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巴掌又急又猛,安以喬幾乎是使出吃奶的力氣全力一擊。
紹篤圻莫名其妙的挨了一個巴掌,卻只能愣愣的看著她,完全搞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
「變態!變態!」她又打又推,拚命的想避開他的魔掌。「你還不快點起來!」
直到此刻他才大夢初醒,驚覺自己還壓在她身上,連忙想要起身,但手一施力,卻又驚覺不對。
「啊——」她又是一聲尖叫,連帶再送上一巴掌。「你這個變態!色狼!」
他驚得連忙縮手,一手撐地,忙不迭的起身。「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伸出手想要拉她起來,卻被她一掌揮開。
「以喬,你沒事吧?」追貓未果的季芳聽見她連兩聲的尖叫,連忙趕了回來。
「發生什麼事了?」一回來就見她又羞又氣的雙手遮胸,極為狼狽的坐在地上。
安以喬臉頰漲得通紅,圓瞠著大眼瞪著面前的男人,氣憤的指控,「他非禮我!」
「什麼?!」季芳拔尖聲音,轉頭狠狠一瞪。「你做了什麼?」
他做了什麼?紹篤圻看著身前目露凶光的女人,簡直就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我什麼也沒做……」
「騙人!」安以喬氣呼呼的截斷他的話。「男子漢大丈夫,敢做敢當,你既然敢調戲我,為什麼不敢承認?」
紹篤圻看著她,既無奈又著急。「你不認得我了嗎?」就算他設想過千百種再次相遇的情景,也沒想到她會把他忘得一乾二淨。
「喂!不要想扯開話題。」季芳兩手擦腰的往前一站,擋在他和安以喬之間。
「你到底做了什麼?以喬,你說!」
儘管安以喬一向是有話直說的直腸子,但再怎麼說,她畢竟是女孩子家,這下也不禁支支吾吾了起來。
「他、他……他摸我的胸部啦!」真是丟臉死了!
「什麼?!」季芳的聲音高了八度。「好哇!你這個死色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調戲良家婦女?」
「這是誤會。」老天爺在跟他開什麼玩笑啊?十年後的相逢她不僅僅忘了他,甚至還怒目指他是色狼!他真希望這是一場惡夢……
:什麼誤會!「安以喬漲紅了臉。這傢伙真是惡劣到了極點,佔她的便宜不道歉就算了,居然還說是誤會,意思是她誣賴他嘍!」你把手放在我的胸部上面,還大喊、大喊……「可惡,這叫她要怎麼啟齒嘛!
「大喊什麼?」季芳追問。
安以喬看看好友,再看向站在一旁,一臉無辜的男人,搗著臉叫道:「他還大叫一聲小籠包啦!」嗚……當平胸族真可憐,被佔便宜還要被色狼虧。
「什麼?!」季芳這下真的抓狂了。「你得了便宜還賣乖啊?
看我不把你扭送警局才怪!「、以紹篤圻將近一百八的身高,本不必懼怕她們兩個弱女子?但他實在不願與女子動手,因此在季芳的步步逼近下,他只能步步後退,並不斷嘗試解開誤會。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雙手舉高作投降狀。「我可以解釋。」
「解釋什麼?」季芳挽起袖管。「人證、物證齊全,你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直到現在,安以喬才發現季芳和他的身高差距有多麼懸殊。
她們兩個是有許多共通點的好友,包括身高也一樣,兩人都是只有一百五十幾公分的矮人國國民,站在那男人身還,看來簡直像個小孩。
萬一他惱羞成怒的捉起狂來怎麼辦?合她們兩人之力說不定也不是他的對手。
「小芳……」思及此,她小小聲的開口,「我看算了啦!」
季芳聞言倏地回頭。「怎麼能就這麼算了?至少要把他送去警局才行!」
安以喬站起身子,拍拍身上的灰塵,將好友拉到一旁。
「你沒看到嗎?他那麼高、那麼壯,萬一受不了刺激而惱羞成怒,我們哪會是他的對手?」
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她雖不畏懼惡勢力,但那要看勇氣是用在什麼情況,如果只是為了她被吃豆腐就害好友受傷或有什麼閃失的話,她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
季芳轉頭看著愣愣站在原地的男人,皺眉道:「就這麼放過他,未免太便宜他了。」
「沒關係啦!」為了讓好友死心,安以喬替他找了個借口。
「就當他之前幫忙抓貓的回報,恩怨兩分明嘛!」
兩人同時將目光投向他臉上的三條血痕。
「好吧!」考慮了一會兒,季芳點點頭,決定大發慈悲的放他一馬。「這次就算了,下次不要再讓我遇到你!」
見她們收拾東西就要走,紹篤圻連忙快步追上。
「等一下!」
季芳轉過身,擺出備戰架式。
「你還想幹麼?」
見她們二- 個充滿敵意、一個戒惶恐懼,紹篤圻本想問安以喬的聯絡方法,但看到這樣的反應,沒出口的話頓時全吞了回去。
「呃……我……」他歎了一口氣。「我想跟小姐道聲歉。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只是意外。」
「道歉收到,」季芳一臉酷樣,「你可以走了。」
他依依不捨的再看了安以喬一眼,、遲疑了好一會兒,才無奈的帶著黑皮轉身離開。
^o^ ,^o^^o^,^o^ 當紹篤圻踏進「寶貝動物醫院」時,其落魄狼狽的模樣讓所有在場的人全嚇了一跳。 .他的衣服濕了大半,臉上有三條已干的血痕,右半邊的臉頰因連續被甩了兩巴掌而微微紅腫。
助理小姐一見到他這個樣子,嚇得連忙迎上前,「先生,我們這裡是動物醫院,如果你想找醫師就診,大概得到兩條街外了。」
紹篤圻聞言苦笑了下。
外頭的騷動引起正在看診的林義堂注意,探頭一看,好友狼狽的模樣讓他訝然失笑。
「你跟貓打架啦!」他用食指點點自己的臉頰,「這是怎麼回事?」
聞言,每個人不禁都睜大眼好奇的看著紹篤圻,等著他解釋。
「說來話長。」紹篤圻又是一陣苦笑。
「好吧!」林義堂走出診療室,向在場所有的人介紹,「各位,這是我們寶貝動物醫院新來的獸醫師,他的名字是紹篤圻,站在他身邊的,是他心愛的寵物黑皮,以後他將和我一起為各位服務。」
一陣掌聲過後,林義堂叫來助理小姐。
「心薇,你先帶紹醫師到後面,」再看了好友臉上尷尬的表情一眼,他悶笑道:「呃……梳妝打扮一番?」
被心愛的女孩誤指為色狼,讓紹篤圻心情沮喪的不想理會好友的嘲笑,跟著助理小姐走進內室打點外表,再替傷口上藥後,便開始了上班第一天的工作。
直到晚上十點多,動物醫院打烊關門,林義堂立即迫不及待的詢問好友,「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紹篤圻苦笑著將下午發生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他一聽完,便毫不客氣的爆出大笑。「不會吧!」他笑得彎腰抱肚子。「我該說你幸運還是倒楣呢?一來就先在路上遇到初戀情人,結果卻被誤認是色狼。」
「別笑了……」紹篤圻一臉尷尬。「我已經夠沮喪了,你別再落阱下石。」
「抱歉,抱歉。」林義堂以指揩淚。「她沒認出你?」
紹篤圻搖頭,神色變得黯然。
對他而言,她是他生命中特別且唯一的存在。她的容貌、聲音,他都記得清楚又未曾遺忘,但對她來說,他或許只是生命中一個短暫的過客,她不認得他,甚至連一點似曾相識的感覺都沒有,似乎也是理所當然的……
強烈的失落感使他沮喪得無以復加。
「呃……」見好友垂頭喪氣的模樣,林義堂收起戲謔的態度,安慰道:「畢竟都過了那麼多年了嘛,她不記得也是正常的。」
紹篤圻回他一個無精打采的笑容。「是啊,很正常。」那他之前為什麼沒有想到?
只因為自己認為對方特別,就理所當然的假設自己對她而言也是特別的,他真是太一廂情願了。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林義堂問,「找她說清楚、講明白,然後火力全開的猛烈追求?」
「我不知道。」紹篤圻還沉浸在震驚的沮喪裡,壓根沒想過接下來的事。
「好啦好啦,別說我這個朋友不夠義氣。」林義堂打開電腦,輸入安以喬的名字,找出資料後按下列印鍵。
「雖然洩漏飼主的資料有違職業道德,但誰叫我們是好朋友呢?拿去,這是她的住址。」
見他遲疑許久仍未接下,林義堂索性將資料塞進他手裡。
「明天帶束花好好向她道歉,並說明原因,然後再施展你男人的魅力邀請她吃飯,她馬上就是你的囊中物了,安啦!」
「上班呢?」紹篤圻挑挑眉。「我明天不用上班啊?」
林義堂搖搖頭。「我是那種會苛刻員工的人嗎?我看起來像是對朋友很刻薄的樣子嗎?你才剛上來,也需要點時間安頓,等你安頓好了再上班也不遲。我都等你這麼多年了,會在乎這短短幾天嗎?」
紹篤圻因他後面的兩句話,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話要是被別人聽到了,還以為我們之間有什麼噯昧。」
「如果你改變主意,我是沒差啦!」林義堂朝他拋來一個媚眼。「友情和愛情的本質有許多相似之處,說不定我們可以成為天生一對。」
紹篤圻聞言只是笑笑回答,「下輩子吧!」
^o^ ,^o^^o^,^o^ 帶著黑皮和鮮花,紹篤圻帶著地圖,循著地址,好不容易才在這不熟悉的城市中找到安以喬的住處,只是當他發現地址的所在地居然是一問花店時,手上的花頓時成了尷尬的存在。
帶花上花店向花店主人道歉?
即使是像他這樣不擅交際的人,也知道那是多麼不禮貌反令人啼笑皆非的事,然而手上這束包裝精美的花束該如何處理,實在讓他傷透腦筋。
一剛踏出店門,安以喬就看到拿著一大束花,呆呆站在離花店不遠處的男人,因為有點距離,她一時沒認出他來,直到看見他身旁的黑狗,才大驚失色的發現那竟是昨日的大色狼。
他來做什麼?莫非是心有不甘,尋仇來著?
「小毛!金剛!」安以喬連忙喚來兩大保鏢。
聽聞主人叫喚,小毛及金剛立即從店裡衝了出來,雄赳赳、氣昂昂的站在心愛的主人身旁,傲睨著四周。
而原本還在考慮如何處理手中鮮花的紹篤圻,目睹此番陣仗,立即明白此事並非當務之急,因為他有一個更優先、更緊急的問題要處理——兩隻正狂吠著,準備朝他衝上來的大狗。
「你趕快走喔!」見他沒有離開的打算,安以喬出聲威嚇,「它們可是很凶的,不要說我沒有警告你。」
他蹲低身子安撫因兩隻狗的敵意而焦躁不安的黑皮,放低姿態道:「我對昨天的誤會感到遺憾和抱歉,今天我是專程來道歉的。」他揚揚手上的花。「請你接受我的道歉。」
人家既然都這麼有誠意了,不接受好像挺說不過去的。
安以喬站在原地考慮了許久,本來已經打算與他握手言和了,心中忽然又冒出一個疑點——「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才放鬆的情緒頓時又緊繃了起來。「你跟蹤我?」
這問題讓紹篤圻不知該如何回答。說了,等於出賣自己的朋友,偏偏這種事不是他的作風。
「我……呃……」向來就不擅於言詞的他,心急之下更想不出什麼好的解釋,支支吾吾了老半天,還是找不出借口。「我沒辦法告訴你我是怎麼知道的,但絕對不是跟蹤。」
「不是跟蹤那還有什麼?」見他吞吞吐吐了大半天,還是提不出合理的解釋,更證實了她心中的懷疑。
「你還記得它嗎?」既然無法回答問題,他只得拋出問題。
「這是黑皮,你記得嗎?」
安以喬偏頭看著他。「我記得它啊,昨天才見過嘛。原來它叫Happy 啊?」話鋒一轉,她又拉回話題。「不要轉移話題喔,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原本以為看見黑皮,提起它的名字,至少可以喚起她一點記憶,現在看來是一點用也沒有了。
她真的把他們兩個忘得一乾二淨。
紹篤圻搖搖頭,終於死了心。「請你收下我的歉意。」他站起身,先是命令黑皮坐在原地,才慢慢往她走去。
「我這就走。」
「不用了。」見他靠近,她緊張的後退。「你不要過來,我的狗會咬人!」 .對於她的警告,他置若罔聞,還是執意朝她走去。
她的恐懼傳達到身旁的狗兒,見他靠近,小毛和金剛毫不遲疑的張開嘴,縱身就想撲上他。
「小毛、金剛!」幾乎是同時,安以喬出聲喝止。「回來。」見它們還不回頭,她再次大喝,「小毛、金剛!」
兩隻狗兒煞住腳步,轉頭看她。
「過來。」她指指自己身側,看見它們乖乖轉身走回她身邊,才鬆了一口氣。『從頭到尾他都沒有退縮,只是靜靜的看著它們。
「你為什麼不怕?」發現他沒有像一般人那樣轉身逃走,她忘了恐懼,忍不住好奇的問:「你有自信可以打贏兩隻狗嗎?」
他走上前,將花遞給她。「不,我沒有自信。」他看了眼她腳旁的兩隻狗。「而又我也相信為了保護它們的主人,它們會誓死奮戰。」
「那又是為什麼?」安以喬更好奇了。
他沉默了幾秒。「我知道你不會讓它們隨便亂咬人。」他看著她的目光變得柔和,嘴角也揚起了溫柔的笑。
「咬傷人的狗大多只有死路一條,以你的個性,絕不會讓它們為了你送命。」
這個答案大出安以喬意料之外,一時間她說不出話來,只能愣愣的看著他。
「我不會再來打擾你了,:」他朝她點頭一笑,「再見。」語畢,他轉過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o^ ,^o^^o^,^o^ 偌大的城市,三天內巧遇同一個人兩次,算不算是一種緣分?
當安以喬送完花,正要從大樓離開,卻赫然看見那個仍帶著黑狗的男人和一名據她猜測應是房屋仲介的女子從大門走來時。她忍不住好奇的停下腳步。
昨日他說的話一直讓她耿耿於懷,而其實,不只是他說的話,就連他說話的神情和語氣,也都讓她迷惑不已。
他們兩人明明素昧平生,但他卻表現的好像他們早已認識,反還對她的個性瞭若指掌。
事實上,她是有點被他昨天的回答嚇到,但更多的是訝異、好奇及迷惑。他的確說中了她的想法,小毛和金剛雖然忠心護主,用來嚇唬混混也挺有用的,但她絕不會指使它們主動攻擊人類。
這個世界畢竟還是人類所主宰。
人類可以毫不在意的踐踏生命,卻不允許動物反撲,即使只是無心之過,或是人類釁在先,只要咬傷人的狗,大多唯有死路一條。
一般人不會想到這一點,他卻想到了,更奇怪的是,在驚嚇之餘,她竟對他有一種久逢知已的感覺。
「對不起,紹先生。」仲介小姐一邊查看手上的資料一邊道:「我手上沒有符合你要求的房子。再過兩天我們會有新的資料進來,你要不要那時再看看?」
紹篤圻微笑搖頭。「對不起,我急著找房子,最快後天就要確定……」話聲在看見前方嬌俏的身影時頓時隱去。
他停下腳步與安以喬遙遙對望,不知是否該上前打招呼。
「嗨!」不等他開口,她已先向他打了招呼,「我們又見面了。」
「嗯,是呀。」他又驚又喜。「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來這裡送花,你呢?」
「我在找房子。」他露出靦腆的笑容,對於她的主動攀談,幾乎是有點手足無措。「我剛從南部上來,現在寄住在朋友家。」
「找到了嗎?」安以喬指指身後。「就是這棟大樓?」
「沒有。」紹篤圻苦笑搖頭。「我的預算不高,而允許養狗的房東顯然不多,我還在找。」
同是愛狗人,安以喬可以瞭解他找房子的難處。
除非本身自己也愛狗,否則許多房東都不希望房客養狗,而有些大樓或公寓甚至明訂不得飼養動物。
「我可以幫你喔!」她看向站在一旁的仲介小姐。「介意嗎?」
眼看煮熟的鴨子就要飛走,仲介小姐雖滿心不悅,但在這種情況下也不能真的點頭說介意,只得微笑道:「不介意。」
「你呢?」安以喬轉頭看他。「我認識幾個鄰居有房子要出租,雖屋子老舊了點,也沒有電梯,但租金不高,而且都可以養狗,你要不要去看看?」
除了受寵若驚,紹篤圻找不到其他形容詞,足以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覺。
「不要勉強喔!」見他沒有回答,她補充道。「如果你不想的話,可以拒絕沒關係。」
「我很感激。」誰說不想,他快樂得簡直要飛上天了!「那就麻煩你了。」
安以喬偏著頭打量他一臉想笑又強迫壓抑的表情,搖頭輕笑。「不要那麼客氣,我叫安以喬,我們走吧!你開車來,還是坐車?」
「我走路來的。」見她一臉訝異,紹篤圻指指坐在一旁的黑皮。「公車不能帶狗。」
「那好,坐我的車吧!」
兩人轉身向仲介小姐道別,便一同走出大樓,獨留客戶被搶走,一臉哀怨的仲介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