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迷霧 11
    下了「的士」,兩人呆住了。

    「怎麼回事?」

    門大開著。

    「不對呀。……看,門也壞了,喏,這兒也壞了

    兩人面面相覷。江山緊咬嘴唇。

    「他們來過了!」

    「走吧!」

    直美往門廳跑去。門廳的門也敞開著。

    「長谷沼!」叫了一聲,直美水然愣住了。

    面前站著一個警察。

    「是報警裝置?」直美問。

    「對,我們跑來一看,什麼人也沒有,大門和門廳的門都敞著。」這位警察大為不解,「顯然有弄壞房門而入的痕跡,但是因為沒有一個人,沒法瞭解情況,只好我一個人留下了。」

    「給您添麻煩了。」直美說。

    「看上去,裡面好像沒被搞亂……」

    「嗯,好像東西沒少什麼。」

    「這兒還有什麼人?」

    「沒有誰。」直美說。

    江山驚異地望著直美。

    「可是,剛才不是叫誰的名字嗎?」

    「哎,那人是傭人,回娘家去了,剛才我給忘了

    「是嗎?來人可能是闖到屋裡,聽到警車的警笛聲又逃走了。」

    「我想是的。」

    「明白了。那麼我就告辭了。如果發現什麼東西被盜,請再聯繫。」

    「給您添麻煩了。」

    直美將警察送到門口。

    江山向回到屋裡的直美問道:「哎,為什麼……」

    「木明白廣直美焦急地說,「她們倆可能都被帶走了,一定是的!」

    「兩人都帶走了?可是,幸子不用說,長谷沼她

    「有什麼原因吧,為了錢,或者是……」

    正說著,電話鈴響了。

    直美跑過去拿起聽筒:

    「喂!喂喂!」

    「啊,回到家了?」一個耳熟的男人聲音,「還記得嗎?在江山家見過面。」

    「哎。

    是岡野。

    「上你們的當了。不過,現在我們抓到了一張王牌。你家裡那個固執的女人在我這兒呢。」

    「要把長谷沼怎麼樣?」

    直美咬牙切齒。

    「噢,沒關係,是個重要的人質,我不能放。把幸子帶來交換,我就把那女人還給你。」

    直美同伸著耳朵的江山交換了一下眼色。

    「知道嗎?」

    「哎……知道了。怎麼辦呢?」

    「能馬上把幸子帶來嗎?」

    「馬上……有困難。

    「好吧,等到明天傍晚,帶到晴海碼頭。」

    「地點在哪兒?」

    直美把岡野說的記下來。「……知道了,時間呢?」

    「現在是晚六點,整二十四小時吧。六點。要是報告警察,那女人就沒命了。」

    「知道……等一下」

    「什麼?」

    「讓我聽聽長谷沼的聲音。」

    「好,你等著。」

    不一會兒,」喂,喂,小姐。」聽筒裡傳來長谷活君江平素的聲音。直美一方面感到放心,同時又覺得胸口堵得慌。

    「長谷沼!不要緊吧?沒什麼吧?」

    「沒什麼,別擔心。」

    「對不起,都怪我參與了這件事。」

    「不用擔心,按照原定的日子動身吧。」

    「說這個!……我——」

    那邊岡野奪過了聽筒。

    「知道了吧?明天六點,好嗎?」

    「哎,六點。」

    電話掛斷了。直美歎了一口氣,放下了聽筒。

    「麻煩了,怎麼辦好呢?」

    「對不起,竟弄成了這樣……」

    「都怪我。現在要緊的是怎樣救出長谷沼。」

    「幸子怎麼樣了?現在只能肯定她沒被那幫人帶走

    「是啊,到哪兒去了呢?」

    「她是個反覆無常的人,一高興哪兒都會去……」說到這裡,江山停住了。

    「怎麼了?」

    直美順著江山的視線,朝房屋連著餐室的門望去。

    「啊!」

    幸子低著頭站在那兒。江山終於清醒過來:

    「幸子!怎麼回事?」

    「嗯……岡野他們來了。」

    「這個知道,你在哪兒?」

    「廚房。地板下有個洞,長谷活君江叫我藏到裡面;的。」

    「是貯藏庫。」直美說,「裡面放大米什麼的。」

    江山朝幸子走去。

    「這麼說……她被人帶走了,你倒一直藏著?」

    幸子任性地聳了聳肩膀:「是她叫我藏在這兒的,所以……」

    江山突然抬手朝幸子的臉上打了一巴掌。直美驚叫道:

    「江山!」

    「為什麼不出來!為了你,她被他們帶走了!」

    「可是」

    幸子捂著面頰,撅著嘴,瞪著江山。

    「算了,江山。」直美站在中間,「長谷沼就是那樣的人。」

    「那不行,為了她長谷沼要是有個三長兩短……」

    「沒關係,她呀,肯定能擺脫的。」

    雖然這麼說,直美自己卻對君江極為擔心。

    君江是個做家務的好手,但卻不是超人。直到這時直美才痛感到自己是多麼需要君江。

    「例明天無論如何要想出辦法。」直美坐到沙發上,「沒什麼好法子?」

    「完了」。

    江山抱著頭。

    幸子霍地站起身,交替他看著兩個人。過了一會兒,怯生生地說:

    「哎……肚子餓了。

    江山站起來,嚷道:」叫麼……這種時候……」那架勢幾乎要大打出手。

    幸子連忙跑到方桌前,抓起煙灰缸,做好了準備。

    「住手。」直美說,」庫子說得對,我也餓了。」

    「哎你……」

    「要是長谷沼知道我們擔心她的事,餓著肚子,她準會生氣的,到哪兒去吃點東西吧。」

    直美說著莞爾一笑。

    「……這飯店挺有意思呢。」

    幸子東張西望地掃視著屋裡。

    因為到處都可能有國崎手下那幫人的眼睛,所以不能輕易到顯眼的地方去。於是,直美選擇了過去常同父親一起去的那家飯店。

    「好久不見了,新井小姐。」

    老闆娘出來打招呼。

    這飯店與眾不同,外面什麼招牌也沒有,看上去彷彿是個普通人家,裡面分成一個個小房間,氣氛優雅,直美很喜歡這兒。

    「先吃點兒東西吧。」直美一邊往愁眉苦臉的江山的杯子裡倒葡萄酒,一邊說道。

    「可是……」

    「餓著肚子不一定能想出好主意。」

    「好吧。」

    幸子給自己的杯子也倒滿酒,接著端起來說:「為了那位阿姨平安無事,乾杯!」

    一口喝乾了。

    江山也苦笑著端起了酒杯。被她這樣一激,有氣也氣不出來了。

    「鹿肉又嫩又香。」直美說。

    「同馬一起吃,你正合適。」幸子看著江山說。

    「什麼!」

    「你看看菜譜!」

    直美慌忙說:

    「我不知道點什麼好,隨你點吧。」

    「哎,你呢?」

    「我也隨便,不太想吃……」江山會上了菜譜。

    可是,一吃起來,江山狼吞虎嚥地把菜消滅得一乾二淨。一吃東西就覺得餓了。

    「……我看有幾條路。」上甜點心的時候,直美說。

    「沈報告警察。」江山說,「高峰也許會幫我們想辦法。」

    「我不喜歡這樣。」直美說,」不管怎樣,長谷沼的人身安全第一。」

    「是啊,要是人質被殺了,警察不過說一句」很遺憾』便了事了。」

    「你住口!」江山說,」別的還有什麼辦法呢?」

    「我想過了,一定要查出殺害矢代的兇手。只要知道兇手不是幸子,他們就會乖乖地把長谷沼放回來的。」

    「嗯……可是,沒希望查出來。」

    「是啊,不過還有一個辦法……」

    「我知道了。」幸子說。

    「你?」

    「把我交出去吧,這樣就沒問題了。連你也那樣想。」

    「我什麼時候那樣想……」

    「看你的臉色我就知道了。」

    「那不行,那樣你立刻就沒命了。而且,如果殺死你,他們不會留下目擊者的,那樣,長谷沼也就不能平安回來了。」

    「這麼說我可以不去了?」幸子探著身子。

    「別那麼高興,自私的東西。」

    「我想的是,」直美說,」能不能用錢解決?」

    「用錢?可是,對方並不是想要贖金呀。」

    「知道,我們可以說幸子跑了,不知跑到哪兒去了,到處都找不到。」

    「對」

    「所以,我們給錢,讓他們把長谷沼放回來。要是對方看到沒有抵押品,也許會把長谷沼殺害的。」

    「是啊……」江山點點頭,「這的確是一個主意,……

    不過,讓他們同意可不那麼簡單。」

    「是呀,而且也沒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不,那就行了。幸子的事是幸子和我的問題。只要能使長谷沼平安回來就行了。以後的事你們一概不用過問,不能再遇上這樣的麻煩了。」

    「那我的事你還管不管?」

    「這以後再說,說不定我不管呢?」

    「啊,是嗎?」

    幸子悻悻地扭過臉去。

    門開了,咖啡送上來了。

    「這兒太吵了,對不起。」女招待說。

    果然,什麼地方有說笑聲。

    「是隔壁房間?」直美問。

    「不,最裡面。因為有空調管道,是從管道傳過來的。」

    「空調管道……」

    「一條總的管道連著所有的房間。」江山說。

    倒上咖啡,女招待說:「有事請招呼。」說完就走了。

    「好,不管行不行,先按這個辦法試試吧。」江山一邊喝著咖啡,一邊說。

    「關鍵是對方接受不接受。」直美說。

    「我來勸說。」

    「不要緊嗎?」

    「不這樣不行,我覺得有責任。」

    「什麼時候聯繫?」

    「等到明天六點吧。如果還有什麼好辦法……」

    「錢怎麼辦?」

    「我明天取出來,把錢拿去……對方一看到現金,說不定會答應……」

    「是啊,要比我空口白說有用。」

    「先準備一千萬元行吧?」

    聽了直美的話。幸子目瞪口呆。

    「一千萬!一百萬不行嗎?」

    「拿少了,說不定對方要挑刺。」

    「不要緊,不管他挑不排刺。只要有錢,他們可能就不會殺害長谷沼的。在這種事情上,我不想太吝嗇。」直美端起咖啡,一仰脖子喝乾了。「好了,得回家去一下,把存折和印鑒拿來。」

    「回家去一下……以後怎麼辦?」

    「幸子回那個家是危險的。」直美說,「可能那幫傢伙還在監視著。」

    「可能吧。」

    「我看就住在旅館裡吧。大旅館可能反而不顯眼。」

    「好,你和幸子去旅館,我住你家裡。」「可是-」

    「沒關係,也許我會在那邊打電話來的。」

    「是嗎?好吧。」直美說。

    「其實你是想兩人在一起吧?」幸子冷潮熱諷地說。

    「現在還說這種話!」

    「我們剛才到旅館去過了。」直美說。

    「哎這個…——」

    「啊,是呀,」幸子說,「這也是你的真意,被這樣年輕的姑娘愛慕。」

    「別胡說!」

    江山瞪了幸子一眼。

    直美她們乘「的士」前往H旅館。到了旅館,直美和幸子下了車,要好房間,直美又回到「的士」上。

    「哎,走吧。」

    江山讓「的士」往新井家方向開去。

    「真是給你添麻煩了。」

    「哪裡,是我自己找的。」

    「可是,本來應該是由我自己解決的問題……」

    「那你肯定要被殺死的。」

    「那也就不至於給你添麻煩了。」

    「別再這麼說了。後悔也無濟於事,還是想想以後怎麼辦吧。」

    不知道他們倆誰是大人。

    「幸子老老實實地進房間了?」

    「在電梯那兒分手的,我不知道。可能進去了吧。」

    「是嗎?她要是能稍微想一想別人的麻煩,就不會那樣了。」

    「本來想要個雙人房間,可她說單人房間好,結果就要了兩個單間。」

    「她真是個不自覺的東西?」

    「這沒關係,只是……為什麼呢?」

    「一定是有些兒不好意思吧。」

    「是啊」

    直美身上繫著安全帶,緘口不語。兩人後來一直沉默著……

    直美毫無睡意。雖然躺在床上,可她明白,今晚很難入睡了。

    打開窗簾,夜光映到室內。房間在十五樓,下面的霓虹燈、街上的路燈照不到這兒。」

    夜,是漫長的。對君江來說,更加漫長。

    她想洗個澡。洗洗澡,迷迷糊糊的睡意也許會全部消除。

    關上窗簾,走進浴室,脫掉衣服。

    因為是單間,浴室不太大。給浴缸放滿了水,她關上了開關,進了浴缸。她覺得泡在水裡,比洗淋浴能夠得到休息。

    「這樣反倒想睡覺了。」直美自言自語,禁不住笑了。

    她悠然地躺在浴缸裡,仰望著天花板。因為沒開噴頭,浴缸上面的簾子敞著。

    天花板上有個換氣孔。從浴室裡沒多少水蒸氣來看,換氣效果不錯。

    不用說,那個殺人現場的浴室裡也……。

    直美喜地想了起來。——那個浴室的門是玻璃的,即使上面有水蒸氣,裡面的人仍然依稀可見。

    「能刺激想像力。」那位經理說過。

    就是說,可以充分地看清裡面的人是裸體。

    這麼說……兇手知道幸子在酣睡?

    不,即使知道,在行兇時,矢代也許會大聲喊叫,或發生搏鬥。幸子無意中睜開眼睛往浴室裡看時,如果浴室裡有個穿衣服的男人,就會馬上覺得不對頭。

    兇手可能也是裸體。

    那樣的話,即使濺上血或淋上洗澡水,也不會穿著濕衣服外出。

    然而,在旅館裡是不能光著身子在走廊上走的。

    如果不從門進,裡面又沒有藏身之處,那麼,只能認為兇手是從其他地方進來的。有這樣的地方嗎?

    換氣孔。一條管道連結著所有的房間。

    如果那家旅館的換氣孔很大,大得能夠鑽進人的話,那麼,兇手從那兒鑽進來,殺死正在洗澡的關代,再從那兒出去……。

    然而,警察會遺漏這些痕跡嗎?不,警察根本就沒想過兇手會是幸子以外的人。對換氣孔、空調管道等從未調查過。

    「說不定……」

    直美跳出浴缸,用浴巾裹著身子,奔到房間的電話機旁,撥通電話。

    「喂,我是大律。」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啊,智子?」

    「哦,直美?白天謝謝了,嘻嘻嘻……」

    「哎,告訴我,那家旅館,浴室裡有換氣孔吧?」

    「什麼?啊,當然有啊。」

    「很大嗎?就是說……能鑽進一個人嗎?」

    「對,不過,有鐵絲網,雖然的確很大。」

    「是嗎?真的?」

    「我並沒在那仰勝睡覺,是偶然看見的,一點兒沒錯。」

    「好,好,謝謝!」直美心慌意亂地說。

    「嗅,我也有點兒無聊,現在一個人。到那旅館去看看嗎?實地調查一下是最好不過的。」

    「同你?」

    「不好嗎?最近因為搞同性戀,常去旅館。」

    在美已經不能跟她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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