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道路冰滑,天氣嚴寒,南茜一直心情不佳,但是甫進門,看見瑞克在等她,她的心情立即轉好。
「嗨!」她伸腳踹上大門,瑞克趨前接過她的皮箱和行李。
「嗨!」
她仰臉向他,但他只是提著皮箱走開,沒有吻她一下。等他走進廚房時,又直接從冰箱拿出一瓶檸檬汁。
「真香,你在煮什麼?」
「烤雞。」
「烤雞……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嗎?」
贖罪,他心想,但卻只回答:「我知道你最愛吃這道菜。」他關上冰箱。他一轉身,她就在他後方。
「嗯,好個歡迎歸來的方式。」她誘惑地說道。
他拿起果汁瓶。仰頭灌下一大口。
她抱住他的身體,將他的手肘壓在體側。「沒有親吻嗎?」
他遲疑半晌,才晴蜓點水般吻了一下,但臉上表情已令南茜起了疑心。
「嘿,等等……只有這樣而已?」
他掙開身體。「我得看看雞烤好了沒有。」他說著轉身離她。「對不起,我要開烤箱。」
南茜體內的警鈴再度作響。無論困擾他的問題是什麼,想必很嚴重,他以各種借口避免吻她,甚至不敢看她。他擺好餐桌,席間他的回答簡短而遙遠,毫無幽默感,而且食欲不佳。
「怎麼了?」餐後她問道。
他收拾碗盤放進水槽裡。「只是冬天的憂郁症。」
不只吧,她心想,體內突然竄過一股恐慌。一定是因為女人。她突然靈光一閃,自從他昔日的女友回來,他就開始變了。先是心不在焉、落落寡歡,而今又突兀地避免身體上的接觸。
做做什麼吧,她心想,說些什麼來挽留他。
「甜心,最近我一直在想,」她走過去拖住他。「或許我該多留幾天在家裡。」這是謊言,但是她絕望地想借此討他歡心。
他徑自清洗碗盤。
「你認為呢?」她再問道。
「隨便你。」他繼續洗。
「我還想生個小孩來帶。」
他靜得像只受驚的蜘蛛。
「或許生個孩子並不那麼糟。」
水聲不再響。沉默中,他們文風不動地站著。
「為什麼突然想開了?」他問道。
她火速編排理由。「我想既然你冬天不工作,可以在家看小孩,保姆只要請半年。」
「瑞克?」她低語道,開始愛撫地。
他倏地轉身,宛如絕望的哀悼者般抓緊她。她感覺自己似乎撞上了某種危機,而且十分確定那是罪惡感。
他行為粗暴,絲毫不給她轉圈的余地,立即扯下她下身的衣物,仿佛怕自己或她改變主意。他抱她走到角落的小沙發。沒讓她采取預防措施……
事後,南茜怒不可遏。
「讓我起來。」她說道。
他們沉默地分開。她回到臥室,瞪著衣櫃良久良久,心想:如果他讓我懷孕了,上天助我,我會殺了他!
他則留在廚房裡,許久之後輕歎一口氣。丟下手邊的工作,呆坐在起居室裡回顧自己的一生。他實在困惑極了。那般粗暴地對待南茜又證明什麼呢?他自覺像個大混蛋,而且心中產生更深的罪惡感。他真的希望南茜懷孕嗎?如果他此刻走過去要求離婚,而她答應,難道他不會毅然決然地就此離去,直接去找梅琪?
不。有罪的是他,不是南茜。
他落寞地起身,踩著沉重的腳步上樓。
「對不起,南茜。」
她一動也不動,仿佛沒聽見一般。
「對不起。」他低語。
她交叉雙臂,瞪著對面的牆。「你是應該說對不起。」
他等待著,但是她不再開口。他想找些話說,但是自覺像干涸的容器一般無以為繼。稍後他起身下樓,便一直待在那兒。
星期一下午他去找麥克,心中強烈地渴望找人告解。
麥克正在後院換機油,他請瑞克等他一會兒,馬上就好。
瑞克像石頭一樣靜靜坐著,眼睛盯著工具箱,不知從何說起。好半晌,他苦惱的眼神轉向麥克。
「記得小時候,我們做錯事就被老爸打屁股嗎?」
「嗯」
「我真希望他再打我屁股。」
「你做了什麼事需要被打呢?」
瑞克深吸一口氣,率直地說出口:「我和畢梅琪有了外遇。」
麥克大吃一驚,好半晌不發一言。「呃,但是老爹打你一頓又於事何補?」
「或許。但是我必須找人談一談,因為我覺得自己好卑鄙。」
「事情發生多久了?」
「上周才發生的。」
「結束了嗎?」
「我不知道。」
「噢——喔。」麥克沉思半晌。「你要再見她嗎?」
「我不知道。我們同意分開一陣子,冷靜一下。」
「南茜知道嗎?」
「可能只是懷疑。這個周末實在糟透了。」
麥克長吁口氣,脫掉帽子搔搔頭。
瑞克攤開雙手。「麥克,我好困惑,但是我愛梅琪。」
麥克深思地看著弟弟。「我一知道她搬回來,心中就有預感。高中時代你們是那麼地難分難捨。」
「你知道?」瑞克一臉訝然。「不可能。」
「別訝異。你向我借過車子。記得嗎?我和貝拉也用過,所以我猜你們也不例外。」
「該死!你們就這麼幸運。看見你們一家人,我就後悔當初為什麼不抓緊梅琪,或許今天就會和你們一樣的幸福。」
「不只是運氣而已,還需要很多的努力和妥協,」
「我了解。」瑞克落寞地回答。
「你和南茜呢?」
瑞克搖頭以對。「一團糟。」
「怎麼會這樣?」
「她突然說或許有個孩子也不錯。所以我就試探她,沒給她避孕的機會。自此她沒和我說過一句話。」
「你強迫她?」
「可以這麼說吧!」
麥克偷覷弟弟一眼,靜靜地說:「不太好吧,老弟。」
「我知道。」
「你究竟在想什麼2」
「我不知道。梅琪的事令我有罪惡感,但是南茜拖了這麼久才想懷孕,令我又怕又氣。」
「你愛她嗎?」
瑞克歎口氣。
麥克靜靜地等待。
「剛開始是出於肉體的吸引力。她外表艷麗,簡直是世上最美的女人。深交之後,我發現她聰明又有野心,終有一天會成功。當時這一切特質和她的外貌一樣重要。但是諷刺的是什麼你知道嗎?」
「什麼?」
「當時我所激賞的特質而今卻是逼走我的原因。她將事業置於婚姻之上。見鬼,而今我們甚至不再分享任何事。以前我們愛聽音樂,現在她只聽自我激勵的錄音帶。她只吃健康食品,並且叫我別吃甜甜圈。我們的財務分開,家庭醫師不一樣,甚至不用同一塊肥皂!她憎恨我的雪車,憎恨這幢房子——天哪,麥克,我還以為夫妻應該要一起成長才對!」
「如果你不愛她,就不該說服她懷孕,遑論強迫她。」
「我知道,」瑞克寂寞地搖搖頭。「噢,見鬼……沒有愛而性交是娼妓的行為。真的很令人痛心!」
麥克攬住弟弟的肩膀。「是的。」他們沉默良久。多年前他們兄弟同榻而眠,一起承擔贊美和處罰,分享希望和夢想。此刻他們又再度如此親近。
「那你怎麼辦呢?」
「我想娶梅琪,但是她說我或許是一時被欲望沖昏了頭。」
麥克哈哈大笑。
「再者,她還不准備再婚,而想當個女企業家。這點實在不能責怪她。見鬼,她投下這麼多的資本,總該看它開花結果吧。」
「所以你找我商量如何應付南茜,但是我無法回答。如果只是順其自然,你會不安嗎?」
「那似乎太不忠了。我一直想攤牌,但是梅琪叫我過些時候再考慮。」
麥克沉思半晌,捏捏瑞克的肩膀。「我們乘雪車去兜風,使頭腦清醒清醒。」
他們向南行駛到新港州立公園,沿著羅利灣海岸線前進,然後駛向毛德湖附近冰封的貯水池,背對森林坐在懸崖上。附近有只鳥雀音調平板地鳴唱,一只啄木鳥正啄著木頭。四周一片寧靜,冬天似乎滌淨了瑞克的靈魂。
「我會等一等。」他平心靜氣地決定。
「這樣明智些。」
「畢竟梅琪也還不明白她所要的。」
「不過,如果你想再和她發展下去,就應該立刻和南茜做個了結。」
「我會的,我保證。」
「好,我們回家吧。」
一月份倏忽而過。他仍對南茜一字不提,而且信守不和梅琪聯絡的承諾,即使心中強烈地思念她。
有好幾次他獨處空曠的屋子裡,電話唾手可及,他很想拿起電話找梅琪互訴近況,又強自抑下那股沖動。
二月的第三周,他和麥克一起參加了明尼亞玻市的帆船運動展。第二天有個很像梅琪的女人走近他們的攤位。雖然她身材高了些,發色也比較淡,但那種似曾相識感依然引發瑞克尖銳的性反應。
雖然只是實際的幾句問答,但是他們的眼神一度直視對方。雖然很陌生,卻有一種似曾相識感;或許在其他的時間和地點,不同的環境下,他們談的不會只是釣鮭魚而已。
那天晚上他坐在床沿,一條白色浴巾裹著臀部,頭發濕答答。
他一看表,10點32分。他拾起話筒撥了長途的電話號碼,隨即又改變主意放下電話。
梅琪太了解他,她必然知道即使只是剎那的心動依然會引起他良心不安。
最後他還是撥了電話號碼,胃中打結地等待。
第三響時,她接起電話。
「哈羅?」
「哈羅。」
一片沉默,他暗暗猜測她是否像他一樣心跳急速?喉嚨打結?
「這不是很奇怪嗎?」她靜靜地說道。「我就知道是你。」
「為什麼?」
「現在10點半,很少有人這麼晚打電話來。」
「我吵醒你了?」
「沒有,我正在准備所得稅的資料。」
沉默再次籠罩。他問道。「你在廚房嗎?」
「是的。」
他回想起廚房裡第一次的親吻。
又一股懸宕的沉默,兩人無言以對。
「我本來不想撥通這電話。」
「我也希望如此。」
「但是今天有個婦人使我想起你。」
「噢?我認識嗎?」
「不,她是陌生人,她的眼神和你一模一樣,還有你的下巴。」
「我們處處在尋找對方的影子,這實在很糟糕,不是嗎?」
「你也是嗎?」
「經常,然後又自責不已。」
「當她走近來時,我們交談不過三分鍾,但是我似乎心旌搖動,仿佛有想越軌的念頭。梅琪,我實在不應該對你說這些,但是我忍不住。」
「不,你說吧……」
「我看著她,心裡覺得……噢,狗屎,就是欲望乍起。梅琪,你知道有些男人當了一輩子忠心的丈夫,突然在更年期變得像脫韁野馬,四處追求年輕少女,享受一夜風流。我實在不希望自己也是那種人。」
「瑞克,告訴我,你會向南茜承認這種事嗎?」
「不!」
「這就是差別,你知道嗎?既然談及不安全感,我自己也有一份告白:我是性饑渴的寡婦,你正是我的大餐。」
「噢,梅琪。」他柔聲說道。
「怎麼樣?」她追問。
「別擔心,梅琪。你知道我打電話的原因嗎?」
「談論今天的事。」
「是的,但是真正的理由是我想你,梅琪,即使我們相隔三百英裡。」
「我也想你。」
「到下周五就滿四星期了。」
「我知道。」
她不再言語,瑞克歎口氣,兩人默默聆聽電話裡的嗡嗡聲,直到他打破沉默。
「梅琪,你在想什麼?」
她不答,徑自問問題。「我們的事你對南茜說了嗎?」
「只告訴麥克。如果我因此違反了你的信任,請原諒,因為我必須找人談一談。」
「沒關系,如果我有姊妹也會找她們商量。」
「謝謝你的諒解。」
他們靜靜聽著彼此的呼吸聲,猜測著未來。最後她開口說道:「我們還是道別吧。」
「不,梅琪,這種煎熬太苦了。我想見你。」
「然後呢?瑞克,再一場男歡女愛;毀了你的婚姻?我確信我和你一樣都不能。」
他想求她,但他又能承諾什麼呢?
「晚安,瑞克。」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晚安。」
整整15秒之內,他們的臉頰各自壓著聽筒不放。
「你先掛斷吧。」他低語道。
「我不能。」即使極力掩藏她仍語帶哭聲,而他眼中也有霧氣。
「梅琪,我愛你愛得好心痛,仿佛渾身是傷,而且沒有你,生活好沒意義。」
「再見,親愛的。」她低語著,終於狠心掛斷了電話。
第二天,他一心想著今生再不能見她,因為她雖悲傷但卻斷然決意要分手。畢竟她曾有過一段快樂的婚姻生活,有女兒,有事業,有嶄新的目標和獨立的收入,要他做什麼呢?而且溪魚鎮人多口雜,稍一不慎就可能滿城風雨,她當然要謹慎。況且她的母親和女兒早已警告過她。不,他們這段情結束了。
他過了悲慘無比的一天,仿佛行屍走肉一般。他後悔自己不該打電話,因為聽見她的聲音徒增惆悵。
那一夜他輾轉難眠,腦中揮不去梅琪的身影,連表面上出現的也是她的臉。
11點27分時,電話突然響起,他驚得跳起來。
「哈羅?」
她語氣溫柔而且有一絲懊悔。「星期一晚上想請你來吃晚餐。」
他心跳怦然,心中渴望的死結霎時化為五彩煙火。「梅琪,噢,天哪,梅琪,你說真的嗎?」
「再認真不過。」
那究竟是什麼呢——戀情或婚姻?現在當然不是問的時機,只要能見她,他於願已足。星期一6點他准時抵達,她在後門喊道:「把車子停進車庫。」
他依言而行,並且關上車庫的大門。
他強迫自己移動雙腳,慢慢走上台階,她交叉雙臂在門前相迎,身後的燈光在她周圍形成一圈光暈。
他們相對而望,呼出的氣息在二月天裡形成白霧。他好不容易才想起來要開口。「哈羅。」
她赧然一笑。「哈羅,進來吧。」
他跟著她進門,遲疑地站在門口的鞋墊上。她穿著一件粉紅色絲質洋裝,胸前掛一串珍珠項鏈。她將他帶來的紅酒放進冰箱。他的眼神落在她的小腿,腳上的高跟鞋和洋裝的顏色一樣,在燈光下閃閃發光。
「你看起來優雅迷人。」他說道。
「你也是英俊非凡。」他身穿一套淺藍色西裝,淡橘色的襯衫配條紋領帶。她的目光掃視一番,然後回到他臉上。所謂女為悅己者容,男士何嘗不然。
「我們都是盛裝。」她赧然一笑。
他咧嘴微笑。「顯然是。」
「我想點上蠟燭一定更美。」她領頭走進餐室,光線來自六支燭光,一室的玫瑰花香。
「這裡的裝潢真美。」他環顧四周:象牙色的壁紙、繡花窗簾、典雅的瓷器展示,還有光亮的櫻桃木餐桌,在在顯出主人匠心獨具。
「謝謝你。坐吧,喜歡吃鮭魚嗎?或者只愛享受垂釣的樂趣?」
他哈哈大笑,繼續贊美對方,玩著克制的游戲。
「喜歡。」
他為兩人分別添滿酒杯。「談談你在明尼亞玻市的所見所聞吧。」
他們一面飲酒,一面娓娓交談,並在燭光下脈脈相視,兩人細嚼慢咽沙拉和香脆的法國面包。席間她一度舔手指,沾起兩塊面包屑送進嘴裡,他則著迷地凝視著她。
「哈町之家何時開幕呢?」
她訴說自己的計劃。他為兩人添酒,再吃一片面包,然後用餐巾擦嘴,她的眼神也流連在他的唇上。
最後她送上主食:煙熏鮭魚配蘋果醬、乳酪馬鈴薯和一道刻得像玫瑰花莖般的蘆荀。
「你自己做的?」他驚奇地問道。
「嗯——嗯。」
「這是叫人吃呢,還是框起來懸掛?」
「隨意吧!」
他珍惜每一口食物,因為這是她送的第一份禮物,因為對面的她眸中閃著應許,因為燭光下他可以隨心所欲地打量她。
稍後碗盤盡皆撤去,她從廚房裡端出一盤特大號、帽子似的巧克力糠粉甜甜圈,中間還插著一根蠟燭。
「噠——噠!」她歡呼著。
他應聲轉身,大笑地看著她把甜點放在他面前。
「只要你吃完全部,就買一送一!」
他伸手攬住她的臀,兩人一起對著巨大的甜甜圈哈哈大笑。
「特大號,我喜歡!」
「吃得下嗎?」
他仍然在笑。「只要獎品由我挑就可以。」
他箍緊手臂,笑聲退去。
「梅琪,」他低語地拉近她的身體。「這個月宛如一年一樣的漫長。」他的臉壓在她胸前。
她抱緊他的頭,兩眼望著燭光。
「這餐飯准備起來要好幾天的功夫。」他含糊地補充。
她以微笑回答。
「我想你,」他說。「我要你,稍後再吃甜甜圈。」
她捧起他的臉。「沒有你,生活似乎失去了意義。」她饑渴地低頭吻住他,他仰臉相迎。她放開他的唇,以手背撫摸他的臉頰,過去四周以來的折磨和傷痛煙消雲散。
「我們真是自欺欺人,竟然傻得相信可以揮開感情,避免使生活復雜。」
在望海的房間,她的洋裝飄落地面,他的西裝則掛在搖椅上。然後,他們欣喜地降服,慶祝自我束縛的痛苦已經結束。良久良久以後,他們纏綿地躺在一起,訴說放逐期間的感覺、思念及寂寞和相逢時的快樂和完整。
「我讀詩,」她承認。「在詩中找你。」
「我開著雪車四處閒逛,試著揮去心中的你。」
「有一次在鎮上我似乎看見你的背影,但是追上去之後才發現那不是你。當時我失望得只想當場哭泣。」
「夜裡我經常輾轉反側地想你,希望你和我一起。」他的食指輕觸她下巴。「今晚我進門,你一襲粉紅地等待,我的感覺就像飄泊多年後回家的水手一樣。世上我所求所想的只有和你同處一室,再次好好看你。」
「我有同感。你的離開似乎帶走了一部分的我。我像一塊拼圖,你帶走的那一片就在這裡。」她拉著他的手放在心口上。「然後你走進來,那一片歸回原位,我再次活了過來。」
「我愛你,梅琪,你才應該當我的妻子。」
「如果我說願意呢?」
「我就立刻告訴她。你願意嗎?」
「真奇怪,我覺得這似乎由不得我。」
他一臉驚喜。「真的嗎,梅琪?」
她抱緊他,抵著他的下巴微笑。「是的,瑞克,我愛你愛你愛你。」她說一次就以親吻做句點。「我愛你,願意做你的妻子,只等你恢復自由。」
他們擁抱在一起翻轉、慶祝著。
然後豐沛的快樂變成驚歎,他們脈脈含情地凝視對方的眼睛。他舉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親吻她的掌心。
「想想看我們將會白首偕老。」他溫柔地說道。
「真美妙。」
那一刻,他們真心相信未來就是那麼光明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