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炯明叛變後,北伐軍回師,11年7月9日,先頭部隊與叛軍開始接觸,展開激戰。10日三路北伐軍均與叛軍接觸。叛軍自佔領韶關後,前進部隊僅至大橋為止。以韶關及芙蓉山,帽子峰及河東蓮花山一帶高山之險要形勢為防線,修築堅固工事,佈滿鐵絲網,以抗回師的北伐軍。雙方接觸後,右翼滇軍佔領白虎坳、黃岡嶺、雞公嶺等要地,迫近韶關外之帽子峰;中路李福林部迫近流塘、下長壩一帶,向高地之陳軍施行攻擊;左翼許崇智部孫旅迫近東錫窟前背一帶。
許崇智部第九旅黃國華及何梓林兩部,連占魯溪、壩子圩等處,19日佔領獅子嶺及翁源城。叛軍方面急調援軍支持,因有粵漢路運輸之便,增授迅速,而北伐軍則水陸交通均形不便,翁源失守。20日許軍張民達苦戰再度收復翁源,但又失守。24日黃大偉部集中始興,到達翁源前線,三度攻克翁源。火山方面戰事亦極激烈,北伐軍久戰疲勞,前線頗有動搖之勢,許崇智親自進駐火山。24日北伐軍猛烈攻擊,大破叛軍,叛軍全線向大塘韶關方面總退卻。北伐軍乘勢追擊。27日許部左翼進佔蓮花山陣地向韶關車站猛攻,陸旅向馬壩方面進攻,另一支進佔大塘、羌在街之線。湘軍第七混成旅旅長陳嘉-馳援,助攻叛軍。
正當回師的北伐軍節節勝利時,由贛返粵之第一師梁鴻楷部陳修爵團突投效叛軍,由馬壩向北伐軍左翼陸旅進攻,陸旅久戰兵疲,不能支持,首先退卻,於是牽動全線。各部遂總退卻。
29日韶關方面之北伐軍失利,翁源方面亦被叛軍擊破,全線搖動。湘軍陳嘉-所部三旅,一旅在火山,其餘兩旅在周田、仁化尚未加入陣線,亦連帶退卻。30日各軍退至始興縣屬之江口,才收容部隊,重加整頓。叛軍追擊至長岡、水南、水口等處。北伐軍獲知翁源方面亦告失敗,於是自江口退卻。8月3日退至贛邊的南雄,第九旅黃部退至虔南,贛軍賴世璜部退至信豐,李明揚部退大庾,李福林部一支退仁化,一支退南雄,滇軍朱培德部、湘軍陳嘉-部因為河川阻隔退南雄不易,向湘桂邊境退卻。當時李烈鈞在南雄,主張各軍全部退桂林,許崇智則因為在福建有延平王永泉的關係,以及多年和福建的歷史,主張退福建。結果分道揚鑣,許崇智軍、李福林軍及黃大偉部偕同退福建,李烈鈞之贛軍、朱培德之滇軍、陳嘉-之湘軍退往湘邊,李烈鈞則赴上海養病。
8月4日南雄為叛軍所佔,6日北伐軍退至龍南、會昌、瑞金,轉出福建。
回師討逆的北伐軍全盤失敗後,對於在白鵝潭堅守待援的孫中山自然是一個嚴重的消息,因為這表示守株「無兔」了。孫中山在永豐艦上維繫軍心可資號召的希望斷絕了。因此隨侍孫左右的人都勸他速離廣州,別謀發展,而最重要的事是如何安置那些前線軍隊。孫認為一定要得到前方準確的情報,內心始安。
8月9日得悉陳炯明又有攻襲孫中山座艦的計劃,專攻永豐艦,並賄買海軍將士保持中立,還有一個陰謀是收買某一艦長,偽為抵抗,向沙面的外人住宅區發炮,這一來當然引起了國際交涉,嫁禍於孫。由於這些情報,大家認為孫不能再居永豐艦,使自己目標如此暴露。孫說:「我們可以派人通知各國領事,促請他們自衛,並且注意這些陰謀。鄭重告訴他們如果有這種行動,當由陳炯明負責。」
這時,南雄失守的消息傳到座艦,孫中山乃召集各艦艦長及重要幹部會議,大家認為:贛南失陷,南雄不保,前方腹背受敵,戰局當然惡化。總統株守省河,有害無益,還是離開這個困窘之地,別圖發展為上策。
孫接納了大家的建議,決定離開廣東去上海。派人通知各國領事。原訂計劃是乘搭商輪,但英國領事表示可派炮艦摩漢號護送去香港,乃改乘英艦。
8月9日下午3時45分,孫中山率蔣中正、陳策、黃惠龍等由永豐艦登英炮艦摩漢號,艦隊善後事宜委託秘書林直勉、參軍李章達代辦,加發所有官兵一月薪餉。
孫中山在英炮艦上與幕僚人員講述外交上應取的態度。當日下午4時摩漢號由廣州啟航,7時出虎門要塞。孫對左右感慨地說:「真沒有想到我和各位能夠脫險,還能到今天。今後只要一息尚存,此志不懈,民國責任仍在吾人身上,不可輕棄以負初心。」這天晚上孫意氣自若,與幕僚縱談時局至深夜2時才就寢。
8月10日上午6時抵香港,即轉搭俄國皇后號郵船去上海,香港政府派員照料一切。留港的國民黨員古應芬、謝持、汪兆銘、劉紀文等都登輪晉謁。正午12時郵船由香港啟碇出口駛滬。在郵船上孫中山曾糾正外人對廣州事變的影響,因外傳陳炯明叛變為「革命」,孫說:「革命與叛逆之名相反,革命為一莊嚴寶貴之名詞,革命有革命之主義,革命之精神與道德,法國革命之主義在自由,美國革命之主義在獨立,中國之革命在求實行三民主義。陳炯明此次叛亂,縱兵擾民,為禍國家,恰與革命之精神與道德成一反比例,而其主義則在盤踞與割據以逞一己之私,這不是革命而是叛逆。叛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不能任其魚目混珠也。」
8月14日上午,俄國皇后號郵輪駛抵上海,孫中山在吳淞登陸,上海各團體代表鵠候岸邊歡迎者約數千人,極為熱烈。下午孫即召集同志討論國會與時局各問題。
15日孫中山發表護法宣言,全文如下:
「六年以來,國內戰爭,為護法與非法之爭。文不忍艱難創造之民國,隳於非法者之手,倡率同志,奮鬥不息。中間變故迭起,護法事業,蹉跎數載,未有成就,而民國政府,遂以虛懸。國會知非行權無以濟變,故開非常會議,以建立政府之大任,屬之於文。文為貫徹護法計,受而不辭。就職以來,激勵將士,出師北向,以與非法者戰。最近數月,贛中告捷,軍勢遠振,而北軍將士,復於此時為尊重護法之表示,文以為北軍將士有此表示,則可使分崩離析之局,歸於統一,故有六月六日之宣言,願與北軍將士提攜,以謀統一之進行。不圖六月十六日,護法首都,突遭兵變,政府毀於炮火,國會遂以流離,出征諸軍,遠在贛中,文僅率軍艦,倉卒應變,而陸地為變兵所據,四面環攻,益以炮壘水雷,進襲不已。文受國會付託之重,護法責任,繫於一身,決不屈暴力,以失所守。故冒險犯難,孤力堅持,至於兩月之久,變兵卒不得逞。而軍艦力竭,株守省河,於事無濟,故以靖亂之任,付之各處援師,而自來上海,與國人共謀統一之進行。回念兩月以來,文武將佐,相從患難,死傷枕藉。故外交總長伍廷芳,為國元老,憂勞之餘,竟以身殉,尤深愴惻!文之不德,統馭無方,以至變生肘腋,咎無可辭。自兵變以後,已不能行使職權,當向國會辭職,而國會流離顛沛之餘,未能集會,無從提出。至於此次兵變,文實不知其所由起。據兵變主謀陳炯明及諸從亂者所稱說,其辭皆支離不可究詰。謂護法告成,文當下野耶?六月六日文對於統一計劃,已有宣言,為天下所共見。文受國會付託之重,雖北軍將士有尊重護法之表示,猶必當審察其是非與誠偽,為國家謀長治久安之道,豈有率爾棄職而去之理?陳炯明於政府中為內務總長,陸軍總長,至兵變時,猶為陸軍總長,果有請文下野之意,何妨建議,建議無效,與文脫離,猶將諒之。乃兵變以前,默無所言,事後始為此說,其為飾詞,肺肝如見。按當日事實,陳炯明於六月十五日,已出次石龍,嗾使第二師於昏夜發難,槍擊不已,繼以發炮,繼以縱火,務使政府成為煨燼,而置文於死地。蓋第二師士兵,皆為湘籍,其所深疾,果使謀殺事成,即將歸罪,以自掩其謀,而兼去其患。乃文能出險,不如所期。始造為請文下野之言。觀其於文在軍艦時,所上手書,稱大總統如故,可證其欲蓋彌彰已!謂陳炯明以免職而修怨,葉舉等以飭回防地而謀生變耶?無論以怨望而謀不軌、皆為法所不容,即以事實言之,文於昨年十月,率師次於桂林,屬陳炯明以後方接濟之任。陳炯明不惟斷絕接濟,且從而阻撓。文待至四月之杪,始不得已改道出師,於陳炯明呈請辭職之時,猶念其前勞,不忍暴其罪狀,仍留陸軍總長之任,慰勉有加,待之豈雲過苛?葉舉等所部,已指定肇、陽、羅、高、雷、欽、廉,梧州、鬱林一帶為其防地,乃輒率所部,進駐省垣,騷擾萬狀。前敵軍心,因以搖動,飭之回防,詎雲激變?可知凡此種種,亦非本懷,徒以平日處心積慮,惟知割據以便私圖,於國事非其所恤,故始而阻撓出師,終而陰謀盤據,不惜倒行逆施,以求一逞。誠所謂苟患失之,無所不至者。且即使陳炯明之對於文積不能平,至於倒戈,則所欲得而甘心者,文一人之生命而已,而人民何與?乃自六月十六日以後,縱兵淫掠,使廣州省會人民之生命財產,悉受蹂躪,至今不戢。且縱其凶鋒,及於北江各處,近省各縣,所至洗劫一空。人民何辜,遭此荼毒!言之痛心。向來不法軍隊,於攻城得地之後,為暴於一時,已犯天下之大不韙。今則肆虐亙於兩月。護法以來,各省雖有因不幸而遭兵燹,未有如廣東今日所處之酷者。北軍之加兵於西南,軍紀雖馳,有時猶識忌憚。龍濟光、陸榮廷駐軍廣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