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環套 第49回 怪中怪路劫不見盜 謎裡謎人失卻無蹤
    光陰流逝,暑去寒來,轉眼一年過去了,又迎來了二月初二。古人迷信,都管這個日子叫「龍抬頭」。大凡應試,外出的人都選在這一天起程,為的是圖個吉利。

    竇爾敦也不例外,初二這天,他早早的就起床了,梳洗完畢,來到前廳,八大弟子正在這裡候命。不一會兒,遲樂天、鍾慶堂、竇曉春相繼也來了。大家團團圍坐,共進早膳。竇爾敦問華文龍:「外出之物都準備好了嗎?」文龍答道:「一切都備齊了,不知師父是騎馬還是步行?」竇爾敦回答,「還是步行吧,雖然慢一些,可以免去許多麻煩。」

    他轉過頭去對遲樂天說:「老人家,家裡的事情可就拜託給您了。」遲樂天道:「你就放心的去吧,老朽一定盡心而為。」

    竇爾敦又對慶堂夫妻說:「我把你們留在泰山,為的是協助遲老劍客把家看好。你們要聽老劍客的話,在我沒回來之前,切莫惹是生非。」

    竇曉春眼望胞兄,無限深情地說:「二哥只管放心,我倆都不是小孩子了,還能給你找麻煩?倒是你這一去,叫小妹放心不下……」曉春眼圈一紅,聲音哽咽,說不下去了。鍾慶堂也皺著眉頭說:「是啊,你帶的人太少了,我也擔心出事,一旦……」

    「一旦什麼?」曉春怕丈夫說出什麼不吉利的言語來,立刻打斷了他的話。「我,我也沒說什麼哪,本來帶的人就是少嘛!」

    竇爾敦朗聲大笑,安慰二人說:「吉人自有天相。我竇爾敦,不知道遇過多少麻煩,遭過多少風險,跌跌撞撞,半世何等坎坷,如今我還不是平安地過來了。我就不相信,小小的河流,能掀起滔天的巨浪。」

    遲樂天本想也說幾句叮嚀竇爾敦的話,可又一想,竇爾敦一向沉著老練,深藏若虛,也就不說了。

    眾人草草用罷早膳,竇爾敦到內廳更衣。他一直沒剃頭梳發,以表示對朝廷的反抗。這次遠行,為防官府盤問,他仍喬裝改扮成頭陀僧人的模樣。只見他散發披肩,月牙金箍勒頭,身著青布僧衣,外披大領袈裟,斜背百寶囊,足上穿胖襪雲鞋,腰繫皂絛,背背虎尾三節棍,真好像鋼鑄的羅漢,鐵打的金剛。這時,八大弟子也背好兵刃和應用之物,簇擁著師父走出前廳。遲樂天、竇曉春、鍾慶堂、本明和尚、本源和尚等,一直把他們師徒送下泰山,這才拱手作別。

    按下遲樂天眾人回到寺廟不表,單說竇爾敦師徒,順大道直奔河間府進發。但見春回大地,萬物復甦。田野裡一片蔥綠,野丁香綻開笑臉,楊柳枝頭,鳥雀跳躍;抬頭望,藍天浮雲,大雁北歸。真是風景如畫,生機盎然,給人一種無限鼓舞和奮發向上的活力。

    丁猛晃著高大的身軀,走在最前邊,不住的東張西望,「嘿嘿」直笑,就好像鳥兒出籠一般。走著走著,他回過頭來問竇爾敦:「師父,河間府離這兒有多遠,幾時才能趕到?」竇爾敦回答說:「大約七八百里路,按咱們的走法,最遲半個月也就到了。」

    丁猛捏著大手算了一下說:「那還不到三月呢,最好在路上多玩幾天。」春寶笑道:「你都多大了,還像小孩子似的,那麼貪玩。」丁猛不服氣地說:「當然了,在師父跟前多大也是小孩,師父您說對不?」竇爾敦笑著點點頭,他從心裡喜歡這個自幼就失去了父母的傻小子。

    幾天過去了,他們穿泰安、過肥城、繞濟南、走德州,來到直隸省。又走了幾天,不一日走到武強縣管轄地界,這裡都是一望無際的大平原,滏陽河穿縣而過。河兩岸樹木交錯,野花盛開,風光秀麗,十分迷人。華文龍仰面看看天氣,日頭已經往西轉了,他邊走邊問竇爾敦:「請問師父,咱們是進縣住宿,還是在村鎮落腳?」「離城還有多遠?」華文龍用手往北一指:「快了,最多也就十里。」「那就緊走一陣,進城歇腳吧!」

    師徒九人沿河岸穿林而過,剛走了半里左右,忽聽樹林裡響起「咚咚」的腳步聲。有人尖叫道:「救人哪!快救人哪,有強盜!」師徒九人一愣,都不約而同地順聲音看去。只見從樹叢之中匆匆忙忙跑來一個老者和一名少婦。那老者年約七十上下,鬢髮皆白,腦後的髮辮上下直蹦,他身穿土布褲褂,腰繫白布圍裙,腳登布鞋,跑得滿頭大汗,上氣不接下氣。那少婦扯著老者的衣襟,髮髻散亂,衣裙不整,看年齡有二十五六歲,滿臉通紅,又哭又叫。再往後看,除了樹林,什麼也沒有發現。

    富春寶取得師父的同意,趕快迎上前去,高聲叫道:「不要怕,到這裡來,保你們平安無事。」佟占山和丁奎也跑上去,二人把老者架住,扶出樹林,讓他坐在路邊的一塊青石上。那老者往後看看,又打量眾人一番,驚魂方定,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說:「真嚇死人了。」

    那少婦也止住了悲聲,坐在老者身邊,看著眾人出神。這時,竇爾敦趕到了,問道:「老丈是哪裡人,何故驚慌?」老者看看竇爾敦,口打唉聲:「別提了,俺們是祖孫二人。這是我孫女巧蓮,老漢叫牛二,俺們是獻縣代管三里河的人。一月前,巧蓮的丈夫因病死了,撇下我這孫女,天天悲傷。我怕她把身子骨哭壞了,就和老伴一商量,決定送他去舅父家住些天。誰知就在前邊路上,遇上一夥強盜,把俺們的包袱,銀錢都搶去了。這還不算,還要霸佔我孫女,俺們見勢不妙,撒腿就跑。幸虧遇上你們這些好心人,不然,唉,可就更糟了。」老者說罷,不住地搖頭歎息,那少婦也低頭抹眼淚。

    竇爾敦問道:「這兒經常出事嗎?」「沒有,從來也沒有過,誰能料到大白日的,竟有人劫道?真倒霉。」

    春寶插言道:「你們打算怎麼辦呢?」牛老漢道:「有啥法?認倒霉唄!」那少婦羞答答地說:「爺,錢都被人搶光了,換身的衣物也沒有了,咱們在路上可怎麼活呀?」牛老漢一臉愁苦,搖搖頭,沒有言語。

    竇爾敦道:「沒錢沒關係,我這兒有。」說罷掏出紋銀五兩,遞給牛老漢。牛老漢急忙擺手說:「不,不不,初次見面,怎好拿您的銀子。」竇爾敦笑道:「天下人管天下事嘛,儘管拿去無妨。」牛老漢千恩萬謝,把銀子接過,回頭對孫女說:「巧蓮哪,還不謝謝恩公。」巧蓮向竇爾敦拜了一拜,對牛老漢說:「爺,再遇上強盜可怎麼辦?」「這個……」老漢道:「不會吧,哪也太倒運了。」「萬一遇上怎麼辦?」巧蓮面向爺爺說話,眼睛卻看著眾人。竇爾敦道:「這樣吧,我們要進縣過宿,不如結伴同行,以免意外。」

    牛老漢聞聽,頓時愁眉舒展,巧蓮也綻開了笑臉,爺兒倆個不住稱謝。就這樣他們結伴而行,日色偏西時,已經走進武強縣。但見大街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做買的做賣的,十分熱鬧。道旁有幾家店房,夥計們都站在門口招徠客人,你喊我叫像比賽似的。其中有個夥計喊道:「店家店家,到了店房就是家,諸位別走了,趕快住下吧!誰不知我們迎賓老店,遠近馳名,食宿方便,價錢公道。請看,房子是新蓋,院落大又寬,屋是新刷牆,備有裡外間,上有天花板,地上鋪方磚;兩邊大師椅,當中是八仙,餐具是細瓷,茶葉不花錢;被褥是新做,鋪蓋軟綿綿。您老要喝水,我把風匣拉,西湖龍井茉莉花,管保是香茶;您老要吃麵,我把面板搬,烙的千層餅,多加油和鹽;您老要洗澡,我把熱水燒,香皂毛巾大水瓢,管保隨便澆;您老要屙屎,手紙一大疊,茅房有板凳,不用您蹲下,可就是管廚不管擦……」

    夥計一段話,把眾人都逗樂了。這就叫死店活人開,幹什麼就得吆喝什麼。

    石寬笑著說:「師父,咱就住到這兒吧!」竇爾敦笑著點點頭。夥計一看有門兒,趕緊笑臉相迎:「諸位,要住店嗎?趕快往裡請。西跨院還有上房五間,又乾淨又方便,簡直好極了,諸位要晚到一步,準叫別人搶了先,快往裡請吧!」

    竇爾敦師徒九個,再加上牛老漢和巧蓮,共男女十一人,走進迎賓老店。夥計領著他們穿過賬房和其它房門,逕直來到西跨院,果見正房五間,院落寬大,雅靜異常。夥計把房門推開,把眾人讓進去。竇爾敦一看,這是明三暗五的房子,八仙桌、太師椅、矮凳、茶几、痰盂、刷子、撣子,果然設備齊全。迎門的牆上還掛著條幅和對聯。夥計讓座後,急忙提進兩大桶水,一桶溫,一桶熱,招待眾人梳洗。然後又點上燈燭,笑問道:「大師父,各位,你們看看能住下嗎?」他看了一眼巧蓮說:「如果不方便的話,後面還有個小院,兩間房閒著呢!」

    竇爾敦道:「如此甚好,可安排他們爺兒倆去住,我們住在這就可以了。」他又對牛老漢說:「老人家,到後邊歇著去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唉,唉,我謝謝了。」

    牛老漢說罷,領著孫女,隨夥計奔後面去了。傻小子丁猛說:「一家不一家,兩家不兩家的,找這份累贅有啥用?」華文龍笑道:「這就叫扶困濟危,見義勇為,難道咱們能看著不管嗎?」傻小子撥浪撥浪腦袋,不言語了。竇爾敦道:「今天晚了,恐怕他們路上有事,今晚暫住一夜,明天就各行其是了。」

    佟占山叫夥計準備晚飯。不多時飯萊齊備,竇爾敦叫夥計給牛老漢送去兩份,然後才和徒兒們共進晚餐。不一會兒,用罷晚飯,夥計把殘席撤下,回來把被褥鋪好。當晚無話,師徒九人早早的就安歇了。

    次日破曉,竇爾敦起床,在院裡練了一陣螳螂拳,緊接著小哥八個也起來了,侍奉師父梳洗,而後叫夥計準備早膳。正在這時,牛老漢跌跌撞撞進來,呼喊道:「壞了,我的巧蓮不見了,天哪,我的孫女呀!」眾人聽了大吃一驚。竇爾敦忙問道:「何時不見的?」「天快放亮時,我就起來了,打算把巧蓮喚醒。哪知裡屋的門推不開,我連叫數聲,也無人答言,後來我急了,一腳把門蹬開,進屋一看,屋裡空空的,連個人影兒也沒有。我以為她去了茅廁,結果等到天亮也沒回來。我又一想,不對呀,世上哪有人不在還插著門的道理,準是出事了。」牛老漢頓足大叫,急得都發瘋了。「走,到後面看看去!」竇爾敦轉身就走,小弟兄們架著牛老漢跟在後頭。

    這所小院就在竇爾敦他們房後,裡外屋兩間小房。牛老漢住在外間,巧蓮住在裡間。竇爾敦進屋仔細查看,就見靠左側有木床一張,床上被褥零亂,再一看門窗戶壁紋絲未動,插銷完好,不像有人進來過。華文龍圍著外邊轉了幾圈,又上房查看了多時,低聲稟報道:「師父,看不出哪裡有異樣的痕跡。」

    竇爾敦緊鎖雙眉,又向牛老漢仔細地盤問了一番,牛老漢說:「昨晚吃完晚飯,俺爺兒倆都困了,沒坐多一會兒,就都睡下了。我一覺睡到四更天,啥也沒聽見。」文龍插言道:「你起床時外間的房門是關著,還是開著?」「關的嚴嚴實實的,我怕晚上鬧賊,還用桌子把門頂上了,全都原封沒動。」「這就怪了。」

    眾人面面相覷,疑惑不懈。牛老漢扯著竇爾敦說:「大師父,行善行到底,快幫我找找我的孫女吧!」竇爾敦拍著牛老漢的肩頭說:「老人家只管放心,這件事就包到我身上了。」傻小子丁猛撥浪著腦袋說:「那咱還能去比武嗎?耽誤了看你咋辦?」竇爾敦瞪了他一眼。富春寶一扯丁猛的衣袖,低聲勸道:「少說幾句吧,別惹師父生氣,你放心,師父心裡有數。」

    丁猛這才不言語了。竇爾敦回到前屋,又安慰牛老漢一番,叫他安心聽信兒,到後面去休息。牛老漢走後,華文龍問師父:「您看此事從何處下手?」竇爾敦尋思片刻說:「我看此事十分蹊蹺,門窗未動,人從哪裡進來?又從何處逃走的?」春寶道:「這賊定有手段,不然人怎麼來無影去無蹤?我看哪,此事準保與那伙劫道的有關。牛老漢不是說了嗎,他們對巧蓮早就惦記上了,全怪咱一時疏忽,被人家盯上了梢。等咱們都睡了,人家才下手,把姑娘給弄走了。」

    華文龍問道:「你說他們從何處進屋?又從何處走的?」「這……反正有辦法,我還沒猜出來呢!」竇爾敦道:「我看春寶說的沾邊,這伙強人走不遠,或許賊窖就在附近。不如咱們分頭查訪,弄一個水落石出,這不光是為了牛老漢一家,也可為本地百姓除害。」

    眾人點頭。竇爾敦把人分成五撥:華文龍與張鐵虎一撥;富春寶與李大成一撥;丁猛與佟占山一撥;石寬與丁奎一撥;竇爾敦自成一撥,然後分頭尋找,並約定掌燈前必須回店。眾人各帶兵刃,先後離店而去。屋中只剩下鐵羅漢一人,這時,店房那個夥計進來了:「大師父,都出去嗎,我好把門鎖上。」竇爾敦靈機一動,問道。「夥計,貴姓啊?」「嘿嘿嘿嘿,不敢當,不敢當。小人免貴姓陳,單字名七。」「喔,你叫陳七。」「是,是,一點兒不假。」

    「陳七,我向你打聽一件事可以嗎?」「哎喲,大師父,有話您只管問,凡是我知道的,一定如實相告。」

    竇爾敦點點頭問道:「你們店裡鬧過賊嗎?」「什麼?」陳七先是一怔,隨後笑著說:「我們迎賓老店都開了五、六十年了,別說鬧賊,就是一根針也沒有丟過。」

    竇爾敦冷笑道:「針是沒丟,人可丟了。」「大師父,這話是什麼意思?」於是竇爾敦便把巧蓮夜晚失蹤的事講了一遍。「是嗎?!」陳七驚疑地晃著腦袋說:「這就怪了,這,這簡直出了鬼了。」他急得直撓腦袋,想了一會兒說:「大師父,咱有啥招,乾脆報官得啦。」「現在還用不著,等咱們實在無能為力時,再報官不遲。」夥計一想:「也對,報官可就麻煩了。弄不好,人找不著不算,還許把店門給封了。」

    竇爾敦又問道:「陳七,你可知,縣城周圍有沒有欺壓良善的惡人?」陳七拍著腦袋,翻著眼睛,遲疑多時才為難地說:「小人不便相告……」

    竇爾敦安撫他說:「別怕,不會牽連你的,我聽聽就算了,不會外傳。」說著從懷中掏出一錠白銀,塞到陳七手裡。陳七見錢眼開,頓時鼓起膽量,他往前湊了兩步,壓低聲音道:「出西關往前走,不到二十里,有座侯家寨,莊主名叫侯殿非,人稱西霸天。他家十分富有,使奴喚婢,僕人成群,在此地勢力很大,連縣衙門都讓他三分。侯殿非手眼通天,結交甚廣,經常客人雲集,車馬盈門,不知這事跟他有沒有關係?」陳七說到此處,覺著有點說多了,又往回拉話道:「當然,這都是別人傳言,並非小人親眼所見,您可別當真。嘿嘿。」邊說邊就告退了。

    竇爾敦把陳七打發走了,心中暗想,初到此處,人地兩生。只好望風捕影,順籐摸瓜了。萬一要把巧蓮找著,豈不做了一件功德之事。不如就先到侯家寨去一趟,撲空了回頭再另設法尋找。他站起身剛要出門,牛老漢從外邊進來了。嘴裡說道:「大師父,快救救我的孫女吧!」竇爾敦道:「老丈莫急,我正要去找,你在店中聽信兒就是了。」「我也去,你帶上我吧,兩個人總比一個人方便些。」牛老漢懇求著說道。

    竇爾敦道:「道理雖對,可你的年歲大了,恐怕行動不便吧!」牛老漢不服氣,把鬍子一撅,說道:「咋不便?我跑得快著呢,不然早被劫道的抓住了。」竇爾敦一聽,可不是嘛,這老頭跑得是夠快的。牛老漢又說:「大師父,你別替我擔心。莊戶人耐磕碰,殺急了,我也能拼他三個五個的,你帶著我吃不了虧!」竇爾敦見老漢是非去不可,只得帶他同行了。竇爾敦把陳七叫來,鎖好房門,這才帶著牛老漢走出店房,出西關直奔侯家寨。

    牛老漢邊走邊問:「咱們這是去哪?」竇爾敦道:「挺遠呢,到前邊的侯家寨,找你孫女去呀。」「啊?巧蓮在侯家寨?」「現在還不敢斷定,只是猜測罷了。」「那是個什麼地方?」「據說不是好地方,什麼壞人都有,但願巧蓮在那兒,你們爺倆就可以團聚了。」「是嘛,但願佛爺保佑,我和巧蓮能夠平安無事。」

    官道上冷冷落落,並沒有多少行人,偶爾有幾輛車馬通過,大田里有幾個農夫耕作。他倆邊走邊談,腳下加緊勁兒,竇爾敦怕老漢跟不上,用一隻手架著他胳膊,牛老漢把胳膊一甩說:「用不著,我自己能走。」說著他甩開兩臂,噌、噌、噌直奔前邊走去。「老人家慢些走,當心跌倒。」牛老漢連頭也不回越走越快,竇爾敦只得緊跟著他,後來,竟有點跟不上了。

    鐵羅漢突然感到事情有些蹊蹺,不由得腳上用力,緊緊追趕。牛老漢仍然不回頭,後來竟把上身往前一伏,施展起陸地飛行術。只見他身輕似燕,其快如飛,就好像離了弦的雕翎,直奔前方射去。竇爾敦大吃一驚,方知道自己上當了。這老漢哪裡是莊戶人,分明是位武林強手。可見,那個叫巧蓮的也未必是他孫女,不然的話,他為何隱瞞身份?這老者究竟是什麼人?因何要欺騙自己?竇爾敦疑團重重,非要弄個水落石出不可。他也把上身一伏,施展飛行術,緊追不捨。

    書中代言,統共才二十里地,天近巳時,已經來到侯家寨。但見,莊門洞開,門前站著一夥人,朝官道上-望。那個自稱牛老漢的老者,飛身越進莊門,在那夥人的簇擁下,進莊去了。稍停片刻,竇爾敦也追到了,他停身站住,往莊裡查看。

    正在這時,從莊裡邊擁出來一夥人,身穿袍褂,整齊乾淨,為首的是個三十歲上下,身著總管裝束的人。只見他緊走幾步,沖竇爾敦一拱手:「請問大師父,足下就是獨霸山東鐵羅漢竇爾敦嗎?」竇爾敦稍微怔了一下,「不錯,正是在下。你是什麼人,因何知道我的名姓?」「嘿嘿,小人本不認識您老人家,都是我家莊主對我說的,他叫我出來迎接您老,趕快往裡請吧!」

    竇爾敦道:「你家莊主可是侯殿非?」「對,正是。」「他怎知我到了?」總管笑道:「人的名,樹的影,龍行有雨,虎行有風。像您這麼了不起的人物,哪能不引人注目呢。老實說,您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泰山,什麼時候到的什麼地方,甚至吃的是什麼,喝的是什麼,每天都幹了些什麼,我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嘿嘿,您先甭問,到裡邊就清楚了,請。」

    竇爾敦滿腹疑團邁大步進了寨子。那個總管在前引路,幾個莊客模樣的人在身後相隨,不多時來到一所宅院門前。總管回過頭來對竇爾敦笑著說:「總首領,請少候片刻,容小人通稟。」

    總管從角門進去之後,竇爾敦倒背雙手,留神觀看。只見,此宅府門高大,門樓宏偉,九級青石台階,門前有上馬石、下馬石和兩溜拴馬樁子。迎門是八字照壁,上寫「吉星高照」四個紅字。大門左右站著八名彪形壯漢,垂手而立,好像泥雕塑的一般。圍牆高可過丈,一色是臥磚到頂,磨磚對縫。院內屋簷高矗,樓影綽綽,好闊氣的一座宅院。

    忽聽院裡響起紛亂的腳步聲和說話聲,緊接著從大門裡邊走出一夥莊客,他們迅速地向兩旁一閃,於是從他們中間走出三個人來。左邊正是那個自稱「牛老漢」的老者,右邊正是丟失的那個巧蓮,而中間的那一人,卻使鐵羅漢大吃一驚。「怎麼,原來是她?」

    欲知此人是誰?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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