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我朋友波洛的房裡。很難過地發現他在過度操勞。他是如此地風靡一時。以至所有有錢的婦人一旦手鐲找不著了,或是寵物貓丟了都會跑來找大偵探波洛幫忙的。我的老朋友既有佛蘭芒人的節儉。又有藝術家的激情。他對所接手的很多案子並不感興趣,僅僅由於一時的衝動。
他也接手那些並沒有什麼報酬的案子,而僅僅是因為他對涉及的問題很感興趣。結果,正如我所說的那樣,他頗為辛苦;他自己也承認。因此當我勸他和我一起去著名的南方海濱勝地埃伯茅斯度假一周的時候,沒有太多困難。我們一起度過了四天愉快的時光。波洛找到我,手裡拿著一封打開的信。
「我的朋友,你記得約瑟夫。艾倫斯嗎,那位劇院經紀人?」
我想了一會兒之後,說記得。波洛結交的朋友很多。也很雜。從清潔工到公爵都有。
「好,黑斯廷斯,約瑟夫。艾倫斯現在呆在夏洛克海灣。
他很糟。好像有一件小事正讓他擔心。他請我過去看看他。我想,我的朋友,我得同意他的請求。他是個忠心耿耿的朋友,他在過去幫了我很多忙。」
「當然,如果你這樣認為的話,」我說,「我想夏洛克海灣是個美麗的地方,碰巧我從來沒去過那兒。」
「那樣的話我們就可以勞逸結合了,」波洛說道,「你去打聽一下火車的情況,怎麼樣?」
「也許得換一兩趟車,」我做了個鬼臉,「你知道這些鄉村鐵路線是怎麼回事。從德文郡南海岸到北海岸有時候要—天。」
然而,問詢之後,我發現這個行程只須在埃克塞特換一次車而且火車不錯。我匆忙回去要把這信息告訴波洛的時候,碰巧路過迅捷汽車公司的售票處,看到告示牌上寫著。
明天,去夏洛克海灣的全天遊覽。八點三十分出發,途經德文郡風景最美麗的地方。
我詢問了一些細節,興沖沖地回到了旅館。不幸的是,想讓波洛分享我的興奮很困難。
「我的朋友,為什麼這麼喜歡汽車呢?火車,你沒看見嗎,這不是真的嗎?它們的輪胎不爆,它們不發生事故。人們不會受太多的氣流打擾。窗戶可以關上。沒有穿堂風。」
我輕輕地向他暗示可以呼吸到新鮮空氣正是汽車旅行最吸引我的地方。
「那要是下雨呢?你們英國的天氣實在是沒準。」
「有車篷還有別的。此外,如果雨下得大的話,遊覽就取消了。」
「啊!」波洛說。「那就讓我們希望天下雨吧。」
「當然,如果你這麼看並且……」
「不。不。我的朋友。我明白你下定決心要坐汽車旅行了。幸運的是,我有大衣和兩個圍巾。」他歎了口氣,「但我們在夏洛克海灣會有足夠的時間嗎?」
「嗯,我想這就是說我們將在那兒過夜。你知道,遊覽繞經達特穆爾。我們在蒙克漢普頓吃午飯。大約四點的時候我們到夏洛克海灣,然後汽車五點起程回來,十點到這兒。」
「是這樣!」波洛說道。「還有人坐這車遊玩!當然。因為我們不要回程票所以車票應該減價。不是嗎?」
「我想不太可能。」
「你得堅持。」
「好了,波洛。不要太摳門了。你知道你掙錢很容易。」
「我的朋友,這不是摳門,這是商業頭腦。如果我是一個百萬富翁,我也只付我應該付的錢。」
然而正如我所預料的那樣,波洛在這方面是注定要失敗的。在迅捷汽車公司售票處賣票的那位男士很鎮靜、很平心靜氣但卻很堅決。他的理由是我們應該回來。他甚至暗示說我們要在夏洛克海灣離開汽車。因此得付額外的錢。失敗了,波洛付了所需票款離開了售票處。
「英國人,他們沒有錢的概念,」他抱怨道,「你注意到了一個年輕人了嗎?黑斯廷斯,他付了全額票款,但說他只坐到蒙克漢普頓就下。」
「我沒注意到。事實上…」
「你在注意一個很漂亮的年輕女士,她訂了五號座。和我們相鄰。啊,是的,我的朋友,我看見了。那就是為什麼在我就要拿十三、十四號票的時候—那兩個座在中間最安全了—你會很粗魯地擠上前去說『三號、四號更好』了。」
「是真的,波洛。」我說,臉有些紅了。
「赫色頭髮一總是赫色頭髮!」
「不管怎麼樣,看她總比看一個奇怪的年輕男子要強。」
「那得看觀點怎樣了。對我來說,那個年輕男子很有趣。」
波洛話音裡有些意味深長的東西,我很快抬眼看著他「怎麼?你是什麼意思?」
「噢,別激動。他讓我感興趣是因為他想留鬍子而效果卻不怎麼樣。」波洛輕柔地撫摩著他很漂亮的八字鬍,「這是門藝術。」接著他自言自語道:「留鬍子是門藝術!我總是同情那些也想如此一試的人。」
要想知道波洛什麼時候是嚴肅的,什麼時候是在拿別人開心是很困難的。我想還是不說為妙。
第二天早上陽光明媚,好一個艷陽天!然而,波洛還是不敢大意。他穿了一件羊毛馬甲,一件雨衣。一件厚厚的大衣。除了穿上了他最厚的西服之外。他還戴上了兩條圍巾。他還服了兩片感冒藥,並且在包裡放了兩片。
我們帶了兩個不大的包。那個我們前一天注意到的女孩帶了一個小包,那個我想是波洛的同情對象的年輕男子也帶了一個小包。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行李。四個包都放在司機旁邊,我們各自就位。
波洛,在我看來。很是惡毒地讓我坐在外面的座位。因為「我特別喜歡新鮮空氣,」而他自己則坐在我們的漂亮的鄰座身邊。然而,不久,他作了彌補。坐在六號座的男子有點不正經而且很粗魯。波洛低聲問那個女孩要不要和他換座位。她很感激地同意了,因而也就換了座位,她和我們交談起來。於是很快我們三人就愉快地聊了起來。
看得出來她很年輕。不超過十九歲。跟孩子一樣單純。她很快就跟我們說了她此行的原因。好像她是在替她的姑媽跑生意,她的姑媽在埃伯茅斯開了一個很有趣的古玩店。
她的姑媽在祖父去世之後生活很窘迫,便用不多的資本和祖父留給她的一屋子漂亮的東西開始了姑媽自己的生意。姑媽非常成功。在這個行業裡名氣很響。這個女孩。瑪麗。達蘭特便來和她姑媽呆在一起,學學這門生意。對此她很興奮-比起當托兒所保育員或當侍伴。她更喜歡這一行。
波洛點著頭。表示很有興趣。很讚許。
「小姐會成功的。我敢肯定。」他慇勤地說道。「但我想給您一點小小的建議。不要太相信人,小姐。在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有流氓和無賴。就是在我們這個汽車上也不例外。一個人總得保持警覺,保持戒心!」
她瞪著眼看著他,嘴巴張得大大的。他一副充滿智慧的神情衝著她點了點頭說:「但是,就像我說的,誰知道呢?即令是跟你說話的我也可能是一個最壞的壞人。」
看著她驚訝的臉,他的眼睛更亮了。
在蒙克漢普頓我們停下來吃午飯。在跟侍者說了幾句之後。波洛搞到了一張靠近窗戶的小桌子。外面的大院子裡,停了大概有二十輛大型遊覽車—從全國備地來的遊覽車。飯店的餐廳座無虛席,聲音嘈雜。
「節日氣氛太濃了。」我做了個鬼臉。
瑪麗。達蘭特表示同意:「現在夏季的埃伯茅斯被糟蹋了。我姑媽說過去很不一樣。現在因為人多,在人行道上都定不快。」
「但這對做生意有利啊,小姐。」
「對我們不是特別好。我們只賣稀有、價值不菲的東西。我們不經營便宜的小玩意兒。我姑媽在全英國都有客戶。如果他們需要某個特定時期的桌子或椅子,或者某一件瓷器,他們就給她寫信,然後。她遲早都會給他們搞到。就像這次一樣。」
我們表示很感興趣,於是她又進一步解釋。一個美國男士—小貝克。伍德先生是個鑒賞家,也是一個微型畫收藏家。最近一套很有價值的微型畫流人了市常瑪麗的姑媽伊麗莎白。佩恩收買了這套畫。她寫信給伍德先生向他描述了這套畫並且給他報了價。他立刻回信說如果這套畫像所說的那樣的話,他準備購買並且要求讓一個人把這些畫帶到他在夏洛克海灣呆的地方讓他看一看。於是就派了達蘭特小姐作為公司的代表來了。
「它們當然很可愛,」她說道,「但我很難想像有人會為此出那麼多的錢。五百英鎊!想想看!它們是科斯韋創作的。我是說的科斯韋嗎?這些我總是很糊塗。」
波洛笑道:「你還沒有經驗。是不是。小姐?」
「我還沒有受過訓練。」瑪麗懊侮地說道,「我們生來並不知道古代的東西。有很多需要學。」
她歎了口氣。然後,我突然看見她的眼睛驚訝地瞪大了。她面對著窗戶坐著。現在她的眼光盯著窗外,看著院子裡。她匆匆說了一勾「對不起」。就站起身跑出了屋子。一會兒之後,她回來了,上氣不接下氣,並且充滿歉意。「很抱歉,我剛才那樣跑開。但我覺得我看見一個男人把我的旅行箱從汽車裡拿了出來。我跑出去追上他。結果發現是他自己的旅行箱。他的幾乎跟我的一模一樣。我真傻。好像我是在說他偷了我的包。」
說到這兒。她也笑了。
然而。波洛卻沒有笑:「是什麼男人。小姐?為我描述一下。」
「他穿著一件褐色西裝。一個很瘦的、很難看的年輕男子。模模糊糊地長著一個八字鬍。」
「啊哈,」波洛說道,「我們昨天認識的朋友。黑斯廷斯。小姐。你認識這個年輕男人嗎?你以前見過他嗎?」
「不。從來沒有。你為什麼要問呢?」
「沒什麼。很有意思—就這些。」
他又默不做聲了,再沒有加入我們的談話。一直到後來瑪麗。達蘭特小姐說到什麼東西時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唉,小姐,你剛才說什麼?」
「我剛才說在我回來的途中,我得小心壞人,就像你所說的。我相信伍德先生總是以現金支付。如果我有五百英鎊的鈔票在身上。我會引起一些壞人注意的。」
她笑了但波洛卻沒有笑。相反。他問她在夏洛克海灣時打算住在哪個飯店。
「鐵錨飯店。這個飯店不貴,但挺好。」
「是這樣的,」波洛說道,「鐵錨飯店。也正是這兒的黑斯廷斯打定主意要住的飯店。多奇怪啊!」
他衝我愉快地眨著眼。
「你們會在夏洛克海灣呆很長時間嗎?」瑪麗問道。
「只呆一晚上。我在那兒辦事兒。我敢肯定,你想不出來。我是幹什麼的,小姐?」
瑪麗講了好幾個職業但都自動否定了—也許是出於謹慎。最後。她試著說波洛是一個魔術師。這使他覺得很有意思。
「啊!但也算是個想法!你認為我能從帽子裡拿出兔子來?不,小姐。我,我正和魔術師相反。魔術師是讓東西消失。我呢?我是讓消失的東西重新出現。」他戲劇性地向前俯了一下身子以增強他的話的效果,「這是個秘密,但我會告訴你的。我是個偵探!」
他靠著椅子向後仰,對他的話所產生的效果感到很滿意。瑪麗。達蘭特盯著他,入了迷。但談話卻沒法進行下去了,因為外面各色喇叭響了起來,遊覽車準備上路了。
當波洛和我一塊兒走出去的時候,我說中午一起吃飯的女孩很迷人。波洛表示同意。
「是的。她很迷人。但。也很傻。是不是?」
「傻?」
「別生氣-個女孩可以很漂亮,可以有赫色頭髮,但卻很傻。像她那樣和兩個陌生人推心置腹是愚蠢之極。」
「嘿。她看得出我們不壞。」
「你說的話很笨。我的朋友。知道該怎麼做的人自然要顯得不錯。她說到她身上若帶了五百英鎊現金的時候,她就得小心。但她現在身上就有五百英鎊。」
「她的微型畫。」
「正是。她的微型畫。在這兩者之間。沒有很大區別。我的朋友。」
「但除了我們。誰也不知道。」
「還有侍者和鄰桌的人。並且。毫無疑問,在埃伯茅斯還有好些人!達蘭特小姐,她很迷人,但,如果我是伊麗莎白。佩恩小姐的話,我首先就會教我的新助手基本的常識。」他停下來,然後,又換了一種語氣說:「你知道。我的朋友。在我們吃飯的時候,要從那些遊覽車上拿走一件行李是這世界上最容易的事情。」
「嗯,好了,波洛,有人一定會看見的。」
「他們能看見什麼?有人拿他自己的行李。這可以公開地、光明磊落地去做。別人無權干預。」
「你是說—波洛。你是在暗示—但那個穿著褐色西服的傢伙—那不是他自己的行李嗎?」
波洛皺起眉頭:「看上去是這樣的。不管怎麼說,這很奇怪。黑斯廷斯,在汽車剛到的時候。他沒有動他的行李。他沒在這兒吃飯,你注意到沒有?」
「如果達蘭特小姐要不是面對窗戶坐著。她也不會看見了。」我慢慢說道。
「因為那是他自己的行李,也就沒有關係了。」波洛說道。「我們就別再想這事了。我的朋友。」
然而。當我們坐到我們原來的位置上,又一次疾馳的時候,他又利用機會給瑪麗。達蘭特上了一課。講了不謹慎的危險。她溫順地聽著,但表情上卻把它當成了一個笑話。我們四點鐘的時候到了夏洛克海灣。很幸運的是我們能在鐵錨飯店訂上房間。鐵錨飯店是在一條小街上的一個迷人的舊式飯店。
波洛剛打開包拿出一些必需品,並在他的鬍子上抹潤須膏以便出去拜訪約瑟夫。艾倫斯,這時候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我喊道「進來,」讓我特別驚訝的是,瑪麗。達蘭特進來了,她的臉色很白,眼裡滿足淚水。
「真的對不起,但最糟糕的事情發生了。你的確說過你是偵探,是嗎?」她對波洛說。
「發生什麼事了,小姐?」
「我打開我的旅行箱,微型畫是放在一個鱷魚皮公文包裡的—當然是上了鎖。現在,你看!」
她拿出一個不大的正方形鱷魚皮小包,包蓋鬆了。波洛從她手裡接過來。包被強行打開了,一定是用了很大的力氣。痕跡很明顯。波洛邊檢查邊點頭。
「微型畫呢?」他問道,雖然我們兩人都很清楚答案是什麼。
「沒了。被偷了。噢,我怎麼辦呢?」
「別擔心,」我說道。「我的朋友是赫爾克裡。波洛。你一定聽說過他。他一定能夠替你把它們找回來。」
「波洛先生。波洛大偵探。」
波洛很是虛榮,她話音中明顯的崇敬之情使他感到很滿意。「是的,我的孩子,」他說道,「是我,我本人。你可以把這件小事交給我。我會盡一切可能的。但我擔心—我很擔心—會太晚了。告訴我。你旅行箱的鎖是不是也被強行打開了?」
她搖搖頭。
「請讓我看看。」
我們一起到了她的房間。波洛仔細地檢查了她的旅行箱。很明顯鎖是用一把鑰匙打開的。
「這很簡單。這些旅行箱的鎖差不多都是一樣的。好吧,我們得打電話報告警察,也得盡快和小貝克。伍德先生取得聯繫。我來做這件事。」
我和他一塊兒去,並且問他說「可能太晚了」是什麼意思。「親愛的。我令天說過我是魔術師的對立面,我將讓消失的東西重新出現。但假設有人趕在我前面—你不明白嗎?待會兒你就明白了。」
他進了電話亭。五分鐘過後,他出來了,滿臉嚴肅。「正像所擔心的那樣,一名女士帶著微型畫在半小時之前拜訪了他。她說她是從伊麗莎白。佩恩小姐那兒來的。他很喜歡那些微型畫,因此立刻付了錢。」
「半小時之前—我們還沒到這兒。」
波洛神秘莫測地笑道:「迅捷公司的汽車的確很迅捷,但一列快車。比如說,從蒙克漢普頓來的快車可以至少快整整一小時。」
「我們現在怎麼辦?」
「好黑斯廷斯—總得現實一點。我們通知警察,為達蘭特小姐盡一切努力,並且—是的,我決心已定,我們得見—見小貝克。伍德先生。」
我們實施了這個計劃。可憐的瑪麗。達蘭特非常不安,擔心她的姑媽會責備她。
在我們一起去伍德先生下榻的海濱飯店的路上,波洛說道:「她很可能會責備你的。而且很有理由,想想看將值五百英鎊的東西放在行李裡去吃午飯!不管怎麼說,我的朋友,這個案子有一兩個奇怪的地方。比如說,那只公文包,它為什麼會被強行打開了呢?」
「把微型畫拿出來。」
「但那樣不是太笨了嗎?假設我們的小偷在午飯的時候假借拿自己的行李來擺弄我們的行李,打開旅行箱,不打開公文包就把它塞進他自己的旅行箱中然後溜掉,肯定比浪費時間強行打開公文包的鎖會容易得多,不是嗎?」
「他得搞清楚微型畫是否在裡面。」
波洛看上去並不相信這種說法,但,我們已經被引進伍德先生的套房,沒時間繼續討論了。
第一眼我就不喜歡小貝克。伍德先生。
他個子很大,很是粗俗,穿得過於講究,戴著一枚獨粒鑽戒。他大話連篇,並且吵吵嚷嚷。當然,他沒有覺得有什麼東西丟了。為什麼他得這樣想呢?那個女人說她確實有微型畫。品相也很不錯!他有沒有鈔票的號碼?不,沒有。波洛先生是誰,他幹嘛來問我這些問題?
「沒有別的問題了。先生。只有一件事。請你描述一下那個來拜訪你的女人。她很年輕,很漂亮嗎?」
「不。先生。她不年輕也不漂亮。絕對不。她是一個個子很高的中年婦女,長著灰色頭髮。皮膚上有污斑,還隱隱有些鬍子。一個迷人的妖婦?絕不會的。」
「波洛。」在我們離開的時候。我喊道,「鬍子,你聽到了嗎?」
「我有耳朵,謝謝你,黑斯廷斯!」
「但那人真是讓人不愉快。」
「他沒有迷人的風度。沒有。」
「嗯,我們其實應該抓住小偷。」我說道。「我們能夠認出他。」
「你很天真。很單純,黑斯廷斯。你不知道有。不在犯罪現場,這一說?」
「你認為他會有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據?」
波洛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我真誠希望是這樣的。」
「你的問題是,」我說道,「你喜歡把事情搞得很複雜。」
「非常正確。我的朋友。我不喜歡一你怎麼說來著—容易擊中的目標!」
波洛的預言是有根有據的。那個穿褐衣西服的旅伴是一個叫諾頓。凱恩的人。在蒙克漢普頓他直接去了喬治飯店而且整個下午都呆在那裡。惟一對他不利的證據是達蘭特小姐提供的。她聲稱我們吃飯的時候,她看見他從車裡把他的行李拿了出來。
「而這件事本身沒什麼令人懷疑的。」波洛若有所思地說道。
說完那句話之後,他又不做聲了,並且拒絕再談論這件事。當我強迫他的時候。他說他正在泛泛地思考鬍子的問題。並建議我也這樣做。然而,我發現他和約瑟夫。艾倫斯一起度過了晚上的時間,他讓約瑟夫。艾倫斯盡可能多地告訴他一些有關小貝克。伍德先生的細節,因為兩人住在同一個飯店,有機會搜集到一些零零碎碎的信息。不管他知道了什麼。他都不跟別人說。
在和警察見了幾次面之後,瑪麗。達蘭特乘早班火車回到了埃伯茅斯。我們和約瑟夫。艾倫斯共進午餐,午餐後,波洛對我宣佈說他已經圓滿地解決了那位劇院經紀人的問題,我們可以隨時回到埃伯茅斯。「但不乘汽車,我的朋友,這次我們要乘火車。」
「你害怕被掏兜,還是害怕見到另一位落難的少女?」
「黑斯廷斯,這兩件事在火車上都可能發生。不,我是急著想回到埃伯茅斯,因為我希望繼續我們的案子。」
「我們的案子?」
「是的,我的朋友。達蘭特小姐懇求我幫助她。因為現在案子在警察的手裡,這並不是說我可以撒手不管了。我來這兒是幫助一位老朋友的。我不能讓人說赫爾克裡。波洛拋棄了一位患難中的陌生人!」他裝腔作勢地站起身來。
「我想你在那之前就已經感興趣了。」我機靈地說,「就在汽車售票處,當你第一次看見那個年輕男子的時候。雖然我不知道他的什麼東西引起了你的注意。」
「你不知道嗎。黑斯廷斯?你應該知道。好了。好了,就讓它成為我的一個小秘密吧。」
在離開之前。我們和負責此案的警督作了簡短的交談。他已經見過諾頓。凱恩了。井且推心置腹地告訴波洛,他對那個年輕人沒有好感。那個入說話氣勢洶洶,斷然否認了,但卻自相矛盾。
「但這花招究竟是怎麼耍的,我不知道,」他承認道,「他可以將那東西交給一個同黨,這個同黨可以立刻開快車出發。但那只是理論。我們得找到那輛車和那個同黨然後才能將事情搞定。」
波洛沉思著點點頭。
「你認為是這樣的嗎?」當我們在火車上坐好後。我問他。
「不,我的朋友,不是這樣的。比這聰明多了。」
「你告訴我,好嗎?」
「還不行。你知道—這是我的弱點—我總喜歡把我的小秘密保持到最後的時刻。」
「最後的時刻快到了嗎?」
「很快了。」
六點剛過。我們就到了埃伯茅斯。波洛立刻駕車去了「伊麗莎白。佩恩」商店。商店關了門,但波洛按了門鈴,很快瑪麗親自來開了門,看見我們她表示了驚訝和興奮。
「請進來見見我的姑媽。」她說道。
她領我們進了後屋。一個年長的婦女出來和我們見了面。她滿頭白髮,有著粉白的皮膚和藍色的眼睛,她自己看上去倒像一幅微型畫。她的背很駝,上面披著一塊披肩。上面的飾帶很古老,很值錢。
「這就是大偵探波洛嗎?」她聲音很低,很迷人,「瑪麗跟我說了,我簡直不敢相信。你真的要幫我們解決困難。你要給我們點建議嗎?」
波洛看了她一會兒,然後鞠了一躬。
「佩恩小姐—效果很迷人。但你真的應該留鬍子。」
佩恩小姐倒吸了一口氣,退後幾步。
「昨天你沒有做生意,是不是?」
「早上我在這兒的,後來我頭疼得厲害就直接回家了。」
「沒有回家,小姐。因為頭疼你想換換空氣,是不是?我想。夏洛克海灣的空氣很讓人心曠神怡。」
說完,他抓著我的胳膊,把我向門口拖去。他停了一下,回過頭來說道:「你明白,我什麼都清楚,這個小鬧劇該收場了。」
他的語氣裡帶著點威脅。佩恩小姐的臉色慘白。不出聲地點了點頭。波洛轉向那個女孩。
「小姐,」他轉身說道,「你很年輕也很迷人。但是做這種事情會使你的青春和美麗掩蓋在監獄的高牆之後的。我,赫爾克裡。波洛告訴你那是很使人遺憾的地方。」
然後他跨步走到街上,我跟著他。滿腹狐疑。
「我的朋友。從一開始,我就很感興趣。當那個年輕男子訂票只訂到蒙克漢普頓的時候。我看見那個女孩的注意力就全集中到他那裡了。為什麼?他本身不是那種能讓婦女多看幾眼的男人。我們上了汽車之後。我有一種感覺。會有事情發生。誰看見那個男子擺弄行李的?只有小姐一個人。並且記住她選了那個位置—對著窗戶的位置—女人一般不這麼選的。
「然後她找到我們講她被盜的故事—公文包被強行打開,而這不符合常識。這個我當時就告訴了你。
「這一切的結果呢?小貝克。伍德先生為這些被盜的東西付了好價錢。這些微型畫是會被還給佩恩小姐的。她會再賣掉它們,這樣就可以掙一千英鎊,而不是五百英鎊。我謹慎地查詢過並且得知她的生意不好—處於一個很危急的狀態。我對自己說—姑媽和侄女兩人是同案犯。」
「那你從來沒有懷疑過諾頓。凱恩嗎?」
「我的朋友!就是因為有那鬍子?一個罪犯不是鬍子刮得很乾淨就是有一個恰到好處的鬍子可以隨時拿掉。但對聰明的佩恩小姐來說這是個多麼好的機會藹就像我們看見的那樣,她是一個乾癟的老婦人,有著粉白的皮膚—登峰造極地裝點了一下—在她的上唇加了幾根稀疏的毛髮。結果呢?伍德先生說是一個男性化的女人。而我們則立刻會說是『一個喬裝打扮的男人』。」
「她昨天真的去了夏洛克海灣?」
「毫無疑問。就像你記得告訴我的那樣,火車十一點鐘離開這裡,兩點鐘到達夏洛克海灣。然後回來的火車更快—就是我們來的那趟。它四點過五分離開夏洛克海灣,到這兒是六點十五分。自然,微型畫根本沒有裝在公文包裡。那在打包之前就被強行打開了。瑪麗小姐只需發現會對她的魅力和她的絕頂美貌產生同情的一兩個傻瓜就行了。而這些傻瓜擋中有一個不傻—他就是赫爾克裡。波洛。」
我不太喜歡這佯的推論。趕緊說道:「那麼在你說幫助一個陌生人的時候。你在故意騙我。那就是你所做的。」
「我從來沒有騙過你。黑斯廷斯。只不過我讓你欺騙了你自己。我是指小貝克。伍德先生—他不熟悉這些海岸。」他的臉色變暗了,「啊!當我想到那個過高的索價,那個極不公正的要價—單程和雙程票價一樣—的時候,我就義憤填膺想要保護我們的遊客!小貝克。伍德先生不令人愉快。如你所說,也沒有同情心。但他是一個遊客!我們同是遊客。黑斯廷斯,應該站在一起。我,我支持所有的遊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