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截淑女 第二章
    「阿榮、阿南,剛回來啊?真是辛苦了。」  

    聶為雍咧著嘴歡迎他們,他可是特地在葉一榮的辦公室中等待他們回來。  

    身為公司的經營者他當然非常懂得「知人善任」的本事。  

    由於昨天的事已經嚴重地得罪了蘇○○,也就是說可能也連帶得罪了蘇氏企業,因為○○是那家公司的總經理,也是董事長的唯一千金。在被佳人指著鼻子臭罵之後,他當然懂得要消失一下,等她氣消。  

    所以,他指派葉一榮和公司的金牌業務員阿南去送回○○的東西,同時外加一項大禮——新公司地點將完全仰賴蘇氏企業代為找尋。  

    金牌業務員阿南天天在外面與客戶周旋,壓根不知道昨天上演的戲,進門後就一臉可惜地跟總經理報告。  

    「聶總你真不該放棄這次機會的,對方的總經理真是美得沒話說,保證艷光四射讓人移不開眼睛!而且她一開口啊,我的骨頭都酥軟了。那種美女不要說是賣房子,就算是賣飛機我也會被迷得簽名認栽!」  

    身為金牌業務員當然最懂得察言觀色、談話的技巧,但是平時總經理一向不擺架子慣了,阿南又被美色迷昏頭,很明顯地,他並沒注意到自己已經觸犯到某人的大忌,還一臉陶醉地邊說邊演戲。  

    聶為雍心底非常清楚○○的外表就像只蝴蝶,即使收起翅膀停在花朵上吸取花蜜,人們也會因為它的美麗而賦予種種的色彩。蝴蝶無心,觀者有意啊。  

    但是不管怎樣,他就是不能容忍別的男人凱規他的○○一絲一毫!  

    發現到他又失控,但是被瞪的人卻一點也沒有危險的自覺,葉一榮趕緊將阿南打發走。  

    目標一走,聶為雍也就收想起殺人的眼神轉而面對葉一榮,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刺探的結果。  

    「她怎麼說?我還有希望嗎?」  

    他真的變了,一個女人就讓他失魂落魄,失去以往的魄力與神采。  

    「蘇小姐當然是接下我們的生意,東西也送到她的手中,她也說了聲謝謝。」  

    「就這樣?沒有提到我?」沒想到○○還真狠得下心!  

    其實不是葉一榮故意不講重點,而是從頭到尾真的都是在談生意而已。  

    不過,看到好友頻頻失控到要抓狂的樣子,憶起自己平日常處於挨打或被陷害的位子,藏在暗處的壞因子發出嫩芽,想要趁機整一整眼前老自以為是的好友。  

    葉一榮輕一聲才笑著說:  

    「老兄,如果提到你,我想場面會失控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時候有多討厭你,巴不得把你當蟑螂踩死在腳底耶!」  

    想整他?哪有這等好事?聶為雍從對方有點奸的笑容解讀出他的企圖,趕緊揮出一記回馬槍,指出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  

    「一榮老哥,你別這樣損人。我會這樣你們沒有責任嗎?是誰打電話去叫什麼辣妹來跳舞給我慶生的?」  

    葉一榮一聽就知道好友又想在陷害他的良心了,這也是為什麼他絕口不敢跟蘇小姐談起昨天的事的主因。  

    不過,跟在聶為雍身邊做事多年,別的沒進步,就是陷害忠良學得最好。  

    「拜託!蘇小姐的氣質那麼好,用看的也知道認錯人。秘書眼睛矬可以認錯,怎麼?聶大總經理的眼睛也不行啦?還是……你是故意想趁機揩一點油?」  

    葉一榮比他大上幾歲,也已結婚近十年,男女的事豈有不知。昨天雖然才瞄到一眼就被打出門外,但是光憑一眼,葉一榮就看得很清楚,是他扮野狼想一口獨吞小綿羊!  

    聶為雍的表情沒預警地忽然變得十分淒苦無助。「阿榮,不要再捉弄我了。OK,我承認我被她迷得神魂顛倒,但是,決不是因為錯認她的職業。她很迷人you  know  it,她……控制了我的思想。昨天我都沒辦法工作,腦筋一片空白,只能苦著她,擔心她真的恨死我、再也不見我,那我要怎麼辦才好?」  

    哀兵之計是對付阿榮的最好方法,而且屢試不爽。  

    他斜眼瞄一下身旁的人,眼中掩著想算計人的精光,略帶邪妄地嘲笑著。想跟他鬥?憑阿榮一板一眼的個性這輩子是不可能的,不然也不會被他拐來當生產部與事業部的經理,一人當兩人用。  

    果然因為看不過好友難過,阿榮開始有點同情了。「為雍,你該不會是一見鍾情了吧?」  

    「我知道這輩子不會有第二個女人能讓我如此了。我一向把工作當作追求的目標、生活的重心,但是,○○她帶給我很不一樣的感覺,我只想看著她、呵護她、保護她。」  

    這番話可不是演戲,全是他想了一天的真心話。  

    他的家庭背景特殊,從小家中的長輩無不以接掌企業的前提來訓練他,直到14歲之前,他都不敢質疑父親的話。但是,在他親眼看見龐大企業陰影下的醜陋與悲哀後,他終是忍不住向父親提出質疑,卻也導致他們父子關係的決裂。  

    在那之後,他靠自己完成學業,也靠自己賺到人生的第一個一百萬美金。然後來到台灣重新創業。  

    他熱愛工作但不是為了錢,所以他拒絕當錢奴,因此他開創的公司福利永遠好過其他電子公司。工廠的歐巴桑一待就是十年以上,薪水領得比新進的工程師還多兩倍。  

    他深知員工就是企業最大的資產,所以當然把投資重心放在員工身上。他對待員工也沒有任何尊卑之分,甚至還會主動關心員工的家庭生活。  

    可想而知他是花多少心血在工作上,幾乎到了沒有個人時間的地步。所以,至今都三十四歲還沒有結婚的打算,還曾經打算把一生貢獻給工作。  

    可○○不是一般的女子,他忘不了她的模樣,生氣的樣子也好、撒嬌的樣子也好,連閉上眼都還能感受到她躺在他身上的輕盈重量。  

    對別的人來說,○○或許太驕、太恰了點,喔,還會一點防身術,但是他就是喜歡她這樣,很有自己的味道。從她穿衣服的品味到說話的談吐,他無一不喜歡。他甚至挑剔不出她身上的缺點。  

    God!他們真的只見過一次面嗎?  

    阿榮在旁邊等著好友回神,看他愈想表情愈陶醉,兩眼望著遠方露出癡呆的光芒,不得已只好打斷他的冥想。  

    「……其實,我認為你應該是有機會的。」  

    「真的嗎?」他把陶醉的眼光轉到阿榮身上,但明顯地根本還沒回神。  

    看到他真的病得不輕,阿榮只好出點主意幫他嘍。  

    「她在見到我和阿南的時候,臉上浮出一點的失望,在交談的時候也盡量避免談到你。我想她應該有點在意你,不過我認為你應該先取得蘇董的同意,再去追求她。」  

    「為什麼?」聶為雍還是有點傻傻地問著。  

    他是生在作風開放的美國,結婚是兩人的事,哪裡需要別人的同意?阿榮以為他病入盲,竟然會忘了要娶人家的女兒得先老丈人看呷意才行。算了,戀愛病毒非同小可,一旦得到如果不是傷風感冒就是要死不活的樣子,他的症狀還算輕微的。  

    阿榮只好好心地分析給他聽。「蘇董好像非常關心女兒,從我們進會議室到走出她的公司,不過短短十分鐘,他就打了兩次內線電話,還派一位女秘書進來倒三次茶,對女兒的保護非常緊張。」  

    這有什麼不對嗎?做父親的關心女兒也要大驚小怪,那天下間還有沒有正常的事?阿榮自己還不是平常老愛把自己的女兒捧上天,說別人之前怎麼不先照照自己。  

    不過,這些話他沒說出口,誰叫他現在有求於阿榮。  

    「就算他們父女感情很好那又怎樣?」  

    「好到有點太誇張。不過,如果我的女兒也長那樣,我可能會更誇張。」阿榮想到自己家中的小仙女,隨即又覺得蘇董的反應還算正常。  

    女兒?聶為雍也試著把○○縮小成小女兒的樣子,想著他身為父親的驕傲,想著他如何辛苦地把小女兒拉拔大,想到小女兒被個痞子騙去當老婆……豈有此事!  

    「不行!你別做白日夢了。世上只有我的女兒能傳襲到母親的美貌,而且我才不會讓你們這些凡夫俗子靠近她,她是我的!」  

    面對他天外飛來的控訴,阿榮簡直不敢相信。「喂喂,到底是誰在做夢?雖然我的女兒確實長得不怎麼樣,但是至少我真的有一個女兒,你又是去哪裡生女兒出來?難道你的『後宮』出了意外?」  

    「後宮」是阿榮故意戲稱的,那裡是聶為雍特地買下來的房子,顧名思義就是他跟女人玩樂鬼混的地方。他為了專心工作,從不帶女人回家或到公司,只帶到後宮上床了事,所以那間房子平時根本不住人。稱之為後宮並不過分。  

    「我呸!那個房屋我今天就賣人了,以後只有一位正宮娘娘,別的女人對我來說就像大便!」  

    阿榮想到自己家中有不少女性同胞,隱隱有點怒氣地問:  

    「你在罵我老婆,還有我的女兒?」  

    知道刺激到好友的最愛,他轉得可快了。「不是,我在幫你罵你的丈母娘。」  

    如果說天下間的媳婦與公婆都不合,那麼丈母娘當然也會對女婿百般挑剔。阿榮正好是身受其害的一名,他當然很清楚這個情形。  

    「要罵我自己不會、不用你的髒嘴。」阿榮沒好氣地說。對於家中的情形,他只能搖頭歎氣。  

    「對了,公司有沒有請假的規定?」聶為雍沒頭沒腦地突然來這一句。  

    阿榮收回心思,歎口氣,才慢條斯理地解說:  

    「當然有,分為事假、病假、公假、婚喪假,還有年假。」  

    「這麼多種,那年假是怎麼算的?」  

    「進公司滿一年就給七天年假,滿三年有十天,超過十年的就往上一年一天的加,最多只能有一個月。你問這個要幹嘛?」  

    「當然是要請假嘍。」他笑得很自然地說,但是眼睛卻賊得像狐狸。  

    阿榮愣了一下。「總經理要請假!公司要喝西北風啦?」  

    他馬上鄭重搖頭反駁:「身為合夥人之一,你講這種話是不想賺錢了嗎?」  

    「是你不想賺錢,還說我!」  

    阿榮以為他只是開竅想談戀愛,但是沒想到他竟然還沒談就開始發癲!  

    「親愛的一榮兄,麻煩你替我想一想,自從這家公司成立至今,我有休息過一天嗎?」  

    這個問題頂得阿榮無話可說。「是沒有,但是……」  

    「但是我也是人耶,請個假很正常的不是嗎?」  

    阿榮不覺因為他的話,比較起自己與他的工作狀況。  

    確實,因為阿榮自己家中有老有小,平均一個月請個一天假是很正常,但是聶為雍卻從未請假、休息過。這樣一想,他覺得自己有點理虧,同樣是合夥人,好友對公司的付出顯然比他多太多了。難得好友現在想請假休息,阻止他不是有違常理嗎?  

    「好啦,反正我是說不過你,公司你有大部分的責任,如果你要放著讓它倒,我又能說什麼?」  

    既然達到目的,聶為雍丟下話就轉身要離開。「如果沒有意見的話,那我就一個月後再進公司嘍。」  

    「一個月!?等等,有沒有說錯?要一個月,你到底想去做什麼?」阿榮急的向前拉回他。  

    「追老婆啊,如果不夠用,我就再請一個月的事假、一個月的病假、一個月的公假、一個月的婚假或喪假,直到追到○○為止。」他照例又搬出笑臉對付好友。  

    「一邊工作、一邊交女朋友又不犯法,幹麼要請假?」如果交女朋友就要請假,台北有一大半的人都不用上班了!  

    聶為雍當然知道好友的擔心,拉起他的手噁心地安撫:  

    「我需要專心跟時間,你知道我的外號是拚命三郎,做什麼事都會全力以赴的。更何況我進公司這麼久,請個假不為過吧?」  

    咦?「什麼叫進公司這麼久?這家公司明明就是你開的!」敢情這小子就是想把公司丟給他,然後自己跑去追女人就對啦!他可不想步上陳家兄弟的後塵。  

    阿榮終於弄懂了聶為雍的計謀。  

    既然都講這麼明瞭,他也沒話好說了。「那還有什麼問題?」  

    賊、奸詐、狡猾、沒人性……阿榮先在心底把對方罵個夠,免得氣死自己。然後才呼出一口氣,試圖找出挽留的理由。  

    「我沒有辦法一個人撐一個月。」  

    「放心,這點我早想到了,一個月份的工作我已經做好,還交代一些事情,全部放在你的桌上了。」開什麼玩笑?他做事會這麼沒有準備嗎?阿榮真的太小看他了。  

    他將好友的身體轉向桌面,指出桌上多出的兩疊文件資料。  

    阿榮不上當地又轉身回來盯著他,懷疑地問:  

    「你不是說你因為想念某人而無心工作嗎?」  

    聶為雍還是露出賊笑,曉以大義:  

    「我是說昨天,又沒有說今天也這樣。你這麼單純怎麼接下一間公司呢?好吧,我把我的手機給你好了,以免我不在的時候,你有問題找不到人問。」  

    現代凡事講求效率,有事聯絡用手機最快,但是以往這些話總是阿榮對他說的,因為他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公司。也因此,阿榮向來不用記他的手機號碼,現在他要請假一個月,肯定會到處亂跑,如果有手機就不怕聯絡不到人了。  

    「難得你良心發現,咦?這是什麼?」望著手中被塞入的東西,阿榮以為對方在開玩笑。  

    聶為雍一本正經地裝傻。「手機啊,給你打電話用的。」  

    「那你身上還有別的手機嗎?」阿榮感覺自己的頭頂要冒煙了。  

    「那當然是……沒有了。」  

    他邊說邊逃出辦公室,只留下阿榮一臉懊悔地站在原地,嘴巴一直唸唸有詞。  

    「交友不慎、交友不慎!」  

    ☆        ☆        ☆  

    「皮嬸,我回來了。」蘇○○終於一臉疲相地出現在陽明山自宅中。  

    自從一畢業就進了爹地的公司工作,原本是打算邊做邊找標準丈夫人選,根本沒想到會做這麼久。其實,她的工作實力自己也很清楚。  

    她不是屬於上上之選,但也不差,能夠被拱上總經理寶座也有一些原因是出自她的外表與背景。雖然公司上下不論男女都把她捧得高高的,但是私底下,恐怕也是毀譽參半。因此她工作得十分辛苦,偶爾晚歸已屬正常。  

    管家皮嬸在聽到小姐倒車入庫的聲音時就趕緊來到門口迎接她。看著自小就受寵的小姐身心俱疲的樣子,皮嬸心中有著無限的感慨與心酸。  

    她雖然年紀頗大但還能輕而易舉地一手接過小姐的公事包、手提包與外套,一手拉著小姐的手往廚房走。  

    「小姐辛苦了,用過飯沒?」  

    ○○知道皮嬸心疼她,不敢說出實話。  

    「吃過了,但是還有點餓,有沒有幫我留什麼好吃的?」其實她根本沒空吃晚餐,光是找資料就耗去大半的時光。  

    皮嬸自小就在蘇家工作,不只小姐、連老爺都是她看著長大的,哪有不懂這兩人心中所想的事之道理?不過她懂得有些事不能戳破。  

    「當然有,小姐你先到前面客廳坐一會兒,我到廚房準備一下。」  

    聽到有好吃的,○○恢復精神露出一笑。「麻煩你了,皮嬸。對了,爹地呢?應該已經回家了吧?」  

    她亦步亦趨地跟在皮嬸身後,母親去世得早,皮嬸對她來說就像母親一樣。  

    皮嬸一邊將她的東西放置到玄關右側的書房中,一邊回答她的問題。  

    「老爺早就回來了對了!前面有個客人說是要找你的,已經來三個多小時了,老爺請他一起吃飯,現在還在前面聊天,兩人好像很談得來。他是你相親的對象嗎?老爺好像對他很滿意耶,吃完飯,還帶他去夫人那裡走了一圈。」  

    聽著皮嬸的話,她拄著額頭、心力交瘁地斜倚在牆邊,撒嬌似地呻吟著。  

    「皮嬸,我早就說過不想再相親了,你怎麼沒幫我勸勸爹地?」她以為這個客人又是爹地的安排。  

    自從她再也不參加任何相親聚會之後,爹地就乾脆把人直接帶回家中,讓她來個措手不及。她不是嫁不出去,只是不想嫁,不想讓人指指點點,這樣也不行嗎?  

    誰規定女子這一生就是以找到丈夫為目標?這種話都是害死人的毒藥!  

    「小姐,其實今天這位真的不錯喔,人長得英俊又會講話,可以考慮啦。」皮嬸故意裝老癡呆,不理會小姐的問話,一個勁地稱讚今晚的訪客,試著改變小姐的主意。  

    ○○看出她的企圖,無力地阻止:「皮嬸。」  

    皮嬸懂得適可而止,又趕緊轉變話題:  

    「我知道你肚子餓,去去去,先去跟人家聊個天,我等一下就幫你把蝦仁水晶餃熱好端過去。」  

    肚子餓慘的○○一聽到最愛的食物,精神馬上一振。「蝦仁水晶餃!太棒了,那我先回房間去換件衣服。」  

    「不行,聽皮嬸的話,不然就沒有蝦仁水晶餃,改熱肉包子給你吃。」皮嬸拉住藉機想逃的小姐,往客廳推過去,同時不忘嚇唬嚇虎也。  

    她又不是狗。「肉包子!惡,不要,我最討厭吃肉包子了。」果然,她立刻露出嫌惡的表情。  

    「那還不快去?」  

    一切都是為了蝦仁水晶餃,她不免在心中對自己催眠著。「好啦,就會欺負我。」  

    皮嬸知道小姐很守信用,沒有盯著她就先進廚房去準備。  

    ○○先是看著皮嬸進廚房,又轉頭看著走廊一邊的樓梯,心裡還是在掙扎著。  

    但是,想到隔著薄皮還能望見的紅嫩蝦仁配著青翠豆仁、經過蒸煮散發出來的鮮美香氣,一口咬下而流出的湯汁……「咕嚕、咕嚕」。  

    聽到肚子發出不爭氣的抗議,○○只好認命地轉身,走到另一邊的客廳。輕推開門進去,就看到爹地很開心地坐在沙發的老位子,背對著她的是那位即將被判出局的相親人士。  

    「爹地,我回來了。」她輕鬆地跟爹地話家常,故意冷落那位人士。  

    「○○,今天怎麼這麼晚?讓為雍等你好久了。」蘇洪倒是很賊地將對方拉進來。  

    「爹地,你忘了我說過今天有事要晚點回來嗎?等一下,你!你怎麼敢到我家來?」一見到那位人士的廬山真面目,○○大驚失色,想到他那天對她的侮辱,氣得聲量提高。  

    相對於她的氣焰,聶為雍倒表現得十分紳士,努力掩下眼中微微促狹的光芒。「○○,好久不見了。」蘇洪見女兒表情大變,當著她的面還偏袒起對方:  

    「○○,怎麼對為雍這麼凶?會嚇到他的。」  

    「我嚇他?爹地你知道他對我……」  

    蘇洪一副很瞭解地幫女兒把話接下來。「他對不起你,所以他今天來認錯兼賠罪。你看,這麼好的年輕人可真的很難得耶,而且,今晚我跟他也談得很愉快。○○,不要對他有成見,好不好?」  

    ○○簡直不敢相信!從小就寵她的爹地今晚像變了一個人,竟然心向外人不說,還想勸她一起背叛!有沒有搞錯?她才是他二十多年的女兒耶,眼前這個下流胚子才來一個晚上就讓皮嬸與爹地全站起來為他說話,這算什麼世界?  

    見女兒耍起小性子,撇過頭去不理會他們,蘇洪乘機丟給聶為雍一個自己看著辦的眼色,然後他就起身準備離開客廳。  

    「好啦,爹地說了一個晚上的話有點累,客人就交給你,我要去休息。」  

    「等一下,爹地!」  

    ○○緊張地對著爹地遠離的背影求救似的叫,一想到要她單獨與聶為雍相處,她又開始害怕。  

    「你很怕我,是嗎?」聶為雍戲謔的聲音從她的背後傳出。  

    ○○強壓下心中的害怕,恢復驕女的本色,挺起胸膛轉身面對他。  

    「我才沒有,我只是擔心你等一下會變成像上次那樣。」她故意說出上次的侮辱,想藉機再罵他一頓,沒想到卻被他加以利用。  

    他笑著往前一步,露出潔白的牙齒在她的眼前。「喔,那就是說你怕我的吻嘍?」  

    聽到他說得這麼直接,她氣得倒抽一口氣,退出安全距離才罵道:「你下流!」  

    看到她的反應這麼激烈,聶為雍真想一頭撞死算了。難道他的技巧有那麼差嗎?瞧她的臉都嚇白了,不過,這倒是更加引起他的興趣。  

    他自認為長相不差,即使螢幕偶像也沒幾個贏得了他,身材更是保證媲美國際男模,以往看上他的女人哪個不是愛死了他的臉蛋與身體。這女人不吸引也就算了,幹麼還一副看到鬼的神情?  

    如果不是因為她也深深受到那個吻的影響,那她的反應應該只是單純地生氣,而不是害怕才對。再加上,她竟然沒有把那天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她的家人,這不就表示她還是有點在意才不願意說。  

    這個結論讓聶為雍笑咧了嘴,遂不管她的反應,說出這樣驚人的話來。  

    「兩情相願自然而然就會接吻,小○兒又何必怕呢?」  

    又來了,這個人總喜歡這樣自以為是!但是,她心底卻有點喜歡他這樣。  

    哼!不過才見過一次面,他就敢登門前來找人,還不知道用了什麼低下招式收買人心,這樣自大的人可不能讓他太得意。  

    「不准再叫那個名字。還有,誰跟你兩情相願?無恥!」  

    「誰跟我兩情相願?當然是那天跟我接吻的女孩嗎。」看出對方有點軟化,他真覺得自己來對了。  

    「我……我才沒有。」她不知覺地踏入他的陷阱中,想到那個吻就一臉的羞意。  

    聶為雍已經逗她逗上了癮,光看她百變的表情與神態,他就無法控制地一再捉弄她。  

    「你承認我們有接吻了,真好!我就知道不是我自己一個人在幻想。」  

    瞪著他拍胸大呼好佳在的樣子,反而顯得是自己把一切當真,讓她一時為之氣結。  

    「你……你有病!我不理你了。」  

    「別這樣,至少我是你家的客人。」見到事情鬧得有點僵,他才苦著臉拚命地哄著。  

    ○○氣消了之後,才想到這人不可能無事前來,加上皮嬸告訴她的話,不得不讓她心驚,同時心底卻有一股暖流湧出。  

    不、不可能,這男人雖然一副吊兒啷的樣子,骨子裡卻精得像隻狐狸,就算他再怎麼笑,那雙銳利的眼睛卻一直散發出強烈的侵略企圖,讓她不得不害怕他心裡到底是怎樣的人?  

    武裝好自己,她才決定把他的目的問個清楚。「你到底來我家做什麼?還有,你都跟我爹地談些什麼?」  

    「我到家的原因很單純,聽說你喜歡相親……」  

    可惡!這是她最討厭的話題。「我才不喜歡相親!我也不要跟你相親。」  

    「太好了!我也是這樣想,沒想到我們的心靈是這麼契合。」他竟然又自顧地陷入一陣驚訝之中。  

    她立刻打斷他的妄想:「你在做夢呀!」  

    「又答對了!小○兒,我一直覺得今晚就像在做夢一樣。」他毫不受影響地繼續演出他多情種子的噁心戲碼。  

    「快說出你的目的!」怒氣讓她一時忘了糾正他叫出的名字。  

    「我是來提親的,而且你爹地也同意先讓我們交往看看。」  

    「什麼!?你這……」  

    在○○還來不及反駁他這個春秋大夢之時,皮嬸端著餐盤進來客廳,聽到這個消息,高興的一個勁地恭喜小姐。  

    「太好啦!小姐你終於要嫁出去了,夫人在天之靈一定會很高興的。」  

    ○○只好轉身接過餐盤,嘟噥地抗議著:  

    「皮嬸,你怎麼說得我好像沒人要一樣喔!」  

    面對自家人皮嬸,蘇○○立刻露出兒女嬌態,十分親近地拉著對方撒嬌。這樣的轉變全落入聶為雍的眼中,他看得失神連連,多想代替皮嬸的位子。  

    「說什麼話?結婚是好事,小姐,你應該表現得高興一點、開心一點,你終於找到疼愛你的丈夫啦!我第一眼就覺得這個年輕人不錯,很有我的緣,原來他是來提親的。哎呀!我的心願也算了一半。我想老爺一定也很開心,所以才留他下來吃飯,還有我想夫人也是這樣想。我是不是說太多話了?」  

    皮嬸年紀大了,有時一嘮叨起來,常常自言自語到讓人受不了的地步。  

    「沒有,你說的都很正確,我也很高興可以娶到○○。」聶為雍為了留下好印象,當然立刻搖頭否認,其實自己剛才根本一句話也沒聽進去。  

    呵呵呵!這小子真是深得她的心。  

    「那我不打擾你們兩位嘍。」皮嬸說完就丟下一個曖昧的眼神離開客廳,又留下○○獨自一人面對聶為雍。  

    「竟然出賣自家人?你到底對他們施了什麼魔法?」○○指著他亂罵。  

    「我只會對你施魔法,別人才沒有這種榮幸。別說了,這個水晶餃非常好吃,先吃一個,涼了就不好吃了。」  

    聶為雍夾起一個水晶餃,沾一點醬汁才送到她的嘴邊,轉移她的注意力。雖然自己真是來逼婚的,但是也不能逼太急,這種道理他還懂得。  

    ○○聞著鼻下的食物,因為肚子不爭氣,先小口地咬了一下,嚥下一滴蝦子的鮮汁,卻引發胃部更大的爭議,她遲疑地舔了一下唇才把整個吃下去。  

    他兩眼怔怔地看著她的動作,從不信任到接受,她的每個表情、眼神,都深深地吸引著他,他根本移不開自己的眼光。  

    看著她吃完一個,還不飽足地瞄一眼盤中的水晶餃,他馬上疊閃起一個餵她。這次她乾脆張口吃下一整顆,滿足地細細嚼,動作像只快樂的小雛鳥兒一樣。  

    餵她吃完一整盤,他卻偷偷嚥了一肚子口水,感到滿腹的飢渴,欲罷不能。但是,他知道如果讓一切發生得太快,反而會讓○○又有機會指著他大罵色狼。  

    他才不想一直處於跟蟑螂同等的地位,可是身體的渴望益發強烈,尤其她這麼不設防地坐在他的眼前,一臉吃飽厭食足舔舐的模樣。體內的慾望就像火山爆發一發不可收拾。  

    「這麼晚了,我該回去,你也該休息了。」  

    聶為雍突然疾疾站起身,讓○○驚訝地不知所以。  

    「你要走了?」  

    「明天我到公司找你,早點睡。」他迅速地丟下話,簡直是落荒而逃,因為再多待一秒,他就怕自己又會不擇手段地將她騙到懷中來,嘗嘗她紅嫩的唇。  

    ○○不知道他為何突然要離去,心中覺得萬分不捨,但是驕傲的脾氣讓她拉不下臉留他,望著他逃也似地消失,頓時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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