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搞不懂啊!我昨夜想了一整晚也……老公你呢?」真弓打著哈欠說。「我都在睡覺呀。你整夜沒睡嗎?」淳一替麵包塗上奶油。「有哇。」
「你剛才不是說你想了一整晚?」
「老公,你一定要醒著才能思考嗎?」淳一沒有回答,因為這時禮子也走進飯廳來了。「早安。」怎麼看,禮子都不像是剛起床的樣子,還穿著一件復古式的洋裝。「你要上哪裡去嗎?」
「我才去探望大姊回來呢!」
「回來?這麼說……你早去了又回來羅!」
「對呀!」
「你什麼時候起床的?」
「大約是天快亮的時候。」
「好厲害!這我可就學不來了。」真弓瞪大了眼睛。
「好嘛好嘛!知道了啦!」
「唔?」
「啊,不是啦……靖夫剛剛對我說『說實話』。」禮子笑著說,「其實是靖夫把我叫起來的。不然我可是很會賴床的。」
「喔,原來是他把你叫起床的!真方便,我出差時借我用用吧。開玩笑的啦!才不要附到我身上來咧!」
「沒關係。」禮子笑了出來,「可以給我杯咖啡嗎?」
「請。」
「你想過嗎?兇手攻擊你大姊時,人應該就在講道場內。」淳一說。
「不會是鬼幹的吧?」真弓問。
「槍聲響時,大家都跑到長廊底下。因為槍聲太大嘛了大家一跳,所以馬上全都跑出來了。然後大家互相望著對方有宮島景夫、勇一,還有道子、厚川。」
「只有我不在,是嗎?」
「還有,你說佐久間敏子是從二樓跑下來的。」
「是的。景夫、勇一、道子、厚川、墩子五人幾乎分秒不差地同時現身的。」
「在講道場中槍擊貴子小姐的兇手,也很有可能是在下手後跑回自己的房間,然後再裝作吃驚的樣子跑出來對吧!」淳一慢條斯理地說著。
「那太難了吧!」
「嗯。對兇手來說道種賭注風險太大了。但臨時起意也說不通,因為沒有人會時時刻刻身上帶著一把槍,況且槍上一枚指紋也沒有。」
「換句話說,一切都是有計劃地進行?」
「如果沒錯的話。但又為什麼要如此冒險呢?真不可思議。不是嗎?下手時,很有可能有人走到長廊來!」
「沒錯!的確如此。」真弓點頭。
「可是……那……也並不見得兇手就是其中的那幾個人呀!」禮子說。
「講道場的大門只通往長廊吧?」
「是啊,但還有窗戶,只有一扇。」
「喔。窗子那時是開著的。你們不認為兇手是從那裡脫逃的嗎?」
「怎麼說?」
「那天傍晚下了雨,窗外的地上叉濕又軟,可是卻一個腳印也沒有啊。有好幾公尺長耶,除非用飛的,否則不可能都沒留下腳印吧!」
「道麼說……窗戶又怎麼會是開著的呢?」
「大概是為了讓人家誤以為是從那裡逃走的吧。只是兇手忘了那天地上又軟又濕。」
禮子稍稍想了一下,說:
「不會是從外面下手的吧!從很遠的地方開槍,所以得先打開窗子,透過窗子把貴子姊姊然後再把槍丟進去……」
淳一聞言一笑,說:
「你腦筋不錯嘛!是推理小說迷嗎?」
「沒有啦,只是……」瞪著不好意思的禮子,真弓臉色大變,然後又盯著丈夫淳一,那眼神彷彿在抱怨:「好啦,全天下我最笨,可以了吧。」
「可是很可惜,那樣也不太可能。如果手槍從那麼遠的地方丟進去的話,地板上應該會撞出痕跡來的,可是木質地板仍然完好如初。」
「對喔……」
「也就是說,即使窗子是開著的,兇手既不可能從那裡開槍也不可能從那裡逃走。換句話說,我們都只能由兇手是從長廊逃走的方向去想」
「你不會以為是貴子自己打的吧?」
「你想到哪裡去了」
「別緊張,我不過是列出各種可能性罷了。」真弓說。
「喂,你忘了嗎?她是被打中背部的。」
「啊,對喔。」
「自己射擊自己的背部也並非全不可能,但那麼一來勢必要靠得很近開槍不可,傷口的周圍也應該會燒焦才對。」
「傷口並不是那樣啊!」
「那我們可以確定,不管是誰,的確有兇手存在。」
禮子遲疑丁一下,問道:
「我也有嫌疑嗎?」
「為什麼要懷疑你?」
「當時不在場的,只有我一個,而且……」
「所以更不可能是你呀!事情發生時,你已經離開家到我們這裡來了,如果是你,絕不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趕到的。」
「嗯,那到底是誰呢?……」禮子陷入了沈思。
「那就交給我們眼前的名刑警去調查吧!」說完,淳一站了起來。
「老公,你要上哪裡去?」
「辦點事。到時候最適合出去晃一晃了。」
「那可好啦,我呀,拚死拚活地追查殺人犯,而你呀」說到一半「好啦!好啦!小心一點啊!」
「知道了,那我走了。」
「去參拜一下神社吧!」淳一走出飯廳時口中喃喃念著……
「好棒的老公喔,他在哪裡高就呀?」禮子問道,禮子沒有注意到,此話一出,真弓雙眼問過了一道危險的光芒。
「我先生的工作啊,呃」真弓壓低了聲音,「幫派裡的職業殺手!」
禮子笑了,說:「喔!殺手和刑警夫妻檔,如果沒騙我的話,那可真有趣啊!」
雖不中,亦不遠矣!真弓心裡想著。
「喂,還沒來嗎?」
一臉不悅的導演抓起捲著的劇本狠狠地敲了敲旁邊的道具。
「到底死到哪裡去了!惠美這母豬,我要活活掐死她!」
天花板高高的攝影棚,給人冷的感覺,而渾身熱呼呼的看來只有導演一人吧!旁邊的工作人員也個個緊張兮兮的樣子。
「快去把她找來!可惡!找到惠美為止,暫停!」導演怒吼著。
空氣頓時舒暢許多,大家紛紛坐上做道具的椅子上。
「好個火爆的場面啊!」淳一說。
從剛才就假裝是來參觀的淳一,一直站在棚內的角落裡。
「什麼,又不是第一次了。」一名脖子上圍著毛巾的老伯在一旁將煙點上火,繼續說道:「他們呀都是靠這樣來排解工作壓力的。」
「原來如此。有誰沒來嗎?」
「深井惠美嘛。她沒來,那一段就拍不成了。」
「到哪裡去了呢?」
「大概又不知勾搭上哪個男人了。換男人就像換電視頻道那樣的女人喔。」語氣平淡,卻似乎語帶玄機。
「這麼說……!難道深井惠美不會被畫報雜誌刊登嗎?」
「登了登了,我看過喲。不知是和哪個宗教團體的繼承人在一起。她會信什麼宗教?我看八成是什麼花花公子教吧!」
真是個開朗的老伯呀。
「你是哪一家雜誌派來的?」
「嗯,一本新出來的雜誌,想找看看有沒有什麼會引起騷動的小道消息,就到這裡來了……唉,看來沒什麼題材可以寫嘛!」
「那可不見得喔。」老伯似有弦外之音。
「您可否指點一下?」
「嘿嘿!」老伯豎起食指勾了一勾,示意淳一靠上來,壓低了聲音:
「你到這樓最裡面的休息室去瞧瞧,有趣的喔。」
「那真是太感謝了,真不好意思,還要人家教。」
「哪裡,反正我閒著也是閒著。」
淳一走出攝影棚,看著牆上的「位置圖」,找尋休息室。
「在這裡。」
走廊上一些日夜顛倒、晨昏不明的人來來往往。
「休息室,使用中」的牌子掛在門上。
淳一把耳朵附了上去,苦笑一下,敲了敲門。房內的「怪聲」霎時靜止。
再敲一次。
「誰?」是個女人的聲音,「裡面在忙啦!」
「導演在找人了喲,深井惠美小姐,快出來吧」
「糟了!喂,停!快呀!還磨磨蹭蹭的幹嘛!」裡面的聲音又尖又高。
不到一分鐘,門打開了,探出頭來的正是深井惠美。
「呃你是?」
「來參觀的。你不快去的話,導演會……」淳一說。
「知道了啦!一不小心就過了頭嘛!」
「還不是這個休息室的鍾不准。喂,你說是不是。」深井惠美的聲音使出了吃奶的力氣說的。
「他們會問你待在這裡幹嘛吧!」淳一一面瞧著裡面正在穿衣服的男人一面問。
「對啊……真傷腦筋。上次他才說今天再遲到的話就要炒我魷魚。」
深井惠美,廿四歲。呃。實際上應該是再多個兩、三歲吧。現在是過了氣的小演員,炒她魷魚也不怕找不到人來演的那一類角色。
「喂,你可得救救我啊!」惠美緊抓著淳一的手。
「我?」
「對。拜託:幫我想個藉口,拜託啦!找會報答你的!」惠美向淳一合掌膜拜著,
難道是受宮島勇一的影響?淳一思索著……
話說數分鐘後,在攝影棚內。
「那傢伙,叫她不用來了!老子保證讓她這輩子再也踏不進這個電視台一步!」導演頭上冒著白煙。
「怎麼辦?」節目製作人摸著他那因勞心而禿光了的頭問道。
「只好……把惠美的戲全刪了!」
「那怎麼接下去啊?」
「怕什麼!隨便製造個意外就讓她翹了,又不是沒有過的事。」
編劇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
「等一下!」有人進來了。
「惠美馬上到了!」
「你是誰啊?導演看著柱著枴杖的男人(當然是淳一),皺著眉頭問道。
「她為了救助行動不便的我都是我不好,一不小心自己去撞上了她的車。惠美小姐很好心地幫了我。」
「惠美?可能嗎?」
「當然啊。啊,她來了。」惠美卡嗒卡嗒地跑進了攝影棚
「對不起!路上出了點兒事。」說完,看著淳一,問:「啊,您還可以走路吧?」
「唉,都是我不好,害得你要挨罵了……」
「哎呀!日行一善嘛!反正我已經遲到成性了導演!對不起啦!」導演也只能苦著臉,聳聳肩,說:「知道了。唉,真拿你沒辦法,發生這種事情!好了,喂!快準備準備,沒時間了!」
「是!」惠美一邊跑一邊朝淳一眨了眨眼,誰也沒發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