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走近自己。
雖然在打盹,不過晶子還是很清醒。──會有這種事嗎?雖然在睡覺,可是卻是醒著……。
對晶子來說,是平生第一次的經驗。──當然,住院也是如此──。
「喂,晶子。」
肩膀被拍了一下,猛一回頭。
「涼子!」
「在睡覺嗎?對不起,把你吵醒了。」涼子說。
「沒關係。我只是半醒半睡。」
「咦,有這種事嗎?」
「坐啊!」
「嗯。」
醫院的「娛樂廳」。
雖然說是娛樂廳,但是只放了幾本書和雜誌,不過因為光線良好,上年紀的人經常來這裡曬太陽,睡覺。
「你在做什麼?」涼子問道。
「沒什麼。──只是坐著。」
晶子這麼回答,「不過,這是頭一次。頭一次就這麼坐著。」
「或許吧!」
「住院後,整個世界好像全變了。」
晶子說,「以前一直都是競爭,競爭,突然間,這一切都消失了……」
「晶子,你太認真了。」涼子說。
「耶,你很少對我這麼說。」
「我是說真的。」
涼子說,「游泳,唸書,一點空閒的時間都沒有,一直都很努力,不是嗎?稍微休息一下,也很重要。」
「真像涼子說的話。」
「這是什麼話麻?」
涼子拍打晶子。
「咦!可以欺侮病人嗎?」
兩人低聲笑。
涼子的話,令晶子滿開心的。因為自己也開始有相同的想法了。
「──也許住院,會讓人改變人生觀。」
晶子說,把視線投向明亮的窗子一方。然後看著涼子問說:
「學校有沒有什麼變化?」
「嗯。你知道為什麼我今天這麼早來嗎?」
「耶?」
聽了才發現時間的確很早。
「今天考試。」
「──啊,這樣子啊!」
如果是以前,不參加考試,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不管再怎麼發高燒,也會去參加,而且對這種認真的程度感到愉快。現在,竟然連考試的日子都忘掉了。
「所以涼子看起來很快樂,是不是!」
「這是諷刺嗎?」
「是啊!」
晶子應道,笑了,「在醫院也有很有趣的事哦!」
「哦,什麼事?經常動錯手術嗎?」
「才不是。──前陣子,在這家醫院發生了殺人事件哦。」
「噢?」
涼子絲毫沒有驚訝的樣子。
「是晶子殺的嗎?」
「為什麼是我殺的呢?」
「不知道……。很有趣,不是嗎?」
「你在想什麼?是在下面的候診室。」
「啊。我在報紙上看過了。是這家醫院嗎?」
「嗯。有個叫千壽有阪千壽的護士,她在德國旅行的時候,被捲入一個很奇怪的事件。」
「奇怪的事?」
「一位日本的大學教授從萊茵河下行船的船上失蹤了。」
「好像是國際間諜戰一樣。」
涼子重新坐正說道。「說詳細一點麻!考試考完了,正好有空。」
「ok。──啊,千壽小姐。」
晶子睜開眼睛說。
「朋友嗎?」
千壽走過來,「晶子快吃晚飯了。應該回房了。」
「是!」晶子聽話地站起來,「可以聊聊天嗎?」
「嗯。如果不是聊到半夜的話,沒問題。」千壽笑著說。
「千壽小姐。」
晶子說,「怎麼──看起來一副很累的樣子。」
「是嗎?有點睡眠不足。上完夜班之後,都會這樣。不要緊的。」
千壽微笑道,「因為你才是病人。」
「是。」晶子也微笑著說。
「──人好像不錯。」
要回病房的時候,涼子說。
「嗯。非常好。感覺很合得來。我們經常聊天。」
「你說她被捲入事件……」
「是啊。」晶子應道。
田中涼子離開晶子的病房,已經將近晚上七點了。因為晶子的話很有趣,涼子聽得很入迷。
通常,話題結束後,還會繼續猜測是不是那樣,是不是這樣,可是──。
提醒自已應該回家的是,涼子肚子咕嚕咕嚕的叫聲。
「改天再來。有後續的話,我還要聽。」
涼子搖搖晶子的手,走出病房。
然後,走下一樓的候診室,「打個電話回家吧!」
於是走向公共電話。
在這裡──不確定是哪個地點──有人被殺害!想到這裡,不禁打了個寒顫。
「──喂,媽?──嗯,我來醫院看晶子。現在還在醫院。正要回去。──嗯。好,再見。」
放下聽筒,正要取出電話卡時……。
那是什麼!──口哨。有人在吹口哨。這是什麼曲子?似乎在哪裡聽過……
了!是「羅列萊」曲。對,沒錯。
涼子肯定地走向正門。
這麼說,晶子的話裡頭,也出現過羅列萊。真是一個有意思的巧合。
是誰在吹的呢?那個口哨聲飄散在冷冷清清的候診室,看不到發出口哨聲的人的影子……啊,想起來涼子突然間覺得肚子很餓,快步飛奔出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