毫無保留的境界,如果你的“需求”是這個意思的話。
卡:她有任何特殊的癖好嗎?
慕:在床上嗎?
卡:當然。
慕:今天的證詞不會作為呈堂證供,不是嗎?
卡:當然囉,你不用擔心這一點。
慕:反正也不要緊了。她做愛時,只有一個算得上比較特別的習慣,她喜歡用手指抓。
卡:在什麼情況下?
慕:可以說,從頭到尾,特別當她達到高潮時。
卡:怎麼抓?
慕:你說什麼?
卡:呀,她怎麼抓?
慕:噢,就是用她的雙手和食指啊,她把它們當爪子一樣用,從臀部往上抓過背部,一直抓到脖子。到現在我身上還留有抓痕,這些抓痕深得好像永遠不會消失。
卡:她在做愛的過程中,會使用各種不同的技巧嗎?
慕:天啊,你用的是什麼字眼!不,一點也不。
卡:我了解了。
慕:這一點你一定要了解。
(一陣短暫的沉默)
卡:還有一件事。從你剛剛所說的,我覺得你們相處時都是由你主動與她接觸,你打電話給她,而她在電話裡告訴你可以來,或者她不想見你所以你改天再打。總是由她決定你們是否見面以及何時見面嗎?
慕:我相信是。
卡:她曾經主動打電話給你,叫你過去嗎?
慕:有,大概四到五次。
(一陣沉默)
卡:你們分手時你很難過嗎?
慕:當然。
卡:你的證詞很有用,因為你非常誠實,謝謝你。
慕:你要了解這次談話一定要保密,去年聖誕節我追上一個女孩,今年二月已經結婚了。
卡:沒問題,我一開始就向你保證了。
慕:好吧,現在可以關錄音機了吧?
卡:當然。
貝克放下這一大疊報告,若有所思地拭干前額的汗水,然後把手帕揉成一團抓著。在准備重讀一次之前,他趕快上洗手間洗把臉,並且喝了杯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