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增劉光子點點頭。「我是三宅光三郎的女兒。」
「太意外了。」水口警員說。
「家兄真的會來這裡嗎?」光子問。
「不曉得。」國友搖搖頭。「可是沒有其他地方可以找到他。他捉了夕裡子的姐姐做人質。為了本身安全,所以會來這裡。」
「難以置信。」光子歎息。「哥哥竟然做那種事……當然,我知道他並無正業,但他不是那種會傷害人或殺人的人。」
「我也希望他不是。」夕裡子說。
「人是會變的。」干夫說。
「干夫,你不要出聲。」光子說。
三宅老先生應該住在這裡的。」國友打量一下毫無情趣可言的房間說。
「可是……他到什麼地方去了?」
房裡有張睡床,卻是空的。此外只有一張木椅,一張木桌。
「他應該有錢的……怎會過這種生活啊?」光子震地說。
夕裡子留意到,當光子提到「錢」時,干夫地抬一抬臉。
「看來有必要更仔細地搜尋這幢建物的每一個角落了。」水口說。
「我們來做。是不是?媽。」干夫馬上接腔。
「可是,家父究竟怎麼了?我想找找看有些什麼線索。」
「光子女土。」國友說。「這次你們怎會到這裡來呢?」
「我接到一封信。說家父快死了,請來一趟。」
「寄信的是誰?」
「沒有寄信人的名字。我猜多半是照顧家父起居的人吧,所以也不怎麼在意。」
「那封信……」
「我扔掉啦,我認為沒必要收藏。」
夕裡子走近窗邊。
釘上木板的窗。現在拆掉好幾塊板,所以室內很亮。三宅光三郎躲在這種地方,連陽光也避開,究竟為什麼?
當然,世上怪人多的是。也許三宅光三郎只不過是其中一個……
夕裡子望望桌面。
桌面蒙了一層薄薄的白色塵埃。
當中有個痕跡留下——一個直徑二十公分左右的圓形痕跡。那是什麼?
「夕裡子。」國友說。「我們分頭去找找著。三宅克已不一定沒有藏在這裡。」
「好。」
「可是……」干夫一臉困惑。「媽,可以嗎?讓別人隨便在家裡到處窺望。」
「現在不是說那種話的時候。」光子說。「外子——跑到哪兒去了?」
在門口倏地出現的就是增瀏。
「老公。你去了哪兒?警察先生——」光子說到一半。「怎麼啦?臉青青的。」
「噢……地下室……」
增瀏靠在門邊喘一口氣。
「地下室?從樓梯下面下去的地方?」
「嗯。那裡有一道門,我過去窺望……然後走進去。」增瀏閉開眼。「你還是別看的好。」
光子用力捉住手袋。
「我爸爸——」
「噢……大概是他吧。」增瀏搖搖頭。「好像……死了很久啦。」
光子露出堅定的表情,說:「如果是那樣的話,我更是非看不可,他是我父親啊。」
「一起去吧。」不知何故,干夫突然顧念親情起來,捉住母親的手。
「沒事的。你留在這兒——刑嘗先生。」
「地下室嗎?可以請你帶路麼?」國友說。光子點點點頭,走出房間。
夕裡子也想跟著去,國方阻止她。
「我先去看看。」
她只好等著。
夕裡子看看正在不耐煩地踐來踐去的干夫,以及不太舒服似地坐在椅子上的增瀏。
「看什麼?」干夫察覺夕裡子的視線說。
「沒有哇。我在想,你竟也有流露感情的時候。」
夕裡子走到走廊。
「什麼意思?」干夫也跟出來。
「你不是很煩躁嗎?我以為你任何時候都冷冷淡淡。」
「多管閒事。」干夫盤起胳膊。
世上就有這等人。一副自鳴清高不理別人的神態,實際上給周圍的人添麻煩。
「抱歉。」意料不到地,干夫垂下眼皮說。「的確,我有點煩躁。理由不能告訴你。」
「我又沒問你。」
夕裡子反相譏。干夫有點茂訝地回望她,然後笑了。
「你很有趣。」
「沒趣得很。我在擔心姐姐的安全。」
夕裡子靠在牆壁上。
「今早我亂講話,對不起,我不是取笑你。」
「那種小事,我不會放在心上。」夕裡子說。「話說在前頭,我有正式的戀人啦。」
「是嗎?」干夫意外地注視夕裡子。
「不信?」
「也不是……世上也有如此好事之徒哪。」
夕裡子光火了——但卻笑起來。干夫終於看起來像「那個年紀的人」了。
「有沒有想過?」夕裡子望一望殘舊的天花板和有裂縫的牆壁。「在這種地方,即使有傭人又怎樣?沒有親人在身邊,就這樣住了幾十年,不知什麼感覺?」
「想像不到。沒有電視,我就活不下去了。」
「關於你外祖父的事,你母親有提過嗎?」
「沒有。我只知道有個外祖父。不過,老媽子什麼也不告訴我。」
「幹嘛你母親要來這裡?」
「父母都是嚕嚇的。」干夫聳聳肩。「我呀,一旦有錢就搬出去住。」
「傻瓜。」夕裡子也聳聳肩。「你準備用錢買自由?」
「好自大的口氣。」
「我喜歡。」
「我可以使你住口哦。」干夫湊近夕裡子的臉。
「怎樣做?」
「這樣。」
冷不妨,干夫把夕裡子推到牆壁上索吻。事出突然,夕裡子來不及閃避。
「不要!」
夕裡子反抗,兩人相互糾纏推擠。 ——
突然,背部壓著的牆壁咄地像門一樣打開。
「嘩」一聲.夕裡子和干夫一同跌倒。
好戲還在後頭。那裡有一道下去的樓梯,兩人來不及喊出聲就從樓梯滾下去。
咚地屁股著地,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當然痛得很厲害,但是好像沒有嚴重受傷或折斷骨頭。
「啊,好痛……你沒事吧?」夕裡子站起來,跟著納悶。
一瞬間眼睛看不見東西,不由慄然一驚,按著知道四週一片漆黑。
「還活著。」傳來干夫的聲音,以及身體孺動的動靜。「痛死了!」
「怎麼啦?」
「好像……折到腿了。」他發出可憐兮兮的聲音。
「嘎?大概扭傷了吧。折斷的話,可沒那麼輕鬆。」
「你不懂得體貼人呀!」他在埋怨。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誰曉得?是你不好。靠在那個地方。」
「你胡說什麼嘛?是因你強吻人家的關係呀!」
「你若乖乖讓我吻就好了嘛。」
「那要看對象是誰。」夕裡子不甘示弱。「總之,吵架待會兒才吵。這裡有個暗鬥。」
可是,現在那裡是關閉著的,因此漆黑一片。
「你留在此,樓梯在這邊,我上去試試看這門能不能打開。」
「萬一打不開呢?」干夫說,好像臉都白了。「怎辦?永遠被關在這裡——」
「你一個人哭好了,那道門並不太厚,只要大聲喊就有人察覺的。」
夕裡子摸索著找到牆壁,站起來,頭並沒有碰到天花板。
可是,幹嘛要做這種事呢?
總之,夕裡子開始上樓梯。
「咦?」
「怎麼啦?」
「怎麼立刻就是牆壁……這是鐵板哪?」
滾跌下來的時間縱使感覺上比實際時間長,卻不可能相差這麼遠。因她只不過上了三級樓梯就碰到牆壁了。
「有人掉下來時,這裡會有另一道門關下來。」夕裡子說。「好嚇人的機關。幹嘛製作這種東西呢?」
「誰曉得。總之設法求救吧!」干夫說。
「好會吵。自己做點什麼如何?」
「我受傷了。」干夫生氣地說。「痛得很厲害!」
「唷,怪可憐的,干夫小弟弟!」夕裡子刺他一下。「總之嘛——這道門不動啊。」
拉也不是推也不是,由於沒有把手之類的東西,無從著手。
「糟糕……我們多半是從二樓一直跌到一樓地面吧。」
「我以為是從大廈的頂樓掉下的。」
「如果連頸骨也折斷就好了。」
「別胡扯了,想想辦法呀。這裡好冷啊。我呀,一冷就會感冒,一感冒就喉腫發燒了。」
夕裡子很想把這個沒出息的男人踢開十里外。
「慢著……有風!」
「你也『傷風』了?有沒有流鼻水?」
「不是傷風的風。我說有風吹進來,是從下面吹上來的。」
「所以我說冷呀。」
「笨瓜。有風吹進來,表示那個地方有縫隙啊。」
「什麼笨瓜!你才是——」
「怎麼?」夕裡子有一瞬呆住了。「看!這前面是一倏通道!」
也許眼睛適應了黑暗的關係,可以看見輕微的光照進來。以為掉下的地方是盡頭,然而現在模模糊糊地看到前面是一倏狹窄的通道,一直延伸過去。
「我們大概掉到地下了。」夕裡子說。「這條路通到哪兒去?」
「怎樣都不重要。我又痛又冷……」
「假如這機關是三字光三郎制的話,一定有他的理由。臂如用來藏起什麼東西。」
聽到這句話時,干夫的態度驟然改變。
「一定是了!好,過去看看!」
夕裡子大吃一驚。
「你不是折斷了腿嗎?」
「不,這點小意思。我現在甚至可以跳繩!」他站起來,又喊「好痛……」
怪人——夕裡子決定不把他放在心上。
「感冒方面不要緊了嗎?少爺。」
「你瞧不起男人嗎?感冒又不是病!」
夕裡子聳聳肩。
「那就小心了,很暗哦。作好心理準備,還不曉得前面有什麼。」她說。
「那還用說。我最喜歡冒險了,比三頓飯加甜品更喜歡!」
真是人怪人一個!夕裡子檸檸頭,摸索著通道牆壁向前邁進。
又會挨國友罵了,她邊走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