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真刺耳!」井上皺著眉頭說道。
實際上,這刺耳的聲音在一公里外早已聽到了。
大貫精神百倍地往前走說:「這倒省了我們找人的時間!」
他對自己發現的……不,應該說是發明的案子非常熱心地進行搜查工作。
走在堆積如山的汽車屍體中,找到了噪音的來源,一輛巨大的起重機緩緩地抬起汽車,往那壓縮、壓扁的機械運去。
電流一切斷,車體隨即轟隆轟隆的掉進溝裡,然後,車體就被一股很大的力量壓扁、壓碎,變成鐵塊。
大貫感歎地說:「真厲害!」
井上心中暗說,人掉進去一定粉身碎骨,不過要是換成組長的話,恐怕他的心臟還會在那兒強而有力地跳動著呢!
「喂!」大貫對著正在操作起重機的男子喊叫著。
那男子一邊操作一邊大聲問道:「幹嘛?」
「你是東保夫吧!」
「是啊!」
「警察!」
「啊?什麼?」
「我們是警察!」
「你在說什麼聽不到啦!等等,我下來!」
大貫似乎有點火大那男子不把他放在眼裡的樣子,就對井上吼道:「那傢伙亂可疑的!說不定會找空隙溜掉,注意一點!」
又開始了!井上真是受不了他這一套。他稍稍看不中意的人就把他當成犯人!
起重機停止了操作,東保夫從駕駛座上跳下來,他看起來大約是三十五、六歲,雖然頭有點禿禿的,體格還滿健壯的。他一副訝異的臉色說:「為了我父親的事嗎?兇手不是抓到了嗎?」
大貫不服氣地說:「你沒看雜誌上寫的嗎?」
「我不喜歡印刷的東西!」
大貫批評地說:「那不行的!印刷字是文化的根源!喏!看看這個。」
大貫從大衣口袋裡拿出那本雜誌給東保夫。大貫居然把雜誌帶在身上!
東保夫翻看之後,面露喜色地注視著大貫說:「嘿!這不是你嗎?」
大貫把鼻子抬得老高地說:「當然啦!」
「你是用年輕時候的照片吧?」
大貫馬上變臉,井上拚命地忍住笑意。東保夫聳聳肩說:「可是,不懂啊!殺死父親的兇手會是別人?」
「當然啦!」大貫又得意洋洋地說:「那第三件兇殺案是在捉到那強盜之後才發生的,所以那傢伙不是真正的兇手。」
東保夫一副不關己事的態度說:「嗯……,那你就加油捉兇手吧!」
語音才落,就往起重機爬上去。
「喂!等等!還沒有講完呢!」
「啊?」
「你父親是一個人住的嗎?」
「是啊!」
「你們為什麼沒有住在一起呢?」
「他跟我太太合不來。住在一起會吵架的。」
井上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這種公公與媳婦不合的關係一定會成為大貫理論的證據之一。
果然沒錯!在回程中,大貫又說:「那傢伙很可疑!」
「可是,他和您所說的連續殺人案件又有何關聯呢?」
「那就是他聰明的地方!連續殺了幾個人,讓我們以為兇手是變態的殺人狂,與他一點關係也沒有,那他就可以逍遙法外啦!」
「可是,我們不是捉到強盜了嗎?」
大貫有點被問倒而無言可對,過了一會兒,他才打圓場地說:「那就是殺人者心理不平衡的地方。反上,有必要調查東保夫在這三件案子案發的當時,他在哪裡就是了。」
這種跑得腿酸的工作,大貫是絕不會去做的。井上自歎倒霉地說:「我懂了!」
「下一個目標是陪客女郎被殺的現場!」
「可是現場很遠啊!第三件殺人案子的現場就在去那兒的中途,我想先去第三現場會比較方便!」
大貫搖搖頭說:「不行!」
「為什麼?」
「在這種細節上偷工減料的話,偵辦就算失敗了!」
井上無法理解這樣順道過去調查怎會是偷工減料?反正大貫是不按牌理出牌的,思考他話中之意只是多死幾萬個腦細胞而已。不用想了,就跟著去陪客女郎被殺的現場調查就是了。
到了愛人賓館,查問的結果是……沒收穫。案發那段日子,已經被刑警們追根究底問得沒得回答的櫃檯人員,一知道大貫他們的身份,就擺出不耐煩的臉色說:「請你們不要再來了!你們這樣三、五天就來一趟,我們可要關門大吉了!」
大貫以奇怪的眼神注視著他們說:「嗯!如果你們還有隱藏什麼內情的話,趁現在趕快說吧!」
「你說我隱藏內情?」
「對啊!如果沒有隱藏內情的話,沒必要怕警察上門啊!」
大貫式的理論又展開了,雖然要把櫃檯人員推論成兇手是困難了些,不過,在恐嚇威脅上倒是佔了某些便宜!
一走出賓綰,大貫問道:「陪客女郎的家人呢?」
「有是有,可是……」
「好,我們去看看!」
這次的大貫有勁得令人目瞪口呆。可是,他這種有勁得亂消耗體能,能稱得上是「有勁」嗎?
「來了!」
門縫裡伸出一張疲倦的主婦臉。
「哪一位?」
往常這種應門話都是井上在回答的,這一次,大貫馬上搶著說:「我們是警察!」
他大概以為他的名字被刊在雜誌上就是有名的人,大家都認識他這個人了。
「有什麼事嗎?」
「我們想見被殺的西鈄擁募胰恕!
「西鈄擁募胰耍俊
「據說她的家人住在你這兒!」
「見面做什麼?」
「當然是有些問題想請教啊!」
那位主婦注視著大貫一會兒之後說:「你稍等一會兒!」
說完就轉身進去。井上一副不關己事的態度,稍微站開了一些。過了一會兒,那位主婦回來了。
「我帶來了,這位就是她的家人!」
「你這個傢伙!」大貫一副要殺人的凶臉瞪著井上說:「你為什麼不早說她的親人是小孩子呢?」
「剛才組長又沒問,而且也不想聽啊!」井上拚命忍住笑意,一板一眼地回答他。大概是被大貫磨練得神經都粗線條了!
「那個女人還有沒有其它的親人?」
「你都看到啦!」
「有小孩就會有爸爸!」
「她先生在小孩子還沒生下來的時候就死了!」
「那……嫌犯應該是她的愛人或是陪宿的客人!」大貫想了一會兒,「喂!你去問她工作的酒吧的同事,她的客人有哪些人?」
「那些應該有人檢查過了吧!」
大貫不屑地說:「他們詢問技巧太差了,重新再做一遍!知道了沒?」
「是!」井上遵命地把他所說的事記在筆記上,順便俏皮地問了他一句話:「不檢查那小孩子的不在場證明沒關係嗎?」
「是南正和先生的太太嗎?」井上試探性地問道。
大概是有了一次教訓之後,大貫雖然有表現欲也變得興趣缺缺,所以來到第三案件被害人公寓時,他說:「我有點累了,我去那家咖啡店坐坐,順便思考一下,你去問就好了。」
說完馬上轉身就走,井上連個抗議的時間也沒有。
南正和所住的公寓是極普通的建築用戶,來應門的女人也是一位極普遍的家庭生婦。
「是的,我就是。」
「我是警察,想請教一些有關於你先生的事情。」
「請先進來再說。」
井上一進入客廳,馬上就表示哀悼之意說:「很不幸你先生發生這種事情。」
可是,南圭子卻不帶感情地回答說:「哪裡!倒是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真不好意思,我並沒有很悲傷。」
「為什麼?」
「再怎麼悲傷,死人也無法復活啊!你說對不對?」
「話是沒錯啦!」
「而且還有我丈夫的保險金也發下來了。這棟房子的貸款用保險金來償還還綽綽有餘。我一個人還可以過得很悠哉呢!」
事實上,她看起來就是很愉快的樣子,一絲絲憂傷的表情也沒有。要是大貫在這兒的話,一定會把她判斷成是兇手的。
可是,要是她是兇手的話,至少會假裝成很悲哀的樣子,以掩人耳目,至少不會說自己先生死了最好之類的話吧!這是按常理推斷,可是這一套對大貫是沒用的,他一定會想盡各種理由確定她是兇手的。
「啊,對了!雜誌刊登的文章我看過了,能抓到兇手是最好了!」
說話的語氣令人覺得死去的人不是她的丈夫。
井上看她那一副不在乎自己先生死活的樣子,心裡頓生反感,實在不想再問她問題。可是為了對大貫有所交代,還是發問了。
「雖然你先生好像是行人錯殺下的犧牲者,如果把它假設成是有計畫性的犯罪的話,你有沒有想過誰會害死你先生呢?」
「我先生是個很平凡的人,沒有跟人起過衝突。或許會有人埋怨他,可是倒不至於說會把他給殺了。」
井上點頭說:「是嗎?那我知道了!抱歉,佔了你這麼多時間,我告辭了。」
南圭子臉上流露出明顯的失望之情,說:「啊?要回去了?我正想拿點心給您吃呢!」
「不用了,你不用忙了!」
「可是,你特地跑來……」
南圭子半硬逼著井上坐下,急忙地往廚房走去。井上想偷偷地走出去,可是又覺得這樣很不禮貌,只好又坐回沙發上去了。
大概是丈夫死了,沒有人可以聊天,很寂寞吧!
「陪人聊天也算是份內工作吧?!」井上自言自語地說著。
沒多久,南圭子端來紅茶及小蛋糕,熱心地勸說:「請用!……吃嘛!」
果然沒錯,井上一邊吃,南圭子就在旁邊說她先生的種種、沒有小孩反而輕鬆等等事情。
井上吃完之後,覺得不能再閒待下去了,就起身說:「那麼我就……」
南圭子連忙又說:「啊!你再等一下!」
又往廚房走去,這次端來的是水果。「請用,水果太多了,我一個人吃不完!」
井上已經覺得很飽了,可是又不好拒絕她的盛情,又再坐下吃起水果來了。
「謝謝你的盛情招待!」
如果再站起來的話,可能又會再端茶,下一次會是冰淇淋……。
井上一邊打嗝一邊起身說:「因為有人在等我,再不去他會生氣的。」
此時外頭已近黃昏,大貫大概也等得不耐煩了。這一次一定要走得成!
「是嗎?那我就不留客了!」
看樣子是沒有東西可以再拿出來吃的樣子。要是還有的話,那就慘兮兮了。井上快速移動腳步到門口。
南圭子突然制止他說:「啊?對了!我有樣東西要讓你帶回去,你等一下。」
井上制止她說:「不用了!我已經吃不下去了。」
南圭子卻拋媚眼地笑笑說:「你不用擔心!吃了這個之後,保證你肚子又餓了!」
說完就往臥室走去。留下井上一個人站在門邊迷惑不已。
「會不會是要我帶胃腸藥走啊?」
過沒多久,南圭子出來了。
「讓您久等了!」
井上一見到她出來,「啊!」的一聲,轉頭就跑。
「什麼?全身赤裸裸地出來?」大貫大聲地叫道。
「組長!不要那麼大聲!別人在看了!」
「害羞啊?那位太太也太久沒接近男人了吧?一看到你,就起了性衝動!嘿,嘿!真好玩!」
井上瞪著大貫說:「那是什麼話!避之唯恐不及呢!」
「什麼?你沒跟她搞啊?」
井上一聽,眼睛張得圓圓地說:「組長,那當然啊!我是刑警哩!而且又是執勤中,就算是下班時間,碰到那種女人,抱歉,我不要!」
大貫以憐憫的眼光看著井上說:「這就是為什麼到現在你還沒上道的緣故!」
井上火大了。我之所以沒上道還不是因為搭檔不好的關係。井上趕快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才把這些話硬吞了下去。
「你知道嗎?那種女人在床上的時候才會說真話。你跟她睡的話,她一定會告訴你是她殺了自己的丈夫的。」
「那麼,下一次換組長您去啊!」
「你在胡說些什麼!我是有老婆的人,你還是孤家寡人一個,沒什麼妨礙的。」
這些話不像是從大貫口中說出來的。有老婆那只是借口推辭,因為對方已經是殘花敗柳,他不要罷了。要是換成十七、八歲的女孩子,他爬也會爬去的!
「反正就是要調查這女人與其它兩件案子的關連性就對了,是不是?」
井上早就記在筆記本上了。
「快點去辦!星期五一到,會有人被殺的!明天全部要調查齊全!」
「那是不可能的!」井上抗議地說:「調查一個人的不在場證明就要花上許多天,更何況兩個人要在一天之中全部調查清楚,那太勉強了!」
「你就加油一點!」
井上大膽地說:「組長!你也分擔一些去調查嘛!」
「我?那當然要啦!」大貫挺著胸膛,理直氣壯地說。不到一秒鐘:「啊!對了!明天我好像有別的事要辦的樣子!」
自己也拿出筆記本來翻閱。井上想靠過來看時,「啪」的一聲合上了!
「明天我已經有預約了。你就辛苦點,一個人加油去辦吧!」
「我懂了!」井上無可奈何地站起來:「可是,組長……」
「什麼事?」
「我想筆記本用今年的會比較方便。你身上的是前年的筆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