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岡將女人的屍體丟到山林裡後,回到家時已快天亮了。
他再一次檢查車內,確定沒有女人留下的任何東西後,便回到房間,沖個熱水澡,把身體洗乾淨。
他覺得身心舒暢極了。不只是因為剛洗完澡之故,更因為除掉了這些曰子積壓在心裡的沉重負擔。
「這下子,再也沒有人敢威脅我了。」
神岡倒了杯白蘭地,慢慢地品嚐著。
隨著白蘭地的香昧從口中擴散到全身,神岡陶醉在除掉兩個女人後所得到的安全感中。
神岡薰是最近走紅的音樂評論家。他在音樂方面並沒有很高的造詣,只是幾年前,在出席歐洲某個音樂節時,受到法國通俗交響樂指揮比耶魯-克裡蒙的知遇,而成為第一個在法國音樂界出名的日本人。
憑著在海外的名氣,神岡歸國後,便一手包辦了外國通俗交響音樂團來日本演奏時的解說工作,並一躍而成為音樂評論界的寵兒。
他本身雖沒有什麼了不得的業績,卻藉著傳播媒體的威力,不斷地在電視、廣播電台、報紙、雜誌等處亮相,不久便被捧為音樂評論界的權威。最近除了音樂外,還擔任一些電影、電視劇等的解說。
就在神岡往成功之道一步步邁進時,卻被一個女人糾纏住了。那天,他在電視公司附近的咖啡廳喝咖啡,那個女人——田村知佐子,主動地過來和他聊天。
由於對方長得還頗吸引人,神岡也樂意與她交談。兩人由生而熟,當第二次約會時,便發生了性關係。
對神岡而言,這只不過是逢場作戲,睡了兩三次之後,就厭膩了。
原先覺得頗具特色的臉,細看之後,才發覺粗俗不堪。頭腦也不好,驕陽也差,即使在大庭廣眾之下,知佐子也會毫無顧忌地發出尖銳的笑聲。這樣的女人實在無法帶到高級場所。
總之,她是個既膚淺又虛榮的女人。這類女人總喜歡在電視公司附近的咖啡廳窮泡,幻想自己也是演藝界的一分子。
田村知佐子在家鄉的一次歌唱比賽中拿到冠軍後,便自以為是歌星的料,從而來到東京。可是由於人生地不熟,找不到門路,只好暫時在一家演藝人員訓練班上課。課程內容只不過是每週一兩次的發音練習及舞蹈的基本訓練,其他時間則泡在電視公司附近的咖啡廳。
知佐子對訓練班愈來愈沒信心,那裡只會對每一個學生說「你的素質相當不錯」,卻從未訓練出一個有名的演藝人員。更傷腦筋的是,她的錢快花光了。就在這時候,她認識了神岡。
知佐子緊緊地咬住神岡不放鬆。
神岡是30歲出頭的單身貴族。若是在實業界,過了30還未婚,便不太為人所信任。但是在神岡所從事的行業裡,卻剛好相反,獨身給人一種神秘、高雅的感覺。
神岡不愁沒有女人。獨身這個條件令一些頭腦單純的女人產生一廂情願的幻想,自動地提供身體。她們倒沒有要求結婚,只是存著一種「萬一有一天」的期待感。
此外,他的職業也吸引了一些年輕女性圍繞在在他的四周。他本身雖沒什麼權力,但是女孩子們總認為若能得到他的賞識、提攜,便可烏鴉飛上枝頭變鳳凰,擠身演藝界了。
神岡充分利用獨身及他所從事的職業這兩樣武器,在美女堆中盡情享受。
神岡根本沒考慮結婚。成群結隊的美女掛號等著上床呢,他如何願意拋棄獨身這個武器,被單單一個女人束縛住呢?
在神岡眼中,田村知佐子自然也是獵物之一——雖然稱不上什麼美味。然而,成為獵獲物的卻是神岡。兩人發生關係後,她就要求結婚。並且威脅說。若不答應的話。就要控告神岡強姦。
「笑話,是你找上我的。」
「嗦?這種話你倒說得出口。你忘了,當時我是怎麼抵抗的?被你撕破的內褲我還留著呢。」
神岡立刻明白中了對方的圈套。
那天,一直到進入賓館房間為止,知佐子都乖乖地跟著,等到神岡要「動手」時,她卻抵抗起來。當時,他把知佐子擁在懷裡,手從衣服下邊伸進去,撫摩著她那堅鋌而富有彈性的乳房。
知佐子發出輕輕的呻吟。神岡又向她平滑的小腹探去,那神秘的三角區在召喚他。就在此時,知佐子卻推開了他的手。
然而她的抵抗並不很堅決,而是煽動男人欲情的誘惑性抵抗。
知佐子的演技很成功。神岡耐不住慾火。硬是把她的衣腿剝光,在她那白皙的身體上任意地耕耘著。或許就在那時,內褲被撕破了一點。
接著,知佐子又亮出另一張王牌——她懷孕了。神岡雖只和她發生過兩三次關係,但這並非不可能。當然,他也無法斷定她肚裡的孩子是不是他的。
神岡一想到自己末來的錦繡前程很可能毀在這女人手裡時,心裡便直發毛。
「當代音樂評論家——神岡薰」這個名字,現在已成為年輕女性的偶像,甚至可說是美的代名詞。
然而,一旦他被控告強姦,美的形象勢必被染上無法彌補的污點。
不管事情真相如何,只要這事一公開,對他而言,便是致命的一擊。
何況他無法證明知佐子是心甘情願與他發生性關係的。若辯稱她的抵抗只是床上的煽情手段,又有誰會相信?
要躲過這一劫,便只有和她結婚。
可是事情發展至今,他已曉得知佐子卑鄖、陰險的真面目,現在連一分一秒都不想再瞧她一眼,何況結婚?
他甚至覺得不可思議,自己為什麼會跟這種女人上床。他有一種感覺,彷彿從下體(這是與她接觸最深的部位)到全身,污染正在擴散著。
知佐子催得很緊,因為她心裡明白,時間拖得愈久,她便愈難控告他強姦。
一天晚上,知佐子拿著一張結婚申請書到神岡家,要他立刻簽名蓋章,否則明天便上法院控告他。
神岡積壓多日的憤怒一下子爆發了。
知佐子曉得有性命之危,正巧這時電話鈴響,她趕緊拿起電話喊「救命」。可是神岡沒讓她多講幾句,就立刻摀住她的嘴。
如果是預謀性犯罪,一看到知佐子對著電話喊,神岡自會作罷;然而這是臨時起意,他正在氣頭上,因此也不管是誰打來的,便把電話從她手裡一把奪過,掛斷,然後死命勒她的喉嚨。
在殺人的過程中,他彷彿聽到電話又響了一兩次,由於全神貫注,也記不清了。
直到後來事情告一段落,他才開始擔心是誰打來的電話。
知佐子一下子就斷氣了。當夜,神岡便把屍體弄到深山埋了。
雖然是衝動性殺人,但神岡運氣很好。知佐子自知是在勒索神岡,因此也沒將兩人的關係告訴任何人。
要是告訴了旁人,她擔心煮熟的鴨子恐怕會因第三者的介人而被奪走。神岡是她爬往繁華天堂的金梯,她要一個人獨佔。
沒有人曉得那天夜裡她到神岡家。
這個原是臨時起意的衝動性殺人事件,因為被害者刻意隱埋自己的行跡,結果變成了一場神不知鬼不覺的完全犯罪。
然而,出乎意料地,卻有一個冒失鬼闖了進來。那就是電話魔1富森安子。
富森安子若非被好奇心驅使,而再度撥電話,也不至於招來橫禍。
神岡處理完知佐子的屍體後,心情漸漸平靜下來,但是一想起那個不知是誰打來的電話,便又坐立不安。
到底是誰打來的呢?由於職業的關係,有些人會在深夜打電話給他,要是被哪位朋友聽到知佐子的求救聲,那可槽糕了。
可是,也有可能是陌生人打錯了電話。
神岡安慰著自己。
第二天傍晚,那位令神岡坐立不安的神秘人物又打電話來。
交談了幾句後,神岡便明白了兩件事:第一,昨晚是她撥錯了電話,第二,她懷疑這裡發生了殺人事件。
既然打了第二次電話,便表示對方記得這裡的電話號碼。可是,神岡卻不曉得對方是誰。也就是說,神岡的命運被掌握在這位神秘人物的手中。
從聲音聽得出來是個25歲至30歲左右的女人。
為了知道對方的底細,神岡費盡心思將通話時間拉長。他從電話中聽到車站廣播員播報車站名以及電影院播放的音樂,因而得知對方住所的大致位置。
接著,他又聽到敲門的聲音。
「富森小姐,有你的包裹。」是個中年女人的聲音,然後便是令人起雞皮疙瘩的噪音。
「那也算是拉小提琴嗎?用鋸子鋸木頭的聲音都比這個好聽多了。」神岡聽到送包裹來的中年婦人在發牢騷。
這時候,被中年婦女稱為「富森小姐」的她,對神岡說「我待會兒再打來」,然後便掛斷了電話。
大概是拿包裹去了。神岡想,待會兒富森若真的再打電話來,那就寶石她的懷疑相當強烈。
「如果那樣可得採取行動了。」他盤算著。
無論如何,不能讓行兇的事洩露出去。
如果她再打來的話……神岡正在心裡描繪另一幅行兇的藍圖時,電話又響了。
就在這一瞬間,「富森安子」的命運便被決定了——非除掉這女人不可!
神岡知道,對方住在某車站附近,不遠處還有電影院。
神岡記得車站名及電影院播放的那首音樂。知道她的姓是富森。從她與中年婦人的對話判斷,住的地方大概是公寓。中年婦人可能是公寓管理員或鄰人。此外,同一棟公寓裡,還住著一位差勁的小提琴練習者。有了這些資料,要找出對方的所在地,並不是件很困難的事。
事不容緩,神岡第二天就開始行動。果然不久便找到,是涉裕區簽壕二丁目l0號福壽公寓的富森安子。
其後便是尾隨跟蹤,找機會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